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雪雪，有媽媽在呢。”母親自以為已經說服了兒，然后便拿出了那份合約遞到他面前，有些期待道:“快把它簽了，從明天開始要繼續上形課，這個角是學芭蕾的，還好媽媽有遠見，從小就培養了你……”

　母親還在滔滔不絕講述著，規劃著去了國外他們要如何生活，以及幻想未來的榮耀。

　而商鹿只是坐在那里，頭越埋越低。

　半分鐘的時間，眼眶里含著淚水，卻又并不滴落。

　父親終于注意到了兒的失常，出聲制止了妻子的絮叨，然后看向兒問道:“你哭什麼？”

　商鹿抬起頭，眼底帶著些期待看著父親，的緒似乎是第一次被注意到。

　而下一秒父親的話卻無打破了所有的幻想，道:“明天還有廣告拍攝，要是把眼睛哭腫了上鏡還能好看嗎？”

　很顯然，父親關心的并不是，而是工作。

　商鹿慌抬手想要去眼淚，可是淚水這次卻是完全控制不住了，越掉得越多顯得手足無措。

　哭起來是不敢發出聲音的，因為父母說會影響到別人，商鹿只能捂住了自己的，白凈的小臉憋得有幾分泛紅，看起來可憐極了。

　而此刻，韓導演又和余琪換了一個眼神，兩個人都從彼此臉上看見了同樣的贊賞，甚至他們還想到同一件事——

　但凡商鹿面試的時候選擇了和寧琳相同的片段進行表演，他們那天甚至不需要有任何猶豫。正是同一段表演，才更能夠看出來演技上的天差地別。

　王榮看向，不耐煩問道:“哭什麼？”

　商鹿胡著眼淚，逆來順的乖乖鼓足勇氣，試探道:“我不喜歡這部電影，不去可以……”

　話還沒說完，在與父親對視的時候便已經得到了答案。

　隨即王榮便抓住了商鹿的領，將直接從椅子上揪了起來推在地上，腳踹上了的大，罵道:“你瘋了是……”

　“卡！”韓直接喊了暫停，皺著眉看向王榮，直接問道:“假踢可以，但是你的表演狀態起碼要跟上吧，作為老演員怎麼犯這種錯誤？”

　王榮神也無奈，道:“這麼弱弱一個小姑娘，我哪好意思啊。”

　而此刻，商鹿坐在地上，神有幾分恍惚。

　一瞬間，似乎明白了蔣菁昨天所教導的，看向了王榮，道:“沒關系，你真踢下來，我可以的。”

　王榮愣住，沒想到商鹿會主提這樣的要求。

　商鹿直接起，助理也連忙上前給整理了服上的灰塵。

　商鹿看向王榮道:“您不用有心理負擔，這樣多來幾條我反而會多痛，我們爭取一遍過。還有，可以加一點細節嗎？希您能夠掐住我的脖子。”

　商鹿這話說的實在過于認真，讓王榮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倒是韓對商鹿此刻的自信有些意外，但還是道:“你剛剛那下也太假了，既然商鹿都主要求了，那就聽的試試看，爭取一遍過別給人家拖后。”

　王榮有些猶豫，但既然大家都這麼說，他還是道:“那我控制點。”

　商鹿點了點頭，化妝師連忙上前給商鹿補妝。

　拍攝繼續。

　再次演到這個片段，當商鹿跌坐在地上的時候，微微仰了仰下提醒王榮自己之前的請求。

　糙的指腹與脖子上脆弱的管只隔著薄薄一層皮，不寒而栗的覺在瞬間便讓的都跟著變得冰涼。

　商父曾經這樣掐住過的脖子，當然他對還不至于有殺心，也沒有用過力氣，只是他知道用這樣的方式可以最輕而易舉讓停止哭泣，并且永遠不敢在他面前隨意哭鬧讓他煩心。

　的本能是對生的，試圖抓住王榮的手推開，然后無力跪坐在地上。

　其次蔓延上來的，便是自我懷疑以及自我詢問——

　如果一切沒有發生，如果一切都結束，會不會是好的結局。

　王榮的腳踢在的上，像是在對待早就該被丟棄垃圾般踹了兩腳。

　薛紫珊連忙上前攔住，說出臺詞也因為這個細節更改而有了略微變化，道:“那可是你的兒！還有，脖子和臉是會被人看出來的！”

