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衡雖將查清巨鱷的事給了皇后, 但并不代表他信任皇后。

　但這后宮之中，最想讓虞姝死的人，并非是皇后。

　皇后是趙氏, 把家族利益看得最重，為了家族榮耀，就連此生最之人, 皇后也照樣能夠放棄。

　當初皇后可以棄了老五，而嫁東宮, 足可見，只是家族任意使喚的棋子。

　讓皇后徹查此事, 一來符合后宮規矩，二來也方便封衡暗中調查。

　此時, 重華宮的大殿之中，眾人請過安，就紛紛朝著帝王了過來。

　說不想爭寵是假的，可這位清冷無的帝王鮮踏足后宮，縱使后宮嬪妃使出渾解數, 也尋不到投懷送抱的機會。

　此時，封衡并沒有落座, 他的玄帝王常服上沾了水漬，細一聞, 還有腥味，是不久之前沾上的鱷魚。

　劍已收袖中。

　他的這把劍, 可收放自如，不會沾, 一旦了殺戮, 鮮會以極快的速度順著劍鞘往下。

　這一玄常服是勁裝, 廣袖、窄腰，襯得段格外高大頎長，他足有八尺多，一眾嬪妃自是只能仰他，帝王威無不在。

　封衡一記冷眼掃過，負手而立，黑繡暗金龍紋皂靴也了，他單是站在那里不，也足可令得全天下子為之側目傾心。

　淑妃含脈脈看向封衡。

　這個男人啊，年時，尚且不顯山不水，可如今時已經在不知不覺之中，將他雕磨了令人仰慕之態。

　淑妃上次試圖截胡，卻給虞姝做了嫁，現在懷疑，皇上知道宮里藏了合歡香。

　以為皇上不揭穿，便是包庇的意思。

　要知道，后宮出現類似于合歡香之類的迷君主的藥，是欺君大罪。

　父親近日在朝中諸事不順，讓盡力爭寵，早日誕下龍嗣。

　淑妃自然也是著急的。

　做夢都想和封衡生一個孩子。

　可皇上也并非喜歡孩子的人呀。

　小公主與皇長子，哪個在帝王面前得過臉？

　陸嬪有個兒子傍，至親還在嬪位上。

　在場的嬪妃之中，淑妃最為大膽，仗著自己是帝王最寵的白月，往前走了幾步，虛攬著帝王的胳膊，做出倚靠著帝王的姿態，聲說，“皇上呀，那片荷花塘竟有巨鱷麼？臣妾的藻宮外面也有池塘呢，這事一出，臣妾都不敢回去了。”

　淑妃矯造作。

　封衡沒有阻止，強忍著撲鼻而來的濃郁脂氣味，封衡眼神探究，“不敢回去？”

　他很好奇，為何淑妃也同樣是個絕人，如此投懷送抱了，他卻依然不為所，甚至厭煩。

　封衡站著沒，淑妃的膽子就更大了，當著諸位嬪妃的面，淑妃想賺足面，“皇上若是陪臣妾，臣妾就什麼都不怕了。”

　這是又想截胡。才不甘心讓帝王留下來安虞姝。

　封衡那雙狹長眸微瞇，似是若有所思，“是麼？”

　他的昭昭哪天也能像這般積極主爭寵，該有多好。

　淑妃盯著封衡的眉目、鼻梁、，再往下就是突起的結，真想手上去啊。

　帝王上每一，都讓淑妃為之。

　“皇上，臣妾膽小，需要皇上的陪伴呢。”淑妃的嗓音愈發。

　其他嬪妃都快看不下去了。

　見帝王尚未容，虞若蘭往前走了幾步。

　急著懷上第二胎。

　倘若能懷上皇上的種，這輩子死而無憾。

　年輕的帝王容貌矜貴清冷，必然可以給一個天底下最好看的孩子。

　虞若蘭著手中帕子，給自己壯膽。

　十分詫異，明明慕皇上，可為何每次看到皇上，又發自心膽寒？

　其實，虞若蘭自己都不知道的是，慕的并非是的某一個人，而是無上皇權，以及圣寵能夠帶來的傲視一切的資本。

　倘若坐在帝位上的人是辰王，那麼，所慕之人又會變辰王。

　虞若蘭挨近了封衡的另一側臂膀，也是虛虛的靠近，不敢真的到他，“皇上，嬪妾也害怕。”

