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鵝小姐,這有什麼可笑的嗎?”亨利問秦瑜。
秦瑜依舊笑:“反向指揮將軍,我終于知道你那里的跑樓為什麼那麼辛苦了。”
“Yolanda,請注意你的措辭。”鮑提醒秦瑜,讓收斂點。
“Bob,請您讓我把話說完。”秦瑜站起來看著亨利,“Henry,我想問你這些房最終的客戶是誰?”
秦瑜上輩子聽過魯迅先生花三四千大洋在北京買一套三十多間房的四合院。秦瑜穿了過來,才發現上海的租界區域基本上房子以出租為主,無論是商鋪還是住房都是如此。
輒幾萬大洋,甚至幾十萬大洋,哪怕是高收的大學教授也是很難負擔,愿租一棟洋房,一個月租金一百到兩百大洋,掛個X公館的名頭,用上兩個傭人就好了。
銘泰洋行開發樓盤之后,留部分是做收租,部分出售,一直如此。
其他地產商也大抵這樣,哪怕時局不穩,也沒影響租界這里房價兩年翻番。所以,各家地產商更加惜售了,也就造了民國沒有預售房這個概念。
“租客,專營樓宇出租的商家。”亨利說。
“錢又在誰的手上?”
“現在達銀行沒錢,只能問H銀行借。”亨利冷笑,“我們跟H銀行之間關系并不切。”
秦瑜笑得很無奈:“所以我說你方向錯了,你很努力很累,但是效果不好。錢不是在銀行手里,是在專營樓宇出租的商家手里。”
“房子還沒造好,商家的錢怎麼會到你手里?”
“這種思維就太僵化了。”秦瑜站起來,“Henry,你了解期貨嗎?”
亨利不解,聊期貨干嗎?
“房子在租界區域早已為金融品,住只是它的價值之一。我們可以像賣期貨一樣,賣期房。房價一直在漲,既然是專營樓宇出租的商家,他們自然知道這筆買賣有多劃算,有心理預期,房子還會漲,這個時候你提前半年賣房子,用的是現在房子的價格買,你說你賣得嗎?”
“就算現在賣出去了又怎麼樣?你早賣半年,價格就便宜了。”
“但是你資金利用率高了,你收回的這些錢,可以繼續去買地建房了。”秦瑜實在嫌棄亨利,太笨了,跟傅嘉樹不能比,自己跟傅嘉樹一提,傅嘉樹立馬就興趣滿滿問怎麼進行期預售,這個亨利倒是好,還要掰碎了喂他里。
史斯夫人是越聽眼睛越亮,可不是嗎?
上輩子但凡買過房的人,誰沒有研究過這個預售制度,要不是這個預售制度,上輩子的房地產企業在兩千年后能那樣野蠻地瘋狂發展?
秦瑜收尾,看向查理何:“Charlie,以后引用名人名句之前,先想想自己用這句話合適嗎?絕大多數男人本沒有征服世界的能力,其中也包括你。作為一個人,我也沒興趣通過征服男人來征服世界。我只想用腦子來做好我的工作,掙我該掙的錢。我建議你和Henry不要把思維局限于兩之間,多用你雙手之間的大頭,會讓工作更加輕松,更有效率。”
Yolanda這樣一位年輕士在這樣的場合,說的那句話,應該不是他們想的那樣吧?好幾個外籍人士并不確定說的是不是帶那麼點意思。
此刻秦瑜雙手撐著桌子注視著亨利:“Henry,現在你明白,我為什麼能功拿下海東的訂單?我們能夠功是因為我們知道客戶在哪兒,客戶需要什麼?我能為客戶解決什麼痛點!我提出給海東進行廠管理優化。我的理念是:銘泰不僅是一家代理商,還是紡織機械流程的解決專家。”
賣個機套上流程解決,全方位服務,這些都是上輩子的套路,只能說套路得人心啊!
在座的聽得目瞪口呆,這麼聽上去特別有覺的理念,他們為什麼沒聽過?
史斯夫人帶頭鼓掌:“Yolanda,太彩了。沒錯,我們要以客戶為中心,要用腦子服務客戶。”
這個時候,會議室門被敲響,史斯夫人的書進來在史斯夫人耳邊說了幾句話,史斯夫人臉上笑容更大了:“Henry,達的資金問題已經緩解,你下午就可以去提款。剛才Yolanda說的,我想你應該聽懂了,你帶著置業部門盡快做出方案來,不管資金解決與否,我希地產置業部門不要因為市場好而躺著賺錢,面對一點點的困局束手無策。我認為提前出售公寓是一個非常好的主意。”
“Madam,地產置業部門是我在管。我認為在資金問題解決之后,還要提前出售公寓是非常愚蠢的做法。”
史斯夫人看著亨利:“Henry,我丈夫教過我一句話,只有買錯,沒有賣錯,賣出的是風險。當我們會因為一家銀行沒法子房貸,而籌措不到資金,提醒了我,我們的手里應該有點錢了,接下去的日子里,我們需要有步驟的出售手里的部分業,留存更多的現金。”
會議結束,史斯夫人出去之前說:“Bob、Yolanda、Justin跟我來!”
