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隊讓了位置, 出去了客廳,鄭夫人和肖妍坐在了盼盼旁邊。
昨晚到今天,盼盼的況, 肖妍還不了解。
鄭夫人和詳細地說了盼盼的病,“上次的報告,出來了一部分,醫生說孩子的免疫力太差,建議去做CT, 早上我和你鄭叔叔, 擅自做主,先帶孩子去做完了,沒有太大的問題,醫生今天在藥里面了一瓶免疫蛋白,九點左右,盼盼出過一次汗, 現在三點半, 已經超過了六個小時, 沒再燒了......”
肖妍手探了一下盼盼額頭。
確實沒燒。
繃了幾天,終于緩回了一口氣。
半夜暈了過去, 現在已經是第一天的下午, 鄭夫人的一番話, 除了病之外,肖妍也聽出來了,今天一天,盼盼都是鄭隊和鄭夫人在照顧。
住院了兩天,盼盼高燒一直不退,曾經著急時也想過, 要不要聯系黃警,或者鄭家的人幫個忙。
猶豫了一番后,最后沒去聯系,即便通知了,人來了,還是得配合醫院的治療。
孩子生病是常事,不可能回回都要去別人幫忙,是媽媽,有義務和責任,去負責和承擔孩子的病痛。
在醫院保胎的時候,黃警就曾找過,是自己做了選擇,拒絕了他們。
從那之后,孩子是好是壞,都不該去找他們。
自己沒有發信息,不知道他們怎麼知道的,腦子里的一道懷疑閃過,肖妍還是避開了,只問道,“鄭夫人,怎麼過來了?”
“聽你表嫂說,你媽媽著急,發了朋友圈.......”
肖妍:“......”
忘了還有這層關系。
肖妍終究忍不住問了,“鄭夫人昨晚就來了?”
鄭夫人點頭,“嗯,醫院不讓進人,你鄭叔叔不得已,亮明了份,才放了行.......”
果然,只是一場夢嗎。
心口的失落,瞬間褪盡了臉上的,肖妍掐了一下掌心,神盡量不,謝道,“謝謝鄭隊,鄭夫人。”
看著的模樣,鄭夫人心里驀然一酸,倒不是為了自己,只是心疼。
自己是孩子的親,做這些本就是應該,哪里用得著來道謝,反而是他們鄭家,虧欠了,虧欠了肖家。
該道謝,道歉的是他們。
當年在鄭峰的‘葬禮’上,看到了,立在門口,沒進來,見到的第一眼,就知道,他兒子眼不錯。
經過了兩年,到現在,倒覺得是自己兒子高攀了。
的善良和堅強,不輸于他們任何人。
這樣的姑娘,能看上他鄭峰,是他的福氣。
“別客氣,以后有什麼事,直接同我說,不要覺得麻煩,對于我和你鄭叔叔而言,這不是麻煩,而是機會。”
一個可以靠近自己親人的機會。
鄭夫人的眼睛,和剛才鄭隊一樣,都有些紅。
兩年里,他們是什麼,肖妍理解,笑著對鄭夫人點了一下頭,“好。”
—
早上一起來,肖妍媽媽就給肖妍發了信息,一直沒回,十點多打電話過去,倒是接了,卻不是肖妍。
對方稱自己是同一個病房的,告訴,肖妍去忙了。
一直到下午三點,肖妍媽媽才接到醫院的通知,說兩人已經搬去了VIP,可以過去陪床。
肖妍媽媽趕讓保姆煲了一罐湯,趕到醫院,已經五點多了。
鄭隊和鄭夫人剛離開病房,肖妍媽媽后腳提著飯盒,一出電梯,三人了個正著。
肖妍媽媽一愣,還沒反應過來,鄭夫人先主同打了招呼,“肖夫人。”
“鄭夫人?”見過一面,肖妍媽媽還是有印象,詫異地問,“你們怎麼也在這兒。”
鄭夫人目微微一,笑了笑,“過來看一個朋友。”
趕時間,肖妍媽媽也沒多聊,匆匆到了病房,肖妍正在客廳,給盼盼的杯子里倒水。
“可算是進來了。”肖妍媽媽進來關上門,先問了盼盼的況,又進去床邊看了一眼,見他睡得正香,終于松下了一口氣,出來給肖妍盛湯,“你怎麼樣,有沒有睡過?”
肖妍點頭,“睡了。”
“喝完湯,你先去休息一會兒,我來守。”肖妍媽媽一看臉就不對,哪里像是休息好的樣子。
這幾天在外面,也不好過。
進不來,只能干著急,角都磨出了泡,現在滿腹的牢,“這醫院什麼破規矩,早知道當晚我就該懶著不走,還能把我怎麼樣......”
抱怨完了,冷靜了下來,才問肖妍,“怎麼轉到VIP的。”
肖妍答,“剛好有空位。”
“奇了怪了,你爸打了多電話,關系都使不進來,一直說沒位置......”肖妍媽媽突然想了起來,“剛才我在外面還到了鄭家兩口子,不知道是來看誰......”