　這下，張貴妃、陸嬪幾人也躍躍試了。

　試問，環繞后宮花園的荷塘里有巨鱷出沒，任誰不害怕？后宮哪個子不需要帝王的安？

　可封衡那一張宛若沉寂了上萬年的冰山臉，人不敢輕易靠近。

　也就只有淑妃和虞若蘭這兩個要寵不要命的嬪妃，敢在帝王面前賣弄矯。

　*

　此時，虞姝和小公主已經換好裳，重新梳了發髻。

　小公主還算早，大抵是被封衡冷漠對待慣了，皇后平日里也甚是嚴苛，很是堅強，著小鼻子，哽咽道：“昭娘娘，父皇不喜歡我，嗚嗚嗚……”

　虞姝心中一，抱住了，“不哭了，囡囡。”

　封衡越是如此心狠對待小公主，虞姝就愈發心疼，起初對小公主并沒有這般強烈的共，可幾日相下來，尤其是親眼目睹方才那一幕，對小公主油然而生一種同。

　記得很清楚，時也被主母這樣摔過數次。

　主母很是厭惡，因著不方便傷的臉，免得被人瞧見了詬病，就踢的子，當初也是小小一只，主母就像踢一只阿貓阿狗一樣，將踢開老遠。

　虞姝打小就知道，父親不重視，主母也厭惡。在祖母眼中，亦是可有可無。

　主母看著的眼神，這輩子都不會忘記，是那般厭惡。

　等等！

　眼神……

　虞姝愣了一下。

　腦子里，主母當初看著的眼神，與封衡不久之前看著小公主的眼神重疊了，竟是無比相似。

　就像是厭棄敵的孩子。

　虞姝又是一愣，腦子里冒出某個荒唐念頭，再看向小公主，細細打量，的確沒有一隨了皇上。

　一直以為小公主像皇后。

　難道……

　不至于吧？！

　皇上那樣的人，又豈會允許后宮子與旁人暗度陳倉，何況還是皇后娘娘！

　虞姝微張，又被轉移了注意力，以至于不久之前所驚嚇變得沒那般嚴重了。

　小公主眨眨眼，“昭娘娘，你怎麼了？”

　虞姝被自己的浮想聯翩嚇到了，“……我無事的。”定然是自己想多了，皇上哪會綠云罩頂。

　眼下，帝后還在重華宮，虞姝不能不面，就抱著小公主去了外殿。

　可憐的小娃，子還在輕，虞姝在額頭親了一下，舍不得將放下來，自己都嚇壞了，又何況是個孩子呢。

　*

　這廂，虞姝一來到外殿，就看見封衡被淑妃與虞若蘭近乎“左右夾擊”。

　帝王面目清冷，雙手并沒有兩位嬪妃，不然定會是一副左擁右抱的畫面。

　除卻帝王之位，滿屋子就都是帝王的人們了。

　虞姝與封衡對視上的剎那間，愣了一下，不知是怎麼了，像是了刺激，立刻本能的移開視線，隔斷了兩人之間的對視。

　虞姝的細微神變化，被封衡納眼底。

　是吃醋了？

　封衡依舊站著沒。

　他本可以避讓開淑妃與虞若蘭，但此刻，卻有種微妙的好勝心在蔓延。

　毫無疑問，吃醋是因著在意，否則就算是對方與旁人生育孩子，也是無于衷。

　這一點，皇上比誰都清楚。

　虞姝和辰王若有一眼神拉扯，他都會心生不悅

　再反觀皇后幾人，封衡倘若在意，又豈會允許發生？

　帝王眉目沉沉。

　虞姝垂眸請安，“皇上萬福，今日多謝皇上救命之恩。”

　虞姝全程抱著孩子，屈請安卻仿佛毫不費力。

　封衡又不悅了。

　他的昭昭，每回剛一會，就嚷嚷著累。

　可此刻，怎一點不知累？！

　封衡淡淡應了一聲，“嗯。”語氣清高孤冷的不行。

　虞姝站直了子，小公主在虞姝懷里，不敢探頭去看父皇。

　皇后手過來，想抱抱孩子，小公主卻趴在虞姝肩頭，對皇后輕輕晃了晃腦袋。

　似是更加信賴虞姝。

　皇后心如刀絞，傻孩子啊，昭修儀將來不會保你的！

　皇后私心太重，也以為旁人都與一樣，更是以為虞姝對小公主好，只是為了在帝王面前呈現出人心善之態。

　虞若蘭這時怪氣，“三妹妹，你還真是大忙人，三天兩頭就出事，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借故爭寵呢。”

　虞若蘭撇開了位份，直呼虞姝為三妹妹。

　在位份上輸給虞姝了，便又拿家族序齒來虞姝一頭。

　虞姝快被氣笑了。

　誰又會拿自己的命去爭寵？

　這下，眾人都在看好戲。

　然而，未及虞姝開口反駁，帝王清冷的嗓音在大殿回，“虞貴嬪亦可去主跳荷塘，朕不會擋著你。”