賈斯丁是銘泰勞資部的經理,三個人跟著史斯夫人進了辦公室,史斯夫人坐下:“Yolanda,鑒于你的出表現,我們決定提升你為紡織機代理部經理,你的待遇將比照英籍同等職位員工。我知道你的家可能并不在乎這點薪水,但是這是我對你工作的肯定。”
“是的,一個月不到能升職加薪,這是您對我最大的鼓勵,我非常開心。”
“雇傭你可能是我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決定之一。”史斯夫人非常真誠地說,又轉頭跟賈斯丁說,“Justin,你去準備Yolanda的升職公告。Yolanda,你們部門已經完了今年的目標,你需要去跟你的下屬們好好分喜悅。”
“好的,Madam。”
秦瑜從史斯夫人的辦公室出去,賈斯丁在史斯夫人門口跟秦瑜說:“Yolanda,祝賀你,你是我們公司,第三位獲得和英籍員工同等待遇的華人。之前的兩位至用了十年才拿到這個待遇。”
“雖然我認為同工同酬才是最合理的,理想很滿,現實很骨干。我非常激Madam給我的殊榮。謝謝!”
史斯夫人辦公室里鮑有些不解:“Madam為什麼要給Yolanda英籍雇員同等待遇,才進來一個月不到。”
“你知道是誰解決了達的危機?”史斯夫人問鮑。
鮑不知道誰會跟H銀行對著干,來撐達一把。“Yolanda找了John的父親。”史斯夫人笑。
“我明白了。不過Yolanda本也非常出。”
“當然。”
此刻秦瑜在自己的部門里,問:“兄弟們,兩個選擇,一個今天中午我們就去好好一頓!還有一個周三到周五晚上,你們找個好地方我們一起慶祝一下我們五月份沒過,已經完了今年的任務。”
紡織機代理部是高興地飛起,地產置業部的查理何鐵青著一張臉,里面的職員被低氣籠罩著。
剛才出來的時候,有其他參加會議的同事問:“這個秦瑜說什麼思維不要局限于雙之間是什麼意思?是不要只用跑,還是我想的那樣?意思上不要天用那玩意兒思考?”
“還是個姑娘吧?應該前者。”這位看向查理何,“不過我認為說得也不無道理,第一天職,提出的銷售策略就很驚艷大家了,查理,你為什麼還是認為是靠獲得的訂單?”
“達銀行的危機解決了?怎麼解決的?”
“不管怎麼解決的。兩棟公寓樓能繼續建下去,原本亨利想要卡住史斯夫人,現在也落空了。”
不用這位解釋,查理何也知道他想要表達什麼意思,在這件事上,不管達危機是否解決,銘泰只要出售公寓樓,就不會出問題,亨利在史斯夫人面前低了氣勢。
查理何關上辦公室門,著雪茄,電話鈴聲響起來,電話對過是年老板,再次問他催要款子。
“已經有了,今天下午安排去取,明天上午你來拿!”查理何掛斷了電話彈了彈煙灰,站起來了出門上廁所。
走出門聽里面的職員在說:“不是吧?一個月不到升任部門經理已經很夸張了,居然還給英籍員工同等待遇?”
“拜托,一個新的牌子,居然能簽下這麼大的單子,還不夠厲害?而且聽說今天在會議上幫著史斯夫人說得亨利和查理灰頭土臉的。”
“噓!”有人提醒這位。
這位抬頭見查理何,那臉好像別人欠錢不還似的,立馬噤聲。
查理何走出去,滿肚不忿,走過紡織機械代理部,聽見秦瑜說:“那就說定了,周五晚上云海大飯店番菜館,吃好去跳舞。”
這個人來了之后,他都沒順過。
*
下午四您找我?”
“這雙拖鞋是怎麼一回事兒?”秦瑜問花素芬,“你才來兩天,就能納鞋底兒,做鞋子了?熬夜做的?”
花素芬搖頭,妮兒一雙眼睛滿滿都是,花素芬說:“不是我做的,是妮兒做的。”
“小姐給我們買了新衫,原本的舊衫沒用了,我就想著拿來做鞋底兒,不浪費了。小姐是覺得拖鞋不舒服嗎?”妮兒仰秦瑜。
秦瑜低頭看腳上的拖鞋:“妮兒做得很棒,很棒!我很喜歡,很喜歡!”
“娘,小姐很喜歡!”到表揚的妮兒,開心地跟花素芬說,小丫頭滿滿的驕傲。
“對了,那位梳頭姨娘來了嗎?”
“對對!”花素芬連忙,“妮兒,去隔壁跟張媽說我們小姐回來了。”
“好!”妮兒蹬蹬蹬跑下樓。
秦瑜進房間,先把服給換好了,既然要佩戴那掛鏈子,自然不能穿高領旗袍了,在百貨公司新做的那條小黑是最好的選擇,搭配它的則是一塊兩米多長的墨綠底的蓬萊仙境圖案云錦披肩。
這個梳頭娘姨,顯然已經不是一個娘姨了,而是一個婆婆了,拎著箱子進來:“秦小姐好!”
