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銘呈回來的時候杜壹在他下的服上見到了。

　“怎麼弄的？”上前扯著他服,他渾還淋淋的。

　宋銘呈將服從手里拿過，“沒事，了一下。”

　他手背紅紅的,杜壹拉過,“我看看，破了，涂點藥水吧。”

　“沒事，我一個男人，點傷算什麼。”他將手從杜壹那里走。

　“你是不是跟人打架了？”杜壹不傻,看得出來。

　“沒有，”宋銘呈頓了頓,轉而往浴室走，“荒野說他學了點格斗,非要教我，我就跟他比劃了兩下。”

　杜壹沒再問什麼，似乎信了。

　隔天杜梅打了電話過來,問：“一一,婚禮在哪兒舉行定下來沒有？”

　“定下來了，在三亞海邊。到時候——你想過去的話——”

　“說的什麼話？媽當然要過去了。就是你叔叔這邊有點事，可能過去不了，我給你說一下。”

　“嗯,沒事。”

　“他要照顧一個人,暫時——不開。一一”

　“怎麼了。”

　“沒什麼，你只要幸福就好,銘呈——”

　“他待我很好。”

　“嗯嗯，媽媽知道，知道。”

　杜梅怎麼樣？杜壹一度認為很好,作為一個母親，力所能及，給了能給的。

　可是現在，兩人像是彼此都心知肚明的知道了那件事，也都知道了彼此的態度。

　那種覺，難以形容，像是你認為最親最親的一個人，突然的一天你發現，原來沒你想象中的那麼你。要考量的東西也很多，還有別的孩子要，不止你一個孩子要，甚至一度，還曾想過將你送過人

　不知道別人會怎樣，就算知道杜梅也不容易，可杜壹此刻，就是走不出來。曾誓死要守護的母親，曾一度以為最的母親，原來——也有過拋棄的念頭。

　這件事，像梗在間的一刺，堵著說不出口，又疼的只想讓人哭。

　婚禮前夕，杜壹跟著宋銘呈一起回了趟臨北老家。

　宋家的老宅子四面群山環繞，山清水秀的地方，風水極好。

　八面來風，是個避暑的俱佳地方。

　不過如今，只有梁婕妤和宋國依舊住在這邊。

　宋銘呈往年都是大概過年過節的時候，方才會回來住一住。

　走近。

　大門口悉的老桐樹，還有不遠依舊流水涓涓的蘇田河，讓杜壹瞬間像是穿梭了時空。

　宋國忙工作不開，家里梁婕妤同著李嫂迎了出來，李嫂上前拿過杜壹手里提的禮品，梁婕妤推拉著人往里進，邊走邊說：“一一，你跟銘呈這兩天好好玩，咱老家這邊附近近幾年開發了不景區，你倆趁著婚假多玩玩，多轉轉。景致可好了。還有臨北一中又開設了小學部，附近鄰里鄰居的小孩子都在那邊上，距離咱家還近。將來你跟銘呈有了寶寶就給我帶，保證不讓你們一點心。”

　“媽——”宋銘呈打斷了。

　梁婕妤轉回瞪了他一眼。

　杜壹就只是笑。

　李嫂問：“一一晚上想吃點什麼，我等下去菜市場買點材料回來做？”

　“就是一一，想吃什麼？媽給你煮排骨湯喝好不好？”梁婕妤最拿手的，就是這道湯，上學時候沒喝。

　“好。”杜壹自然是想。

　李嫂：“那我配點別的菜。”

　幾人說說笑笑著進了院子，宋銘呈跟在后面，慢慢的走。

　進去方正的高頭大門，就是一個收拾干凈整潔的小院子，種著各種各樣的果樹，有蘋果樹、有桃樹、等等，長的很壯，不像近兩年剛種的。還有幾棵無花果長勢特別好，簇一團在墻邊靠著。

