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九九免費小說 古代言情 一簪雪 第117章 第116章

《一簪雪》 第117章 第116章

 半個月多后。

 時間如窗間過馬, 轉眼已至仲冬下旬,今年的大雪來得格外晚,冷的氣候持續了半個冬日, 這場雪才在天未亮的清晨漂落, 起初只是細雪, 待幾個員乘著馬車到皇宮時, 雪便越滾越大,傘頂的雪化作水, 噠噠噠地濡一地,沒得將鞋也給弄臟了。

 進到殿, 各個都像著腦袋的鵪鶉, 乍一被炭火燒出的熱氣包裹,又是抖地一個激靈。

 這天兒太冷了。

 謝宿白高坐明堂,搭著眼簾翻閱奏折,他微微側, 將大半力道都在扶手上, 這樣的坐姿讓他看起來有些慵懶,更顯出塵的氣質,但敵不過那明黃龍袍襯出的威儀更讓人畏懼。

 登基這三個月來, 新帝大肆嚴整新律,重洗朝廷, 手段強說一不二,但他溫和有禮好說話的模樣, 總是讓閣以為,自己還是原先那個可以事事參與決定的閣。

 他們曾經以為沒有了閹黨干政就可以大展拳腳, 誰料換了個新帝, 竟讓他們完完全全、徹底地為輔臣。

 因為新帝凡事都有主張。

 昨日早朝, 謝宿白下令重查沈氏一案,就引起了閣半數人反對。

 其余朝臣選擇觀

 眼下他們就是為了此事來到暖閣。

 長孫登基,得眾臣跪拜,但東宮舊案仍是他上洗不去的污點,只是眼下這個時局,眾人都識趣地選擇忘記,沒有哪個不長眼地敢拿此事出來嚷嚷,膈應新帝。

 可不說,并不意味著所有人都能當此事不存在。

 新帝要重查沈家,意味著他有心替東宮翻案。

 朝廷中對懷瑾太子的態度本就分做兩個極端,信他的人很信,不信他的人自是不信。

 謝宿白此舉,在這些人眼里,便是要靠權勢替東宮洗白的意思,這如何能忍?

 他們讓他這樣一個逆賊之子登上皇位已是極大的讓步,他竟不知安分,企圖想要顛倒真相,著實是過分了!

 這便是后來東宮案難查的原因,即便是親近太子一黨的三法司,都只能著查。

 年邁的黃閣老須,道:“皇上要查沈氏案,恐怕不妥。沈氏一族當年為太子私囤兵士,甚至為了壯大私兵力量,偽造戶籍,強征百姓,與如今的鎮國公府有何不同?如今不過十年,百姓所之苦難還歷歷在目,皇上此舉,豈不寒了天下百姓的心?”

 謝宿白輕輕合上書卷,道:“當年沈氏一族滿門被屠,可是顯禎帝下的令?”

 黃閣老頓了頓,“先帝雖未下令——”

 謝宿白平靜地搶過話,說:“先帝下令抄家收押,然沈家拒不從命,東廠便將人舊地正法,實為逾矩,今朕嚴查東廠,便要將其過去種種行逐一清算,有何不可?閣老是在為廠衛說話?”

 “你——”黃閣老瞪了瞪眼,強詞奪理、胡說八道!

 另一閣臣幫襯道:“黃閣老只是憂心陛下,皇上剛登基便著手翻查舊案,難免惹人非議,確實是……不太妥。”

 謝宿白溫和一笑,“朕如何不知閣老的良苦用心,只朕貴為天子,在其位謀其政,自不能膽小怕事,凡事只顧自己,那豈不有損天家面?”

 天家面啊,眼下誰再多一句,冠上的可是損害天家面的罪名!

 想說的不想說的通通噤了聲,幾個反對的大臣面青紫,謝宿白總是這樣四兩撥千斤地堵住他們的,偏生人還一副淡淡然非常好說話的姿態,簡直讓人好生氣!

