黃單今晚第二次把人拉住,“等等。”
陸匪手著兜,“剩下的事給你。”
黃單問道,“什麼?”
陸匪斜眼,“你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小子,私自闖他人住宅,這種行為是犯法的,你需要給警察,給死者兒子,給你的鄰居們一個代。”
黃單,“……”
陸匪的一只手從口袋裡拿出來,指了指一,“還要給那位一個說法。”
黃單過去,看到夾在桌子跟牆壁中間的照片,是老張的像。
他的瞳孔微微一,從進門開始,就是自己在查找,男人的態度散漫,不是往哪兒一靠,就是往哪兒倚著,本沒有找過什麼地方。
但他沒發現像,對方發現了。
陸匪說,“眼睛長那麼大,容易散。”
黃單無視男人的諷刺,他心裡困,即便跟父親不好,把家裡的客廳弄的七八糟,也不會把父親的像丟地上吧。
陸匪點煙,“人在失控的時候,什麼都幹的出來,殺妻棄子,拋荒野,弒殺父母之類的,不是沒有。”
黃單說,“我還是不信。”
陸匪把拉住自己的那只手弄開,很嫌棄,他嗤笑道,“聽說你剛畢業,我很好奇,你是怎麼畢業的。”
黃單說,“準備論文,答辯,領畢業證書,就是這樣的。”
陸匪的面部搐,“皮子倒是利索。”
黃單心說,這還得謝你,不是你陪我長,我利索不了。
挪開桌子,黃單彎腰夠到那張像,認真擺放在長桌上面,“張叔叔,我在查你被殺害的真相,未經允許就進了你的家,希你不要介意。”
陸匪的額角一,“我發現你這人真有意思,怕人,不怕鬼。”
黃單說,“人比鬼可怕多了。”
陸匪不置可否。
黃單說,“就算你說的是對的,老張的兒子出於某個原因,把客廳弄的七八糟,那我們聽到的聲音是怎麼回事,弄出那些聲音的人呢?”
他有些煩躁,“你說人還藏在這裡,可是我把能藏人的地方都找了……”
陸匪出聲打斷,戲謔道,“我說的話,你都信?”
黃單愣住,“你一直在騙我?”
陸匪眼底的戲更多了些,“季時玉,你天真的讓我意外,你的老師難道沒告訴你,不要跟陌生人說話?更不要輕信他人?”
黃單沒再說什麼,只是繞到男人面前,抬頭看過去,想看看男人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
“好了,夜深了,你隨便吧。”
陸匪下意識的不想再繼續下去,他轉掃了掃客廳,停留幾秒後收回視線,沉默著擰開門把手,開門走了出去。
黃單在原地站著不,心裡不好,他看看桌子上的像,又看看仿佛遭過一窩小關顧的客廳,覺得這件事哪兒都不對勁。
尋仇反而好查一些,怕就怕對方是變態,天氣不好就殺個人的那種,或者是神有問題,過什麼刺激,被人到了那個點,於是就把人殺了。
系統,“小弟,此地不宜久留,速速撤退。”
黃單說,“我知道的。”
他走到門口,關門的時候過門往裡面看,莫名的森,“三哥,人還在裡面嗎?”
系統,“你猜。”
黃單,“我不猜。”
系統,“那我不告訴你。”
黃單,“我猜了,你會告訴我?”
系統,“不會。”
黃單,“……”
系統,“玩遊戲嗎?自己闖關,一路殺到**oss面前才有意思。”
機械的聲音給人一種過來人的覺,夾雜著長輩對小輩的語重心長,“掛可以給你開,但不能開大了,你做任務的過程中,我會不定時給你很多道跟獎勵,加油。”
黃單說,“謝謝。”
系統,“想聽歌了告訴我,給你放《雙截》。”
黃單說,“我不喜歡聽那首歌,太吵。”
系統默了。
黃單把應燈剁亮了,快步爬到四樓,他開門的時候往後看看,唯恐突然冒出個人影,在他後腦勺來一下。
把門一關,挨個屋子檢查一遍,確定沒有異常,黃單松口氣,他簡單沖了個澡,自己對著鏡子把頭上的傷口重新包紮了一下。
不知道痛,很不好,但也有好。
起碼黃單在這個世界不會疼哭了,做||時更不會疼的死去活來,可以無所顧忌。
他頓了頓,好像忽略了什麼事。
不到一分鐘,黃單想起來了,他是不疼了,可男人疼,做||的時候會哭的吧,肯定會的。
難道他要在這個世界充當苦力勞者?
