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主管一時還有些忐忑，懷疑是不是自己私下想要改革的事被歡知道了，所以直接就找上自己了。

　不過他想到自己做的這些事也是一心為公，就了腰，壯了壯膽，跟著熊廠長就一起去西州城了。

　歡在自己家里招待了他們。

　曲主管去年來西州城時已經見過歡一次，但到歡家還是第一次，他看到歡家漂亮的中西合璧的小樓，再看二樓臺上垂下來的迎春花，饒是他也是市里派去農場的，也被歡家這樣漂亮的樓房和布置給震了震，再想到歡一年十幾萬的分……他自己也是有兒的，這簡直是不能多想。

　熊場長像是完全沒看到曲主管的震撼。

　他笑呵呵的，給歡提了許多的東西。

　都是歸紅英特意找人做了專門給孩子添加輔食的，像是特制的蔬菜面條，磨出來的山藥芝麻栗子拎給歡，歡當然是高高興興地謝過了他。

　然后就是坐下談公事。

　不等熊場長開口先問歡，歡已經看向曲主管，笑道：“曲主管，看你像是有些話想說，你過來這邊也有大半年了，向來對廠子的發展也有自己的想法，不知道能不能跟我說一說。”

　上次見面就看出這位曲主管是個有主意的。

　不過也不著急，就等著他站穩腳跟大施拳腳看看他是想怎麼發展，這肯定也會影響到后續跟農場的合作。

　要去深市，離得遠，可不想埋個地雷，沒有必要。

　曲主管一聽脊背就立了起來。

　他見歡和悅，心也放松了些，笑道：“的確是有些想法，我看了看，我們廠子才開立幾年，就發展到現在的聲譽，實在是虧了小師傅你一路的指點和支持，不過我也看到了一些東西，例如廠子‘小胖熊’的產品規模產量，原本在梅主管走時就可以擴產，但可能是梅主管離開，我又新來，結果導致廠子生產一時延滯了好長一段時間，所以我看出這些問題之后，就重新審查評估了廠子的生產力，覺得完全可以提高生產，以供應全國更多的訂單要求。你看，”

　他說著就從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了自己準備的那份裁廠改進方案書，放到了桌上，才再跟歡繼續道，“小師傅，你可以看看這個，這個是我這些天進行調研準備的一份改進方案書，你可以看看，看看還有沒有哪里需要改進和調整的地方。”

　歡瞅了一眼那份推到面前的還厚的方案書。

　這工作勁頭倒是還可以的。

　揭開方案書，并沒有敷衍，雖快但還是認真地瀏覽了一遍。

　……只說每個季度每件單品從一千擴產到兩到三千件，舊款產品也繼續供應……沒說擴大廠子規模直接提供全國訂單，是不是還要贊一下他已經算克制了？

　在看到說把的從百分之十五降到百分之三時也頓了頓。

　目停留在了那里，若有所思。

　曲主管當然看到了目停在了哪里，他有些不自在，但還是趕出聲解釋道，“小裁，主要是廠子要擴大生產，所以將你的部分表面比例是降了降，但實際上你放心，只要照著這個方案進行改革，你每個季度的額絕對不會降還會升的……如果比上一年降了，我們可以給你補上差額。”

　歡輕笑了一下。

　抬眼看曲主管，道：“曲主管，控制裁廠產量，限制生產的從來都不是梅主管，而是我。我知道你們廠子的生產力，但是很抱歉，我的設計，只做限量生產，全國供應一千件再加上后面可能看況分批追加五百件已經是極限，暫時我沒有打算對我的設計作增產供應。”

　曲主管的面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

　歡卻是沖他笑了一下，道：“曲主管，其實我很理解你想充分利用廠子的生產力，提高廠子效益的想法，不過你可能誤解了我跟你們廠子的關系。”

