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清舟的供詞,大部分的手下都在刺殺皇后的那一次折損，剩下的就是在看來屁用沒有，什麼都不知的李念和李巧兒。

　清舟自己心里很清楚,宮里知道份的,大多都死在了那時，故而能供述出的只有李念或者李巧兒。

　李巧兒不悉,基本上沒有接過，倒是李念認識許多年，知道沒什麼忠心，肯定是供出的自己。

　明白這些，清舟便也知道自己要說什麼，能說什麼。

　可慎刑司的手段實在太可怕了,即便心智堅定如,最后也抵抗不住，陸續吐實。

　簡義最后問的是，宮里還有幾個同黨。

　當時李念說的是四個,李念一直也以為是自己早年的事出馬腳,故而在的認為里，李巧兒、清舟和另外兩個人都還是安全的。

　沒有暴任何一個,干脆了斷了自己的命。

　清舟比李念聰明得多,一下便猜到了前因后果,也知道肯定是這些人手腳不干凈被人抓住，這才供出了,事已至此，只求速死，大楚的皇帝也不會讓茍且生。

　清舟把自己知道的都挨個供出來，就剩下最后兩個藏在長信宮的人。

　這一次,清舟猶豫了。

　簡義見猶豫，便知不是會為了別人讓自己痛苦不堪的人，已經到了這一步，他也不會拿命來套話。

　簡義只告訴：“你若說出這兩人的線索，我可以讓你不那麼痛苦地死去。”

　這一句話，說了清舟。

　清舟最后說：“這兩個人，有一個跟李巧兒一樣，另一個則是看守宣武門的中監，至于是誰，你們自己去查吧。”

　簡義跟在蕭煜邊多年，最知道蕭煜的子，故而沒有再對清舟用刑，只把關押在牢里，一面排查線索，一面給皇帝陛下稟報案。

　這也是現在沈輕稚得到的全部供詞，最后一頁是簡義的稍做偵查后的結論。

　沈輕稚看了看孫中監，又點了點那證詞，才對戚小秋道：“宮里的黃門，簡公公大多都見過，也都識，故而宣武門的那個中監，簡公公很快就找到了人選，已經開始刑訊。”

　“至于另一個宮人，清舟只說同李巧兒是一樣的人，那麼這就有三種解釋了。”

　“第一就是如同簡公公這般，調查李巧兒的同鄉，查與同一年從同一道宮的宮，在這些人中暗中調查。”

　“第二，則是調查樣貌帶有西域特征的宮人，這種宮人宮里并不多，很快就能查出，簡公公也查了。”

　“第三，就是跟李巧兒一樣份的人，也只有為陛下的嬪妃，才更可能刺探國，但這幾個人，簡公公卻不敢隨意捉拿。”

　剩下的三人畢竟是皇帝的妃嬪，簡公公沒得圣諭，不能私下捉拿審訊。

　這是宮規。

　所以這封折子遞到了行宮，為的就是請皇帝陛下定奪。

　戚小秋看沈輕稚面淡淡，氣定神閑，便道：“娘娘有所想法？”

