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念瑤在校門口撞見過溫蘊幾次,溫蘊坐的是什麼車記得很清楚,車牌號都眼了。
所以在看見程聽蘿從上面下來的時候,才會覺得奇怪。
課間門的時候,倪念瑤又往一班跑。手里拿著瓶冰水,還有一封信。想看看季清洄在不在,不在的話正好可以悄悄塞進他屜……咬了下。
只是一進去就看見,季清洄又在和程聽蘿說話。
倪念瑤生著悶氣。到底有什麼好說的?季清洄和程聽蘿,看起來又不像是一個世界的人,要真說起一個世界,程聽蘿還不如呢!
要不是上次季清洄……確實被嚇住了,那才不會這麼輕易地安分下來。
倪念瑤剛要回去,就瞥見溫蘊周圍圍著兩個生在說話。心思一,也湊過去,悄聲問說:“溫蘊,你早上怎麼來上學的呀?”
溫蘊很奇怪怎麼會問這個問題,老實回答說:“我家司機送來的呀。”
倪念瑤更覺得奇怪了。這樣啊?
疑地撓撓頭。那為什麼溫蘊的爸爸送程聽蘿來上學?
這都什麼奇奇怪怪的事……
溫蘊好奇地問:“有什麼事嗎?”
“沒,沒有,我就是隨口問問啦。”倪念瑤笑著說,沒再打擾溫蘊們,回了自己的班級。
程聽蘿講完的解題思路后,期待地看向季清洄:“你呢?按照你的辦法,這步該怎麼走?”
符戈以為季清洄是個很沒有耐心的人。
事實上是他雖神散漫,但仍是拿起筆,在草稿紙上畫圖,“假設三個點,C,T,和L……”
程聽蘿聽得認真。
等他理完他的思路,豁然開朗:“真的哎,這樣也可以!”
“當然可以。”季清洄理所當然道。
季清洄什麼時候不可以過?
討論完后程聽蘿去接開水,符戈趁機和季清洄低聲說話,十足的調侃之意:“季神什麼時候這麼耐心這麼友,竟然還會和小姑娘探討題目了?”
季清洄瞥他一眼,“人家小姑娘喜歡你,你對人家好點兒怎麼了?”
符戈還沒說話,他拖著腔又說:“哦對,我忘了,人家喜歡的不是你——是我。”
符戈:“……”
媽的。
這個人是在得意什麼啊?
他這就調侃了一句,可是季清洄竟然有十句話在等著他。他不僅沒調侃到不說,還被反將了一軍。
程聽蘿接完開水回來,溫辛忽然手,被他攔住,堪堪收住腳步才不往前傾。疑地看過去,溫辛耳有些不明顯的紅,他遞出一瓶牛給。
程聽蘿禮貌道:“……謝謝,但我今天有牛。”
是徐亦婉給的,剛才沒喝。
“喔……”溫辛默默地收回去,又遞出來一袋餅干。
程聽蘿:“……”
扭地了耳垂,在斟酌著拒絕之語,也是這時,季清洄拉了一把,把帶走,“走了,去小賣部。”
程聽蘿就這麼被他提走。
溫辛啞然。
符戈一副看破紅塵的模樣,《你快點心》,牢記網址:m.1.埋頭看書。
只有岑可,原本是在等程聽蘿接完開水回來和說話的,沒想到中途人就被劫走了。呆呆地看著這一幕,回頭問符戈:“他們倆去什麼小賣部?”
不是說季清洄不能去小賣部,也不是說程聽蘿不能去。問題是,他們倆為什麼要一起去?
符戈把的臉推回去:“下節課測驗。這兩人不擔心,你還是擔心下吧。”
岑可心一,立馬轉過頭去,再沒有心思去想他們。
程聽蘿沒有什麼想買的,從小對零食的就被制,后來制著制著,就沒什麼了。不知道咋的剛才話說著說著自己就被提走了。不過題也做累了,出來走走也好。
本想在門口清閑地待著等他,但季清洄不讓,愣是把過去,在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從貨架上拿東西,一袋一袋地都落進了懷里,直接化人型購籃。
程聽蘿嘀嘀咕咕的和他說話,“你買這麼多干什麼,下次你拉著符戈來唄。”
又意識到原來每次符戈跟這人來的作用是這個,不由得為符戈抹了把辛酸淚,好可憐一孩子。
季清洄克制了下,怕待會袋子太大引人注意,但等結賬的時候,還是滿滿的一大袋。
他蹙了下眉,佯裝無事地提起,走回班級。
程聽蘿本來以為與無關,但沒想到回到班級后,各回各的位置后,他拉了拉的辮子。
在回頭時,一袋餅干罩住了視線。
程聽蘿下意識地后仰,“干什麼?”
“吃。”
程聽蘿:“……?”
