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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薔薇逆行》 第30章 路知宜

 路知宜以為這些日子經歷的意外已經夠多了, 沒想到今晚又來了新的“驚喜”

 程溯竟然是梁展展的哥哥?

 那位常掛在口中,又兇又狠的哥哥?

 路知宜愣怔看著突然出現的程溯,思緒再度被擾

 但大概是最近面對的沖擊太多了, 只是稍稍錯愕了幾秒便接了這件事。

 甚至還很快想通了一些之前自己沒想明白的問題。

 比如, 程溯既然不是老師, 為什麼會穿那樣出現在校園里。

 現在才恍然,應該就是去幫梁展展見家長而已。

 路知宜輕輕在心里自嘲,不知是嘆自己錯認的愚蠢, 還是老天荒唐的安排。

 程溯和池銳的到來讓包廂氣氛高漲。

 畢竟一位是梁展展口中常提的哥哥, 一位是未來的準男朋友, 大家都鼓掌歡迎,好奇地打量這兩位帥哥。

 誰也沒有發現熱鬧氛圍下異樣神的路知宜和程溯。

 甚至是池銳, 表也是有些尷尬的。

 他怎麼都沒想到,路知宜會出現在梁展展的party上。

 一分鐘之前, 程溯還在因為聯系不上路知宜而心煩, 沒想到推門就看到孩坐在這里。

 池銳都不能肯定, 這對程溯來說算不算驚喜。

 梁展展見程溯站在原地沒,上去拉他, “發什麼呆啊, 快坐下, 我給你介紹!”

 程溯被拉著坐在沙發側面,視線卻持續落在路知宜上。

 “這是我同學盧麗麗。”

 “這是我好哥們宋宇。”

 “這是……”

 梁展展挨個介紹,到路知宜的時候特別自豪地站起來, “接下來兩位我要特別介紹一下, 嘿嘿。”

 指著路知宜, “這位是我高三的學姐, 國際班的學霸, 路知宜姐姐,白貌高智商,在座的單男士都看著點哈,這才是神級別的榜樣!”

 旁邊的同學熱鼓掌,路知宜卻只能尷尬無措地垂著頭。

 覺到程溯的目一直停在自己上,半分都沒移過。

 赤/的,明目張膽的。

 梁展展過去,又說:“這位也要隆重介紹下,我們高二的化學男神老師!人帥有才還會彈琴,以后等我當歌星了說不定還能請老師來幫我伴奏個曲子啥的,哈哈哈……”

 化學男神?

 老師?

 程溯聽著梁展展的介紹,再去打量坐在路知宜旁邊的那個男人,白襯衫,金邊眼鏡,和自己相仿的高——

 他好像瞬間明白了什麼。

 原來是他。

 自己在路知宜面前一直頂替的那位老師就是他。

 程溯忽地想笑。

 從沒想過還會有這樣一天,他能跟這位真的老師坐在一起。

 而且還是在路知宜面前。

 過于諷刺了。

 程溯不地收回視線,這一刻,說心平靜毫無波瀾是假的。畢竟對于路知宜而言,這位老師才是傾慕的“正主”,而他,說得難聽點——

 一個冒牌貨罷了。

 他同時也在想,路知宜不接自己的電話,就是因為今晚有這位真的老師在旁邊嗎。

 “來來來,以飲料代酒,大家喝一杯!”梁展展這時舉起酒杯,“提前慶祝我即將為大明星!”

 路知宜:“……”

 路知宜就不該心答應梁展展過來,現在讓自己在這種境地。

 坐在真正的老師和認錯的程老師之間。

 一片喧囂里,沒有人知道的如坐針氈和芒刺在背。

 “知宜姐,來呀!”梁展展沖路知宜招手。

 路知宜勉強拿起杯子起,但不知是不是張地保持了一個姿勢太久,突然站立時微麻,差點沒穩住形。

 還好旁邊的瀾及時手扶住了

 “沒事吧?是麻了嗎。”

 “……”

 路知宜忙搖頭,站正后不經意對上程溯看過來的視線,心重重地一跳。

 他也在看,眸底晦暗不清,緒難辨。

 可只是一眼便又移開了目,轉去看了別

 在場所有人這時都站了起來,熱鬧地舉杯,唯獨程溯坐著沒,面無表地捧起杯子喝了一口又放下。

 梁展展無所謂地擺手,“別管他,我哥就這樣,拽得要死,誰都答不理的。”

 路知宜聽在耳里,不敢表出什麼,心卻撲通跳得厲害。

 舉杯結束,大家坐回位置上,梁展展又坐到路知宜邊, “知宜姐,你和老師喝一杯吧,嘿嘿,我可是為了你特別邀請的他哦!”

