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點半,餐廳里還是男主角一個人。
八點,男主角握著手機的手,垂在了餐桌下。
八點半,男主角又舉起了電話,他的目淡淡地放在面前的那個漂亮的蛋糕上,一遍一遍地重播著,整整半個小時,都沒有放下來。
九點的時候,霍文肖握著手機,突然刷到了一條朋友圈。
是他悉得不能再悉的頭像。
就在一分鐘前。
“第一次驗沉浸式畫畫,和我的偶像一起,實在是太開心辣!”
配圖是一副作品,外加一雙手。
一雙手,但卻分別來自兩個人。
霍文肖盯著那張照片看了好一會兒,然后起走出了餐廳。
“霍先生……”
“取消吧。”他淡淡道。
“那里面的東西?”經理小心翼翼地詢問。
霍文肖想了想,沒有說話,直接走了。
……
這一晚,他也沒有再給游湉打電話。
實際上,游湉也早就把忘得一干二凈了。
他坐在臺上,了半宿的煙,已經穩定了很長一段時間的緒,再次躁了起來。
他回到客廳,坐在沙發上,眼睛直直地盯著地上那排蒙著黑布的畫,他一一地著煙,得越來越猛,到最后,抖的手指已經夾不住香煙,他控制著自己想把那些黑布狠狠撕開的念頭,然后抬起腳,走向廚房,盯著鋒利的刀刃,抑制不住地出手。
……
炸聲不斷地在他耳邊循環。
其實那時的他,后來是沖進了火場的。
馬路上,全都是他爬過的跡。
他把已經昏迷的源野拖了出來。
炸就發生在源野出來的一瞬間。
他的子全部在了源野上。
大火因此毀掉了他的半張臉。
整容的那段時間,他整日躺在暗無天日的房間里。
不打麻藥就會痛,但是打了麻藥后就會睡著,睡著了就會夢到炸,夢到大火殘忍地在他眼前,活活地燒死了他的姐姐和姐夫,車皮和人皮粘在了一起,警察來了以后,怎麼分都沒辦法分開。
他痛苦地蜷在廚房的角落里,過了好一會兒,艱難地站起,找出了所有的藥,一顆一顆地吞了下去。
……
游湉是轉天早上醒來的時候,才想起來還有霍文肖的信息沒回。
確實忘了答應陪他吃飯這回事,但是游湉覺得這可不賴,也不能算鴿了他。
誰晚上六點吃飯,五點才提醒人家的?那會兒游湉早就關機了。
但是還是給他打了個電話。
霍文肖很快就接了,不過聲音聽起來,嚇人的。
“你嗓子怎麼了?”啞得要失聲了似的。
“又冒了。”他說。
“我就說吧,你冒剛好,免疫力還沒恢復呢,很容易又染病毒的。”游湉道,“幸好昨天沒去跟你吃飯,不然把我也傳染上了。”
那邊好半天,才傳來一個“嗯”。
游湉想掛電話了。
“還有事嗎?”
“不是你給我打的電話?”
游湉還真被問愣了一下。
“對,是我打的,我就是想跟你說昨天——”
“昨天你去哪了?”
“我和朋友去玩了。”游湉一副無所謂的語氣。
“和哪個朋友,玩什麼?”
游湉聽著霍文肖這語氣就很不爽:“我去哪還要跟你報備嗎?你去哪怎麼不跟我報備呢?再說,我不都發朋友圈了麼,又沒屏蔽你,明知顧問。”
霍文肖就沒說話了。
他忍著頭痛,從沙發上爬起來,搖搖晃晃地走到吧臺前,喝了口水。
覺嗓子像有火在燒。
昨晚他吃了很多鎮定藥,勉強度過了一夜。
他了眉心道:“我沒質問你,昨天給你發了很多信息,你沒回,怕你出事,我著急的。”
這是真的,只是后來,看到發的朋友圈,才被另一種緒占領了大腦。
憤怒是有,但是更多的,是傷心。
他很傷心。
從來沒有過的,那種心碎的覺。
他不敢跟生氣的,所以他只能自己傷心。
“對不起。”
游湉:?他咋還道歉了。
這下整得都不好意思了。
“那你好好養病,等你病好了,我請你,補回來。”
霍文肖本來還想說什麼,但是游湉很快就掛了。
他好想見。
真的好想。
游湉掛了電話,煩得要死,干脆跑到衛生間洗了個冷水澡。
洗澡的時候,不知怎麼回事,突然就崩潰了,站在花灑下,一直流淚,最后抱著自己,蹲在地上,大哭不止。
霍文肖在臺煙的時候,突然聽到門外的敲門聲。
可能是Davies,他今天招乎不打就曠工了,這是很有過的事。
不太想給他開門。
他今天誰也不想見。
游湉敲了半天,沒人開門,看了眼手里煮的粥,想轉就走了。
來的時候還問過Katey,Katey告訴霍總今天沒來上班的。
嗓子都啞那樣了,病的那麼嚴重,還到跑,沒去上班也不在家,還能去哪?還能去哪?