黃單看看這副的細胳膊細,嚴重缺鍛煉,肚子上就一整塊,部也是平平的,哪兒都沒邦邦的||。
他拒絕的搖頭,到那天再說吧。
三哥那麼好說話,見多識廣,總有辦法的。
黃單睡前去拉窗簾,發現樓底下的長椅上坐著個人,是陸匪,他低著頭,邊有煙,火星子忽明忽滅。
快淩晨一點了。
黃單站在窗戶那裡,手端著杯牛,一口一口喝完了,長椅上的人終於起往樓道裡走。
似有察覺,陸匪的腳步停下來,他往上看,四樓有個窗戶是亮著的。
401,季時玉,陸匪的眉一挑,若無其事的進了樓道裡。
爭吵聲打破了早晨的寧靜。
劉大爺被劉大娘嘮叨的煩了,直接就把門一摔,到外頭散心去了。
家裡的拖鞋又丟了一雙,他昨晚放在門口,忘了拿回來。
一雙拖鞋是不貴,就幾塊錢,可一雙兩雙的,累積起來有不錢。
鄰居拿了,不穿出來,劉大爺也不知道是哪個幹的。
平時見面三分笑,鬼知道心裡裝的是什麼東西。
反正吃什麼都不會吃虧。
劉大爺心裡有事兒,昨個晚上那聲響多大啊,他沒開門看,不知道隔壁的孫四慶又喝了多酒,弄出那麼大靜。
一層樓就三戶,總不能是對門老張那屋發出來的吧。
人都死了。
劉大爺一手拿扇,一手拎小竹椅,往涼地兒一放,找到小團鍛煉去了。
黃單就沒怎麼睡,熱的。
他在臺刷牙,脖子就能看到隔壁趙曉的臺,窗戶一直都是關著的,一次都沒打開過,晾桿下面掛著幾件夏天的服,是前一天換下來的。
隔壁的趙曉出來拽架上的巾,突然扭頭。
黃單可以確定,那一瞬間,他隔著玻璃窗,從趙曉的眼中看到了警惕,厭惡。
愣了愣,黃單再去看,那裡已經沒了人影。
趙曉很敏,應該有被人窺過的經曆。
原主才來這邊,沒有幹出任何窺的行為,對趙曉,對其他鄰居都不興趣。
窺趙曉的會是誰……
黃單在臺左邊的水池那裡漱口,洗把臉往下看。
這個點,小區裡很熱鬧,上班的,買菜的,跑步的,送孩子上學的,那些影錯著,各自忙著事兒。
年齡小一些的孩子們睡眠時間短,天又熱,他們早早起來,不肯在家裡待著,被老人帶了出來。
到認識的不認識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孩子們玩鬧著奔跑,老人在一旁張的護著,裡嘮叨,臉上掛著慈的表。
一切都稀松平常。
黃單呼吸一口早晨的空氣,他聞到了樟樹的香氣,這裡的人,這裡的生活平淡又普通。
兇手藏在裡面,跟鄰居們有說有笑,誰能看的出來?
黃單想到了樓上的那位海歸先生,突然就了,他去找東西吃,把冰箱翻了又翻,打算天黑了去超市一趟。
今天的最高氣溫將近四十度,老天爺不安好心,要把人曬死。
黃單白天沒出去逛,他原本是想搬個椅子坐臺的,方便觀察進出的人。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很毒,臺沒法待人。
五點半左右,黃單看到周春蓮的影,推著嬰兒車,邊有劉大娘,兩人說著什麼,親近的。
黃單拿了鑰匙跟錢包出門,追上周春蓮跟劉大娘,快靠近時,調整了呼吸。
周春蓮的一顆心都在孩子上,是劉大娘先發現的黃單。
“小季,你怎麼滿頭大汗的?”
黃單說,“太熱了。”
劉大娘說是很熱,“估計過天把就要下雨了,很悶。”
把嬰兒車的蚊帳了,“春蓮,今天一點風都沒有,毒氣也大,我看你還是把孩子推回去吧。”
周春蓮說,“過會兒就回去。”
黃單走近,看到蚊帳裡的小毯子了,“寶寶沒睡?”
周春蓮沒說話,劉大娘說了,“沒呢,吃的飽飽的出來,神的很。”
大概是隔代親的原因,不是自己的親孫子孫,老人也會去親近。
劉大娘把周春蓮的孩子誇的天花墜,說他乖,長的好看,手長腳長,將來是個大個子。
黃單想看看嬰兒,最近天天被小家夥吵醒,他還沒見過長什麼樣子。
“周姐姐,我能看看小寶寶嗎?”