　葡萄藤爬著搭好的架子，生生了一個天然的涼亭，下面還放了石臺桌子。

　杜壹記得住在這里的時候，沒有這些個果樹什麼的，院子里全部都是鋪的青石板。如今青石板就只有臨近房屋的地方留了些，其它地方的都沒了，軒了土，種了樹。

　“一一這是不認得自己家了？”李嫂笑著說，“那年你走后不久銘呈也出了國，家里冷清的，想找點事做，我就跟你媽媽一起商量著將院子改了，種些東西。”李嫂說著沖不遠的墻角指了指，“你看那邊還是一片菜園子呢，不過前段時間剛翻了土，將原先種的菜全鏟了，準備種點別的。”

　李嫂一樣一樣的代，最后還是梁婕妤打斷了說：“好了李嫂，讓他倆自己慢慢看吧，咱們去廚房弄點吃的，看晚飯怎麼吃。”

　“哦對，”李嫂將手里的東西騰騰騰跑去放進了上房屋，然后出來說：“我先去超市還有菜市場看看。”

　“行，你去吧。”

　宋銘呈直接掀開簾子進了房，然后腳下瞄的一聲跑出來一只貓，嚇得他了腳。

　是橙橙。

　兩人因為結婚有個不算短的假期，把貓單獨留在忘川的房子里怕它沒了，幾天前就代劉叔把貓給捎帶了回來。

　“橙橙，來來來，給你吃個好東西。”梁婕妤過旁邊石臺桌上盤子里放的小蛋糕，碾碎了在手心喂它。

　宋銘呈剛穩住進屋，就聽到大門口宋國吆喝了一聲進了家門：“一一銘呈回來了？”

　他后面跟著劉叔。

　梁婕妤納悶，問他：“你不是說今天回不來嗎？”

　“行程改了，這不就回來了？”

　劉叔旁邊搭話：“我們也是想一起吃個團圓飯來著。”

　“行，讓你吃。”梁婕妤笑。

　劉叔和李嫂是兩口子，兩人早些年就跟著宋家做事，劉叔跟著宋國除卻當司機之外工作上也助力不，李嫂則是幫著梁婕妤一起打理著家里上下。

　這麼多年生活在一起，儼然已經是一家人。

　“李嫂剛出去，買東西去了，你們沒上面嗎？”梁婕妤這話是跟劉叔說的。

　“上了上了。”

　“爸，劉叔。”

　“爸，劉叔。”

　杜壹隨著宋銘呈一起喊人。

　宋國沖他們擺手，“你們玩你們的。”

　杜壹咬了咬下看過宋銘呈，宋銘呈沖往屋里方向使了下眼，讓跟他進去。

　杜壹跟著宋銘呈進了屋。

　屋的家擺設還是十年前的樣子，殷紅的實木桌椅和壁柜，雖然年數不，但看上去并不覺得舊，反而有一種別的韻味。

　宋銘呈將手里提了一路的袋子放到了客廳的沙發上后過去茶臺倒水喝，他提了一路，杜壹都不知道里邊裝的什麼東西。這會兒走過去看，一本一本的原來都是相冊，還有一些寫著字的便簽紙，剛手過去要翻。

　就被過來的一只大手給擋了回去。

　宋銘呈：“私人品。”

　杜壹哀怨的看了眼人，“我也不能看麼？”

　他笑笑，無的丟下兩個字：“不能。”

　杜壹癟癟，將手收回。給自己找補：“你多慮了，我也沒窺探人私的喜好。”

　可話雖這麼說，到底臉上著些許的不開心。

　宋銘呈喝過水，走到了上去二樓他臥室的樓梯口，杜壹立在那里看著他，他看了眼門外說話逗樂的梁婕妤宋國他們后沖杜壹勾了勾手，口語說：“過來。”