　商鹿沒有起和父母對峙，而是無力蜷在了角落里，緩緩出雙手抱住了自己的雙膝。

　一瞬間有些分不清現實和演戲。

　如同蔣菁所指導，在這一瞬間終于真正為了宋雪。

　淚水滴落已經毫無章法，不再考慮鏡頭畫面呈現的，真實到讓現場每一個觀看的人此刻都忍不住屏住呼吸。

　他們同，倘若此刻不是演戲，他們恨不得能夠沖上前去拉住商鹿的手，帶逃離這個抑的窒息的家庭，為這個拯救的人。

　不是劇本里的橋段。

　副導演看了韓一眼，想要說些什麼，卻被韓擺手制止了。

　商鹿扶著墻面緩緩站起來，無法理解問道:“只要我乖乖聽爸爸媽媽的話，完了爸爸媽媽的一切安排，爸爸媽媽就會我了嗎？”

　“當然。”母親回答了的話，還拿紙巾過來替拭眼淚，安道:“你是爸爸媽媽唯一的孩子，只要你做好一切，爸爸媽媽怎麼會不你呢？”

　一瞬間，那雙漂亮的眼底是茫然，是猶豫，是選擇。

　是如何畏懼死的。

　卻又同樣是如此畏懼生的。

　開始回憶，二十余年來唯一一次讓想過放棄生的那一天，不過倒是和商父無關。

　是最復雜的錯，讓選擇看向了側的鏡子，不斷嘗試最終努力出了最乖巧的笑容，就像往日里一般帶上虛假的面。

　明明是帶著笑，眼底卻是釋然，因為已經做出了最后的決定，以及幾分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瘋狂。

　聲音沙啞，道:“知道了，我會做好的。”

　……

　最后這場戲拍攝完畢，如同商鹿的預料，這一遍就過了。

　蔣菁不知道何時也來了，應該是觀看了很久，然后把手中拿著瓶酸遞給商鹿，淺笑著道:“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王榮和薛紫珊同樣是對很是贊賞，都慨這個年紀居然能夠把角演出這樣的層次來，實在是太難得了。

　就連韓也看向，輕飄飄丟下了一句夸贊:“還不錯，繼續保持。”

　商鹿的角微微上揚。

　能夠得到這麼多前輩夸贊認可的覺很好。

　把曾經的肋變工的覺，也很好。

　＊

　在《人生路》劇組最后的拍攝時間因為商鹿的表現優秀而變得更短，在《最討厭的和他》第四期錄制的前兩天也就正式殺青了，和程哲正巧是同天，所以劇組同時為他們倆準備了殺青的鮮花和蛋糕。

　商鹿捧著向日葵站在了程哲旁邊，和工作人員們一起合照。

　程哲一如既往地抵著和商鹿有任何相，這些天也沒有觀看過商鹿的任何表演，兩個人基本上沒什麼接，所以此刻他也只能出禮貌的笑容朝著鏡頭拍下了這張合照，也沒多看商鹿一眼。

　商鹿也沒太在意程哲，怎麼說程哲也幫助過，就算他討厭，那他應該也是個好人。

　而整個劇組除了程哲以外，商鹿和其它人相還都好的。

　其中薛紫珊對極好，就像是對家中晚輩一般，也是商鹿在劇組這段時間里相最多的人，就連王榮都半開玩笑說商鹿快把自己老婆給搶走了。

　商鹿的格好相，平日里沒戲份的時候就像一個買了VIP票到觀看別人表演的幸運觀眾也沒什麼架子，所以劇組的工作人員們也在這些日子的相下來對改觀，還會有人在每次發水果的時候把商鹿最喜歡的芒果留給。