肖妍沒說話。
肖妍媽媽以為不記得了,又道,“上次你表嫂結婚,鄭家夫人還抱過盼盼......”
“嗯。”
“說是來看一個朋友,這一層可都是兒科,估計是鄭家哪個親戚的小孩也住在了這兒......”肖妍媽媽話還沒說完,目突然看到了桌上洗好的兩盤水果,旁邊還放著一個保溫飯盒。
肖妍媽媽愣了一下,“誰來看過盼盼?”
醫院下午才打電話說轉到了VIP,這麼快就來了人,肖妍媽媽能想到的,只有姜寒。
可姜寒現在大肚子,陸總護心肝一樣,哪里會讓出門。
沉默了幾秒,肖妍媽媽臉上生了狐疑,肖妍才抬頭,看著,輕聲了一聲,“媽媽。”
“怎麼了?”
“他們是來看盼盼。”既然已經上了,也不想再瞞。
肖妍媽媽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鄭隊和夫人昨晚就來了,他們是盼盼的爺爺,盼盼是他們的親孫子。”肖妍說得更清楚了。
肖妍媽媽怔愣地看著,整個人如同被雷電擊過,僵地立在那,完全沒了反應。
兩年前,肖妍躺在醫院保胎時,和爸爸就去查過,可除了知道對方陳燁之外,沒查到半點有用的信息。
現在盼盼都一歲多了,一直不愿意說。
甚至前幾天自己還曾問過,孩子的父親是誰,想了解一下對方的背景,心里好有個底。
但肖妍還是不愿意告訴自己,以為是害怕他們去找對方的麻煩......
從未想過,會是的難言之。
鄭家夫婦的孫子......
那盼盼的父親,就是他們的兒子。
“你們不知道吧,鄭家也可憐的,唯一的脈,一年前出任務時,死了,才一十多歲,婚都沒結,連個后都沒有......”
去年正月,侄子的婚禮上,親耳聽到了關于鄭家的議論。
還曾心生同。
還在肖妍跟前提過,同他們沒了兒子,將來老無所依......
現在,卻告訴自己,那是盼盼的父親,是原本應該有的夫家。
這種事,肖妍不可能說。
而且肖妍現在的神也不像是騙。
想起鄭家夫婦,當初抱住盼盼的的一幕,再想起肖妍這些年的忍,肖妍媽媽的心口一陣一陣地揪得發疼,慢慢地不過氣來。
“肖妍啊。”肖妍媽媽終于就沒繃住,哭著上前,一把地抱住了肖妍,“你這是要心疼死媽媽......”
到底是了不苦......
一直認為只是放不下。
現在才明白,背負了多。
也明白了,當初為什麼非要生下這個孩子,明白,為什麼這些年來,為何一直不告訴他們真相。
什麼都知道了,那心里的疼,更是麻麻。
養在手心里的寶貝疙瘩,從小就沒過委屈,個個都說子活潑開朗,平時行事也是大大咧咧,什麼事都不放在心上。
這樣的一個人,卻突然懂事了,心里還藏了這麼大一件。
肖妍媽媽這才知道,這些年的兒,心里如同埋了一把刀子,旁人看不見,只有自己清楚,那把刀子在反復地刺著的心。
怎麼能不心疼。
—
肖妍的爸爸和弟弟是下午的飛機,一下飛機,便慌慌張張地趕來了醫院。
剛進門,看到肖妍媽媽一雙腫脹的眼皮,肖妍爸爸當場都了,劈頭就問,“盼盼呢。”
“你還知道盼盼,關鍵時候,你哪一次靠過譜......”
肖妍爸爸:“......”
都這時候了,肖妍爸爸沒心聽數落,著急地進了房間,到門口時,聽到了盼盼的聲音,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
“盼盼,看誰來了。”肖妍爸爸做了一個鬼臉,逗他。
盼盼剛打完針,坐在床上啃著蘋果,看到來了人,眼睛一亮,笑著他,“外公。”
“欸,我的乖盼盼。”
“那我是誰。”肖妍弟弟跟著從門外冒出了頭進來。
“揍揍。”舅舅......
肖妍弟弟:“嗯,沒傻。”
“你才傻呢。”肖妍爸爸一眼瞪過去,“會不會說話。”
肖邁不服,“肖允安,你看到沒,你搶了我的家庭地位。”
......
有了肖妍爸爸和弟弟,一家人流看顧一個小孩,肖妍輕松了很多。
憋了一天,第一天晚上,肖妍媽媽送肖爸出去的時候,忍不住開口道,“你以后,別再那丫頭了,就是一輩子不結婚,我肖家也能有錢養得起。”
肖爸一愣,不明白怎麼突然提起了這個。
“盼盼的父親,是鄭家人。”
肖爸有些懵,“鄭家,哪個鄭家。”說完又問,“你這麼知道,告訴你的?”
