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單出去接電話, “喂。”
宋閔問道,“爺, 需不需要我開車去接你?”
黃單著眼前的一片銀白,“不用的,我這邊沒有問題。”
電話那頭靜了會兒才有宋閔的聲音,雖充滿磁,卻聽不出什麼緒起伏,“那爺路上小心。”
黃單嗯了聲, 說他會注意的, “今天不要準備晚飯,晚點我把地址告訴你,到時候一起出來吃,我介紹一個人給你認識。”
宋閔道,“如果是爺重要的朋友, 不如帶到家裡來,既安靜,也會很放松,公眾場合人多嘈雜。”
黃單垂放的那只手了, 他現在還不能確定宋閔知道了多, 對方考慮的很周到, 向來如比, “好哦。”
這通電話時間不到兩分鐘,黃單把手機放進西口袋裡面,他沒轉, 聲音不高不低,“不進去吃早點,出來幹什麼?”
後面的陳越邁步走近,他跟黃單並肩站在一起,半闔著眼皮深呼吸,寒氣穿肺腑,“怕你被人拐跑了。”
黃單說,“我又不是兩三歲的小孩子。”
陳越手著兜,嘖了聲道,“聽說過一句話嗎,不能擁有的時候,頂多就是多些幻想,做做夢,真的擁有了,就會害怕失去,也不能失去。”
他側過,彎下腰背說,“薑龍昨晚做噩夢,我也做了,打個盹的功夫就夢到你跟宋閔走了,給我留了張紙條說什麼就讓我們相忘於江湖吧。”
黃單,“那不是我會留的容。”
陳越拿出打火機啪嗒按開扣上,他重複了幾次,笑了笑說,“我也覺得不會,所以我醒來了才沒有那麼難。”
黃單抿,“我的力也不小。”
陳越聞言手一抖,打火機差點兒下去,“什麼力?”
黃單把被風吹的大領口整理了一下,“陳越,現在的你各方面都強我一截,以後你會越來越好,站的也越來越高,會超過我很多,別總是把自己放在很低的位置,你比誰都努力,也非常出。”
陳越愣愣的看著他。
黃單說,“我說的是真的,你的聽覺沒有出現問題。”
陳越的手按在他肩膀兩邊,低著頭凝視過去,半響才沙啞著聲音開口,“你變了好多。”
黃單說是啊,知道安人了,也在不斷嘗試著站在別人的角度去思考問題,“人生就是這麼奇妙。”
他原本以為自己會兩點一線的過完一生,不會出現大起大落,也不會有大悲大喜,就這麼平穩且平平淡淡的走到頭。
陳越笑起來,眉眼間的滄桑褪去了不,整個人顯得年輕許多,“不過你不用擔心,我這輩子是賴定你了,就算你不要我,我也不會走的。”
黃單看著樹梢上的一小片雪花被風給卷跑了,剛飛出去一小會兒,就又被丟棄,飄落在地後被過來的人踩到泥裡面去了,他忽然說,“陳越,我們結婚吧。”
陳越一臉茫然,“啊?”
黃單認真的重複,“我說我們結婚吧。”
陳越的子一震,巨大的驚喜在他眼裡凝聚,頃刻間鋪滿整張臉,他的嗓音裡帶著輕微的抖,激的要死,“好,我們結婚。”
黃單轉著手上的戒指,沉道,“年前是來不及了,那不如就等年後天氣暖和點……”
陳越立刻出聲打斷他,“來得及!”
別說年前,就是這個月都來得及,媽的,他做夢都沒夢到過這一天,本來還打算等回城堡了,好好挑個日子說一說結婚的事,比如在生日當天。
催婚這種事,陳越是看不起的,但必要時候他可以為自己看不起的那種人。
陳越怎麼也沒想到大清早的,黃單就這麼說了出來,用的是簡單直白的方式,他面前擱著一塊大甜餅,顧著流口水,卻不知道從哪兒下,懵了。
黃單說,“那就年前,婚禮方面不需要弄的多麼繁瑣,簡單點就好,時間你定了告訴我,我這邊會早做安排。”
那雖然只是一個儀式,卻是一個人一生最重要的一刻,從此步婚姻的殿堂,和另一個人組建一個家,日子過的好,還是不好,都不再是一個人來面對。
陳越克制著把人抱在懷裡的沖,眼神裡的溫度能把人灼傷,“戒指給你換一個。”
黃單說不用。
陳越說用的,他一口氣往下說,眼睛黑亮,“你現在戴的是求婚戒指,結婚的時候要戴婚戒,你喜歡什麼樣的?要不我把我悉的幾個設計師的作品發給你,你看一看?”