　沈輕稚閉了閉眼睛，把這些年的過往重新回憶一遍，最終還是把記憶定格在了那一日生日宴。

　王夏音雖然嫉妒得盛寵，話語之間總是咄咄人，但是瑞瀾的外甥，是戚小秋的姻親，若是被換了人，那戚小秋和瑞瀾不可能看不出來。

　而且，也發現，夏國的探子選的都是這些無父無母的孤兒。李巧兒雖有家有室，卻是被人中途換過，而且當時原主所在的村子只有一人宮，沒有人認識，才能冒名頂替功。

　像王夏音這般在宮里有姻親的，一來還好幾個，是不太可能被當目標替換。

　王夏音的可能幾乎為無。

　那麼只剩下紀黎黎和趙媛兒了。

　沈輕稚現在還能回憶起趙媛兒跟說過的話，也能想起偶遇紀黎黎的那幾次，最后徹底影響判斷的，就是那一日生日宴上，王夏音突然說宮里要進新人。

　一個下三位的小主，不太可能知道前朝向，當時沈輕稚便猜測是有人告訴的，王夏音做事不過腦子，自然會被人利用，那麼利用的那個人肯定同王夏音很親近。

　以至于王夏音很聽的話。

　沈輕稚緩緩閉上雙眼，回憶當時在場眾人的一舉一，當王夏音說完那話的時候，下意識向一個人看了一眼。

　沈輕稚猛地睜開眼睛。

　那個人是紀黎黎。

　但憑這一個眼神，沈輕稚無法確定，但無論是碧云宮同膳房的糾紛，還是之后紀黎黎獨自去膳房，又恰好被沈輕稚看到。

　這一連串的故事，都讓沈輕稚對沒那麼信任。

　但無法在紀黎黎和趙媛兒之間判斷，私心想要相信趙媛兒，卻也明白這是家國大事，不能以來評判，故而沉思許久，才道：“讓喜子去一趟暢春芳景，問一問陛下是否有空，我要求見陛下。”

　貴妃娘娘說要見，陛下什麼時候都有空。

　故而當朝臣都等在見春軒外，等著蕭煜召見的時候，就瞧見多公公一路小跑，顛顛進了軒。

　不多時，年九福就伺候著蕭煜出了見春軒。

　蕭煜面上帶笑，顯得頗為和氣，最要的是他沒有往朝臣這邊瞧一眼，直接拐回廊，往暢春芳景行去。

　朝臣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便有人問：“多公公，陛下可還要召見臣公？”

　小多子特別客氣，他笑瞇瞇道：“方才芙蓉園來了信，說娘娘有事要談，故而陛下先行過去。”

　他一邊說，一邊招呼小黃門：“伺候好大人們，可別怠慢了，諸位大人，小的去去就回，若是陛下不得空，小的再來通傳。”

　一這麼說著，一溜煙走了。

　在他后，幾位近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有個常年做外的員問：“楊大人，這說的是哪位娘娘？”

　陛下這麼冷的子，居然娘娘一句話就回宮去，誰聽了不說一句厲害。

　那位楊大人便瞥了他一眼，一臉得難以置信：“宮里還有哪位娘娘？”

　他出手，往天上指了指：“宮里以后，估著就只能有一位娘娘了。”

　那外想了半天，才一臉恍然大悟：“原來是貴妃娘娘，是我愚鈍，是我愚鈍！”

　“也就貴妃娘娘，能讓陛下這般上心了。”

　另一邊，已經來到暢春芳景的貴妃娘娘自不知道朝臣們的議論，被宮人迎進了暢春芳景，椅子還沒坐熱乎，就聽到很悉的低沉嗓音。

　“怎麼這會兒過來了？可是有事？”

　沈輕稚抬起頭，臉上不自覺便有了笑容，站起來，上門口迎他：“陛下真是的，臣妾只能有事才登陛下的門？”

　蕭煜被挽住胳膊，便腳步一轉，陪著慢慢往后院行去。

　他也跟著打趣：“好好好，貴妃娘娘一定是想念朕，這一時半刻都等不了，特地來看朕的。”

　沈輕稚這幾日已經習慣了這般黏糊，輕輕哼了一聲，卻道：“確實是有正事的。”

　把折子呈給蕭煜，讓他先看完，然后便把自己的推論說了一遍，最后道：“陛下，我是在坤和宮認識的趙媛兒，后來數月，都同關系親近，在我心里，并非壞人。”

　“但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不知究竟是什麼底細，就如同李巧兒那般，看起來也不像是壞人。”

　蕭煜安靜聽說，末了道：“你的意思是，如何在不傷筋骨的況下讓探子自投羅網？”

　沈輕稚眼睛一亮。

　“陛下英明神武，真是大楚之幸。”

