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往前走
歡看了一會兒, 道:“不,我不是在怪你,我只是在給我阿媽討一個公道。我阿媽是冤死的靈魂, 的怨念和痛苦不消散,的靈魂就得不到安息。我相信, 我現在做的每一件事, 都能聽到, 看到, 我要告訴,沒有錯, 更沒有罪, 是清白無辜的, 沒有任何人能夠把罪名強加到上,迫去以死贖罪。”
趙蘭珍愣住。
張了張口, 想要說什麼,卻又默住了。
“我阿媽只是跟青梅竹馬的人有了我, 他們本來就已經談婚論嫁, 之所以沒有直接辦手續是因為要等部隊批核,他回去之后也直接遞了結婚申請......他本來就這麼打算的, 那時候他已經請求過你們,讓他帶我阿媽走,是你們不讓,所以他到底有什麼罪?至于喬家人害死了二舅, 或許喬振興在后面有作推手, 后來喬振興也的確在紡織廠步步高升, 但是, ”
歡轉頭, 看向屋子里在一角的兩個孩子,道:“但是,當年舉報二舅,給二舅給趙家大字報的是東亭,帶著眾人去趙家抄家,之后又一系列毆打死二舅的也是東亭,東亭才是真正,最直接的劊子手,喬振興是我爸的大哥,東亭是姨父的親弟弟,因為你覺得喬振興害死了二舅,害得趙家家破人亡,所以你恨了喬家,恨了我爸,所以你我阿媽寫斷絕書給我爸,甚至迫墮胎,也是你間接導致了的下放,也間接導致了的死亡。”
“那家呢?東亭才是最直接的劊子手,為什麼你沒有遷怒到家,沒有遷怒到姨父和桂芬上......甚至還在一年后,明知道桂芬的家庭狀況有多糟糕的況下,還在桂芬的苦求,姨父心疼妹妹的況下,把我給了桂芬?在兩個月之后我爸回來找你的時候,瞞了我的存在......你明知道我阿媽臨終的愿,你明知道我阿媽是拿自己的命換了我一條命,但你還是這樣輕賤這樣一條命......只因為遷怒我爸?而桂芬狀況可憐,需要一個孩子去維系那可笑的婚姻?”
“在我爸豪不猶豫送害死我阿媽的兇手監獄,把他們家徹底打地底的時候,你還在任由著真正殺害二舅的劊子手在你家撒滾打潑想撈好,看到他們流了一點做戲的,還打算由著姨父送他們去醫院,然后從此被他們賴上,說不定還要用趙家帶著的財產來養著他們?”
歡一句一句話像是刀子一樣進了趙蘭珍的口。
想大,說“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害死趙家最終的益人是誰?是喬家,喬家!
坐在西州城第一紡織廠辦公室的人是誰,是喬振興!
可是想喊,嚨卻又像是被卡住了,本喊不出來!
歡的眼神越說越冷。
看趙蘭珍臉上的漸失,心里既沒覺得快意也沒有半點同。
趙蘭珍說不出來,一旁的東河卻聽不下去了。
他抖著聲音道:“歡歡,你別怪你大姨,是我的錯,是我沒教好管好東亭,當年也是我勸你大姨把你給了桂芬......這些都是我的錯。”
“是,是你的錯,”
歡看了他一眼,淡道,“但我的事,我懶得追究,因為本來你們也沒有養我的責任。一個嬰兒的生死......”
輕“呵”了一聲,再轉頭看向趙蘭珍,道,“我只是要告訴大姨,我阿媽沒有罪,但你把所有的一切都著讓背負上了,走上了死路,不要說喬家人,真正死,甚至讓死后都不能安生的人,是你!”
趙蘭珍終于奔潰,尖一聲,道:“你胡說,明明是喬家,是喬家人害死了。還有,你一口一個“你爸”,可是在喬家人害趙家的時候,他在哪里?在你媽被喬家人百般辱折磨的時候,他又在哪里?這樣的人,他有什麼資格娶你媽,我憑什麼要把你給他,讓你認賊做父,一口一口地‘爸’,喬家那妖婆‘’,他們害死了你媽,害死了你二舅,奪了我們趙家的產業,還洋洋自得自以為高人一等......”
“這樣就能讓你心安嗎?”
歡等喊完,發著抖著氣的時候,靜靜看著,道,“你覺得你我阿媽,那是你最心的妹妹,死,就好像自殘,讓你痛苦不堪,但也讓你快意,因為對你來說,這就是你的報復手段,你報復不了喬家人,你甚至不敢在喬老婆子上門當面辱你的時候去扇上兩耳,所以你只能折磨著你心的妹妹,讓喬振豫失去最的人,永世而不得,送走的兒,讓他就算再風,永世也再見不到他的兒,不知道他的兒正被人踩在地底被人折磨......是不是?這就是你報復他們喬家的手段?”