黃單看他這麼激,自己的緒也被帶了起來,想了想說,“我來設計吧。”
陳越皺眉,“你有時間嗎?我怕你忙不過來。”
黃單知道陳越在期待,那點小心思是瞞不過他的,“我爭取早點把設計圖給你,至於後面的事……”
陳越又打斷了黃單一次,“我來。”
打斷人說話是不禮貌的行為,也會暴自己的魯莽跟浮躁,這是生意場上的大忌,平時生活裡也最好不要那麼做,但陳越管不了這個,他太開心了。
裡面傳來薑龍跟劉峰的聲音,後者故意扯開了嗓子,為的是提醒陳越趕清掃一下在黃單上留下的痕跡,別讓人抓個現行。
不然那就尷尬了。
薑龍喊黃單進去吃早點,他意味不明的瞟一眼陳越,扭頭邊走邊說,“怎麼接個電話接這麼久?粥都快涼了。”
黃單坐回桌前,迎接陳燕一夥人的。
劉峰陪陳越在外頭站著,他鄙視的說,“這才剛分開多大會兒啊,也就一頓早飯不到的功夫吧,就忍不住想了?平時超正的人在你面前晃悠來晃悠去,也沒見你看一眼。”
“人是給你們的,我只要他一個。”
陳越從口袋裡拿出車鑰匙丟給劉峰,“你開我的車回去。”
劉峰手接住,“那你呢?”
陳越斜他一眼,“廢話,我當然要送他。”
劉峰的兩片皮子上下一,“行吧,回頭你上我那兒取車,或者讓你助理來取一下。”
陳越說,“剛失。”
劉峰很有自知之明,“人是高材生,我就一張高中文憑,還不知道丟哪兒去了,我們吃不了一鍋飯。”
陳越嘖一聲,“你這自卑勁兒……”
劉峰對他齜牙,“是不是憶起當年你自己在黃單面前的傻樣兒了?”
陳越給他一腳,“滾。”
劉峰不開玩笑了,他正經起來,“你們能走到這一步很不容易,遇到事了別鬧,各自冷靜冷靜。”
陳越出一煙點上,“還用你說?”
劉峰撓撓頭皮,把掉到皮上的頭皮屑全拍掉,他媽的,年年一到冬天,頭皮屑就跟漫天雪似的,“你是不知道,這兩個人吧,好的時候恨不得合二為一,那是真的甜如,一旦吵起來了,在氣頭上的時候,裡都是自噴糞,怎麼難聽怎麼說,特傷人,甚至在某一瞬間閃過把對方弄死的念頭。”
“黃單什麼樣的人,我知道一點,你肯定知道的比我多,他不是好欺負的主,你要是敢對他那麼來一次,他就敢跟你老死不相往來。”
陳越把煙夾開,對著虛空吐出一團煙霧,“我跟他鬧不起來。”
“這事你心裡得有個數,結婚了住一塊了,那就是夫妻,是兩口子,跟人關系是不同的,很多事的理方面也會發生變化。”
劉峰問他要一煙,“我先走了,你幫我跟大家說一聲,他們什麼時候想來店裡吃東西都可以。”
陳越想起自己說要戒煙的事,他看看煙,手指幾下就掐滅彈進了垃圾簍裡。
吃過早飯,大家夥揮揮手,說好下次再見後就各自離開,投奔進屬於自己的生活軌跡裡面,或忙碌或清閑的前行。
陳越走到黃單旁邊,“是先回去,還是直接去事務所?”
黃單說,“直接去事務所,那邊有換洗的服。”
薑龍看陳越開黃單的車走,他瞪大了眼睛,直到後座的陳燕跟錢夢喊了兩聲才回過神來。
陳燕慢悠悠的說,“我們薑老板大房的地位怕是不保咯。”
錢夢跟一唱一和,“不會吧,薑老板這些年跟著爺,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爺他不是那種見異思遷的人。”
陳燕拿出化妝鏡照照,“就怕敵人太強大,爺抵抗不住對方的魅力,被||的暈頭轉向。”
薑龍聽的直掉皮疙瘩,“靠,你們宅鬥電視劇看多了,被荼毒了吧?錢夢就算了,陳燕你可是孕婦,難道不是應該關注關注胎教方面的事?”
陳燕把化妝鏡扣了丟包裡,“我個人不贊胎教,孩子還沒出來呢,就要教育他,對他也太殘忍了吧?要我說,還是放松點好。”
薑龍留意著路況,車速很慢,也開的很穩,畢竟車裡坐著一個孕婦,“現在哪家不這樣啊?你不幹,孩子就會輸在起跑線上。”
陳燕細細的眉一挑,“什麼是起跑線?法律定的?”
薑龍噎住,陳燕真能說,皮子越來越利索了,嗆的人胃疼,還是他家笑笑好,乖巧懂事惹人,他轉著方向盤,心裡想著聖誕節求婚,得弄的浪漫點兒,到時候笑笑總不至於還忙的來不了吧。
另一邊的路上,陳越在等紅綠燈時給黃單拿了瓶風油,這玩意兒是他提神用的,“要不要我把車停在路邊,你在車裡睡會兒?”