周春蓮著前面的一長椅,“去那邊坐坐吧。”
黃單跟過去。
周春蓮把蚊帳的一個角開,的作輕,“蚊子多。”
黃單聽出周春蓮話裡的意思,“我就看一眼。”
周春蓮起了蚊帳。
黃單看到了車裡的嬰兒,白白胖胖的,臉型跟他父親李順一模一樣,“臉像李大哥,眼睛像周姐姐。”
周春蓮笑著說,“長著長著就變了。”
劉大娘彎腰去逗嬰兒,“是啊,小孩子一天一個樣。”
“不過小林再變,也肯定像你跟李順。”
黃單聽著劉大娘逗嬰兒的聲音,覺得有點兒像陳金花喚豬時候發出的音。
可能是地方不同。
劉大娘逗嬰兒逗的很開心,布滿皺紋的眼睛都笑了一條。
嬰兒也在笑,小胖手從薄毯子裡拿了出來。
劉大娘準備去,周春蓮已經把蚊帳放了下來。
黃單注意到了,周春蓮不喜歡劉大娘逗自己的孩子,盯著說話的,眼裡有嫌棄,似乎是擔心口水噴到孩子臉上上,都不讓。
周春蓮也不喜歡他看孩子,誰都不喜歡。
產後抑鬱癥嗎?
黃單坐在長椅一頭,若有所思。
劉大娘人老,心不老,“春蓮,孩子要著養,往細裡養,小心翼翼的,總提著一顆心,你難,孩子也難,還容易生病。”
周春蓮說,“他還小。”
劉大娘也知道不是自己的親孫子,說多了人會不高興,打了個招呼就買東西去了。
黃單靠著椅背,“周姐姐,你一個人太孩子很累吧,怎麼不請個人?”
周春蓮忙的很,在嬰兒車外面了防蚊,還噴了一下寶寶金水,時不時的看看孩子。
“別人帶,哪兒有自己帶的好。”
歎口氣,“要是孩子有個頭疼發熱,我還不得後悔死。”
黃單的眉頭微,頭疼發熱不是常見的現象嗎?他上說,“也是,就是辛苦。”
周春蓮笑笑,“什麼事不辛苦?再說了,自己的孩子自己照顧,這是理所應當的。”
黃單看中年人一眼,很有韻味,就是對孩子太張了。
他見過別人跟孩子的相畫面,沒有哪個像周春蓮這樣的。
“李大哥下班回來了,能搭把手。”
周春蓮輕笑,“他?”
“男人會不到人十月懷胎的痛苦跟期待,以為人生個孩子就是下個蛋,很輕松,帶孩子也是,覺得遠遠沒有工作累,這些事講是講不出結果的,我也不想講,不指他幫我,只要別給我添就行了。”
黃單見周春蓮說話時,臉上沒有一丁點怨氣,是真的攬下了孩子的所有事。
恐怕李順想幫忙做點什麼,都不願意。
越看越像是抑鬱癥。
嬰兒的哭聲讓黃單回神,他看到周春蓮抓著車兩側,輕輕前後推著車,聲哄著,“寶寶不哭。”
黃單從周春蓮的上覺到了溫跟,給孩子的,的眼裡只有兒子。
周春蓮哄了沒用,的神有些焦慮。
黃單問道,“小寶寶怎麼了?是不是被蚊子咬的?”
周春蓮說是了,推著車往回走,腳步很快。
黃單納悶,不是吃飽了出來的嗎?
他這麼一試探,還是沒把周春蓮拎出嫌疑人的名單裡面,只是換了位置,放最底下了。
一個人心中有,應該不會做出殘暴的行為。
黃單爬到頂樓,去了王志那兒。
王志在跟快遞員結賬,見是黃單,就讓他隨便做,毫不擔心自己的東西會被拿走。
黃單幫王志接了兩個單子。
王志送走快遞員,給了黃單一盒酸,聽他問起海歸,就嘖嘖兩聲,一臉發現新大陸的表。
“季時玉,你對我隔壁的海歸很有興趣啊,三天兩頭往我這兒來,都要提一提他,還頭看,說,你是不是想跟他混一點,從他那兒弄到點人脈?”
