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云苓皺眉,把刑定北來,“是不是有什麼政策?”
“知青下鄉這個政策一直有,今年政策有些變化,專門立了一個管理知青下鄉的部門,主要工作就是員城里沒有工作的知識青年下鄉支援建設。”
刑定北小聲說,“我覺知青下鄉不再是象征的政策,后頭下鄉的知青會越來越多。”
云苓爹娘都是在部隊工作,自己在文化館上班,男人還是副市長,對這些東西很敏銳。
說,“員的太激進,只怕要鬧出事來。”
兩個大人小聲談話,沒把穆清這個小不點放在心里,穆清此刻愣住了。
吃了中午飯,穆清鬧著要回家,容文博和刑定北還有事要談,就說讓他們一家三口先走,他下午自己回去。
穆繼東抱起閨出門,輕輕拍了一掌,“今天怎麼了,以前也沒見你這樣過。”
穆清沉默不語,走到城外,四周都沒人了,穆清爹停下來。“怎麼了?”
“我有事跟你們說。”
穆清組織了一下語言,先說老道士告訴的預言,又說剛才定北叔叔和云苓阿姨說的話,“我猜測,人禍說的是這個。”
林玉問,“后頭你一直鬧著要去白云觀是因為這個?”
“嗯,上次我想問清楚,老道士不見我。”
林玉黑臉,“你個死丫頭,這麼大的事你不跟我和你爸說?你這麼小的一個人發愁有什麼用?”
一想到閨這幾個月擔心的吃不好睡不好,氣的林玉狠狠給一掌,“小孩兒到事要告訴大人,知不知道?”
穆清小手捂住屁,眼眶包著淚花兒,乖乖地點頭。
經常忘了這輩子自己還是小孩兒,到事第一反應不是告訴爹娘,而是自己想解決辦法。
穆繼東和林玉也慌,這個時候兩人第一反應,現在就去白云觀。
“來得及,咱們走快一點,天黑之前肯定能回來。就算趕不及,清清那里有手電筒。”
“那咱們趕走。”
穆繼東背上閨,一家三口一個勁兒地往白云觀趕,三點半左右到了白云觀,林玉趕去敲門。
開門的還是那個年輕的男人,上次見他穿著普通的麻布襯,這次他穿著道袍。
“我們找李道長。”
“你們來遲了,我師父上個月仙逝了。”
穆清不信,“葬在哪兒?”
他看了穆清一眼,“也罷,我師父因為你了了心愿,無疾而終。你既然來了,去給我師父上炷香吧。”
一家三口跟著他去白云觀后山,那一片山坡上麻麻地立著墓碑,最前面幾排的墓碑上,寫的全部都是第三十六代弟子。
最邊上有一個新鮮的墳頭,上面也寫的是第三十六代弟子,李清風!
穆清默默地給他上了一炷香,拜了拜!
走的時候,穆繼東跟他打聽,“道長怎麼稱呼?”
“我姓李,名思勉。”
“李道長啊,您知不知道老道長給我閨說的那個預言是什麼意思?”
“師父修為深厚,我遠不及他,他老人家都沒說清楚的事,我就更不知道了。天不早了,你們請回吧。”
白云觀的大門在他們面前關上,這一次,徹底沒機會知道那個預言究竟什麼時候應驗。
在白云觀耽誤了一會兒,他們下山的時候,走到半路天就黑了。
穆清害怕,總覺得山林里面有東西盯著,趴在爸爸背上,抱得的。
“別怕別怕,你和你爸走前頭,我走后面給你們打電筒。”
媽媽走在后面,穆清回頭,林玉沖笑,“有爸媽在呢。”
“嗯。”
一家三口黑回家,容文博早就回來了。
“你們上哪兒去了?”
“哈哈,下午不是沒事兒嘛,我們帶著清清去市里玩兒了。”
“玩一趟帶一把電筒回來?”
“幸虧買了電筒,要不然我們回來都看不著路。”
容文博輕哼一聲,“你們兩個也是當爹媽的人了,能不能靠譜點。”
容文博沒有追問,扭頭回屋睡覺。
穆清晚上不敢一個人睡,林玉把抱到床上,“今晚上跟我和你爸一起睡。”
“嗯嗯。”
躺在爸媽的被窩里,被爸媽保護著,穆清晚上睡了個好覺,一夜無夢到天亮。
晚上睡得好,爹娘卻睡不著,一直小聲商量著家里的事到下半夜。
最后夫妻倆得出個結論,閨猜想的不一定對,畢竟知青下鄉和他們這些農村小老百姓沒關系,有什麼糟心事兒也不可能牽扯到他們。
唯一可能有影響的就是林玉的工作,如果到時候真發生什麼事,工作不要也沒關系。
這些年他們家沒賺錢,都存在閨那兒。在穆家村過日子,就算不省吃儉用,這筆錢也夠他們家過好多年好日子。
穆繼東說,“只要不是天災,地里糧食有收,咱們就不死。”
林玉也這樣覺得,“既然心頭擔心,咱們還是該準備一些糧食以防萬一。”
“別怕,等過完年,我們帶閨去市里照相,多買些囤著。”
夫妻倆能想到的,可能發生的最恐怖的事,就是沒有飯吃。只要能吃飽飯,其他的都好說。
然而,壞事并不會按照大家預計的那樣發生,從來都是以出人意料的方式出現。
對于穆繼東來說,意料之外的事不在他考慮之中。
都快過年了,他一點都閑不下來,不是去山上打獵挖藥材,就是去縣里買東西,也不是買什麼特別貴的東西,大概就是一塊錢能買幾個的那種土砂鍋。
穆國柱到過幾次,“你小子干嘛呢,買那麼多砂鍋干什麼?”
