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車里, 徐硯程把后座的凳子放下來, 拉寬了后面的空間，然后鋪上準備好的被子，許縈掉外套鉆進去，全暖烘烘的。

　車子里開了暖氣, 許縈覺得車里比在家里還要舒服。

　狹窄的空間拉近了人距離, 就睡在徐硯程懷里，調了一部車載電影來打發時間。

　選的是經典電影《賭神》。

　以前是看過, 但看的全是中配版本，這是第一次看粵語版本，聽起來很吃力, 看繁字幕也很吃力。

　越看, 許縈臉越沉, 眉都快擰到了一起。

　“換中配吧。”徐硯程好笑說。

　許縈堅持：“就看這個。”

　徐硯程由著, 坐回位置，就鉆到懷里，的主很好的取悅到了他。

　或許是環境氛圍有電影院的覺, 許縈難得的不想開小差，認真地觀影。

　沒多久, 邊人的呼吸變得悠長，許縈轉頭發現徐硯程睡著了。

　昨天在家里睡了一整天, 路上又睡了一個半小時，人正神著, 徐硯程則忙了一整天, 又開了三個小時的車, 困是正常的, 再不困, 真的想知道徐硯程是什麼做的，連軸轉力還能這麼充沛。

　男人的睡放大在的眼前，許縈的心早從電影飛走，緩緩湊近徐硯程，盯著他的五細細地端詳。

　總覺得他的眉眼深邃，其實眼窩深淺剛好，睫長的，還有淺淺的翹弧，鼻子的山高，線條流暢，下顎有棱有角，這樣的骨相特別上鏡，是那種能在集大合照中一秒抓住你視線的上鏡。

　你最先能看到他，可能最后看完，眼里也只有他。

　許縈見過徐硯程醫院牌的一寸照。

　他直視著鏡頭，沒有笑，看完會誤以為他這個人子會特別的嚴肅，是個兇的醫生，但和本人在現實中給人的覺完全不一樣。

　照片里的徐硯程是凜風，現實中的徐硯程是清風。

　許縈低低笑了聲，用手想要去他的眉心，忽然對上一雙慵懶的眸子，嚇得坐起來，頭差一點就要到車頂。

　他睜開眼時，眼皮疊了疊，黑眸脈脈，眉眼逐漸深邃起來。

　深邃的是那一雙眼睛。

　“吵……到你了？”許縈不好意思問。

　徐硯程雅笑：“你說呢？”

　許縈乖乖認錯：“我錯了。”

　甚至雙手合十放在前，以表自己的真誠。

　睡意正濃，若是被人打擾醒過來，可沒徐硯程這樣的好脾氣能笑著說話，不生悶氣是絕對不可能的。

　橫在腰間的手把摟住，摁到他懷里，直直地埋到了他頸窩里。

　吻落下來的時候，許縈整個人還是懵的。

　懵到忘記拒絕，甚至不安分的作還縱容了這個吻不斷深。

　“停……”許縈偏開頭，紅著臉說，“這是車上。”

　徐硯程抵在耳邊：“這沒人。”

　許縈的臉飛紅：“你別來，你也……沒帶是吧。”

　沒帶什麼，兩人心知肚明。

　徐硯程抵著笑了好一會，怪憨的，這個反應。

　他了的發，低頭親吻：“陪我睡會。”

　許縈怯生生點頭：“好……”

　學著他摟著一樣回抱他，然后不敢再。

　徐硯程睡沒睡著不懂，倒是被仄的空間里漾的曖昧蠱住，昏昏睡，甚至在他之前睡了。

　到后面，這一覺不知道是誰陪誰睡的。

　許縈睡前迷迷糊糊地想，要不去申請一個吉尼斯記錄好了，肯定是世界上最能睡的人。

　睡了大概兩個小時，許縈被邊悉悉索索的聲音吵醒，下意識地往徐硯程的方向湊去，手先被握住。

　不是男人手掌的溫暖厚重，甚至比的手掌小些。

　“要抱抱啊？”

　許縈被這一道聲嚇得人打了個激靈，拽著被子后退到車子的一角。

　車只有平板發出的熒，打在人的臉上，許縈看清后無語說：“你來干什麼？”

　喬俏雨塞了一口薯片：“我了，想來問你要點吃的，然后發現你這暖和的，我就和姐夫申請一塊躺會兒。”

　許縈：“……”

　可真有喬俏雨的，還申請躺會兒，怎麼不替聶津一塊兒申請了，四個人一豈不是更暖和。

　但自從小學畢業后，許縈和喬俏雨關系不像以前那般親，也沒再睡過一張床，在一塊不是很自在。

　“回你車里躺去。”許縈坐起來，把頭發順了順，隨手扎了一個低馬尾。

　喬俏雨果斷地搖頭：“我不要。”

　接下來不知道喬俏雨是在吐槽還是炫耀，一面啃著薯片一面嘟囔。

　“津哥的賓利中看不中用，躺起來就是沒有你們的車子舒服，還沒有毯子，冷死我了。”

　許縈無語，駁了大小姐一句：“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們的車也是賓利？”