　蕭煜不去聽這馬屁，他道：“這事好辦，也不好辦。”

　“不好辦在于需要時間，好辦在于一定會有結果。”

　沈輕稚眨眨眼睛，仰頭看向蕭煜：“陛下當真能辦到？”

　蕭煜笑了。

　他低下頭，輕輕了一下潔的額頭，的沈輕稚嗔一聲，捂住了額頭瞪他：“陛下！”

　蕭煜笑著在耳邊低語幾句，直把沈輕稚說得面紅耳赤，才道：“貴妃娘娘，小的替娘娘了卻心事，娘娘可要答應小的，事之后，必要重謝。”

　沈輕稚咬牙切齒：“陛下，您的這個謝禮也太重了。”

　蕭煜摟著笑了起來。

　“不重，不重，”蕭煜逗，“對貴妃娘娘來說，當真是輕而易舉。”

　沈輕稚耳朵更紅，這一次卻沒有吭聲。

　兩日之后，已經被封宮不得出的王夏音、紀黎黎和趙媛兒被突然闖的慎刑司宮人嚇蒙了。

　們被捂住口鼻，分別帶了慎刑司地牢中。

　然而進了地牢之后，們被單獨關一幽深狹窄的監牢，監牢里只有一道隙一般的窄窗，除此之外，就再無一點亮。

　當地牢的門被關上，們便只能獨自一人留在幽暗的牢室里。

　第一日，們還覺得沒那麼害怕，但到了第二日，們才意識到這地牢有多恐怖。

　耳畔總有幽幽的哭泣聲，每當深夜，地牢寂滅無時，那哭聲就會回響在耳畔。

　嗚嗚咽咽，凄凄慘慘，滲人至極。

　慎刑司沒有對們用刑，也沒有待他們，一日三餐雖然不多，只勉強不死，但也有飯吃。

　最煎熬的是心。

　就這麼熬了兩日，最膽小的趙媛兒竟是神最好的，另外兩人間，無論是紀黎黎還是王夏音都懨懨在角落，一直在瑟瑟發抖。

　到了第三日，送飯的宮人分別給三人送了三封信。

　趙媛兒打開信，只見上面是悉的字跡，那字寫著：我知道你的心。

　末尾落了沈輕稚的貴妃印。

　們仨獨自一人被關在牢房里，不知道旁人是什麼形，也不知還有兩人跟自己一樣，也在經著煎熬。

　們更不知，自己到的信是一模一樣的。

　但收到信的三人，在經歷了三日幽閉后的三人，反應卻大不相同。

　趙媛兒本就沒那麼害怕，此刻看到這信竟是喜極而泣，而另外兩人的形便糟糕了。

　之后兩日，趙媛兒該吃就吃，該睡就睡，一點都不發愁，而紀黎黎則已經三日未曾眠，不停在牢房里轉悠，頭發抓掉了一把又一把。

　王夏音也有些慌張，但比紀黎黎要好一些，只不過越發沒有胃口，最后經是什麼都吃不下去了。

　一晃，五日過去了。

　等到了第五日，簡義分別去了們各自的牢房。

　看著面前樣貌不一的三人，簡義只淡淡道：“自己說說，自己都做了什麼錯事。”

　“之前不用刑，是為了讓你們自己開口，現在，給你們這個機會。”

　最終，趙媛兒問心無愧，直接被放回碧云宮，而紀黎黎供述出自己的探子份，供述自己這幾年都做了什麼錯事。

　王夏音純屬是自己嚇唬的自己。

　曾在春景苑欺負過沈輕稚，后來又同不對付，故而以為是沈輕稚當了貴妃要拿出氣，才有了這幾日的遭難。

　聽到的話，簡義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但這一場審訊結束，無論是夏國的刺探案還是蔣氏謀逆案，都已進尾聲，就剩最后的判決了。