　杜壹在這里住的時候，二樓算的上宋銘呈的私有領域，從未一次踏足過。

　說一點都不好奇，絕對是假的。

　的臥室就在一樓最靠里邊的位置，至于李嫂和劉叔不在這棟樓里住，旁邊有宋國專門給他們住的小別院，他們兩口子有自己的住。

　宋銘呈踏了兩個階梯，杜壹還沒過去。

　明明都已經是夫妻，到了這里怎麼突然就覺像是做賊似的？

　宋銘呈立在那干脆不了。

　杜壹了腳，扭頭隔著簾子看了眼外邊四位長輩，跟了過去。

　木質的樓梯踏上去會發出輕微咯吱咯吱的響，跟著宋銘呈在樓梯拐角拐了個彎后才看見原來二樓不止一間屋子。

　“這間是我的臥室，沒變過。”宋銘呈牽過的手穿過一條走廊，進去里邊推開了其中一扇門，臥室是簡單的一居室，帶了個小臺，還有柜，很簡單的配置。衛生間和淋浴間不在里邊，而是在外邊專門有衛生間淋浴間。

　宋銘呈側過臉不期然的問了一句：“也不知道你之前——有沒有上來過？”

　“沒有！”杜壹立馬否決，“真的，騙你小狗。”真沒上來過，“剛不是說了，我沒窺探人私的喜好。”

　這分明是記了剛剛不給看那些東西的仇。

　宋銘呈輕笑。

　然后轉進了臥室，躺在了床上，床上都是李嫂一早就給換新的單子被罩被褥，他高高的個子躺上去，還彈了一下，然后看過杜壹沖邊的位置拍了拍。

　杜壹扭頭看了眼敞開的門，覺得門這麼開著，跟宋銘呈躺在床上如果上來個人看見了影響多不好。于是手把門關了。

　宋銘呈笑起來，“你關門干什麼？等下就要下去吃飯的。”

　“我知道，那、也得關門不是。被看見多不好。”

　“看見什麼？”宋銘呈突然想逗逗。

　杜壹將隨背的包掛在了旁邊的置架上，沒搭理他。

　宋銘呈隨即起將人從背后抱住，翻過，然后推在了門板上。最近一直在忙幾天后婚禮的事，飛來飛去的，獨時間的可憐。

　宋銘呈毫不做猶豫的覆上去，手扣在腰間，將舌尖攪進微啟的里，輕咬。

　杜壹被他暴的作撕扯的疼，嚶嚶的哼，回應的是變本加厲。

　被摁著親了會兒，后門板被砰砰敲了兩下，一個高的音響起，是梁婕妤的聲音：“一一銘呈？在里面嗎？剛摘的新鮮草莓你們吃不吃？”

　杜壹急紅了臉去推他，可著的吻依舊沒放。

　接著門又被敲了兩下，梁婕妤在外邊咦了一聲，“樓上樓下都沒有，這倆孩子去哪兒了？”接著窸窣著腳步像是又下了樓。

　晚上下樓吃飯，杜壹換了件帶來的高領輕薄針織衫，里邊角破了點，碗里熱乎的排骨湯喝在里燙著破，生疼。不過并不影響會喝，而是吃的津津有味。

　“哎呀，我們可是有很多年沒聚這麼齊過了。”宋國呵呵笑，見大家碗里的湯淺了，他手作勢去盛湯，如同以往一樣，李嫂攬了下來，“我來我來。”

　劉叔：“有十多年了。”

　杜壹跟前的湯被添滿，宋國看過去說了句：“一一，多吃點兒。”

　“好的爸。”杜壹輕了下，過筷子夾了塊蓮藕填進了里。

　對面坐著的宋銘呈看過去一眼，挑了挑眉。

　杜壹鼓著半邊小臉，回視他，意思是：你這麼看著我干什麼？這麼多人呢。

　宋銘呈卻只是若有似無的輕笑了下，也給自己夾了塊蓮藕吃。

　春末夏初的傍晚溫度清爽宜人，兩人吃過飯在院子里坐了小半天后起回房間。

　杜壹腳步停在門口，沒跟著宋銘呈上樓，而是看了眼當年住過的那間臥室。門閉著。

　“你們想住樓下也行，一一你之前住的這間臥室也是剛換的新床被，都可以睡哈。”梁婕妤掀開簾子像是進來拿東西，見到杜壹往那邊看突然想起了什麼，然后提醒。接著進了里邊的屋子。

