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山郡王叮囑道,“這件事是忌諱,別在天子跟前提起,這麼些年過去了,天子側一直還空著,是天子心中的位置已經有人了,誰做中宮都不重要,無非是擺設。”
余淼笑道,“可我看陛下連擺設都不想要……”
東山郡王沒有再出聲。
想起宮那日,天子同李坦在大殿中爭執,想起天子拔劍殺了李坦,也想起塵埃落定時,天子離開宮中,在離院坐了整整三日,到第四日上才回宮……
再后來,就像沒有任何事一般,整個人一心赴在朝事上,不需要休息,不需要停歇,每日都在明和殿中,沒有一刻旁的時間,也不想旁的事。
他也聽利安說起過,天子有時夜里醒了,會整宿睡不著,就在明殿中看折子到天明,然后洗漱上朝。
天子是勤于政事。
但凡事都有過猶不及。
所以這趟南巡,原本也是他和何相商議的,天子心中郁結,要麼靠時間一點點淡去,要麼離開京中,到多走走,許是會換幅心境……
無論之前如何,但這次在順城見到天子,比以往好多了。
忽逢世,父母兄弟都亡故,一直陪在邊,一路走來的夫人也沒了,換誰都需要時間。
“走吧,興許下次見天子,天子就不一樣了。”東山郡王再次捋了捋胡須。
一側,余淼一面攙著東山郡王,一面輕聲道,“爺爺,陛下這趟是去哪里?”
“爺爺哪里知道?那是天子的事,不打聽為好。”東山郡王說完,余淼會意。
***
李裕要去的是項城。
項城就是順城邊上,穿過鴻山,三五日路程就到。
他是想去確認一件事。
項城是最近的地方。
李裕間輕咽,又囑咐一聲,“路上快些。”
彭鼎的聲音在馬車外響起,“是,主家。”
“都快些。”很快,李裕再度聽到彭鼎的聲音。
李裕靠在馬車一角,目空著馬車頂部——如果,圖在項城……
***
“真不要我陪你一起去?”張許可看向溫印。
溫印一面搖頭,一面咳嗽著,雖然臉還有些蒼白,但五致,容盛極,清矍,又帶了幾分病弱與氣……
秋了,早前嚨了傷,眼下說話也不能說太久。風一大,又迎風咳了起來,有時候連話都說不出來。
眼下,張許可說完,溫印輕聲道,“真不用了,譽白(張許可字)我自己去一趟就好。”
張許可還想開口,溫印打斷,“先不同你說了,這里風太大了,我也有些不舒服。”
張許可只得頷首,“好。”
但溫印剛放下車窗上的簾櫳,張許可又起一條簾櫳的一條小,擔心看,“真要去嗎?”
溫印點頭,“嗯,很重要。”
張許可輕嘆,“我同你一道去吧,至路上有個照應,我正好也順路。”
溫印婉拒,“真不用了。”
張許可奈何,最后低聲道,“那,我等你回來,路上注意安全。”
張許可話音剛落,安心上前,“放心吧,張老板,還有我在呢。”
張許可附和著笑了笑。
安心徑直上了馬車,吩咐了聲,“走吧。”
等安心落座,馬車也緩緩駛離。
溫印開始在馬車中翻賬冊,許是秋涼了,溫印又接連咳嗽其阿里。
安心取了毯子給蓋上。
東家自從早前了傷,大病一場,到眼下也沒見好,是落下病了。大夫總讓將養著,將養著,但早前戰事張,天子后,都是東家在奔走。
尤其是老夫人去世后,婁家的擔子都在東家上,東家還在替天子奔波,一刻閑下的時間都沒有。去年國中局勢初定,但久戰過后,各缺糧,東家又去了南順蒼月等地籌糧,病一直拖到眼下。
等馬車駛出去有些時候,安心才稍微起簾櫳的一角,看出去,“東家,人還在呢!”
溫印漫不經心“嗯”了一聲,安心看,“東家,這人怕是又要魂不散。”
自從早前戰事,東家找他冶鐵之后,就一直纏著東家。
東家去哪里,他都想跟著。
安心嘆道,“等走遠一些,福旺和順子來,總要想辦法把尾甩掉。
溫印闔上賬冊,淡淡笑了笑,又朝安心說了聲,“水。”
安心才見是福旺忘了在馬車里備水。
安心出了馬車,忽然間,馬車中就剩了溫印一人。
溫印靠在馬車一角,裹著厚厚的毯子。
聽說李裕在順城……
溫印仰首空著馬車一,腦海里都是早前年氣的李裕喚著阿茵時的模樣。
李裕……
早前在定州,若是晚走一步,險些就同他照面了。
他不知道,那時遠遠看過他。
小狗長大了。
但還是一眼認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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