溫辛瞥過來。
程聽蘿剛要說不吃,季清洄直接撕開袋子,又重新遞給:“吃吧。”
那模樣,有一種——“行吧,真拿你沒辦法,喏,給你打開了,這下愿意吃了吧”的覺。
程聽蘿有被噎到。不過他撕都撕開了,還是接了過來:“謝謝。”
溫辛沉默地寫著他的作業,看得出來緒不大高。
符戈寫了張紙條遞給季清洄:“洄哥,別欺負人家小男孩啊。”
被季清洄踢了下椅子后,他終于安靜了。
程聽蘿沒注意到他們的風起云涌,只覺得季清洄買的這個餅干還好吃,分給岑可一起吃。
岑可正張兮兮地在背東西,見這麼悠閑,趕忙提醒說:“下節課測驗哎。”
程聽蘿挑了下眉:“是嗎?”
岑可明白了。
只有和符戈這種臨時抱佛腳的才要張呢,人家學霸本不在乎好嗎!
苦著臉埋頭接著背書去了。
-
一聲“下課”,整個班級從寂靜走向沸騰,同學接連離開后,這沸騰又漸漸平息。
人走了大半,溫辛沒著急走,他收拾好東西后還在位置上磨蹭,眼角余不住地落在程聽蘿那邊。
等程聽蘿收拾好一起,他立馬也跟著站起來。
這作給程聽蘿嚇了一跳,疑地看過來,眉心微蹙。
溫辛抿著,沒說話。
程聽蘿若有所思地偏了下頭,似乎是在揣這個年的意思。往外走,果不其然溫辛跟上了。
溫蘊也在的位置上,原本是在等溫辛的,見他們一起過來,猶豫了下,也跟了上來。
三人一起往外走,覺真的很奇怪,程聽蘿覺得渾上下都不自在。
剛走到樓梯口就不了,咬著糾結了半晌,還是心一橫道:“我們還是和以前一樣吧,你們走你們的,我走我的,不用等我。”
他們并不悉,強行拉到一起,三個人都不自在。
他們有他們的圈子,也有自己的圈子,一切如舊才是最自在的。
溫辛顯然也有他的顧慮,他猶豫著問:“那……你知道車停在哪嗎?你今天回去嗎?”
原來是在擔心可能不愿意回去嗎?
這倒不會,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去溫家。沒有退路,程家那邊,從來都不是的退路,提了離開后,就已經回不去了。從小到大的家早已對關閉了大門。
就算溫家也不是的家,那除了溫家以外,也無可去。
生活從來沒有對手下留過。
或許生來孤獨,也將永遠孤獨。
要想離開,只有先讓自己羽翼滿,這樣等年滿十八歲后,就能抖開翅膀,徑直飛走。
而等待羽翼滿的這個階段,還需要倚靠溫家為遮風避雨,在那里安心蟄伏、潛心努力。
程聽蘿笑了笑,說:“我知道,放心吧。”
說完就跑走了。
跑得很快,三兩下就沒了蹤影。但從背影看來,是輕松的,沒有那種被綁起來的覺。
倪念瑤從班級一出來就看見了他們三個,狐疑地盯了一會,沒想到程聽蘿先跑走了。溫蘊和溫辛在原地站了兩秒,才遲疑著一起離開。
倪念瑤本來就覺得好奇,現在好奇心更是膨脹到了極點——溫蘊和程聽蘿到底發生什麼了?怎麼這麼奇怪?
程聽蘿先行抵達門口,很快就找到了溫常賦的車,拉開車門上去。
夏天暑熱正盛,從教室走出來,不過這麼一段路,的額頭就已布了一層細汗。
而換作以往,還要頂著烈日走去公站,在那里等待公車來,大中午的,熱得都人窒息。
但現在不用再去,只需要在校門口找到車,拉開車門上車,就有滋滋的冷氣迎面而來,就能夠置于一個已經涼爽的空間門中,從這夏日中得一息。
兩相對比,簡直一天一地。
車里的環境越舒服,程聽蘿就越想喟嘆。憶苦思甜,前者能后者的更深。
溫常賦坐在駕駛座上,給了兩張巾遞過來:“快汗,熱壞了吧?”
明明前幾日的溫度有降了一些,但今天熱氣又卷土重來,氣勢囂張。
徐亦婉想手接的書包,但已經迅速地將書包抱在懷里。
不遠,季清洄靜靜地看著,目送上了車。
不知道為什麼,他忽然有一種自己在送閨的覺。
他和符戈一放學就去了趟育室拿東西,出來到校門的時候,他符戈先走,自己愣是在這等了十來分鐘。
——他知道今天回家,還是想親眼看著點。
一直到那輛車開走,他才悠悠抬步。
罷了。
既然人家喜歡自己,多看顧著點也是應該的。
這話要是符戈知道,又要翻上五分鐘白眼。這位爺,能不能有點自知之明?喜歡你的人還嗎?你對哪個人看顧過了?
沒直接說“滾”那都是溫的了好嗎?