　帝王此言一出，虞若蘭被堵得啞口無言、面如霜。

　荷花塘有巨鱷，跳下去豈不是找死？！

　再者，若跳，皇上會救麼？

　劉寶林是個心大之人，噗嗤笑出聲來，“貴嬪姐姐，你若覺得修儀姐姐是靠著跳河爭寵，你大可也去試試。”

　虞若蘭狠狠剮了一眼劉寶林。

　一屋子的人，俱是渾胭脂水氣味，封衡被熏得頭暈，沉聲道：“你們皆要協助皇后調查此事，若是讓朕發現有人居心不良，朕不殺，朕滅全族！”

　帝王寥寥幾語，大殿紛紛跪了一地。

　皇上的話可謂是擲地有聲，君無戲言，說滅全族就會滅了全族。

　眾人俱是瑟瑟發抖，“是，皇上，嬪妾領旨。”

　封衡揮袖，讓嬪妃們各自離去。

　皇后頻頻回頭，可兒只是躲在虞姝懷里看幾眼，本不要。最終，皇后只能忍痛離開。如今皇上已知道一切，唯有對帝王唯命是從，才能保全自己和兒。

　如今，是萬不能再針對虞姝了！

　淑妃上了轎輦，一肚子火氣，讓人立刻抬著離開重華宮，眼不見為凈。

　陸嬪是個沒腦子的，竟還取笑虞若蘭，“貴嬪姐姐，你倒是不必擔心滅全族，畢竟，昭修儀可是你親妹妹呢。”

　虞若蘭仗著自己比陸嬪高出一個品級，本不搭理。

　直到走遠了一段路，虞若蘭才憤然，“陸嬪那個蠢貨，當初到底是如何懷上龍嗣的？本宮瞧著，也是一副干的子，容貌亦是清寡。”

　一旁的夏荷了把汗。

　事到如今，貴嬪娘娘怎還想著爭寵？保命才是最要了！

　皇上對貴嬪娘娘的事了如指掌。

　至今還不曾發難，必然是留著哪一天徹底捅破窗戶紙。

　夏荷總覺得，皇上屆時真正會對付的人，不是虞貴嬪，而是整個將軍府！

　聽說二公子開始被重了，莫不是皇上想讓將軍府換家主？

　夏荷越想越是心驚。

　*

　重華宮這一邊，眾嬪妃雖離開，但封衡卻留下來了。

　穿堂風吹過，帝王袂翩然，虞姝打量了他幾眼，對帝王上藏著的那把劍甚是好奇，但更好奇的是……小公主的世。

　不過，帝王暫時沒有意識到虞姝的想非非，男人走上前，見虞姝抱著小公主不撒手，他忍著沒有，一把將虞姝抱住，“今日可是嚇壞了？”

　封衡覺得，倘若虞姝當真出事，他可能也會滅了鱷魚全族。

　此時，小公主探出了一顆小腦袋，正好在封衡和虞姝之間。

　封衡目驟冷，虞姝連忙把孩子抱得更，生怕封衡一個不高興，又會直接把孩子扔了。

　封衡，“……”

　看著虞姝一幅護崽的模樣，封衡劍眉擰得更深，他的雙臂圈著人子，清晰的覺到清瘦纖細的段。

　不久之前在荷花塘，究竟是哪來的勇氣？

　他的昭昭，今日又讓他刮目相看了。

　小公主眨眨眼，極其父皇的寵，見父皇沒有對撒氣，小嗓子細細的，小心翼翼喊了一聲，“父、父皇。”

　封衡深邃的眸，目幽幽。

　此時，大殿之呈現一片詭譎的安靜。

　虞姝心中的那個疑更加強烈，但不敢問，亦是不敢提出任何質疑。

　皇上分明是一臉不想給小公主當爹的樣子啊。

　虞姝的視線在小公主和封衡之間來回掃了幾眼。

　封衡眉梢一挑，忽然開口，“昭昭，你在想什麼？”

　虞姝立刻就道：“沒！沒什麼！嬪妾什麼都沒想！”

　這分明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封衡那雙深邃眸，目更深。

　他越是在意什麼，就越是怕被虞姝知曉。

　此時，小公主又默默抹了把淚，小小年紀，著實承太多。

　虞姝嗔了封衡一眼。暗示封衡莫要當著小公主的面太過肅重。

　封衡自是明白了的意思。

　他仿佛經歷了錯綜復雜的心緒斗爭，好片刻，這才抬手了一下小公主的腦袋，悶悶道：“不哭了。”