游湉用腳想都知道。
覺得自己就多余的,他病了,大把的人搶著伺候他,就還自作多地放不下他,給他熬粥。
游湉到底不想自己的心浪費,開碼推門進去了。
霍文肖聽見門口傳來的靜,從臺剛一走出來,就看到了迎面進來的游湉。
手里還提著保溫壺。
“你在家啊?”游湉翻了個白眼,換好鞋,自顧走進廚房,點火,開始給他熱粥。
“在家也不知道開門。”
游湉又嘟嘟囔囔地數落了他兩句,霍文肖卻還站在原地,呆住了一樣。
煙頭都燙手了。
“你生病了還敢煙?”游湉說著就把煙頭搶了過來,這一下差點把燙死,煙灰都撣在了地上。
游湉了手,皺著眉頭往客廳一看,好家伙,簡直更夸張。
“你瘋了?了多煙?”
“疼麼?”霍文肖卻只注意著的手指,他握著的手來到邊,輕輕吹了吹。
游湉一抬頭,就看到他的眼圈紅了。
跟兔子一樣。
長睫眨啊眨的,結上下滾來滾去,生生地把眼淚了回去。
“疼。”
游湉的聲音也有點哽咽了。
霍文肖一把將抱在懷里,聲音抖道:“原諒我吧,好嗎?這些天沒有你,我覺得自己氣都不上來了。”
游湉剛剛進廚房熱粥的時候,看到了滿地的藥瓶,其實心里已經很后怕了。
這會兒聽他這麼一說,突然崩不住了。
“你知道我為什麼生氣嗎?”
“我知道,我……不該騙你。”
霍文肖抱著進了臥室,一腳踢嚴后的屋門。
他把放在床上,自己半跪在床下,認認真真地道歉:“我不該騙你的。”
吻了的手面一下。
“那天你生日,我去找了周曉晚。”
又吻了一下。
“我還跟一起吃了飯。”
再吻。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不知道那天是的生日,不對,就算不是的生日,他也不該去找周曉晚的,更不該對撒謊。
他出來的時候,察覺到有人在跟蹤他,他幾乎立刻就意識到了一件嚴重的事。
他不該想要用周曉晚來打掩護的,即使想要保護,也不能用同時會傷害到的方式。
霍文肖做事,從來沒有這麼糟糕過。
他抬起頭,紅著眼睛著,雙手抓著的手腕。
“以后再也不會了。”
游湉道:“我可以原諒你這一次,但是周曉晚這個人,我是不會再忍了,我不管你高不高興,反正我就是要說,就是個心機婊,我討厭死了,你自己想想你到底該怎麼辦吧。”
的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霍文肖不會不懂。
游湉這是要他現在就要和周曉晚一刀兩斷了。
之前游湉同意還好,現在不同意了,霍文肖說什麼,也不可能再為了給周曉晚辦事,而讓游湉生氣的。
“我知道怎麼做。”他了的頭。
“這還差不多。”游湉看他認錯態度還算誠懇,也承諾積極改正,才勉強讓他上了床。
……
霍文肖很快就約了周曉晚見面。
“畫廊那邊,該準備的基本都差不多了,雨田中龍那邊也開始走合同了,后續的事,我會讓Davies跟你聯系。”
“什麼意思?”周曉晚張地了垂在上的手。
兩個人坐在咖啡廳一角,但是桌上的咖啡,誰都沒有。
霍文肖道:“意思是,以后我就不過來了。”
他的臉很寡淡,聲音也平靜得不帶一點緒,但是說出的話,分明就像刀子一樣。
“能給我個原因嗎?”周曉晚哽咽。
“我總來找你,我朋友會不開心。”霍文肖的手指,輕輕點了點桌面。
“我知道了。”
周曉晚笑著出一張紙巾,輕輕了眼角,霍文肖卻始終淡淡看著,一句安的話也沒有。
只是他的目,偶爾會落在的左手手腕,有些深思。
周曉晚想到以前,說:“我記得一開始,你的助理不是Davies,是個生,工作能力能強,無論是工作還是生活,都能幫你安排的井井有條,可能是因為對你太心了吧,我總會地吃的醋。”
后來就再也沒見過那個助理,知道,霍文肖向來都是一個公私分明的人,那個助理的能力非常強,可也就是為了不讓不開心,所以霍文肖干脆利落地換了助理,才變了現在的Davies。
“你以前,從來不舍得讓我傷心的。”
霍文肖沒什麼耐心聽回憶一些沒有意義的事,他看了看表,有些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像是敷衍。
“沒事的話,就這樣吧。”他起要走。
“等一下。”周曉晚懇求道:“真的不能原諒我這一次了嗎?”