 這一句“特別邀請”,差點讓池銳剛喝下去的飲料又噴出來。

 一個姓,一個姓程,池銳再遲鈍也認出了這位老師的份。

 他也早看出了程溯竭力克制的緒,偏偏梁展展還在這火上澆油。

 池銳趕暗示梁展展:“……你不是要唱歌的嗎?現在就去,快點。”

 “急什麼,喝完這杯再去嘛!”毫不知的梁展展積極撮合起了路知宜和瀾,“老師,我知宜姐可是很喜歡你的哦,那天畢業演出還問我要熒棒給你捧場。”

 畢業演出?

 程溯聽出端倪,皺了皺眉,驀地想起路知宜放假那天的不對勁,明明早上還高高興興地去學校,晚上見面卻言又止,言語奇怪。

 原來早知道了……

 卻沒有拆穿自己。

 程溯這邊心復雜,那邊的老師卻主對路知宜端起了酒杯:

 “你好知宜。”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磕到了磕到了!”

 “喝一杯喝一杯!”

 沒輕沒重的孩子們起著哄,梁展展最為積極。

 那天就看得出路知宜對老師的喜歡絕不是單純的崇拜,眼底的角的輕笑,都藏著炙熱的心意。

 瀾的杯子敬到了面前,卻讓路知宜不知所措。

 應該回應他的,至十七歲的心事里,路知宜理想中的人就是瀾這樣,斯文禮貌,溫文爾雅。

 可的生命里卻意外闖了他。

 自此,所有理想都為了另一個無法改變的名字。

 路知宜沒有辦法坦然地和瀾喝這一杯。

 別人或許不了解真相,可和程溯心里都非常清楚,瀾對于他們之間存在的意義。

 甚至能會到程溯這一刻的心

 雖然還沒和他說清那些事,但路知宜不舍得,也不愿意讓他難堪。

 “知宜?”瀾輕輕的聲音喚回,“你在走神嗎?”

 路知宜搖了搖頭,微微坐正,正想找個理由拒絕瀾,一只酒杯忽然過來,輕瀾杯沿。

 “我幫喝。”冷淡的聲音。

 路知宜微怔,抬眸便看到了站在面前的程溯。

 梁展展也愣了下,“我靠,關你什麼事,你給我坐下!”

 程溯一口喝完杯里的飲料,空杯亮給瀾看,而后拉起路知宜,“還有事,先走了。”

 眾人:“……?”

 梁展展更是莫名其妙,心想哪有第一次見面就把人搶走這麼離譜的,正要起把路知宜追回來,池銳無奈按住,“小姐,你別點鴛鴦譜了行嗎?”

 梁展展:“???”

 -

 路知宜被程溯拉到了門外,沒等說話,就被帶進了對面包廂。

 里面空的,沒人。

 連燈都沒開。

 黑漆漆的房間讓路知宜條件反地想起了昨晚昏暗的巷子,有些害怕,掙開程溯退到墻邊,“你,你要干什麼。”

 程溯按了開關,四周的壁燈隨即亮起。

 突然有了,路知宜猝不及防對上程溯視線,又慌躲開。

 的不安和防備讓程溯的心針扎一樣痛。

 明明之前他們有過那麼多好的瞬間。

 程溯到底還是不甘心。

 他聽池銳的話,給了路知宜一晚上冷靜的時間。今天醒來他就在找,想跟解釋,一直沒打通電話,最后卻在梁展展的party上看到了

 以及那位老師。

 盡管程溯知道,這一切或許本就屬于這位真正的老師,可當看到他和路知宜坐在一起,看到他扶,看到他笑意地喊知宜。

 當無數緒在心中翻江倒海,程溯承認,他接不了。

 沉默了會,程溯輕輕地吸氣嘆住,帶著幾分無奈:

 “知宜,我不會傷害你。”

 這一聲“知宜”,讓路知宜頭溢滿酸

 從前有多心,現在就有多心痛。

 程溯又說——

 “我沒有想要以老師的份接近你,騙你。我一開始本沒有在意被你認錯這件事,可后來當我想說的時候,已經不忍心讓你知道真相。”

 “我只想你好好考試,別任何影響。”

 “我的確不是什麼老師,也不會彈琴,但從頭到尾除了這個份,我沒有騙過你任何事。”

 路知宜低著頭,安靜了很久才問他,“是嗎。”

 “你不信我?”

 別的事路知宜都可以相信他,可唯獨這一件,沒辦法釋懷。

 “你有朋友。”路知宜抬頭看著程溯,一字一句:“你很喜歡,還因為去找周家二爺的麻煩,把人按在天臺,這不是城東人盡皆知的事嗎?”

