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終岳沒看到他們。

　“陸西驍。”周挽盯著他表看，“我們要不要換一家店吃？”

　“沒事。”他無所謂地扯扯角，“不用管。”

　這家餐廳用餐的人不，但這樣的環境下大家都很安靜，除了低分貝的談聲便是餐到盤子的清脆聲。

　周挽能聽到姜彥和陸終岳的聲音。

　陸終岳問他關于學習的事，時不時夾雜著男人的笑聲。

　看得出來，姜彥讓他很滿意，而姜彥也在刻意讓陸終岳高興，他本來并不是這樣健談的個。

　忽然，陸終岳手機響了，他接起：“湘菱。”

　周挽握著筷子的手一頓，后背僵。

　“嗯，我在……和阿彥一起。”陸終岳對著電話那頭說，“那你一塊兒過來吧，正好菜都還沒上。”

　他沒問姜彥的意見，掛了電話后對他說：“你阿姨也要過來。”

　姜彥臉上的笑滯了一瞬，又恢復如常：“好啊，我還沒見過阿姨呢。”

　郭湘菱要過來。

　周挽像是迎面被倒下一盆冰水，連呼吸都艱難起來。

　和姜彥從初中開始就是同校，雖然不同班，但因為永遠是第一和第二名，兩人之間的集并不，算是很早就認識了。

　某次學校活要請家長過來，周挽當時登記的號碼是郭湘菱的，班主任便打到了那里，讓過來一趟。

　那時候，姜彥是見過郭湘菱的。

　可到如今已經那麼多年過去了……

　他應該不記得了吧？

　周挽臉發白，握筷子。

　陸西驍給夾了塊蟹：“想什麼呢。”

　回神，搖頭：“沒什麼。”

　“不喜歡吃？”

　“沒有，很好吃。”

　陸西驍盯著看了會兒，而后平靜地移開視線：“吃飽了就走了。”

　桌上還有許多菜，這麼高昂的價格剩這麼多實在心疼。

　但周挽更不想在這里見到郭湘菱。

　如果姜彥認出了……

　周挽不敢往下想。

　于是，放下筷子：“嗯。”

　走出餐廳，陸西驍攔了輛出租車送周挽回家。

　一路沉默，誰都沒有說話。

　能察覺到陸西驍似乎是不太高興的，但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這件事越往后拖，就越像是抱著火的紙，一不小心就會被徹底點燃。

　周挽出手，無聲地去牽他的手，了。

　陸西驍垂眸看，看得出來小姑娘在服示好，他也沒拂的面兒，笑著了把頭發：“早點休息。”

　“嗯，晚安，陸西驍。”

　目送周挽走進單元樓中，陸西驍轉回家。

　*

　到家，陸西驍靠坐在沙發，倦怠地仰頭看著天花板，點煙，長長呼出一口。

　他是個多聰明的人，一眼就能看周挽的緒。

　從他們剛認識時就是這樣，陸西驍一早就清楚扮乖守拙，一早就看出刻意接近自己，只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就不再糾結這些了。

　不管一開始到底是因為什麼接近他，只要現在在他邊就可以。

　周挽不說，他也從不會去盤問。

　同樣的，陸西驍很清楚剛才那個狀態是不對勁的。

　一開始陸終岳剛進來時周挽只是擔心會影響他，所以小心翼翼地觀察他，但從某個節點開始，周挽的緒忽然轉變，有些自顧不暇了。

　是從什麼時刻開始的呢？

　陸西驍皺著眉回想。

　沒錯——

　是在陸終岳接起那個郭湘菱打來的電話開始。

　忽然，陸西驍腦海中閃過許多過完的片段。

　那天晚上，路上到郭湘菱的車，周挽是慌張的。

　后來在醫院周挽見到郭湘菱時也是極為明顯的渾一僵。

　以及，他也曾經看到過周挽和郭湘菱在衛生間的洗手臺前說話。

　……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被一條暗線拉扯著。

　陸西驍從沒懷疑過周挽對自己的。

　他談過不，也見識過不同的生表達意，周挽雖然和那些直白的方式不同，但看向他時，眼睛是亮的。

　會在他生日時帶他去逛游樂場，認認真真對他說生日祝福。

　會在他恐高癥發作時，堅定地握住他的手，像個勇士一般擋在他前。

　會因為怕他孤單，凌晨陪他去別的城市看雪。

　周挽的確是喜歡他的。

　只是，似乎從沒想過會永遠和他在一起。

　甚至早就平靜地預料到了那一天。

　就像說的：

　“如果哪天我們分開了。”

　“就再也不要聯系了，好不好？”

　周挽有。

　陸西驍閉了閉眼，眉間皺，憋著啞火，緩緩舒出一口氣。

　*

　一整個晚上，周挽都惴惴不安。

　不知道姜彥到底有沒有認出郭湘菱來。

　但姜彥沒有聯系，那或許是沒有。

　這樣四提防讓周挽覺得累極了，也曾經想過要不要將一切告訴陸西驍，跟他道歉、懺悔。

　但以陸西驍的傲骨，如果知道這一切都不過是一場局，一定會暴怒，再不會理。

　周挽曾希當一切塵埃落定，陸西驍能坦坦地恨。

　可到如今，卻不舍得跟他分開。

　能走一步是一步。

　就像飲鴆止。

　明知是毒藥，還要不斷灌下去。

　翌日上學，周挽到教室時姜彥已經在座位上，他只是看了一眼，如往常一樣說了聲“早”。

　周挽松了口氣：“早。”

　本以為這件事到這就算是又逃過一劫，沒想到當天傍晚。

　下課鈴打響，同學們陸陸續續都走了。

　教室里只剩下他們兩人。

　“周挽。”

　姜彥側頭看著，聲音低而沉，“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