　喬俏雨湊到前座了，看到標識和他們的車一模一樣。

　還真的是同牌子。

　喬俏雨很好意思地笑說：“你們的車子有毯子，暖和呀。對了哦，我剛剛流失了這麼多，急需溫暖，所以我不能走。”

　“什麼話都讓你說。”許縈扯過手里的薯片，吃了一片，青檸味，人被清清的味道沖得神了些。

　電影早被喬俏雨換了綜藝，看得津津有味。

　許縈問：“徐醫生和聶津呢？”

　喬俏雨把車窗降下來，指了指廣場的一個角落：“打發一煙去了。”

　許縈看去，兩人都穿著黑的羽絨服，背對著們的方向站立，手里都夾著一煙，不知道在聊什麼，偶爾側頭看對方，看氣氛，聊得不錯的。

　“你沒吃？”許縈看到旁邊的垃圾袋里只剩下面包的袋子和牛盒子。

　喬俏雨了肚子點頭：“我在家睡懶覺，接到表家這邊的消息后，我媽親自上門催人，一路上又急，經過休息區都不給停，我和津哥就都沒吃。”

　“無語，早知道會這樣，說什麼我都要大吃特吃一頓再來，剛才鬧了束婷那一小會兒，我人都了。”喬俏雨開始心疼起自己。

　許縈看了眼時間：“要不帶你去吃一些？”

　喬俏雨笑容越來越得意，出口的話特怪氣：“這是關心我嗎？不是和我勢不兩立嗎？不是覺得我欠嗎？”

　剛被吵醒的許縈心底有這麼一點氣，全被喬俏雨刺激出來，擰著喬俏雨的耳朵，沉聲說：“你是以為我不敢和你計較嗎？我和你計較的時候，你哪次能好過？”

　喬俏雨疼得了聲，委屈地著的手，不至于被扯到。

　仔細想想，喬俏雨覺得許縈說得沒錯。

　小時候惹過許縈一次，結果那天諸事不順，還被許縈告了一狀，反告一狀回去，但和許縈說的話，不用琢磨，長輩們更愿意相信平日里溫順的許縈是無辜的，害得跪了半個小時的宗祠。

　那一次后，在心底記恨上了許縈，發誓一定要和許縈對著干，逮著機會就要譏諷幾句。

　長大了再去想小時候的事，發現許縈已經很包容了，仗著自己年紀，沒做刁蠻任的事，許縈實在是忍無可忍才出手教訓，多數時候還是縱容著的。

　喬俏雨想通了，手摟著許縈嘿嘿傻笑：“許縈你就承認你還喜歡我這個妹妹的吧，我也喜歡你的。”

　“不好意思喬小姐，收起你自的臉，我可不喜歡你這種墻頭草格，上一秒還懟我，下一秒說喜歡我。”許縈被氣笑，喬俏雨可真不要臉。

　喬俏雨引以為豪：“墻頭草子怎麼了？總比固執的人好吧，我只求活得舒心，我往哪倒往哪倒。津哥說我這個子才好，心眼，很可。”

　許縈心里嫌棄。

　哪有人自己夸自己可。

　“我記仇的，我剛回江都你怎麼嘲諷我來著？”許縈側頭把耳朵湊往前，指了指，“再說一遍。”

　喬俏雨用抱枕砸了許縈一下：“記仇怪！”

　“好了，我道歉行了吧，我當時和津哥剛領證，人飄了，在我家里完全橫著走，我媽都不敢給我臉看了，到你一時沒收住，得意過頭了才說了那些。”

　“嫁個人就飄，看你什麼德行。”許縈心里早不計較了。

　喬俏雨又從徐硯程買的那一袋零食里翻出一包糖，撕開吃了一顆：“你不懂，我這人學習績沒你好，也沒什麼特長，我媽比姨媽老謀深算多了，肚子里壞水和環江的水一樣多。對我的掌控比姨媽強，我就算是工作了也擺不了，我嫁人就能擺了，能不飄嗎？”

　“你……不會為了擺你媽才結的婚吧？”許縈把糖搶過來，徐醫生買給的，還沒吃，不能全便宜了喬俏雨。

　喬俏雨手：“再給一顆。”

　許縈遲疑片刻，給拿了一顆，真的就一顆，惹來了喬俏雨的白眼。

　喬俏雨卷著被子，撐著下，惆悵說：“嗯，我再不跑，我媽就要抓我去聯姻了，與其被不如主出擊。”

　“聶津……是好人吧？”許縈往窗外看了眼，聶津正從煙盒拿出第二煙遞給徐硯程，兩人還在熱聊。

　“津哥是好人啊。”喬俏雨笑著點頭，“反正比我爸媽對我好的，都是好人。”

　許縈：“……”

　喬俏雨也不開玩笑了，認真回答：“我在朋友的聚會認識他的，他是朋友的堂哥，見過幾次，覺得他人還不錯。有一天到他被前友渣了，還罵他全油水又是窮。這里說明一下，我們津哥是帥比是富比，是那個的眼睛長歪了沒看清。說回來，當時那的罵得實在太難聽，我正義棚，一看我長得比好看，就上了，勾著津哥的胳膊怒罵那個的不要臉勾引我男朋友，吵了一架，我贏了。”