趙蘭珍一下子像是全的都被。
又像是大雪天被人著子扔進了冰窖里,冷得直打擺子。
“不,不,不”,想大。
可這回卻像是真正被人,不,被鬼卡住了嚨,除了“咿咿呀呀”,再也發不了別的聲音。
“憑什麼?”
歡冷冷道,“你不舍得拿你自己一條命去報復,憑什麼拿我阿媽的命去報復,去折磨,讓在痛苦和絕中死去。就因為是你的妹妹,因為你?然后你心安理得的好好活著?在劊子手們上門撒潑說沒飯吃的時候橫眉冷對,在東河施舍他們一點吃的的時候,回頭給個冷臉給東河?可是阿媽一個人正孤零零的躺在山坡上看著呢,孤零零地躺在山坡上,那個位置正好遙遙對著西州城,看著你好好生活呢,想多看一眼的兒,的兒正在被人折磨呢......的靈魂都不得安息,還背負著你按給的罪名,日日哭泣......你怎麼就睡得著?”
趙蘭珍再不住,暈了過去。
“歡!”
東河接住趙蘭珍,對著歡就大喝了一聲,神痛苦又頹敗。
歡神肅然。
道:“這是欠我阿媽的,用我阿媽對的和信任對二舅的對趙家的凌遲了。”
說完再不看他們一眼,轉頭就離開了。
門口站著目瞪口呆甚至神恐懼蒼白,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紅安,他張了張口,似乎是想住,可最終聲音也沒說出口。
他進了門,他爸正抱著他媽喚,又是喂水又是掐人中。
好一會兒,趙蘭珍才醒了過來,但是整個人卻像是被人了靈魂,坐在地上不聲不響,東河怎麼喚,也沒有任何回應。
紅安先看了一眼他媽,見醒了過來,就轉把從外面國營飯店買回來的飯菜放到了桌上,然后打算再跟他媽說說話......表妹的話誅心,但那是表妹的媽,他無話可說,但現在坐在地上的這個是他媽。
他剛轉,誰知道后面突然竄上了一個兩三歲的孩子,打開飯桌上的菜了手抓起就往自己里塞。
紅安和東河一時都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那被那小子正抓著吃的紅燒都已經了好幾塊......
那是東亭的小孫子黑子。
為了表演真,昨晚上今天早上他家里都沒給他吃的,現在早得不行。
紅安黑了臉,回就一下子拖了他。
然后拎了他往前幾步,再一手拖住另外那個五六歲的孩子,一起把他們拖著就往門口走。
兩孩子都凄厲地起了“大爺爺,大爺爺,我”。
可是東河看了他們一眼,張了張口,到底還是由著自己兒子去理這兩孩子了......剛剛歡的那些話還扇在他臉上,他聽著那兩孩子聲音凄厲,知道他們是真,雖然心里不好,不管怎麼樣,罪不及孩子,可妻子都這樣了,到底沒再出聲留他們,更沒敢說把那飯菜給他們拎上。
他也知道自己兒子,看起來不靠譜,做事卻是最靈活的。
紅安一手拎一個小的,一手拖一個大的,就這麼一拎一拖就要把兩孩子給拖出去。
兩孩子過家里再三囑咐。
劉金花跟他們說過,自己家里沒吃的沒喝的,要一家幾口人住一間小破屋子,可只要他們能住進他們大爺爺家,以后吃好的,穿好的,住亮堂的大房子,能過上完全不一樣的生活......
所以紅安這麼拎著拖著他們,大的死死抓住門框,小的那個就直接嚷了出來,道:“我不要走,我要留在這里,吃好吃的,吃點心,吃,還要住大房子,我要吃,我要吃,大爺爺,我,我要吃......”
趙蘭珍這回總算有了反應,轉頭看著那孩子,眼淚卻是突然一下子流下來。
紅安氣得七竅生煙,加大了力氣,拖著他們就下去了。
他太了解東亭一家的尿,知道他們留了兩孩子在這,肯定不會立即就走,不知道躲在了哪個暗在看著。
他下了樓就把兩還在撲打的孩子大的往地上一扔,大喝了一聲,道:“我現在就送你們去公安局,正好,去公安局報個案,讓公安局把你們送回家,也正好捉一下你們爺爺......”
他這話音一落,角落里就一前一后竄出來兩個人影,不是東亭夫妻又是誰?