“哪一次?”霍文肖的眼神,忽然變得有些料峭。
“你應該知道,我已經給過你很多次機會了。”
周曉晚的心,終于沉到了海底。
原來他一直都知道。
在源野之前,確實出軌過很多次,以為只是自己瞞的很好而已。
原來只是沒有揭穿。
可是還是不甘心,好不甘心啊,周曉晚激道:“可是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出軌嗎?霍文肖,都是你我的,你從來都不我,從來都沒有過,我也是個人啊!其實我不想背叛你的,真的不想……”
霍文肖冷眼看著哭泣,甚至連張紙巾也沒有遞給。
“所以,這麼多次,你都原諒我了,到了源野這一次,就不行了嗎?”周曉晚淚流不止道:“就因為是源野,是嗎?”
“可是和他的那次,真的不是我主的,我那天喝醉了,不知道是他,如果我知道是他,說什麼我都不會和他去酒店的。”
周曉晚痛苦地揪著自己的頭發:“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保證這是最后一次,我絕對不會再做一件對不起你的事,就算你不我,我也不在乎了,我知道你本就放不下我,你找別的人,就是為了報復我,我都知道,我真的知道錯了,所以我們都不鬧了,好不好?我們和好吧,行嗎?”
霍文肖真的不耐煩了,他已經站起了。
但到底還是給了幾句代。
“我這個人,對待其實非常認真,一旦開始,就不太容易放棄,你也知道我以前是怎樣對你的,我甚至,還有過和你結婚的打算。其實我也一直在努力,那時候我常想,或許我們結婚以后,就能突破我心理的障礙,和你走到最后那一步。但是我給過你很多次機會,是你自己不懂得珍惜,當我決定放棄的時候,就真的不會再有以后了,無論你再怎麼說,我都不會回頭,原本我是想把你安置好以后再說這些話的,但是現在恐怕不行了,以后自己好好照顧自己吧。”
“還有,千萬不要做一些讓你我都會后悔的事。”
霍文肖走后,周曉晚一個人坐在咖啡廳里哭了好久。
腦子里都是霍文肖留下的最后那句話,以及他看最后一眼時的眼神。
等到天都黑了,店也打烊了,才一個人失魂落魄地從里面走出來。
往后一段時間,也都和Davies聯系,沒有再給霍文肖打過一個電話。
但是從Davies口中,聽到了很多霍文肖和游湉的事,聽著他們共同經歷過的那些,是怎麼都不甘心的。
周曉晚想到自己第一次見到霍文肖的時候,就被他的那雙眼睛迷住了。
那時的他整天戴著一副口罩,從未見過他口罩下的臉到底是什麼樣子。
直到哭著求他帶一起去國外,他掐住的下,向上抬起,一點點的將臉上的口罩拉了下來。
就在的面前,他問,“這樣,你還愿意跟我走嗎?”
至今還記得當時的那個無比震驚的自己。
可即便這樣,還是愿意。
想起剛到國外的那段時間,默默陪在他邊一起治療的日子。
無論是整容還是心理治療。
他有很多個崩潰到無法自控的瞬間,那段至黑至暗的日子,是陪著他一起熬過來的。
想到自己傷的畫面,不顧一切地從他的手里奪下那把利刃,刀刃狠狠地割裂了的手掌。
他的命都是拼命救回來的,他又憑什麼把自己給別的人?
和他認識的這麼多年,而那個人才和他認識多久?憑什麼,就能輕輕松松地取代?周曉晚暗暗發誓,是絕對不會給別人做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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