 閣臣角,進攻道:“既是清算東廠,何不將錦衛也一并料理了?廠衛本是一家,哪有打一個放一個的道理?霍顯那賊子做作惡多端,既已捕獲,何時行刑?”

 不知是誰在角落“欸”了聲,“我忽然想起一件陳年舊事,霍顯時,曾是長孫伴讀吧?皇上仁慈,下不去手啊。”

 霍顯失蹤之事沒有廣而告之,已經丟了個趙庸,再讓他們得知霍顯也丟了,恐怕要鬧出大事。

 這些人現在還以為,霍顯還在牢里蹲著。

 謝宿白淡淡道:“斬立決自是一時痛快,可背后那些螻蟻,淡然也不能輕輕放過,此事,還要藺卿多多費心。”

 刑部侍郎被點到名,心中不由罵娘。起初他還以為這次清查能痛痛快快干一票大的,誰料這分明是在給自己找苦吃!

 全都關在刑部大牢,出了點事兒,全都他娘要他給個說法!他從來都是親太子一黨,然新帝做事可不地道,有事沒事就拉他出來擋災。

 果然,下一刻謝宿白就掩咳嗽起來,本就蒼白的面變得像紙,又薄又白。

 吳升笑著說:“皇上日理萬機,又偶風寒,諸位大人若無他事,便都回了吧,瞧這雪也停了,路上正好走呢。”

 眾人只得散了。

 人都離開后,吳升忙遞上茶水,接過謝宿白掩的帕子,只見那上頭落了點紅。

 他心肝一

 刑部侍郎或許以為這是新帝避禍的手段,卻不知新帝的子,比他所說的還要差。

 他還要給謝宿白添茶,謝宿白手擋了,他拉高毯子,說:“沈青鯉來了嗎?”

 吳升看了眼殿門邊的小太監,見對方點頭,才說:“來了,就在偏殿了。”

 -

 沈青鯉推開謝宿白的棋盤,將寬大的地圖鋪了上去,又將一塊骯臟的布帛平鋪在角落,那布帛上有用畫出的橫平豎直,乍一看麻麻,像個迷宮。

 那是霍顯的

 姬玉落皺眉看著布帛,問:“他是從哪里將此送回的?”

 沈青鯉稍頓,示意看窗外,姬玉落一抬頭,就看到一只巨隼在天空盤旋,接著直沖沖飛往窗邊,巨大的翅膀合攏時扇了陣風,將姬玉落的發吹了起來。

 姬玉落怔了怔,“這不是我的……”

 隼是認主的,可不是誰都能使喚它傳消息,姬玉落許久沒有用到它,一直讓朝放在后廚邊上養著,它怎麼……改認新主了?

 倏地向朝

 朝撓頭,也不知道。

 “小姐沒來看它的那陣子,霍顯回府時常常會繞到后廚,給它喂一把泥。”

 喂著喂著,這家伙好像就與們不親了。

 再然后,發生太多事,無瑕顧及它,也就任它三五不時往外飛。

 姬玉落沒說什麼,回過神卻是說:“隼型巨大,若非萬不得已,他不會用這個傳遞消息的,除非他無法沿途留下記號,趙庸等人并沒有完全放心他,依舊時時監控他,而且——”

 落在布帛上。

 沈青鯉道:“而且他沒直接告知地點,許是他也不知自己在哪兒,趙庸蒙住了他的眼睛。”

 但現在最麻煩的,是這布帛上的路線僅能指明方向,卻無法指明每個方向要向前行多里路,也就能從中推斷出不止一個地方。

 沈青鯉說:“趙庸等人乘車前行,不能走管道,只能走最近的小路,我比對過這個路線,只可能是蜀地往南一帶,他們會不會又回到云?”

