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池,我詛咒你這一生無人憐惜,終生孤苦。”
裴池的角抿得死,人卻深深的跪伏了下去,他聽見自己的聲音:“陛下,臣並無親的打算。”
他父母早亡,並無族親,孤一人在錦衛呆了十年,手裡頭染了無數人的鮮,名聲算不得好,史總說他是臣酷吏,京城中世家姑娘見他猶如見了猛,退避三舍,誰又願意嫁他為妻?
“罷了。”蕭懷衍歎息道:“你再想想。”
第二日,裴池告了假。
他揮退左右跟隨,了袍,隻著了一件普通常服,孤一人去了一趟父母的陵墓。
再回來時,已是黃昏日落之時,他坐在酒樓裡,要了五斤燒刀子。
最劣質不過的酒水,後勁卻是十足,醉意朦朧之中,他仿佛見到了薑家那個小姑娘。
似乎是被自己嚇得不輕,烏黑的眼珠瞪得圓圓的。
“裴大人,你怎麼在這裡?”
裴池這才意識到,自己竟借著酒勁,潛了薑府的後院,並且準的找到了薑容住的園子。
這若是被人發現,不僅薑家小姑娘聲明盡毀,他也不得比史參上幾道罪名。
然而裴池在瞧見薑容的那瞬間,卻不想管那麼多了。
他站在那株海棠花樹下,看著眼前弱膽怯的小姑娘,視線落在了手裡的繡品上。
原是在廊下做針線活。
“繡的什麼?”他問。
他一個年男子,帶著酒意闖後院,卻不怕,見他發問,出笑臉來,舉高了手裡的帕子給他看。
“是鴛鴦呢。”向他的眼神,充滿了信賴,又有幾分雀躍。
裴池卻像是被人澆了一盆冷水。
薑府和皇后娘娘,都在替相看夫婿,許是過不了多久,就會出嫁。
這嫁妝繡品,也該準備起來了。
是國公爺和蘇氏的心頭,又是當今皇后的妹,自是有那狂蜂浪蝶追著求娶,沒有許三,還有張三,還有李四,自能挑出那世上最好的男兒來配,為挽手畫眉,與舉案齊賓。
裴池心中的戾氣再難以抑,他忍不住往前走了兩步,右手覆上纖薄的肩頭。
小姑娘什麼都沒有察覺出來,徑直看著他,滿臉擔憂:“大人看上去有些難。”
像是想通了什麼似的,從荷包取出一顆酸棗來,喂到了他邊:“吃這個。吃了就會舒服些。”
帶著暖意的指尖及他的角,如同燎原之火。
裴池隻覺得渾都燒了起來。
最終,他還是什麼都沒做,手撚著那顆酸棗,囫圇吞了下去,連味道都來不及品嘗一二。
小姑娘臉上卻揚起了的笑容,問道:“是不是好些了?”
裴池點了點頭。
“你要親了?”他啞著嗓子問。
小姑娘對他完全不設防,有些扭,又有些惆悵:“母親是這麼說。但是我不想嫁人。”
“為何?”
“就是……不想嫁人。”小姑娘著手指,將那方繡著鴛鴦的帕子絞得一塌糊塗:“母親說,嫁了人,便要伺候相公,也不能住在家裡了。”
紅了眼睛,小聲的了鼻子:“可是……我還想去放風箏,還要吃好多零,想打馬球……”
說的盡是一些小姑娘家喜歡做的事。
“我可以讓你每天都出去玩,陪你打馬球,帶你去遊湖,你想住哪裡就住哪裡,也不需要你伺候。”
裴池屏息道:“你要嫁給我嗎?”
裴指揮使,裴尚書,活了近三十年,還是頭一次覺得自己如此稚不堪,驚懼地等一個答案。
薑容傻了眼,微微張開來,半天沒有合攏。
裴池啞然失笑,罷了,他這是在發什麼瘋。
“天要黑了,你回房去吧。”他又叮囑:“等我走了,去告訴你的母親,往你院子裡多放幾個壯婆子,還有丫鬟,也得換了。”
他這樣闖進來,又站著這裡同說了半天話,竟是無人發現。
“哦。”薑容不明所以,卻仍然乖巧地點了點頭。
惹得裴池忍不住抬起手來,將被風吹散的鬢發挽到了耳後。
他正要走,袖子卻又被牽住了。
像時那樣,拉著他的半截袖子,仰起頭來看他,可憐的。
“那裴大人什麼時候娶我?”
“什麼?”裴池懷疑自己聽錯了。
小姑娘卻掰著手指頭說:“我吃的很的,也不費錢,母親說,我最好養了。”
裴池聽見自己整顆心的瘋狂跳了起來,他幾乎是狼狽不堪掰開了的手指。
“我去問問。”他說道。
裴池瘋了一般,帶著滿酒意,連夜了宮,將蕭懷衍從龍床上請了起來。
一見著蕭懷衍,裴池便跪在地上連磕了三個響頭:“臣懇請陛下為臣賜婚。”
“賜婚?”蕭懷衍用沾了冷水的帕子了臉,漫不經心的問:“和誰?”
“臣請陛下為臣與國公府薑四姑娘薑容賜婚。”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對于成王世子藺承佑而言,滕玉意便是他攻不下的那塊“玉”。天之驕子作死追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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