　“我都行。”宋銘呈原本上了兩臺階的腳收回又走了下來，幾步來到杜壹跟前，“睡下面也行。”

　“沒有，我就是想——”

　“想看看？”宋銘呈問，接著拉過的手往之前住過的那間臥室走去，接著推開了門。

　床，柜，寫字桌，紅實木的椅子，白的臺燈，藍羽圖案的窗簾，依舊是當年的擺置，都沒有變，而且一塵不染。

　“你房間一直還留著，沒別人住過。你要是不想去樓上，”宋銘呈說著抬斜坐到了門邊的寫字桌上，“我們也可以睡這里。”

　杜壹安靜小半天說不出話，抿了抿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鼻尖莫名酸，看過宋銘呈啟了啟口，也就只是說了三個字：“銘呈哥”

　“怎麼了？”

　又哭又笑似的扯了扯角，說，“沒事。”

　“要不咱們今晚住下邊，明晚住上邊好不好？”

　宋銘呈一條在桌面半耷拉懸空晃著，過胳膊牽了牽杜壹的手。

　杜壹扭過頭抿笑，說好。

　宋銘呈從他坐著的書桌上躍下，轉而拉開門出去，走的很快，邊走邊跟立在后邊的杜壹說：“我上去一下就下來。”

　晚上杜壹做了個夢，夢里又回到了十年前，晚上放學坐在屋里開著小臺燈寫作業，瑩瑩的亮打在書面上，因為臺的窗戶忘了關還被燈引著進來了一只小飛蟲，趴在那燈罩上趕也趕不走，讓人起急。

　等再一次用手招呼那只蟲子，試圖將它趕走的時候，門被敲了幾下，打開，居然是銘呈哥。在印象中銘呈哥從來不進的房間，這次不知道怎麼進來了，還給講題。

　“這次考了多分？”

　“90。”

　“杜一一這是又進步了。”

　“嗯。”

　他說著拉了張椅子坐下，問：“哪道題錯了，我看看。”

　夢里的突然就覺得銘呈哥今天好好，很不真實。

　他明明沒那麼好，挑剔，嫌棄，高傲。記得剛進他家的時候，一張考試卷子無意間從書包里落，他往分數那里斜睨了一眼，62分。

　那個稍顯鄙夷的眼神，到現在都不能忘。

　怎麼突然，就這麼好了？

　正想著，額頭被敲了一下。嘶的一疼，看他。

　銘呈哥收回敲的手，勾著角問：“發什麼愣？”

　接著，一個驚詫醒了，下意識去頭。

　宋銘呈就躺在旁邊，也睜開了眼，被輕的作驚醒，濁啞著嗓音問：“怎麼了？做噩夢了？”

　“嗯，”杜壹了下額頭，往他跟前蹭了蹭，表頗為委屈，語氣又像是在撒，“你打我了。”

　“我打你了？”宋銘呈輕笑，往上捂了捂被子，跟前湊了湊。

　回老家的第一晚，對于杜壹來說，更是時隔了十多年。這種覺陌生又悉，起初就有點睡不著，好不容易睡著了又開始做夢，很長很多的夢，這會兒是直接清醒的不行。

　杜壹惺忪著聲音，“銘呈哥，我們會一直這麼好麼？”

　宋銘呈攜住人下往上輕抬，低頭過去往邊咬了口，“當然會。”

　“如果我們以后的某一天吵架了呢？”杜壹眨了眨眼，完全沒有睡意，“很兇的那種。”

　“那我們可以打一架，彼此撒撒氣。”宋銘呈話里聽不出幾分真切，說是開玩笑，又不像是，“我是男人，最起碼的風度還是有的，我讓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