 “不會。”傲枝推著謝宿白進來,謝宿白很快地瞥了眼姬玉落,神自如地說:“霍顯在蕭騁出兵之際就把云的端倪給了宣平侯,刑部清查時早把云給端了,這里或許是他們最大的一個據點,但未必是老巢。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的道理,蕭騁不會不知道。”

 姬玉落忽地抬眸,“鐘敏兒。”

 與蕭元景接頭的“外宅”,當初云藏兵之地就是從夫婿里得知,云的軍隊需要資,藏在老巢的人自然也需要資,此事暴之后,蕭騁定是將那為軍隊運送資的鏢局撤了,那些人必然也留不得活口,但——

 南月也猛地抬頭,別說隼被喂多了險些另擇新主,南月跟姬玉落的時日長了,一個眼神他都知要作甚,當即起道:“人還在詔獄,我這就讓籬把人提出來。”

 -

 日落西山,霍顯站在高地。

 冬季嚴寒,花草凋零,山林間禿禿的,從高能俯瞰到一整個演練場,藏在山里的演練場。

 兵士們手握□□,一招一式盡顯威武,吼聲震天,這是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目測不過六千人,但囤積私兵就像滾雪球,只會越滾越大。

 他們將這六千人藏在老巢作為“青山”,待到時機,樹木茂盛之際,便可燃起一陣熊熊烈火。

 就像第二個云

 怪不得蕭騁可以眼都不眨地斷尾求生,他完全還有重新再來的機會。

 霍顯抬頭看向一無際的天空,那里已經沒有隼的蹤影,那張線條圖指向太不了,如果,如果謝宿白他們沒能順利找到他……

 一旦蕭騁的勢利發展起來,他留在這里只會越來越危險,蕭元景還是個定時炸彈,他隨時都有可能在謝宿白的人來之前就喪命。

 并且在這里,他毫無還手之力。

 所以他必須要賭一把,賭孤作戰的可能

 年輕的男人低聲一笑,像是對鎮國公的功偉績嗤之以鼻,蕭騁著眉梢過來,“你又想說什麼。”

 霍顯挑眼看他,道:“等國公爺養這支軍隊去攻朝廷,皇城早就易主了,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蕭騁最討厭霍顯這副“快來問我”的姿態,他本是很沉穩的人,偏看到霍顯這賤賤的模樣就沉不住氣,冷颼颼道:“你要說什麼就快說!”

 霍顯這才屈尊似的開口,說:“你們在京都留下了那麼多釘子,沒有人告訴你們,新帝本活不久麼?”

 他瞇眼去看氣勢磅礴的演練場,說:“新帝一旦駕崩,局勢必定閣那些于算計的老東西不得立馬扶寧王上位,謝宿白算什麼,寧王可活得要比他久。”

 蕭騁覺得他在說笑話,“你又想使什麼詭計?”

 霍顯忽然很懷念穆勒,倘若這個沖的軍師還在,聽到他這話,想必已經手舞足蹈地召集這僅存的六千兵士去襲寧王府了。

 可惜蕭騁太謹慎,他是個走兩步退一步的人。

 霍顯攤手,“信不信,你們在司禮監還有人吧,問上一問便知真假,我騙你做什麼?”

 謝宿白的病瞞得很嚴,但他病那個樣子,靠藥度日,有心人仔細找找,總會找出些蛛馬跡來。

 蕭騁道:“趙庸總將自己那點苦痛掛在心上,才會被你裝模作樣的姿態騙到,我不是他。你今助我,可來日我登大寶也不可能重用你,你心知肚明卻還愿意幫我,不是另有所圖是什麼?”

 “我確實是另有所圖,可我不曾瞞國公,你想知道,我便說與你聽。”霍顯看向他,說:“你坐上皇位,等你死了,新帝就是元庭了,你能活多久說不好,但我活得定比你久,待熬到那日,豈不就能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你!”蕭騁又生氣了,冷嗤道:“你與你父親真是一個樣,你們霍家京多年,卻世世代代都沒有改掉山野莽夫的臉。”

 作者有話說:

 這邊是最后一個劇了,不多,寫完就差不多沒了。

猜你喜歡

分享

複製如下連結,分享給好友、附近的人、Facebook的朋友吧!
複製鏈接

問題反饋

反饋類型
正在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