那兩人上前一手搶過一個孩子,對著紅安就哭喪著臉道:“哎喲,紅安你這是干啥喲,我可是你二叔,嫡親的二叔,打斷骨頭還連著筋,我們日子已經過這樣,你也不心疼上一點點,還要送我們去公安局......哎喲,我這要是坐牢,你就眼睜睜看著你侄子他們都死?”
紅安沖著他們就“呸”了一聲,本懶得理會他們就上樓去了。
而另一個角落的一輛稍顯滄桑的越野車里,這一幕也盡數落了趙錫和歡的眼里。
歡的角浮出一譏誚的笑容。
但笑容卻毫不及眼底。
上午的時候是趙錫送歡過來,但他還有些事,并不想去家吃飯,原本送了歡打算離開,卻不想在樓下坐了一會兒正打算離開之際卻見到東亭一家鬼鬼祟祟的過了來,在樓下商議了一會兒正準備上樓,那東亭原先還正常著走路,上樓的時候就變一瘸一拐的了,他皺了皺眉,就留下了。
接著沒過多久,這夫妻倆又狼狽的下了樓。
這回兩孩子卻沒在他們邊,然后他就看著他們躲了起來......
等歡下了樓,趙錫看緒不對,握了的手正準備問問樓上發生什麼事呢,結果紅安又拖了兩個鬼哭狼嚎的小的下來......
等人都走了,趙錫也沒發車子,只是轉頭仔細看了一眼歡,道:“怎麼了?”
歡搖了搖頭,就著他的手靠進了他懷中,道:“我剛剛罵了趙蘭珍一通......我罵自私,死了我阿媽,把所有趙家覆滅和二舅的死都扣在了我阿媽的上,死了,然后卻自己好好生活......送走我,也是眼不見心不煩,這樣就可以清清靜靜好安心生活了。”
頓了頓,又道,“我從來沒有怪過送走我的事,可是不該把所有的痛苦和怨恨都發泄在阿媽上,讓我阿媽一個人背負,讓在疚自責和痛苦絕中死去,已經那麼苦了,怎麼下得了手。”
說著眼淚就掉了下來。
趙錫摟住,手了的后背,道:“嗯,二十年了,會轉生去一個好人家的。”
歡點頭,道:“是的,我就是要讓沒有負擔地轉生。”
的神認真而又虔誠。
趙錫原本是無神論的,看著這樣子,卻也竟然就相信了。
歡之后都沒有再去過家。
紅安倒是來找過幾次,主要是十二月,國家宣布了改革開放,也就是可以不用掛靠任何單位,就可以直接開自己的裁鋪了。
紅安過來問的打算,有沒有想要在西州城開個鋪子,順便當然也會小心翼翼地說一說他媽現在的況。
.......他說他媽那次之后就大病了一場,病好之后整個人就像老了十幾歲,神氣再不如以前,也不再說話,甚至開始吃齋念佛。
他當然希歡能跟他媽和好。
可是他也知道這未免強求了一些,所以就那麼說了說。
歡聽了卻是半句不問,像是沒聽到一樣,就岔開了話題。
裁鋪,倒是想開。
得了國家開始支持個戶個人私營時,就已經了這個心。
不過姚教授研究室那邊給的工作卻越來越多,然后就在國家宣布改革開放沒多久,姚教授就給了一份文件,那是一個全國的服裝設計大賽,參賽作品要在寒假前上去,能被選拔上的作品將會在年后在京市國家博館展覽廳里展出,這是配合國家改革開放政策的一個大型比賽和展覽活,新年新氣象。
姚教授笑著跟道:“而且獲獎的前十名學生下學期很可能會被邀請去其他國家參觀學習,獲獎作品也會被送去港市展覽,這是一個非常好的機會,因為我們的服裝藝底蘊深厚,博大深,我們希能夠挖掘出來,能夠做出驚艷世界的設計,但我們的學生也需要吸收更多的知識,與時俱進......說不定,也能為國家引來合適的投資企業在服裝藝上的投資。”
這麼好的機會,當然不會放棄。
至于趙家財產發還那邊,雖然相關辦公室下達了很多文件,倒是沒怎麼上心。
趙家的房產倒是清點的七七八八,只是那些房產現在都住了人,想要讓人搬走,卻也不是那麼快的事,尤其是有的里面住的還不是簡單人。
歡有一次跟著工作人員去看過趙家的主宅,那主宅,別說屋子里的東西,就是外面能搬走的磚瓦都快被人撬完了......
這事暫時也就都給工作人員理,只能等完全到他們手上再說了。
歡和趙蘭珍也沒再討論過這些財產房產的分配。
直擊心底最深處的柔軟,若這世間尚有真愛,這便是了。 有生之年,幸得有你,無懼黑夜,只待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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