“沒事的,中午我補個覺就行。”
黃單倒出來一點風油在太位置,“你前兩天回國發的圖片是怎麼弄的?”他記得是配個背景圖,加上一句“我回來了”。
陳越側頭看他一眼,“那個啊,我讓書給我拍的,一共拍了幾百張,最後從裡面選了一張出來,怎麼樣,是不是很帥?”
黃單,“……”
陳越說照片上的那片玫瑰園就在城堡裡,“我當年為了給你種好玫瑰花,可是專門跑去跟大師學的,這些年隔三差五的修剪修剪花枝,施施,澆澆水,花兒長的很好,基本沒出過什麼問題,你喜歡不?”
黃單說喜歡,“你自己種的?”
陳越嗯哼,“不然呢?我要不是真沒辦法,城堡都想親自給你建。”
黃單扭頭看著旁的男人,他沒有說話,目很溫。
陳越指指自己的臉。
黃單湊過去親他一下,聽到他說另一邊也要就說,“下車前親。”
“好吧,不準賴賬。”
陳越把方向盤往左邊打,“時間來得及,你閉上眼睛靠一會兒吧,到事務所了你。”
黃單拉開西裝袖口看腕表,“算了,不睡了,陪你說說話。”
陳越咧笑,“你說吧,我喜歡聽你說。”
黃單說,“以後有什麼事,我都會跟你一起面對的,包括你爸媽那邊。”
陳越把車停在路口,他聽著這話,心裡滋滋的,就像是吃了一百個大白兔,“他們早就懷疑了,幾年前也試探過我,放心吧,這事兒沒你想的那麼複雜。”
黃單,“做好最壞的打算還是有必要的。”
“沒有最壞,只有好,更好。”
陳越一下黃單的臉,變魔似的拿出一個大白兔,他剝了外面的糖紙,“張。”
黃單照做,滿的香。
陳越開車的路上不時看看旁邊的人。
黃單的眼睛沒睜開,舌頭卷著糖說話,“不要老是看我,注意安全。”
陳越說,“安全著呢,往後你天天坐,就知道我的車技有多好了。”
黃單握了握他放在方向盤上的手,“你說過的,擁有了就害怕失去,也不能失去,我跟你一樣害怕。”
接下來陳越屁話都沒有了,全程打起十二分神開車,這是他有車以來最全神貫注的一次,渾上下都繃得很。
到了地兒,陳越靠著車門,沖黃單懶懶的揮揮手,他覺得自己像一個送丈夫上班的妻子,對生活,對未來的每一天都充滿了期待。
陳越坐上車聯系書,順便看了看今天的行程,黃單不在邊,他才能理工作,對方要是在,他心裡就跟貓抓了似的,渾也有點像是幾個月沒洗澡,哪兒都,控制不住的要找點事多。
事務所裡的人只來了三分之一,其他的不是在路上,就是在等車。
黃單在大家的招呼聲裡上樓直奔辦公室,他把大給助理,拉開皮椅坐下來,“找一些近兩年國外的設計圖,關於婚戒的,五分鐘後給我。”
助理從驚愕中回神,“哦哦,好的。”
五分鐘剛到,助理就拿著文件夾進來了,“黃工,你要的資料都在這裡。”
辦公室裡的空調提前半小時開了,這是助理工作日要做的第一件事,這會兒溫度很暖和。
黃單解開西裝扣子,他把西裝了,只穿著襯衫加馬甲。
助理推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鏡,“黃工,那個……我們接新項目了嗎?給人設計婚戒?這個會不會不適合……”
黃單說,“牛。”
助理立馬去泡了牛端過來,轉出去把門帶上,不敢多問,也不能說,因為就一個人知道,傳出去了肯定就是幹的。
黃單翻看桌上的資料,不時喝一口牛,等到杯子空了,牛喝完了,他的資料才看了一小半,看的過程中很認真,還會停下來思考,所以速度就慢了很多。
不多時,陳越發來視頻邀請,黃單點了同意。
屏幕裡的陳越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面前是堆積如山的文件,他把上半往前傾,離手機很近,“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他那個書天天看一些新聞報道,剛見面就跟他說有個建築設計師連續幾天熬夜畫圖,回家說太累了先睡一覺,結果就沒再醒過來,把他給嚇的不輕,直接失手打翻了咖啡。
黃單把幾個設計圖拿給陳越看,“這幾個裡面,你喜歡哪一種設計風格?”
陳越說,“你拿主意,只要是你喜歡的,我都喜歡。”
黃單拿鉛筆圈中兩個款式,“我會聯系一下這兩個設計師,讓他們給我點意見。”
陳越說行,他是真的無條件服從,哪怕就一個圈都照樣當傳家寶,早晚的一,一。
人就是這樣,得到了最想要的,會活一個傻子,卻心甘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