這是現實的想法,凡事都有理由,無緣無故的打聽某個人,某個事,反而會讓人起疑心。
黃單順勢說,“經濟不景氣,工作不好找。”
王志夠義氣的拍他肩膀,“工作是不好找,哥們我這店還沒上皇冠,等我做大了,你要是願意,就跟我一起幹。”
“現在呢,哥們是心有餘而力不足,這樣吧,海歸一回來我就通知你。”
黃單說,“麻煩你了。”
王志不麻煩不麻煩,他嘿嘿笑,“找到工作記得請客啊。”
黃單說沒問題。
王志把一個油桃三兩下啃幹淨,“海歸中午出門了,提著公文包,要回來也是很晚。”
黃單一怔,中午他在睡午覺。
王志的聲音模糊,“放心吧,他早晚會回來的,行李箱還在呢,走不掉。”
黃單看他一眼,“你對海歸關注的。”
王志齜牙,“沒法子,我什麼時候起來,大門什麼時候開,睡覺了才關,這頂樓就我跟他,想看不見都難。”
他想起來了什麼,“對了,昨晚樓下好大的靜,我被吵醒了,後半夜都沒怎麼睡。”
黃單說,“是嗎?我睡的沉,沒聽見。”
王志搖搖頭,“真羨慕你。”
“你看看我,為了網店的生意能好一點,每天想破頭的設置產品關鍵詞,睡眠質量很差,頭發都快掉了。”
黃單說,“你不是有賣防發的嗎?”
王志的臉扭了扭,“那是假的。”
黃單,“……”
天黑了以後,黃單離開王志那兒,在小區後面那條街上的大排檔找到孫四慶。
孫四慶沒帶夠錢,跟老板娘鬧紅了臉。
黃單給他把剩下的錢付了。
孫四慶盯著看半響,“是你啊,小季。”
黃單說,“是我。”
孫四慶說,“你們小孩子長的都差不多,剛才有那麼一會兒,我還以為是……”
他的話聲戛然而止。
不知怎麼,黃單就覺得孫四慶說的是老張的兒子。
孫四慶用牙咬掉啤酒瓶,把那瓶啤酒遞給黃單,“拿著。”
黃單搖頭,“我不喝。”
孫四慶咂,“這是冰的,喝著舒服。”
黃單說,“我真不喝。”
孫四慶那臉說變就變,“小季,瞧不起孫叔叔是吧?孫叔叔是破產了,一瓶啤酒還是請的起的。”
黃單原本稱孫四慶孫老板,這孫叔叔明顯就拉近了不距離,他手接了那瓶酒,“我沒那個意思。”
孫四慶看青年接了,臉才緩了些,悶聲往肚子裡還了大半瓶啤酒,就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扯閑篇。
沒有誰比黃單更適合做聽眾了。
他話不多,在合適的時候回應兩句,不會打傾訴者的話頭。
幾瓶酒下肚,孫四慶的腳邊多了空酒瓶,他顯然沒盡興,兜裡又沒錢,滿臉的暴躁,眼睛都是紅的。
黃單不等孫四慶說,就去買了十幾瓶出來。
孫四慶說,“叔叔手頭有點,等收了一筆錢,就帶你吃小龍蝦。”
黃單買了兩個易拉罐,他擰開其中一瓶,把拉環扔進垃圾簍裡,“好哦。”
孫四慶笑起來,他長的不差,只是敗落後過的潦倒了些,也不修邊幅,有今天過今天,不管明天,要是收拾收拾,會是個帥大叔。
酒一喝,黃單覺孫四慶的話題更隨意了,正是他想要的。
“小季,最近有個怪事,我家裡隔三差五的就多拖鞋,門還都是開著的,也不知道是哪個吃飽了沒事幹。”
孫四慶說這話的時候,呵呵笑著,對面超市的微覆蓋在他臉上,他在興,“不過除了一雙碼子大,其他拖鞋都是我能穿的碼子,幾年都不用買拖鞋了。”
那口氣,就跟占了多大的便宜似的。
黃單心說,不是你自己穿回去的嗎?我都看見了,“孫叔叔,會不會是你喝多了?把別人家的拖鞋穿了回去?自己又不記得了?”
他胡編造,“我有個朋友,他跟您一樣喝酒,有次喝斷片兒了,就不記得自己幹過的事,沒有印象。”
孫四慶說不可能,“門有可能是我喝多了,忘了關,但拖鞋肯定不是我穿的。”
“有一天夜裡,我聽到門外有腳步聲,像是鞋子被人丟出去,撿起來,丟出去的聲音,我打開門去看,門口放著一雙拖鞋。”
黃單聽著就發,怪變態的。
換是他,會戒酒,搬家,報警,怎麼都好,就是不會視若無睹。
可是當事人卻沒有,嗜酒如命的人,是會不到害怕的,殺個人興許都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