　“我并不是你們廠子的員工，也不是你們廠子的特聘設計師，我和你們裁廠的關系只是合作關系。雙方怎麼合作，合作容，合約上有明確的條款。我拿出我的設計，每一款設計都會說明限量生產的數量，并且提出材料技等的要求，為了保證你們的生產質量達標，也有會特派相關的技人員監督你們的生產，后續銷售到每一個百貨商店供貨多，都是由我們來定下的……簡單來說，其實你們只是我的生產商，我們才是品牌方。”

　“然后合作分從一開始就定下了我們品牌方拿百分之十五的銷售額，剩下的百分之八十五歸你們生產商，這其實對生產商來說，已經是非常高的分了……我當初之所以選擇紅星農場裁廠作我的‘小胖熊’生產商，是因為我曾經也是出農場，對農場有深厚的，即使離開農場，也仍然愿意為農場的建設出一份力。”

　“但是歸，我在自己的品牌上有自己的要求和原則，生意上我可以折讓利益，卻一定不會降低要求，背叛原則。”

　“至于你們廠子的發展，我關心一下，是作為品牌方對生產商的關心，因為我要保證生產商跟我的合作能滿足我對產品質量的要求，還有對合作的忠誠。至于你們廠子部的改革，你們想要怎麼發展提高效益，其實跟我沒有多大關系。當然，”

　把桌上的那份裁廠改進方案書推回給曲主管，認真道，“當然，如果你們覺得你們的發展跟我們的合作有所沖突，那我們的合作可以終止，我不介意為我的品牌尋找另一個生產商。”

　曲主管：……！！！

　他呆呆地看著歡，猶如被雷劈，好半天都反應不過來。

　靜默中，還是熊場長重重咳了一聲，然后笑道：“好了好了，曲主管他剛來，很多事他也是不清楚，現在弄清楚了不就行了嗎？就是合作也能給合作協議提提意見嘛，不過小你不希擴大生產那就不擴大，那就還是照著你的意思來。”

　歡像是開玩笑般嗔道：“提意見拿我的品牌擴大生產，還要把我的分從百分之十五降到百分之三……這是又想拿我的品牌多生產多賺錢，還又想我的價，這還提意見啊？”

　熊場長尷尬地笑了笑，道：“曲主管為廠子的心，為廠子的一片心。”

　歡掃了一眼熊場長，再看向那尷尬地跟什麼似的曲主管，卻又正了神，沖他嚴肅道：“曲主管，我知道你一心想要發展廠子，但不管你想要怎麼發展，請不要我的品牌的主意……不管是不顧協議，擅自擴大生產，掛‘小胖熊’的標牌，還是仿制過往‘小胖熊’的設計，不掛標牌對外售出，我一旦發現，就會立即終止跟貴廠的合作，并且通知所有的客戶方。”

　“另外，不妨告訴你，我還有幾個月就會搬去深市，以后在這邊的時間很，南方那邊也有幾家制廠紉廠提出跟我合作，條件不好比貴廠給的遜，我也曾考慮過，既然都要離開了，是不是終止這邊跟貴廠的合作，但還是那句話，我是紅星農場出來的，能幫襯農場的一定會盡己力幫襯，但也希貴廠能夠尊重我，不要在背后做出任何可能損害我們繼續合作下去的小作。”

　說完不理會曲主管憋得跟豬肝似的臉，轉頭又跟熊場長道，“還請場長您一定監督。”

　熊場長打哈哈，道：“監督，一定監督。”

　又關心歡，“過幾個月就搬去深市？小，你不是還有一年才畢業嗎？”

　過了那個話題，歡的神也緩了下來，笑道，“嗯，不過下學期主要就是畢業設計，我在深市那邊做，然后到時候回來答辯就。”

　幾個人說著話，再沒人提裁廠的事。

　那份方案書孤零零地躺在桌面上，還是臨走時，熊場長樂呵呵地了回去塞進了公文包里，再若無其事地跟歡道別，就帶著從了打擊就一直不在狀態的曲主管離開了。

　等人都走了，米月紅關上門，才興地跟歡道：“姐，你可真厲害，幾句話就把那人說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后面再沒臉提了。”