程聽蘿其實有點習慣自己一個人獨,比如坐公的時候,不用想著和人說話,只需要自己一個人靜靜地發呆就行。
平時也沒有太多人不停地和說話……
所以當面對徐亦婉時,是有點不習慣的。
從上車開始徐亦婉就在和說著好多好多的話,好像和自己有說不完的話。
先是說已經人去程家收拾東西,那些東西都會妥善帶到家里去,再是說阿姨做了什麼什麼好吃的,不知道會不會習慣家里阿姨的手藝。
程聽蘿抱著書包,溫辛和溫蘊坐在另一邊,都有些安靜。
程聽蘿回答著說:“還好,應該習慣。”
撒謊了,其實很不習慣,現在就很不習慣,渾上下都不習慣。
這時候,連程小哲都會覺得可的。
就在以為這個過程還要持續很久的時候,車子停了。
——到“家”了。
程聽蘿微愣。
這、這麼近嗎?
忽然想起倪念瑤的話來——什麼溫蘊家就在旁邊的別墅區……
程聽蘿知道近,但是不知道這麼近。
就好像,知道自己和誰誰有差距,但并不知道實質的差距是多一樣。
開著車,一眨眼的功夫竟就到了。
往常這時候,可能剛坐上公車沒兩分鐘呢。要是車來得慢點,甚至都還沒坐上公車。
程聽蘿有些恍惚地想,原來人與人之間門的差距可以這樣大……
不用去公站、不用等公、不用坐八個站,只需要走到校門口,坐一小會車,就能到家了。
這大抵就是為什麼所有人都拼命往上爭,拼命往上躍的原因吧。
起碼子的生活能舒適上不知多個度。
有些慨,卻又覺得有些譏諷。
尤其是抬起頭看見溫蘊走上臺階的時候,眸漸深。
這是一個對而言完全陌生的家,沒有人走在前面,連家門在哪都不知。
徐亦婉拉過的手,笑著牽走,“走啦,蘿蘿,回家。”
剛一到家,就有人迎上來,接過他們手里的東西去。
要是此時有人仔細去看程聽蘿的神,就能發現的是輕輕抿著的,一直沒有松開。
徐亦婉沒有著急地帶適應這里,怕一下子孩子面對太多,孩子接不來。只是帶著程聽蘿去洗手間門洗手,準備先吃飯。
上了一早上的課,孩子們都該累壞了,還是先吃飯比較重要。
而這個家里的主人帶著程聽蘿走這麼一趟,家里所有的傭人看在眼里,心里也都清楚了牽著的孩的份。
程聽蘿收到了史上最高的放學回家后的待遇,也收到了史上最高的重視。拋棄那些陌生與拘束不談,確實是收到了寵若驚的待遇。
這一次回家不再是無人問津,任由自己倒杯冷水喝、自己去吹風扇、自己去盛飯,連個眼神都收不到,這一次回家能覺到所有人的目幾乎都落在了的上,所有人的注意力也都只鎖著一個人。
尤其徐亦婉,小心翼翼地對待著,生怕下一秒就要翻臉走人似的小心翼翼。
洗完手后,徐亦婉帶去到餐廳,看見了滿桌的菜肴。幾乎是什麼系的都有,因為他們并不了解的口味,索全都來一種。也就是說,這滿滿的一桌菜,全都是為一個人做的。
程聽蘿隨意找了個位置坐后,徐亦婉接著拉開邊的椅子,作一頓,后又恢復如常。只在心中一喟——唉,真的好不習慣吶。
溫常賦坐在的另一邊,如一顆星,被包圍環繞著。
這是一種從未有過的驗,從前只有程小哲才是這樣的待遇。他還小,經常是被肖來娣單獨喂飯,但逢年過節他也要上桌湊熱鬧,去別人家里也是,所以在有很多人的聚會上時,常常能看見程洪昌和肖來娣圍著程小哲坐,而獨自坐在一旁。
所有人都覺得這沒什麼、這是正常的,只有自己一個人會在心里難。并不喜歡那樣的聚會,更是恨不得早些離席。厭惡所有的目都落在程小哲上,厭惡的爸爸媽媽都只圍著程小哲一個人轉,而從來沒有人將關心分給一點。
程聽蘿想起了一件記憶很深刻的事——
過年時去一個親戚家聚會時,程洪昌忙著給程小哲拆蟹,將蟹剝出來給程小哲吃,忙忙碌碌的,十足的是個好父親,肖來娣在旁邊笑瞇瞇地和其他人說著話。
有個遠房問想吃什麼,自己別客氣,想吃什麼就拿。程聽蘿一邊道謝一邊隨意夾了個菜。其實也想吃蟹,但是那個蟹鉗,程洪昌直接用牙咬開了,卻咬不開。也想……吃那個蟹鉗的,飽滿的、被咬開的。程洪昌好像覺到了似的看一眼,但什麼都沒有做,程聽蘿也什麼都沒有說,了那天那個桌上最安靜的人。
如果可以,希是爸爸媽媽唯一的孩子,爸爸媽媽的目都只在一個人上。
而不是,只看得見程小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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