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祤寧在門上聽不到一點聲響,猜想周時聿應該是睡著了，便打消了去找他的念頭。

　轉正要離開，忽地看到面前多了個影,嚇得后退一步出了聲。

　定睛一看是周時聿，這才著口，“你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想嚇死人嗎？”

　周時聿無語幾秒，裝作不知道地問：“找我？”

　裴祤寧點點頭,看看四周,靠近他,“我剛剛被騙著看了部恐怖片,現在不太敢睡覺。”

　周時津:“........”

　嗯,不敢睡覺,所以才會出現在這里。

　倒是個會轉的腦子,知道自己計劃失敗,馬上就找到了開的理由。

　周時聿不想拆穿,指房間，“進去睡，我陪你。”

　周時聿這句話正合裴祤寧心意,趕點頭，轉打開自己房間的門，還不忘眨眼謝一下周時聿：

　“你真好。"

　周時津:“........”

　兩人來到裴祤寧房間，裴祤寧躺上床拉好被子,周時聿則在臥室的沙發上坐下來,看剛剛拿回來的那份文件。

　兩人各占一方,互不打擾。

　裴祤寧終于靜下心來,也不再擔心會不會從床底下冒出什麼手。

　緩緩閉上眼睛，可過了會又睜開,也悄悄側過來。

　房里只亮著一盞溫的臺燈，周時聿安靜地坐在沙發上，低頭翻閱手里的文件。

　臺燈暖黃的燈覆在他臉上，投下深深淺淺的影，平日里的冷淡棱角在這一刻都好像變得格外和。

　裴栩寧凝神看著周時聿。

　認識這麼多年，好像從沒有像現在這樣認真地看過他。

　也從沒想過，他能給自己這麼大的安全和滿足。

　.......

　時間緩慢地流逝，等周時聿看完文件再回頭的時候，發現裴祤寧已經睡著了。

　他輕輕走到床頭，看著這張悉的臉。

　周時聿一直覺得自己很了解裴祤寧，知道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知所有的生活習慣。

　可就在今天，他發現自己好像本不了解。

　又或者，自己只了解了的表面，本沒走進的心。

　是自己給的力太大了嗎，所以才會出現這種奇怪的強迫癥。

　周時聿想不出答案，也沒有辦法開口去問。

　他深知裴祤寧的驕傲和好強，別說自己，但凡最好的朋友宋沅沅知道這件事，他也不會到現在才知道。

　也就是說，至今為止，在他們這個圈子里，沒人知道裴祤寧有強迫癥。

　雖說不是什麼重病，但周時聿看了科普資料，如果是很嚴重的發作，是非常折磨和消耗神的，甚至發展到最后還會產生諸如頭暈悶等各種軀癥狀。

　眼下來看裴祤寧似乎還沒有那麼嚴重，當然，周時聿也不愿意發展到那一步。

　所以，他可以為做點什麼？

　-

　這一晚裴祤寧睡得很滿足，以至于第二天很早就醒了。

　在床上了個懶腰，想著今天一定要比周時聿起得早，于是快速洗漱好換上服出去。

　出來才看到客廳沒人，周時聿果然還沒起來。

　裴祤寧有種終于贏了他一次的稚心理，揚著下正要去敲他的門，就見那人突然從房里走出來。

　兩人差點撞一起。

　裴祤寧眨眨眼，“以為你還沒起來呢。”

　周時聿看的眼神有些微妙，但想倒也不至于一大早就打自己的主意，便也若無其事道：“今天起這麼早？”

　裴祤寧：“今天我們出去吃早餐怎麼樣？我聽說南亞有家很出名的蟹面，很多國外網紅都來打卡的。”

　裴祤寧說這話的時候，無意識地拽住了周時聿的袖子，有種撒的意味。

　像小時候拽住他去買冰淇淋一樣。

　周時聿牽了牽，默認的要求：“你什麼時候也要吃這種東西了。”

　裴祤寧切了聲，“你別總把我想得那麼高高在上好不好，我偶爾也很平易近人的。”

　周時聿：“……”