　余琪也很喜歡商鹿，甚至會偶爾主找商鹿討論一下其它角，因為知道商鹿非常了解整個劇本，哪怕是一些配角。

　所以當商鹿殺青了要走的時候，余琪有些懊惱道:“怎麼這麼快啊，早知道多給這個角寫點戲了。”

　商鹿手中拿著串從工作人員那里分來的烤年糕，一邊吃一邊回答:“我人還沒走呢，你現在和導演商量商量給我加點戲也來得及。”

　韓直接被順著桿子往上爬的話氣笑，道:“你拿我劇組當什麼了？想都別想！不過以后有機會可以考慮再合作。”

　商鹿眼睛亮了起來，問道:“真的嗎？”

　韓一副不耐煩的表:“我騙你干什麼？我手上還有一個不錯的本子，不過余琪還沒寫完，里面有個角還適合你的，到時候過來試鏡。”

　商鹿:“！！！”

　這種好事送上門來，商鹿自然是一口答應:“好。”

　在整個劇組其樂融融的相氛圍之中，突然間有工作人員小跑著趕了過來，神擔憂道:“商老師，不好了。”

　商鹿奇怪看，問道:“怎麼了？”

　工作人員有些為難道:“外面，有人找您，是……姜總。”

　商鹿:“？”

　工作人員繼續道:“還有一輛卡車，里面裝滿了向日葵。”

　商鹿:“？？”

　“已經有人開始搬下來了，全堆在外面的地上了。”

　商鹿:“？？？”

　商鹿覺得自己的耳朵好像要聾掉了，這輩子都沒有聽見過這麼荒唐的事。

　而的助理此刻也趕了過來，說明了況:“鹿姐，門口和姜亦一起來的還有和記者，有很多人在圍觀，已經有營銷號在發這件事了，熱搜也已經在預熱了，估計是有備而來。”

　助理說完便拿出了自己的手機，給商鹿看拍到的現場照片。

　姜亦的懷中抱著一束花，他的周圍包括門口也都堆滿了向日葵。

　商鹿:“……”

　救命，幻視了一些大學生宿舍樓下站在心型蠟燭里表白的土味畫面。

　商鹿真的不理解姜亦的腦子都在想些什麼，更不明白他想要做什麼。

　還帶了這些記者，他是覺得有這麼多人看著，就不敢再打他了嗎？

　不對，他不是什麼好東西。

　商鹿看向了助理，報了一個天藝傳旗下營銷號的名字，問道:“它帶的是什麼節奏？”

　這些營銷號就相當于姜亦和姜家的。

　助理的目在看向手機屏幕的那一刻變得非常復雜，又不太確定地看向商鹿。

　商鹿面無表:“讀。”

　助理清了清嗓子，照著念了出來:“震驚！姜總帶花現劇組求商鹿，他們是青梅竹馬是未婚夫妻，本應郎才貌天生一對。難道說浪子回頭的小說劇要出現在現實里了嗎？好想看姜總追妻火葬場……”

　商鹿:“……停。”

　皮疙瘩要起來了，這都什麼跟什麼？

　但與此同時商鹿也看明白了姜亦的洗白思路，給自己打造癡人設，然后把事娛樂化來淡化網友們的厭惡，甚至模糊導致這件事的本原因。

　這樣一來，所有的罪名也都自然落到寧琳一個人頭上，姜亦只是一個單純的大男孩，迷途知返浪子回頭追尋真。

　而在旁邊聽完了全程的韓角因為憋笑有些控制不住搐，然后提醒道:“可以讓工作人員帶你們走偏門避一避。”

　“不用。”商鹿拒絕了韓的提議，然后問道:“劇組有白布和筆嗎？”

　十分鐘后。

　姜亦捧著一束向日葵站在這里已經等了許久，神看起來略有些憔悴卻很溫，就像是下定決心要在這里等到商鹿。

　而面對記者們的提問他沒有回答，而是道:“希大家不要再拍攝了，我只是想來這里接鹿鹿下班。”