　哪里是在安？！

　無半分慈父的模樣。

　可小公主卻是歡喜至極，一雙葡萄大的眼睛更亮了，“父、父皇！”立刻展一笑。

　這一幕，又讓虞姝想到了自己年時候，父親歸來，隨意給帶一把栗子糖，也能讓歡喜許久。

　可姨娘、二哥，和在將軍府的遭遇，父親當真一無所知麼？

　他可是威震四方的大將軍，又不是不問世事的莽夫。

　虞姝抱著小公主，在的面頰上蹭了蹭，看向封衡，故意使了小心機，

　“皇上今日出現的及時，嬪妾一看見皇上，便什麼都不怕了，皇上在嬪妾心目中乃天上的人，是神祇降世。所以，嬪妾沒太大的驚嚇，可是小公主嚇得不輕，嬪妾想給小公主宣太醫，給小公主看脈。”

　封衡，“……”

　聽了一堆龍屁，他再怎麼不想看到這個娃，也得依了虞姝。

　*

　不多時，太醫過來給小公主診脈，又開了藥方子，小公主很快就被哄睡下了。

　虞姝坐在床頭看了片刻，直到知書過來傳話，“娘娘，皇上讓你過去一趟。”

　皇上竟然還沒離開？

　虞姝只好暫時離開小公主，去了外殿。

　封衡已經落座，正品著重華宮的降火茶。

　虞姝近日來肝火過旺，已經到了需要飲用降火茶的境地，自己也甚是懊惱。

　剛走向封衡，男人就對招了招手，“過來。”

　虞姝往前走了幾步，封衡手捉住的手腕，一下就把人拽懷中，下一刻，帝王頭一低，逮住了那張。

　知書和墨畫幾人立刻轉過去。

　皇上真是愈發不知回避了。

　這廂，一番攻城略地、肆橫掃，封衡放開虞姝時，兩人皆有些呼吸不穩。封衡便就是貪這種小蘭花似的氣息。

　他霸道起來，蠻不講理，著虞姝下，“下回你還敢隨意拿小命犯險麼？你瞧瞧淑妃和你那個二姐，有多惜命！”

　虞姝腦子微懵。

　淑妃與虞若蘭如何惜命了？

　生怕帝王又咬，忙道：“嬪妾不敢了！”也沒想到會突然冒出巨鱷。還真是流年不利。的確如虞若蘭所言，隔三差五便出事。

　封衡又突然起了憐香惜玉之心，嗓音也和了下去，“告訴朕，今日嚇到了麼？”

　其實，一開始虞姝的確是驚了，可到了此刻，并不覺得有多麼可怖。

　“回皇上，嬪妾沒有被嚇到。”虞姝搖搖頭，被帝王抱著，渾開始發熱，那悉的肝火過旺的覺又冒了上來。

　真真是要命。

　虞姝猜測，大概是因著皇上過于俊的緣故。

　也只是個俗塵子，不能免俗。

　被人目灼灼的看著，封衡突起的結連續滾了三下，人菱角明艷滴，一雙含眼專注的看人時，讓男子們恨不能對掏心挖肺。

　封衡嗓音喑啞，手摁在了虞姝的前襟，“是麼？那朕看，到底有沒有被嚇到。”

　虞姝，“……”

　封衡當真親手探了探，作輕，十分認真。

　“朕瞧你心跳加速、氣息不穩，看來是嚇著了，朕是天子，可百邪，不如今日留下來給你驚。妃真是好命，能遇到朕這樣的大善人。不過，日后，你是要回報朕的。”

　虞姝，“……”

　第一次聽見如此冠冕堂皇的話。

　原來，皇上還可以用來驚的麼？

　虞姝撇開臉，再這麼盯著皇上看，擔心又會流鼻，“皇上，時辰尚早。”

　這還沒到晌午呢。

　再者，昨日都那般折騰了……

　總覺得，無論是，亦或是皇上，都應該歇歇，得仔細著子。

　但此刻，封衡一派正經的外表之下，心卻是后怕。

　倘若他今日再遲到小片刻，后果不堪設想！

　若是懷中人今日香消玉殞了，他為帝王又如何呢？

　封衡擰眉，看著虞姝的眼神帶著太多的探究。他自詡不是什麼善人，自然更不是善男信，可他此刻很清楚自己的心所想。

　就在兩人四目相對，各懷心思時，王權急急忙忙悄然靠近，語氣帶著些許匆忙，“皇上，有八百里加急！”

　作者有話說：

　封衡：朕的用途可廣了，相當實用～

　虞姝：(⊙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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