　行吧。

　他輕笑著跟在裴祤寧后，兩人收拾完下樓，那輛連號6的車已經停在樓下。

　裴祤寧微怔，“這輛車專門負責接我們了嗎？”

　周時聿點頭，語氣隨意，“怎麼，不喜歡？”

　裴祤寧馬上搖頭，怎麼可能不喜歡，昨天看到這輛連號的6就全舒爽，還在想回京市了也要給自己搞一輛這樣的車牌才行。

　周時聿倒是無意中踩到自己點上了。

　裴祤寧沖周時聿笑了下，眨眨眼大方道：“今天的早餐我請客。”

　周時聿不做聲，卻在心里無奈一哂。

　這麼多年他都沒能知道，原來一個簡單的數字6就可以讓這麼開心。

　……

　兩人來到南亞某家出名的專做蟹面的餐廳，才早上8點半，大堂已經坐滿了來品嘗的顧客。

　周時聿來之前就讓孟澤去訂了位置，所以現在兩人剛好可以坐在包廂里，安靜無人打擾。

　服務員送來兩份蟹面，裴祤寧接過自己的那份認真品嘗，毫沒察覺周時聿一直在打量。

　直到突然的一聲，“這幾天對我還過敏嗎？”

　裴祤寧作一頓，抬頭看周時聿，語塞幾秒，“還……好。”

　說完又繼續低頭吃，只是吃了幾口，還是低低承認，“其實還會有，但我已經在盡力克服了。”

　如果不是得知了背后的真相，周時聿可能這輩子都無法理解裴祤寧口中的過敏。

　他收回視線，深嘆一口氣，無奈又心疼。

　兩人安靜地吃著早餐，快吃完時，周時聿又開口，“待會讓林蔚帶你在南亞逛逛，今天他們有一個購節，你去看看有沒有喜歡的東西。”

　裴祤寧有些莫名：“我不跟你去工作了嗎？”

　周時聿不想再給太多力，原本這一趟出差就包含了自己的私心，何況今天要去的地方車程來回就要兩個小時。

　“李總那邊下午有關于名人館的事要找你，所以你今天沒辦法跟我去。”

　周時聿這麼說了，裴祤寧也只好答應下來，畢竟名人館是全權負責的第一個項目，更重要一些。

　可還是下意識問，“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好像也沒了之前的恥，直白地告訴他：“我一個人會很無聊的。”

　——所以早點回來陪我。

　周時聿聽懂的暗示，“我會盡快。”

　……

　吃完早餐，兩人在餐廳門口分開。

　雖然周時聿說了讓裴祤寧出去玩，可對購節完全沒興趣，也不想一個人去逛街，離開餐廳就直接回了酒店。

　練了會瑜伽，又調出之前名人館項目的相關文件，重新瀏覽了一遍做功課，午餐也沒出去吃，就在酒店將就著吃了一頓。

　這幾天隨時和周時聿在一起，突然邊只剩林蔚，好像怎麼都不習慣。

　裴祤寧算是發現，周時聿的敏治療一點都不管用，不僅沒有因為走太近變得對他不興趣，反而還愈加習慣這樣時刻在一起的狀態。

　下午，利建控的李總給裴祤寧發來了語音會議的邀請，第一次作為投資人，參與了自己項目的第一個會議。

　好在忙碌起來也沒時間去想太多，傍晚5點，裴祤寧結束會議后，林蔚過來問晚餐的安排，這才想起周時聿。

　于是給他發去微信：「你什麼時候回來？要等你一起吃晚飯嗎？」

　周時聿回復：「你先吃，別等我。」

　裴祤寧頓時有點不樂意，「你又說會盡快。」

　周時聿：「臨時有個酒局，我晚一點回來。」

　裴祤寧：“……”

　雖然知道工作應酬難免，但裴祤寧還是有點生氣，沒再回周時聿，晚餐也讓林蔚隨便安排了一頓。

　裴祤寧之后也沒再給周時聿發任何消息，從7點到8點，再到9點，夜越來越暗，就在決定10點前周時聿還要讓一個人在這酒店里待著的話，明天一天都不會跟他說話時——

　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約聽到好像有人在敲門，裴祤寧走出去聽了聽，確定是孟澤在外面的名字。

