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姜寒不記得以前,兩人有沒有同時起過床，應該很。

　沒什麼印象。

　一般都是陸焰先起來，有時候洗漱完了,才醒，有時候醒來,他人已經不在屋里了,很有機會，互道一句早安。

　突然有些恍惚,忘記了去推開他。

　瓣被他輕輕碾，再含住，咬了咬,并沒有過激的作,卻更讓人面紅心跳。

　姜寒的耳尖染了紅,眼瞼落下,沒去看他，從被他堵住的齒之間，含糊不清地溢出了一句“早安。”后,沒再同他糾纏。

　趁著他松開的瞬間，不聲地偏過頭，迅速地翻坐了起來,“我先走了。”

　第一天不能遲到。

　昨晚睡在了這兒,外面的消息，一點都不知道，而且還沒去同自己跟的那幾個新秀們打過招呼。

　姜寒轉過,去穿床邊的拖鞋，這才看清落地窗外，是一片森林,還有一條蜿蜒的小路。

　難怪很安靜。

　姜寒只想趕起來，離開這兒，匆匆地下了樓，走在一半，才覺前好像有些空擋。

　姜寒：“”

　艸。

　忘了。

　姜寒瞬間回頭，正要爬回去，便見陸焰一臉惺忪地站在了樓梯口，一手拿著的外套，一只手的手指頭，挑著的。

　“尺碼好像大了。”

　姜寒：“”

　—

　姜寒穿好了下來，陸焰已經在洗手間，給好了牙膏。

　牙刷也是陸焰準備的，他的是黑，的是。

　本來姜寒想等他出來了再進去，可見他遲遲沒有靜，時間迫，姜寒只好跟著走了進去。

　洗手間寬，足夠容納兩個人。

　睡了一夜，彼此上都沾染了對方的氣息，淡淡的薄荷味，時不時地鉆進鼻腔，姜寒已經完全不知道是從誰上散發出來的。

　姜寒刷牙時，陸焰站在旁邊，剃著胡須。

　低沉的嗡鳴聲不斷地從旁邊傳來，姜寒沒忍住，過跟前的鏡子，看了他一眼，目剛過去，便與鏡子里陸焰的視線了個正著。

　姜寒：“”

　姜寒瞬間移開了視線。

　刷完牙，姜寒又洗了臉，剛用洗臉巾干了臉，旁邊剃須刀的嗡鳴聲終于停了下來。

　姜寒沒敢再瞟，旁陸焰卻突然往這邊靠了過來，彎下腰，下輕輕仰起，湊到了跟前，低聲問，“干凈了嗎。”

　姜寒一愣，轉過了頭。

　視線正好落在他繃的下顎骨上。

　陸焰的五很立，下顎的廓被他這般一仰頭，更加明朗，線條一路拉抻，拽了他的頸項下滾的結。

　比起剛才躺在床上時，現在的模樣，明顯更有異的張力和疑。

　“嗯？”見沒回答，陸焰催了一聲。

　姜寒猛地回過神，目又匆匆地掃了一眼他的下，胡須本就沒有多深，被他刮了這一陣，胡渣樁都幾乎看不見了。

　“干凈了。”

　姜寒說完，迅速地移開目，覺到臉頰上的一熱量開始不斷在往上升時，姜寒低下頭，及時地捧了一把水，拍在了臉上。

　之后，淡定地完了水，收拾完，抬頭看向陸焰，“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人沒走出去，手腕又被陸焰拖住。

　姜寒回頭，“陸焰，我真的得”

　陸焰偏過了自己傷的半邊臉，“幫忙換下藥。”

　姜寒：“”

　—

　先是換藥，再是吃早餐，姜寒從陸焰屋里出來，已經八點了。

　一出院子，便與隔壁的玖月了個正著。

　“”

　兩人都愣了一下，玖月反應很快，立馬熱地打了招呼，“喲，姜老師。”

　姜寒點了下頭，微笑地道，“玖月老師。”

　一路上玖月的就沒有停過，“怎麼樣，睡得還好嗎。”

　姜寒點頭，“好。”這是實話，無論是床還是被子，環境，都是上等，很有節目組這麼良心。

　“昨天我聽李芊韻說你和陸總一塊兒來的，還有些不敢相信，咱們行人都知道，陸總可不是那麼好請的人。”

　“現在我終于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姜老師，咱也算是老朋友了，接下來的一個月，還請多多指教。”

　姜寒：“”

　—

　十點鐘正式開工，姜寒帶著昨天分配過來的幾個新秀，進了練歌房。

　中午吃飯的時候，才看到公司的曾熙和許宣。

　三人坐在了一塊兒，除了姜寒，兩人的神都不太好，但依舊阻攔不了八卦的心，“姜老師，昨晚在陸總那兒，睡得怎麼樣。”

　“好。”

　許宣也察覺到了的氣很好，羨慕地嘆了一聲，“還是姜老師有福，”

　“昨晚你幸好搬走了，這邊的房間簡直就是人間地獄，那群新秀就跟瘋了一樣，吵到凌晨三點，完全不睡覺，鬼哭狼嚎也就算了，嗩吶都上場了，搞得像過紅白喜事一樣。”