　歡笑看了一眼，道：“這不是我厲害，這是定位問題。定位清晰，就能以不變應萬變，不管是合作雙方的定位，還是咱們品牌在市場上的定位，都得清晰，這樣才不會，也不會為了小利而了大局。”

　米月紅重重點頭。

　其實最一開始也不太理解在生產力明明夠的時候，歡卻各方面都把控得十分。

　明明可以賺更多十分可觀的錢。

　但時間久了，倒也慢慢揣出一些味道來了。

　農場裁廠那邊的事安排了下來，接著就是鋪子的事。

　鋪子這邊現在有七八個人，都是用慣用也信得過的人。

　所以覺著就算離開，這邊鋪子的運作暫時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所以就召開了一次會議，跟們說了自己要搬去深市的事，但也表示這邊的鋪子暫時還會開著，不過想等深市那邊安頓下來之后，調一些人手去深市那邊也開個鋪子，問大家的意愿，想要跟著一起去的就跟說。

　這事也不著急，就讓大家慢慢考慮。

　理了農場還有鋪子的事，接下來就是家里這邊的事了。

　自己這邊簡單，主要是孩子。

　兩個孩子主要是梅姨和阮蘭蘭帶大的。

　兩人分工明確，梅姨做家務做輔食，剩下的是主要帶霖霖，喂喂輔食換尿片，阮蘭蘭除了主要帶瑤瑤，剩下就是在梅姨做家務的時候陪孩子玩，給孩子讀書講故事，教他們發音唱歌，每天還會給他們彈一會兒琴。

　兩個人相得好，配合得也很好，孩子更是習慣了們。

　突然去深市那麼個人生地不的地方，歡當然希能夠帶上們一起過去。

　但去深市畢竟不是搬個家這麼簡單，而是距離西州城千里之遠的地方。

　梅姨是本市人，歡每個星期都給們兩人一天假，一個放周六，一個放周日，梅姨每到周末都是不是去兒家，就是回兒子家的。

　阮蘭蘭家里是在西州城下屬縣一個偏遠的公社，來回要花上七八個小時，所以就跟歡商量了，都是把假期集著，攢個一個月有上四天假回家一趟。

　但現在一個月還能回家住上三四天，但去了深市，坐火車單程都要一天一夜，還要火車票錢，一年可能就回不來幾次了。

　所以歡把自己暑假全家就搬去深市的打算跟梅姨和阮蘭蘭說了，讓們考慮考慮，愿不愿意跟他們一家一起去深市，兩人都有些錯愕和吃驚……畢竟歡這大學都還沒畢業呢，而且們是知道趙錫這幾個月常去深市，但們也就是覺著做做項目，等做完項目也就回來了，還有歡不是還有裁鋪子，一大筆的事業都在這里？

　哪里能想到歡竟然要一家人直接搬去深市，那個全新的什麼特區去？！

　歡看著們吃驚明顯沒能從這個消息震出來的樣子，笑道：“這還有兩個月呢，還早，不用急著給我答復，你們先考慮考慮，不過也要早點告訴我，畢竟我帶霖霖和瑤瑤過去，要是你們都不去，我也要早作準備，請個人幫忙帶他們。”

　梅姨言又止。

　當然不舍得歡，更不舍得兩個孩子。

　知道，要是離了歡這里，就再難找一個這麼好的人家了，住的吃的條件都好，工資給得高，脾氣和善好相，信任們，只要做好本職工作，帶好孩子，自由度也高……現在在這里歡一個月給四十八塊錢的工資，比外面的保姆要高出了整整兩倍，比大廠里的練工人工資都還要高，另外過年過節還會派紅包獎金，吃食更是不限制們，只要不把東西往外拿。

　這樣的雇主將來哪里找？

　可是家在西州城，從出生就生活在這里到老，兒子兒孫子外孫都在這里，老朋友老鄰居親戚故舊都在這里，讓離了他們背井離鄉去那聽說又又熱，除了歡一家就再不認識其他人的地方，委實有點艱難。