作為父親,他不怨是假的。
心,他早就將那不負責任的王八蛋,罵了不下千回。
肯說就好,他倒要去看看,到底是哪個負心王八羔子......
“上次你見過,表哥結婚,鄭隊,還有鄭夫人都去了,盼盼是他們親孫子。”肖妍媽媽說完,看了一眼肖爸逐漸變的臉,似是終于找了個可以說的人,聲音哽塞地道,“你說咱們當父母的,也不知道怎麼當的,要早知道盼盼父親是犧牲了,怎麼也不會去。”
緩了緩,肖妍媽媽又才道,“前天晚上鄭家夫婦過來了,守了一夜,房間是他們換的,第一天才走......”
肖妍爸爸突然不說話了,咬著牙,沉默了很久,一句話沒說,一頭扎進了夜里。
肖妍媽媽知道他也難,沒去他,轉回了病房。
—
連續打了幾天的針水后,盼盼的高燒也穩定了下來,沒再反復。
上次聽醫生說要保持營養,每天三頓,都是肖妍媽媽從家里提過來,隔一會兒,就會給盼盼喂點東西進去。
養了幾天,盼盼的臉也慢慢地恢復了紅潤。
第六天,盼盼的培養報告才出來,很正常,沒有細菌染。
全家人都松了一口氣。
醫生說,還得留院觀察,第八天才辦了出院。
早上,醫生臨時通知了出院時間,肖妍媽媽還在家里煲湯,只有肖妍弟弟在。
盼盼的病一好,神也好了,不樂意呆在床上了,鬧騰了幾天要回家,見終于要走了,急急忙忙地要往床下爬,被他舅舅一把撈起來,掛在脖子上。
“還要不要再高一點。”
“要。”
“想得。”舅舅撓了一下腰窩,沒如他愿,“虎膽子,越來越大,生病了就消停些,知道嗎......”
小家伙被逗得咯咯笑。
肖妍見兩人玩得開心,讓肖邁先帶盼盼去樓下等著,自己一個人去辦出院。
得的是肺炎,回去后還得繼續做霧化,醫院又開了好幾道藥,肖妍跑了好幾,才拿著一把的單子,去繳費。
上午出院的人很多。
等了一十分鐘左右,肖邁見人還沒下來,打了電話過去。
肖妍剛好到,手里著一堆的單據,還沒來得及遞過去,電話又響了,一陣手忙腳,不小心落了兩張在地上。
肖妍將手里的單據,匆匆地遞給了收費員,才轉去撿,剛彎下腰,旁邊一人突然挨了過來,先一步撿了起來。
手掌上的那道疤痕,在白天,看得更加明顯。
收費員確認,“肖允安對嗎。”
肖妍聽到旁邊的人,替答應了一聲,“對。”
“有社保嗎。”
鄭峰:“有。”
“扣去押金,社保,一共五千六百三,微信還是支付寶......”
“刷卡。”
“稍等。”
肖妍站在他旁邊,什麼都沒做,看著他繳完費,接過賬單,在家屬那一欄上,簽好了字。
再一張一張地整理好了單據,回過頭看向,輕聲道,“好了。”
窗外的晨,加上頭頂上日燈的亮,將整個樓層照得通亮,跟前人的臉,也比那天晚上,清楚很多。
在鄭隊和鄭夫人走后的那天晚上,回了一趟之前的病房,去拿柜子里的藥。
旁邊病床的人,問,“昨晚是你老公吧,幸好他來了,你突然一暈,我看他臉都被嚇得發白......”
所以,已經知道了,那天晚上不是夢。
他來過。
只不過是又走了。
不知道,這一次他能陪著自己呆多久,怕一睜開眼睛,他又不見了。
下一次,又要等到何時。
肖妍不敢再。
鄭峰神和,往前跟前走了一步,傾,手掌輕輕地握住了的手腕,帶著往旁邊走去。
對方的溫度,過了那一塊被接的皮,傳給了彼此,一點一點灼燒。
兩人一前一后,僅僅只錯開了半步,誰也沒看彼此一眼,也沒有說一句話,可短短幾步,兩人的眼底,卻同時涌出了紅。
生日那天,對著他送給他的水晶球,又許下了一個愿。
愿,他能走出黑暗,重見明。
這一次,怕失靈,沒說出口。
走出了人群,邊的人,越來越,聲音也安靜了下來,到了長廊盡頭的電梯口,空無一人,很安靜。
鄭峰的手,并沒有松開。
兩人無言地站在那,過了好一陣,肖妍才轉過頭,目有些打,抬了幾下才抬起來,過去的瞬間,同他的眼睛對了個正著。
黑的瞳仁,深邃如星辰。
眸喜悲共參。
肖妍此時才知道,原來一個人的眼睛里,可以裝得下那麼多的緒,有曾經悉的影子,也有從未見過的陌生愫。
猶如經歷了一世,越了生死,重新歸來,再次站在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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