　“還有，房間居然沒暖氣，說什麼滬城不流行裝暖氣，怎麼還有這麼個說法，洗個澡，差點沒把我凍死”

　“冬天最大的悲哀，就是用自己的軀去溫暖被窩”

　姜寒：“”

　—

　下午開始，工作慢慢地走上了正軌，姜寒一心鉆進了排練中，漸漸地也融到了幾個學員中。

　一口一個姜老師著，姜寒一高興，多加了一會兒班。

　送走了學員后，姜寒又留下來，收拾好桌上的樂本，最后一個走了出來，轉過正鎖門，余瞥見旁邊墻，靠著一人。

　姜寒一愣，轉過頭。

　陸焰穿了一件黑的長款羽絨服，戴著口罩，即便只了一雙眼睛，姜寒也幾乎一眼就認了出來。

　心頭不由一。

　陸焰起，將手里拿著的一個藍暖手袋，遞了過來，“姜老師，辛苦了。”

　姜寒：“”

　姜寒沒去接，張地了一眼前后通道，“不是發了信息，讓你早點休息。”

　“朋友沒回來，怎麼休息。”陸焰上前將暖手袋放在了手上，手摟住了的肩，語氣帶了一無奈，“放心，沒人了。”

　姜寒：“”

　主要是怕被學員看到了，影響不好，但姜寒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腦子犯了，也有可能是以前在公司，習慣了。

　突然冒出了一句，“后癥。”

　“”

　話音一落，姜寒便覺到了，攬住肩頭的手掌，明顯一僵。

　氣氛突然沉默了下來。

　姜寒：“”怎麼什麼時候這麼快了，不是那個意思。

　“我的意思是，慢慢來。”姜寒解釋了，又好像沒解釋。

　陸焰沒說什麼，依舊摟住，低頭輕輕地吻了一下的腦袋，應了一聲，“好。”

　此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多，練習室的人都走了，走廊上一片空，只有兩個人的腳步聲，安靜地落在耳畔。

　姜寒想了起來。

　曾經，做過一場夢，夢想著，能挽著他的胳膊一起上下班。

　現在突然才發現，那不應該是一場夢，那只不過是一對正常男中，極為平常的一件小事。

　—

　連續幾個晚上，姜寒都被陸焰抱在懷里睡了過去。

　兩人在床上，親過，過，但每次只要開始有了抵的作，陸焰都會立馬停下來。

　同居了三天，兩人并沒有發生關系。

　第四天，陸焰角的淤青褪了不，終于出門去見了節目組的負責人，到了下午姜寒正在給學員上課，收到了他的一條短信。

　&：【我先回公司一趟，過幾天再來，按時吃飯。】

　一個大公司的總裁，能跑到這種地方，悠閑得休這麼久的假，已經算是奇跡，姜寒回復得很快：【好的，好好工作，路上小心。】

　&：【不留一下？】

　姜寒：“”

　再如何，姜寒也比他小幾歲，調這一塊，也不會輸給一個老男人，沒回答他，問了一句，【什麼時候回來？】

　&：【你想我？】

　姜寒：“”

　【想我的時候說一聲，隨時回來。】

　好土。

　但也是兩人頭一次在手機上，發這種沒有營養的容，尤其是陸焰，之前所有給的信息，都是直接說事，簡單明了，沒有半點拖泥帶水。

　能看得出來，兩個人都在改變，慢慢地在試著向彼此靠近，試著走進對方的世界。

　姜寒放下了手機，沒再回復，忙完后又到了晚上十點。

　陸焰不在，姜寒原本打算回許宣那住，剛進去坐了幾分鐘，又出來了。

　還是算了，又冷又吵。

　第一天，陸焰就給了一把備用鑰匙，姜寒打開門，與前幾天不一樣，里面一片黑燈瞎火。

　屋里沒人，暖氣也沒開。

　姜寒先打開燈，換了鞋，再去開了暖氣。

　嚨有些干，保溫杯里的水已經喝了。

　姜寒走去了廚房，這幾天陸焰一直在屋里養傷，都是他燒的水，早上起來，晚上回來，他都會給準備一杯溫水。

　水里面還有一甘甜的味道，姜寒不知道他加了什麼，但好喝。

　廚房水壺里面的水已經涼了，姜寒倒出來，重新接了一壺燒上，尋了一圈花茶之類的東西，沒尋到，正踮起腳翻上面的儲柜。

　口袋里的手機響了。

　&：【茶幾下面有胖大海和羅漢果，水燒開，倒進保溫瓶，泡十分鐘。】

　茶幾下面

　姜寒走到了客廳，彎下腰，看到茶幾下面放了一個竹制編的盒子，打開后，里面有好幾個小袋，已經按照用量裝好了。

　姜寒回了信息：【謝謝，看到了。】

　很快，ly發了語音過來：“每次放一袋，晚上放點水，明天早上起來，再沖點熱水進去，還可以繼續喝。”