　當然，這些都是不可能的廢話，因為這些記者也是他安排的。

　也有開了直播，此刻直播間里滿了人。

　【臥槽臥槽我什麼場面沒見過……哦這場面我還真沒見過？】

　【讓我們來理一下時間線，姜亦和商鹿是未婚夫妻，寧琳承認自己是姜亦的朋友，寧琳現在是過街老鼠，可是姜亦卻來接商鹿下班？這關系可真是越來越怪了】

　【有一說一，姜亦真的好帥啊，就這種角度拍攝他也能秒殺娛樂圈大半男明星了】

　【是啊，真的好帥，他現在看起來也好癡在等商鹿，他該不會是有什麼苦衷吧？】

　【就是說會不會有一個可能，姜亦只是短暫被寧琳迷了一下，最后他還是意識到了心里的真是商鹿】

　【我來筆寫一下哈，他和本是青梅竹馬，父母從小為二人訂下婚約。他不喜婚約約束自由，所以一直針對厭惡。直到看著他有了心的孩決定徹底放棄，可是他卻突然慌了，他突然意識到了他一直是喜歡的。終于某一天，他把摁在了墻上，“人，再喜歡我一次，命都給你”】

　【哈哈哈哈哈前面的姐妹奪筍啊，可是按照現在的流行，姜總應該跪在地上求商鹿和好，這種程度的追妻火葬場才勉強合格！】

　【商鹿出來了！主角來了！！！】

　【商鹿真的好漂亮啊啊啊！】

　【怪不得姜總愿意來追妻火葬場，商鹿這種大換我我也腆著臉來求和啊】

　看見商鹿出現的那一刻，姜亦的臉上終于出現了笑容。

　在這麼多人的注視下他心中難免煩躁，但是這場戲卻又還是要繼續演，他也篤定了眾目睽睽下商鹿怎樣也不會拒絕的太難看。

　更何況就算拒絕，那也能夠幫他立癡人設。

　于是姜亦向前走了兩步，將手中向日葵遞了過去，非常深地說:“鹿鹿，殺青快樂。”

　姜亦話音剛落，商鹿就直接從他手中接過了花。

　姜亦到很意外。

　他沒想到商鹿居然會這麼容易接，但還是道:“鹿鹿，謝謝你愿意原諒……”

　姜亦話還沒說完，就看見商鹿突然用單手抱著向日葵，然后另一只手在空中揮了揮，從袖子里甩出了兩條白布來。

　【？？？】

　【商鹿是要干什麼？】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記者的拍攝下，直播間百萬網友的觀看下——

　商鹿低頭將這兩條白布一左一右對稱掛在了這束向日葵上，然后又重新將它遞給了姜亦。

　姜亦其實沒反應過來商鹿是在做什麼，但因為實在對那兩塊白布存在的意義產生疑，所以還是本能接過了這束向日葵。

　然后他就看見了兩塊白布上分別寫著——

　［滾滾滾滾滾］

　［蛋蛋蛋蛋蛋］

　然后商鹿又拿出了一塊圓形的白布，上面寫著“姜亦”兩個字，掛在了花束中央。

　漂亮的鮮花，風中飛舞的布條，以及姜亦鐵青到如同捧著自己照般臭的臉，三者搭配唯有一個妙字可言。

　一瞬間姜亦也就明白了。

　商鹿哪里是在接了他的求和，這分明就是在當眾辱他！

　此刻，直播間也快笑瘋了。

　【救命笑死我了商鹿你在干什麼啊，請問你是對浪漫過敏嗎？這連一起不就是五個滾蛋嗎哈哈哈】

　【商鹿接過花的那一刻我還以為是要和姜亦和好，事實證明只有我想不到沒有商鹿做不出的作，徹底服氣】

　【歡迎大家來看我的搞笑老婆，喜歡商鹿收獲快樂！】

　【姜總開心一點，人這一生給自己捧花圈的機會實在難得……算了我編不下去了哈哈哈哈！】

　【姜亦:給你，花。商鹿:還你，花圈。】

　【看出來了商鹿是真的嫌棄姜亦啊，這火葬場還怎麼追？把骨灰揚了吧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