　“我是不是特別善良！”

　許縈：“越是標榜自己怎樣的人，越不可能是這樣的人。”

　喬俏雨聽懂了，罵心黑唄。

　不理會許縈的挖苦，繼續說：“津哥當時還在吃藥，人比現在胖一大圈，但他人真的很好，又是好朋友的哥哥，所以我才幫忙的。”

　“知道了。”許縈穿鞋子，“走吧，吃個早餐，差不多天就亮了。”

　喬俏雨跟著穿鞋，到了一半突然說：“我剛剛回去又打了束婷一掌。”

　“祖宗……你是不嫌事大？”許縈頓了下，后背一陣發冷。

　“背地里打的，這次不敢做聲了，我手里可是有很多的黑料，我警告以后招惹我。”喬俏雨說完，有預許縈會說，急忙拉開車門跳下去，沖廣場的角落喊，“津哥，我了。”

　聶津回眸看去，喬俏雨跳起來招手：“我們去附近鎮上吃東西吧。”

　在看到許縈跟著下車后，聶津和徐硯程談了兩句，才回了好。

　徐硯程走到許縈旁邊，拉好的服：“還困嗎？”

　許縈眨了眨眼：“你覺得我還像困的樣子嗎？”

　四十八小時，估計睡了三十小時。

　徐硯程笑笑，替整好頭發，一面問喬俏雨：“現在就去？”

　喬俏雨：“我們去隔壁的鎮上，到了正好六點，有早餐了。”

　徐硯程看向許縈，點了點頭：“那就去吃個早餐吧。”

　喬俏雨摟著聶津的胳膊，上了許縈他們的車：“就坐一輛車吧，我們可以聊聊天。”

　許縈心想，看著像和喬俏雨有話題嗎？

　而喬俏雨很自來，上車后負責活躍氣氛，許縈見甜，說話順耳，允許呱噪一會兒。

　用完早餐，趕回來正好出葬。

　太是土葬，所以要送到山上去。

　許縈跟在隊伍的前面，喬俏雨站在旁邊，束婷就在前面，但是不敢回頭，這副慫樣助長了喬俏雨的威風，高調的得意了一整路。

　法事耗時時間久，站到后面，許縈的腳都麻了。

　喬俏雨力旺盛，一直著脖子看前面的法師在干什麼，偶爾給許縈“匯報”。

　終于熬到結束，法師讓大家走別的路回去，不要回頭，更不要往回走。

　老人說，在送葬離開后，不要走來時的路，走另外的路回去，謹記在路上一定不要回頭看，不然逝者以為親人擔心，無法安心地長眠于地下。

　徐硯程在山腳等，看到他后，直接甩開煩人的喬俏雨，和徐硯程走了。

　許縈使了壞心思，拉著徐硯程故意慢了喬俏雨一段距離。

　因為不能往回走，氣得喬俏雨拉著聶津快步走回家，放話回去再和許縈算賬。

　“需要這樣嗎？”徐硯程笑問。

　許縈：“你不懂喬俏雨這個人，你要是縱容一次，就單方面宣布你是自己人，然后一直跟著你，顯得我們關系真的很好一樣。”

　徐硯程覺得喬俏雨倒是壞就壞，好就好，憎過于分明。

　前面的許質過徐硯程：“小徐，你來一下。”

　徐硯程看了眼許縈，許質就說：“你單獨來一下。”

　“嘁，我爸連我都防著。”許縈松開徐硯程的手，“你去吧。”

　徐硯程看了下遠：“等會我在路口等你。”

　“嗯。”許縈頭到棉里，點了點頭。

　許縈一個人左右張，看著周邊的風景，天沉，山暗淡無，灰沉沉的，像水墨暈開的畫。

　漫步走在徐硯程和許質后，照著他們踩過的地方緩步前進。

　許質矮徐硯程一點，手搭在徐硯程肩膀上顯得有些稽。

　也不知道要和徐硯程說了什麼，還要湊這麼近。

　大概五分鐘后，許質說完便加快腳步趕回去，徐硯程放慢了步子，有意等。

　許縈走到徐硯程后，故意和他隔著一米：“怎麼不走了。”

　徐硯程不能回，就站著等：“過來。”

　“我走你后。”許縈催著他，“快走。”

　“不鬧了，過來。”徐硯程不習慣站在他的后。

　許縈走了幾步，就站在他的后，手推著他走：“就這樣走在你后，還不錯的。”

　“不錯？”徐硯程反問。

　許縈嗯了聲：“我好像還沒認真的看過你的背影。”

　話音剛落，徐硯程側單手摟過的腰，把撈到旁。

　“嚇死我了！”許縈以為是要推開，慌得心跳直線飆升。

　徐硯程了臉一下，略顯無奈說：“沒吃苦？以為總盯著一個人背影看很好？”

　苦？

　許縈不解。

　這算哪門子的苦？

　“怎麼還嚴肅起來了。”許縈摟著他胳膊，依靠著，“我也就說說而已。”

　徐硯程失笑。

　是他太敏了吧，因為在過去長達十年的時間里，他敢直視的永遠只有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