　這邊梅姨還失落著，那邊阮蘭蘭吃驚過后卻是立即就跟歡道：“不用考慮了，姐，我跟你們一起去那邊。”

　“真不考慮？”

　歡聽了阮蘭蘭這話當然很高興，看出來梅姨怕是不會跟著去了，有阮蘭蘭在，至家里有一個人能幫手，霖霖和瑤瑤也不用一下子適應兩個新的保姆。

　但還是笑道，“你還是認真考慮兩天，也想一想家里那邊的意見再作決定，定下來可就不能改了，不然我這邊可就要麻煩，你們知道，我最討厭突然反悔的事了。”

　阮蘭蘭頭搖得撥浪鼓一般，道：“不用考慮，我就跟你去深市，要不然我還能去做啥？真去紅星農場做工不？”

　的戶口什麼的還都落在紅星農場呢。

　那時候師畢業拒絕了學校的統一分配，分去老家公社做師，現在再想回去卻不容易了，最多只能做一個民辦老師，一個月不到十塊錢的工資。

　為著這事家里沒埋怨。

　在他們看來，就算歡給的條件再好，出的工資再高，那也是在家里做保姆，是沒有什麼保障的，跟舊社會的保姆有什麼分別？都是村里大媽阿嬸想出去賺點錢補家用干的事，好好一個師畢業的中專生，竟然不要國家給的公職，跑去給人家做保姆，簡直是讓家里人都沒臉跟別人說。

　也因著這個，阮蘭蘭一直沒有談著合適的對象。

　西州城里有正式工作的，拿著鐵飯碗的，哪怕長得再磕磣，工資比還一大截，也對東挑西挑，嫌沒西州城戶口，嫌是個保姆沒正式工作，就算有男人看上，也是高高在上的，人家家里也是對橫挑鼻子豎挑眼……之后再不讓人給介紹對象。

　老家爸媽也急，甚至就差著在老家找個他們認為“條件不錯”的男人了。

　所以聽說歡他們一家要搬去西州城，反應過來之后立即就要跟著去。

　歡聽這麼說就笑道：“要是擔心工作的事還不簡單，我這邊鋪子還會繼續開的，你現在紉手藝不錯，完全可以去那邊上班，有機會我會把你戶口調過來的。”

　在自己家里工作兩年，已經十分了解的格品，這點事還是愿意替安排的。

　而且去了深市，這邊鋪子也的確需要多些信得過的人幫手。

　阮蘭蘭搖頭的更堅決了。

　道：“我覺得帶霖霖和瑤瑤很好，不想離開，而且姐你當初請我不就是想讓我給他們讀書講故事嘛，好像他們現在才能聽懂一些我就離開，還沒發揮到作用呢。”

　覺著歡能在讀書的時候就把事業做得這麼大，將來肯定能做得更好，現在就能給自己安排工作，等以后他們不需要帶霖霖和瑤瑤了，還怕將來沒著落不？

　而且帶霖霖和瑤瑤這期間，也一直提升自己，什麼畫畫啊，音樂啊，手工啊，還有裁手藝，國家改革開放了，聽歡說以后肯定還會有什麼私人的兒園托兒所，那時候有了積蓄，不管是去私人兒園工作，還是自己開一個家庭兒園，也都，不怕沒口飯吃。

　歡看堅決，就笑道：“，那等到了深市，會給你再漲一些工資，你這段時間就好好準備吧。”

　梅姨看向阮蘭蘭，張了張。

　也不知道是羨慕還是失落，可著實放不下這邊的兒還有孫子外孫。

　梅姨子好做飯好吃做事利落又不計較，不僅歡喜歡，阮蘭蘭也喜歡。

　所以阮蘭蘭看出不想跟著歡一起去深市，阮蘭蘭就私下快言快語地勸，道：“梅姨，不是我說，你現在跟你兒子兒媳關系好，是因為你在這里工作，有吃有住有高工資拿，不但煩不著他們，每個月還能補他們，你這要是不做了，就這麼回去，你看看他們還給不給你好臉？”

　梅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