　姜寒：【好的。】

　時間不早了，姜寒沒繼續同他聊，放下了手機，按照陸焰所說的，泡了一袋進保溫杯。

　胖大海和羅漢果，都是潤嗓子的。

　對來說，非常適合。

　泡好后，姜寒便去了洗手間洗澡，洗完澡，吹干了頭發，出來后，時間也泡夠了。

　姜寒倒了一大杯，太燙，沒急著喝，一手端著水杯，一手拿著手機，小心翼翼地上了樓。

　平時有些東西看似微小，甚至察覺不到，但一旦沒有人替你做了，便會立馬察覺。

　前幾天，都是陸焰替倒好了水，拿到上面。

　姜寒將水杯放在了以前，陸焰放過的位置，躺在床上，才拿起了手機。

　十幾分鐘前，陸焰又發了一條信息：【要睡了說一聲。】

　姜寒輸：【睡了嗎？】

　信息發過去，不到一分鐘，陸焰的電話打了過來，姜寒按了接聽，手機一在了耳朵邊上，對面的聲音瞬間傳了過來，“累了？”

　磁的嗓音，打破了安靜，耳朵跟著一，頓了頓，姜寒才回道，“還好。”

　“那就是不好。”陸焰的聲音很低，語速比平時要徐緩很多，問，“姜老師的專業應該沒問題，是壁了？”

　“沒有。”兩人雖沒有公開秀恩，但以玖月的那張，高層的人，估計有一半都知道了，托他的福，恭維都來不及，哪里敢給使絆子。

　不是這個原因。

　沉默了幾秒，陸焰突然又問，“想我了？”

　話一鉆進耳朵，姜寒的心口便莫名一悸，就像是被中了心底，連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真相，此時后知后覺地才反應過來。

　好像確實，心里是有那麼一點空。

　但姜寒沒去回答他，反問了一句，“公司那邊怎麼樣，忙嗎。”

　“我說不忙，你信嗎。”

　姜寒：“”

　陸焰又道，“別太晚了，早點休息，要知道待了資本的朋友，整個節目組，都沒好日子過。”

　姜寒：“”

　姜寒約聽到了那邊敲電腦的聲音，“你也早點休息。”

　陸焰：“嗯，晚安。”

　姜寒：“晚安。”

　掛完電話，pt會議室已經雀無聲，全是一張張目瞪口呆的臉，陸焰頭也沒抬，“繼續。”

　—

　進拍攝階段后，一天比一天張。

　姜寒白天基本沒時間看手機，都是晚上回去，洗完澡，躺在床上才和陸焰通話。

　一般都是陸焰在問這邊的況。

　因陸焰投了資，也在關注這一塊兒，很多人兩人都認識，也慢慢地有了共同話題。

　“定的那一個，本來就有一定的天賦在，你給他一點有難度的本子，先殺一波銳氣，再讓他自己克服，于他于公司，都是在長。”

　“其他的，只要讓大家在短時間，能看到進步，展現出了效果就行。”

　姜寒沒想到，陸焰還懂得這些。

　通話從第一天的兩分鐘，變了后來的十分鐘，再到半個小時，好像沒說幾句話，時間就過去了。

　陸焰離開的第五天，兩人再通話，快結束時姜寒隨口問了一句，“公司忙完了嗎，什麼時候來。”

　陸焰頓了頓，又問了一句，“想我了？”

　“沒。”姜寒否認地很快。

　—

　第二天是團秀的正式彩排，也到了每個老師作業的時候。

　天公作，終于沒再下雨了，甚至還出了幾縷經久不見的。

　彩排是在錄播廳，所有的后臺人員，幾乎都到齊了，從早上八點開始，一直到下午一點。

　一結束，錄播廳的人蜂擁往外。

　人太多，姜寒沒急著出來，坐著等了一會兒，才帶著自己公司的兩個老師走了出來。

　演播廳對面就是食堂，剛好到了飯點，人又集中到了一塊兒，估計得排隊。曾熙走在了前面同姜寒道，“姜老師，你們先找個地方坐，我去占位置。”

　許宣怕他一個人搞不定，跟上：“我也去吧。”

　食堂整個一面墻，都是玻璃。

　姜寒抬頭，往里掃了一眼，目突然頓住，站在那兒沒再。

　陸焰坐在了靠窗邊的位置，穿著黑的外套，襟敞開，出了里面一件白，手里端著咖啡杯，漫不經心地同對面的人說著話。

　過玻璃，折出了一道影，正好落在他的后。

　好像無論是在哪兒，什麼樣的場合，只要他一出現，永遠都是最耀眼的那個，一眼就能讓人注意到。

　姜寒正出神，陸焰回過了頭。

　目對上的瞬間，陸焰起，一雙長快速地越過了對面玻璃窗的通道，走到了門口，再一步一步朝著走了過來。

　“什麼時候來的。”走近了，姜寒才看清，他角的淤青已經沒有了痕跡。

　他走了七天。

　陸焰沒答，目落在臉上，頓了兩秒，突然手拖過了的胳膊，一把將拉近了懷里，低下頭臉頰蹭著的發，輕聲道，“昨晚你說想我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