　一晃就到了十月初。

　這一日，圣駕回鑾。

　————

　這一趟東安圍場之行，蕭煜和沈輕稚都收獲頗，蕭煜接連拔除宮中的兩叛黨，而沈輕稚則屢次建功，從寧嬪迅速升至貴妃。

　自然這只是外人看到的，對于兩人來說，他們覺得最為珍貴的是對彼此的坦誠。

　兩個人惺惺相惜，珍重彼此，那種彼此信任的覺，讓一直孤獨的們都覺得上輕松許多。

　那是無法對外人言說的幸福。

　回宮之后，蕭煜便開始忙碌的掃清叛黨之事，加之天氣轉冷，冬雪將至，年關底下的皇帝陛下是一日不得歇的。

　而沈輕稚則率領簡義等人，開始肅清宮中諸人，每一個人的份戶籍都重新核實，就在這樣嚴的審查之下，又有數名曾犯過事的宮人被搜出。

　不過沈輕稚很知道宮里最需要的就是穩定，故而在搜查的一月之后，于十一月停止了搜查。

　宮中剛安靜沒幾日，轉頭就開始準備今年的新歲。

　沈輕稚新封貴妃，宮里大小事宜都由置，賢妃娘娘甩手掌柜，萬事不管，張妙歆依舊時好時壞，想管沒法管。

　而蔣蓮清因牽扯蔣氏謀逆案，已經下了詔獄，如今是生是死，宮里眾人都不得知，只知道被貶為庶人，打詔獄，就徹底從宮中眾人的目里消失。

　而德太妃作為先帝妃嬪，因其謀反，蕭煜便褫奪其所有封號，令其自盡。

　蔣家的人徹底消失在長信宮里，卻令長信宮的氣氛活潑不，宮里人了些，卻并不沉寂，沈輕稚倒是很喜歡這樣的氣氛。

　四位嬪娘娘中，馮盈不會管事，自然不敢幫忙，最后沈輕稚直接請了剛宮沒多久的惠嬪王卿。

　們這一批新宮的宮妃，都不是為了給皇帝當妃嬪而來，每個人都有自己任務，故而們過得都很自在，同沈輕稚等人的關系也極好。

　帝妃二人剛回宮時，蕭煜就下了圣旨，道以后要專心政事，不再廣開后宮，除宮到了年歲出宮，需要重新采選宮，不再采選妃嬪。

　而敬事房每日呈遞的綠頭牌也直接撤掉，故而往日里不是他去景玉宮住，就是沈輕稚去乾元宮伴駕，兩個人已如夫妻那般生活。

　蕭煜剛殺了一批叛黨，又捉拿了不貪，故而如今朝堂之上再無人因他年輕而輕慢，朝臣都戰戰兢兢，萬事都等蕭煜定奪。

　對于皇帝喜歡哪位妃嬪，要如何生活，以后要如何行事，不是他們可以質疑的。

　如今這位圣上，跟先帝迥然不同，他先要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沒人可以勸阻。

　除了貴妃娘娘。

　認識到這一點后，滿朝文武更是沒人敢提一句，就連禮部那些老學究都不敢說什麼讓皇帝開枝散葉的蠢話，主要是帝妃二人都很年輕，剛剛婚不久，現在他們若是不長眼胡說話，那是不是在質疑什麼？

　故而蕭煜的數道本該引起風浪的圣旨，就這麼平靜地頒布下去，沒有任何人質疑，因為無人敢質疑。

　皇帝和貴妃和睦，倒是令宮里的眾人都松了口氣，四位嬪娘娘也并不爭寵，反而更喜歡同沈輕稚玩，這讓宮人更是輕松不。

　在這片和和氣氣的氣氛里，冬至悄然而至。

　冬至是大節，每一年的冬至都要祭天祭祖，以祈求來年風調雨順。

　今年的冬至節同去年自是不同的，站在祭臺前的人換蕭煜和沈輕稚，先帝殯天，太后養病，這宮里新人換舊人，已經由年輕的新面孔取代了就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