　“裴小姐，您在嗎？”

　裴祤寧忙去打開門，便見孟澤扶著周時聿站在門口，而周時聿闔著眼，好像不太清醒的樣子。

　“怎麼了？”裴祤寧有些懵，忙搭手把人迎進來。

　“周總今晚喝得有點多。”孟澤沒跟著進房間，把手里的西裝遞給裴祤寧，“就麻煩您照顧一下了。”

　“……啊？喝多——”還沒等裴祤寧問個清楚，孟澤就消失在了門外。

　裴祤寧有點沒頭腦，但也顧不上去追問，把門關上后，隨手把西裝外套丟到一旁，扶著周時聿回了他的房間。

　原本還有點生他的氣，可看他為了應酬醉這樣，那些氣又好像都生不起來，只剩心疼和后悔。

　后悔自己今天應該跟著他去的，不然也不至于讓他喝這樣。

　這還是裴祤寧第一次見周時聿醉到不省人事，躺在床上一點反應都沒有的樣子。

　也不知道該怎麼照顧喝醉的人，想了想，去洗手間擰了塊熱巾，再回到床邊，幫周時聿了臉。

　沿著他的臉頰仔細地，輕輕地拭，又從下頜線到脖子，最后停在他的鎖骨。

　襯領口微，昏黃的燈仿佛給結打上一層朦朧的濾鏡。

　裴祤寧移開巾，視線落在周時聿上。

　裴祤寧一直覺得周時聿對自己來說，就是長道路上那個“別人家的孩子”，是自己想為并超越的人，總與他較勁，吵架，可也不知道是從哪一刻開始——

　有些覺在悄悄發生著變化。

　又或者，是早就存在，而發現得太晚。

　裴祤寧也想不到答案。

　安靜地看著周時聿，這人從小就很帥，五找不到一點瑕疵，現在25歲了，和記憶那那個給自己讀小說的年比起來，眉眼里多的是時沉淀后的和穩重。

　裴祤寧輕輕歪頭，一點點看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

　周時聿的形是那種很清冷的線條，好看，且勾人。

　自從兩人無意中有了那次接吻后，裴祤寧都不太敢直視他的，看久了，臉會發熱，會不由自主地回憶那個跌落在沙發上的吻。

　現在也是。

　裴祤寧只是看了幾眼，大腦便自喚醒了兩人接吻時的畫面，臉頰悄悄升溫，移開視線，微頓，卻還是忍不住去看。

　他喝醉了，看上去意識全無。

　現在……算不算是這麼久以來最好的時機。

　裴祤寧被這個念頭蠱，頓了頓，微微俯下。

　聞到他上不算濃的酒味，以及最悉的冷冽木香。

　過去覺得再平常不過的味道，如今和酒味混在一起，好像了這個夜晚讓理智碎掉的迷迭香，一步一步，引著裴祤寧往前走。

　裴祤寧知道自己在干什麼，卻好像阻擋不住。

　心跳像燒開之前的水，一點點升溫沸騰，飄忽在半空中。

　微彎，最終抵達他的前。

　鼻間里流竄的氣息互相換，很神奇的是，盡管裴祤寧心跳很快，但莫名地冷靜。

　不像上次那般莽撞慌，迎頭強上。

　承認，此刻的也許并不那麼單純地只是想要滿足自己的強迫癥。

　也許還有別的分，不知道。

　只是在跟著心的驅使去做這件事。

　閉著眼睛，裴祤寧在周時聿上落下了一個吻。

　像羽掠過的慢作，很輕很輕。

　抬起頭，心跳得越來越快，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做了這樣的事，眼底浮上點滴緋。

　堂堂裴家大小姐，要是說聲想要男朋友，可以從京市排隊到黎鐵塔，可卻在這里地親吻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