“嗨,便宜唄,反正以后也用得著。”
“你家寬敞也不用拿來放砂鍋呀。”
穆繼東白了他一眼,“你們家上次在我家做紅燒端走的砂鍋,現在還沒還給我,你說我為什麼要買砂鍋?”
穆國柱一拍腦袋,“你不說我都忘了,馬上給你。”
穆國柱跑回家拿了個新砂鍋給他,“拿你一個舊的,還你一個新的。”
穆繼東不客氣地拿著砂鍋走了。
林玉這些天做飯,每天都下意識多做一些,多做的飯盛出來放在一邊,躲著容叔閨藏起來。
穆清如果不認真想,都搞不清楚這些日子玉佩空間里存了多飯菜。
容文博還是發現了不對勁,“前兩天才打了米,今天又去?咱們四個人一周能吃多米?”
穆繼東一邊扛稻谷一邊說,“叔,開春后就要忙了,我這是早做準備。”
容文博小聲說了一句,“你們兩口子這幾天奇奇怪怪的。”
穆清坐在窗邊畫畫,當作沒聽到。
分家后,這幾年大年三十,穆家晚上都是在自己家過,但是中午要在一起吃午飯。
容文博也被請下去了,他送了兩張他親手寫的福字,穆貴看了很高興,“這個字寫得好。”
容文博哈哈大笑,“等明年穆清給你寫,穆清的字寫的不差。”
穆貴笑著看了眼孫,“那是你教的好。”
王春玲看了眼大兒子,廚房里沒有外人,說了句,“你讀了這麼多年書,怎麼從來不見你給家里寫個福字。”
穆紅衛無奈,“媽,我又沒學過筆字。”
“哼,我能指你什麼?”
穆紅旗拍拍哥哥的肩膀,表示同。自從他哥說考不上高中,他媽對他哥就沒有好臉。
容文博哪里知道穆家大孫子考不上高中,這會兒他正和穆家老兩口拉家常,說來說去肯定要說到穆清。
穆清記好,學什麼都快,教讀什麼書,一遍就能記住,這不聰明什麼。
這句話一下中了穆貴和王彩霞的痛,都是穆家的種,怎麼穆清這麼聰明,大孫子卻連高中也考不上?
容文博越是炫耀穆清,王彩霞嘆氣聲就越大。
“親家母,您有什麼話要說?”
容文博遞出一個話頭,王彩霞來勁兒了,“不怕親家叔笑話,我家大孫子以前看著聰明,開年夏天要考高中,他給我來了句考不上,你說說,這事兒鬧不鬧心?是你聽到了氣不氣?”
穆紅衛腳步都走到堂屋門口了,扭頭趕去廚房蹲著。
容文博想說,我沒兒子兒,也沒有孫子孫,我不氣!
容文博擺出一副同的模樣,“當長輩的不容易啊,為孩子前程碎了心!”
王彩霞瞬間覺得自己被理解了,厚實的掌重重地拍桌上,“是吧,你也這麼覺得吧!”
“唉,我們老一輩吃苦窮,就是為了供孩子念書有出息,現在您看看……”
見老太太氣得大過年要揍孩子的模樣,容文博連忙說,“能讀書當然好,不過考不上高中,初中畢業也不差了,找關系去個單位好好干著,以后養家糊口也容易。”
王彩霞多明啊,聽到這話眼睛一下瞪大,“親家叔,你有什麼好辦法?”
容文博想了想,還真有點辦法。
“我隨便說說,你們隨便聽聽,做不得準。”
“沒事兒,你說,不我們也謝謝你。”
“是這樣,前些天刑家老二生了個閨洗三,在刑家到一個老爺子和刑家老二關系不錯,我和他聊了幾句,聽說他在藥材公司工作,是藥材公司特聘的老大夫,專門負責給藥材公司的藥材分級,做質檢。”
“然后呢?”
“這種看藥材好壞的本事也是門手藝,藥材公司也盼著他收徒弟,最好多培養幾個人才出來。他年紀也大了,過幾年就要退休了,現在也有心思帶徒弟,如果你家大孫子有意,可以去看看,說不定就選上了呢?”
穆家人一聽,嘿,真是個辦法。
穆清眼睜睜地,看著容爺爺了今天的座上賓,好吃的東西都放他面前,爺爺還堂哥穆紅衛過來給容爺爺倒酒。
嘖嘖,這待遇!
穆家人都心了,要不是今天大年三十,他們真是恨不得現在就上門拜師去。拜師不,當學徒也可以,以后混藥材公司的臨時工也啊!
吃了午飯,穆清要回家午休,容爺爺是被留下來了,好話不要錢似的說給他聽。
穆繼東抱起閨,路上跟媳婦兒說,“大年初一估計照相館不會開門,咱們等幾天,等到初六去市里。”
林玉點點頭,“我回去理一理手上的糧票。”
穆清提醒,“媽媽你每周去上班,多去邢爺爺家走一走,說不定能聽到什麼最新的消息。”
“還是閨聰明。”
穆清出個笑,有爹娘在邊,什麼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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