秦瑜見年紀大:“不知道您怎麼稱呼?”
“傅太太稱我周娘姨,秦小姐也這麼我就好。”這位娘姨已經掉了一顆牙說話風了。
“我年歲小,您婆婆吧?”
“隨小姐的意。”
秦瑜跟門口站著的妮兒說:“妮兒給婆婆倒杯水。”
“不用,不用。”周娘姨說。
妮兒下去倒了杯水端上來,放在梳妝臺上:“婆婆喝茶。”
周娘姨梳頭手勢輕,看那已經皺皮的手不不慢地住頭發,推出破浪紋。
“小丫頭,看梳頭就這麼好看?”
周娘姨這麼說,秦瑜才發現妮兒一直沒離開。妮兒點頭:“好看。”
見小丫頭一雙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的手,周娘姨給秦瑜住頭發,看向妮兒:“小丫頭,想學梳頭?”
妮兒重重點頭。
“為什麼?”
“給小姐梳頭。”小丫頭聲音清脆。
“我收你做徒弟好不好?教你梳頭?以后你也給太太小姐們梳頭?”
“不,我只給小姐梳頭,小姐送我去讀書,我想學了給小姐梳頭。”妮兒小丫頭跟周娘姨說。
“呦,你們小姐還送你去讀書啊?我做了那麼多的大戶人家可從來沒聽見過的。你可是頭一份兒的。”周娘姨說,“你們小姐心善,你們可要心里知道。”
“知道的,小丫頭還給我做鞋子。”秦瑜說。
“是吧!”周娘姨看著妮兒,“小丫頭,我教你,就憑你這份心,我也教你。”
妮兒撲通一下子給周姨娘給跪下了:“謝謝婆婆,我給婆婆磕頭。”
周娘姨用風的聲音教妮兒怎麼盤發,很快秦瑜的頭上出現了一個優雅卻又帶點兒小別致的發型。
“秦小姐,可喜歡?”
“很漂亮,很喜歡。”
秦瑜手要給錢,周娘姨擺手:“隔壁傅太太已經給了。”
秦瑜拿了五十文錢給:“那我給個茶錢。”
周娘姨千謝萬謝了下樓,秦瑜給自己化了妝,從保險箱里拿出了那條鏈子,秦瑜自己就有一套祖母綠的首飾,從耳環項鏈針到手鐲齊全的,只是項鏈上的那顆主石沒那麼大,配的鉆石也沒那麼大,把自己的那串鏈子留在家里,脖子上戴了傅太太的這條項鏈,和其他幾件首飾相配十分和諧。
穿上高跟鞋,拿起手提袋,把那塊披肩隨意地搭在左邊肩膀上,秦瑜走出房門下樓去,見傅嘉樹穿著黑西裝配上墨綠的領帶,坐在沙發上。
傅嘉樹聽見腳步聲,仰頭看去,第一次見秦瑜,就覺得有跟年齡不相稱的氣度,后來發現有跟年齡不相稱的學識,又后來反正會什麼,做什麼他都不驚訝的了。
只是此時此刻盛裝之下的秦瑜,再次讓他驚艷,甚至審視自己,別等下像是給提擺的男仆。
秦瑜下樓來:“時間差不多了吧?”
傅嘉樹回神:“該出發了,走吧!”
兩人出門,秦瑜沒看見車子,傅嘉樹一指:“我沒開車過來,去我家。”
順著傅嘉樹所指的地兒,秦瑜見到那里開了一個門,上頭的水泥還沒干,傅太太真是神速。
秦瑜跟著他往邊門走,傅嘉樹幾次回頭看,秦瑜被他看得奇奇怪怪地問:“我臉上有什麼嗎?”
“沒有。”傅嘉樹不好意思低笑,往前看,“就是太漂亮了,怕等下別人不信,你會看上我。”
“嘉樹兄,你是上海灘富一代中的佼佼者,是讓人垂涎三尺的那塊,你說這話,未免自貶得太厲害,顯得虛偽了。”秦瑜不了他。
被秦瑜這樣形容,傅嘉樹立刻腦袋里浮現出一塊廋相間的五花:“你能不能用其他形容?說我是?我更加不自信了,不應該自省?”
秦瑜沒想到會打擊到年輕人的自信心,安他:“我說錯話了,你是萬千的春閨夢里人。”
對這個回答傅嘉樹很滿意,微微翹起了角,正在著樂,聽秦瑜說:“兄弟,你剛才是從哪兒過來的?”
傅嘉樹見秦瑜指向一塊木牌牌“唯傅嘉樹不可從此過”。
只有他的親媽,穆頤蓮士才能干出這麼讓人無話可說的事來。
傅嘉樹氣鼓鼓地上了車,秦瑜坐在傅嘉樹看著傅嘉樹虎著一張臉,笑意沒辦法忍,聽他說:“不遲?怎麼不遲,等大學畢業都一十出頭了。好的都人挑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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