　裴祤寧覺心跳聲一點點撞擊著耳，了自己的，上面有周時聿的溫度，哪怕只是很輕地了下，心肺也莫名像被渡進了滾燙的熱流，亦跟著快速流起來。

　裴祤寧有些，有點后悔自己的沖，可已經開了這個頭，又不愿意半途而廢。

　不知道怎麼住這種覺，干脆閉了閉眼睛，深吸一口氣，彎下腰。

　又是與之間的輕輕一記。

　……兩次了。

　還有三次。

　裴祤寧暗暗給自己打氣。

　過了今晚，就不會再為這個橫在兩人之間的5個吻到煩惱，包括最近對周時聿那些奇怪的覺，也許都是因為這5個沒完的吻的后癥。

　裴祤寧得到一個答案——

　到底是因為強迫而心，還是別的原因。

　裴祤寧莫名地干燥，就連手心也滲出了張的汗。

　了，彎腰，在同樣的位置完了第3次的親吻。

　每次都只是輕點一下，不敢多停留，害怕被周時聿發現，也害怕……自己會留。

　還有兩次，快完了。

　裴祤寧已經提前到強迫被滿足的輕松和愉悅，前3次的順利也讓也沒了最開始的張。

　只是到不行，像有火在嗓子眼里燒，實在忍不住，第4次開始之前，拿了周時聿床頭的山泉水來喝。

　咕咚喝了好幾口，才稍稍緩解了一點。

　把水放回去，裴祤寧又坐回床頭打量周時聿。

　他依然醉著，睡得好像很死。

　裴祤寧莫名想笑，輕輕了他口，在心里想，這次也到我占你便宜了。

　周時聿當然沒反應。

　……第4次了，勝利在。

　裴祤寧彎腰靠近他，輕輕上去，到溫熱的后，本想跟之前一樣離開，卻察覺有什麼攀上了自己的后背，可無暇去想那是什麼，因為——

　口中的吻突然有了回應。

　周時聿輕地回吻住了。

　從主變被，一切只發生在幾秒之間，裴祤寧大腦一片空白，想后退，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被周時聿的雙手抱住。

　是他的手，停在的背脊，溫又霸道地抱住了。

　裴祤寧思緒停擺，還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麼，眼前忽地一轉，整個人被周時聿翻過來到了下。

　床單被出深淺的皺褶，裴祤寧睜大眼睛，昏黃影里，猝不及防對上了周時聿的視線。

　他看著自己，結滾，幽暗眼底緒未明，里面卻又清晰可見一的忍。

　裴祤寧呼吸停滯了一般，不知道他是清醒了，還是醉后被人親吻的本能生理反應。

　不敢說話，心跳得怦怦飛快，能察覺滾燙的鼻息在兩人間肆意流竄，灼得在發。

　周時聿也沒說話。

　他曾經說過后果自負，現在便是他心甘愿的選擇。

　做出這個決定并不難，他可以為了裴祤寧裝這一次醉，只為滿足的強迫癥，只為從此不再為這件事煩惱和焦慮。

　可他盡力了。

　裴祤寧那4次落在畔的蜻蜓點水緩慢又煎熬，無異于一次又一次地把他架在火上烤。

　如果一定要完這5次，周時聿貪心地想，讓自己去主這最后一次。

　他想抓住。

　哪怕就一次。

　夜風吹起窗簾一角，月流淌進幾分繾綣。

　周時聿慢慢扣住裴祤寧的手，分開十指，一點點嵌進去，再握。

　熱氣噴灑在耳畔，裴祤寧好像被他攥了心臟，有點無法呼吸。

　張了張，“周……唔——”

　周時聿卻沒給說話的機會，直接低頭吻了下去。

　兩相抵，克制的那些|洶涌竄出，舌頭輕易撬開的牙關，鉆進口中旋轉糾纏。

　周時聿的氣息就這樣鋪天蓋地涌來，裴祤寧有些措手不及，被接他的舌齒挲，本以為會驚慌，會拒絕，可裴祤寧很快發現——

　那些猶豫，那些遲疑，那些所有不確定的覺，都悄悄在這樣一個熱烈的吻里化為烏有。

　睫微，閉上眼睛，最終亦沉溺進去，扣了周時聿的十指。

　呼吸糾纏在一起，鼻尖相，滾燙的熱氣在兩人舌間來回碾磨拉扯。遠的海風也仿佛變得洶涌，在海面卷起巨大的漩渦，沉沉下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