 程溯:“……”

 “沒話說了嗎?”路知宜聲音有點悶,酸酸的。

 程溯其實完全可以把事的原委都告訴路知宜,可他不想再給帶來任何力。

 要接這樣的自己已經很難,如果讓知道,他所做的這一切,昨晚那一場架,甚至將來未知的危險,都與有關——

 以路知宜的格,必然會愧疚,會心疼,甚至自責。

 程溯不想背負任何的心理負擔。

 他喜歡單純干凈的,那些丑陋暗的事,留給他就好。

 程溯頓了頓,坦然否定了路知宜說的第一句:

 “我沒朋友。”

 “認識你之前,之后,我都沒朋友。”

 只需要解釋這最關鍵的一件事就夠了,其他都可以相應被帶過,也不會再想。

 路知宜怔住,沒想到程溯口中說出來的和余桐說的完全不一樣。

 半信半疑地看著程溯,“真的?”

 “你要是不信,現在可以去問展展。”

 路知宜抿了抿,“你的私生活,別人怎麼會清楚。”

 “……”

 “知宜。”程溯雖然不想提這些,可現在也是被無奈,“我每天晚上八點前要到店里,九點空去接你下課,送完你再來店里,早上下班回去洗個澡再送你上學——”

 一口氣說完,程溯微頓,“我的私生活只有你,你還看不出來嗎。”

 他語氣低,仿若溫氤氳,讓路知宜又了心。

 尤其是聽到他每天接送自己的背后竟然藏著那樣奔波的疲憊,那點心結更是被攻陷得無力招架。

 路知宜很,不知道要不要信他。

 如果是從前的程老師,無論他說什麼,自己都會無條件地選擇相信。

 可現在的程溯一點都不了解。

 下那層虛假的份,他的世界,他真實的生活,他的一切路知宜都覺得遙遠陌生。

 無法將兩個人馬上綁定在一起。

 卻也狠不下心割舍。

 良久,路知宜只能先做出讓步,“你讓我想想。”

 程溯知道這些事急不來,接自己需要過程,得太,只會讓路知宜離得越遠。

 “好。”他答應了

 “那我先回家了。”

 “我送你。”

 “……”

 沉默片刻,路知宜沒有拒絕。

 程溯走去開門,門剛打開,一個影沒站穩,直直撞了過來。

 梁展展站在門外聽了半天,聽了個寂寞,但看到路知宜和程溯走出來,還是不可思議地震驚:

 “嫂子竟在我邊?!”

 池銳站在后,用一種“非要來,我也拿沒辦法”的眼神看向程溯。

 梁展展這聲嫂子得路知宜不知所措。

 垂眸往前走,程溯跟在后面,走了幾步回頭看梁展展,眼里好像在說:

 “回來再跟你算賬。”

 梁展展也回了他一個囂張的眼神:“來啊,嫂子在你敢把我怎麼樣?”

 路知宜沒注意這兩人的眼神匯,低頭默默走在會所長廊里,時不時有服務生停下,畢恭畢敬地朝旁邊的男人喊:“溯哥。”

 恍惚間,路知宜想起自己曾經幻想過的畫面,他走在校園里,學生們尊敬地喊他:“程老師。”

 差不多的場景,卻是截然不同的人生。

 等電梯時,路知宜用余去看旁的程溯。

 一冷黑,骨相分明,額角還有一道細微的傷口。

 優雅,冷酷,溫,暴力,好像都能矛盾地現在他上。

 路知宜閉了閉眼。

 仿佛一場大夢,夢醒了,世上再沒了程老師,只剩面前的溯哥。

 -

 開車回去的路上,兩人都沒說話。

 路知宜一直在消化今天兩人聊的那些容,視線落在窗外,思緒游離,心不在焉。

 “為什麼當時不拆穿我。”等紅燈的時候,程溯忽然問

 路知宜看著遠一家閃爍的LED燈牌,頓了頓,平靜地回他:“我不知道。”

 的確不知道。

 可能是害怕面對,害怕失去,路知宜說不清。

 就和現在一樣,沒有選擇離開,也已經是匪夷所思的決定。

 如果有人過去對路知宜說,你將來會和城東那位鼎鼎大名的溯哥糾纏在一起。

 路知宜一定會笑,怎麼可能。

 最怕這樣的人。

 可世事哪有那麼絕對。

 喜歡上了一片海,喜歡泛著溫的海面,當然也包括那不見天日的黑暗海底。

 他是程溯,或是李溯,張溯,又有什麼不同。

 名字,份都可以變。

 可經歷的那些回憶變不了,抹不去。

 最終也不過是看如何抉擇。

 忽地想起什麼,路知宜悄悄轉頭,看向程溯的手臂。

 昨天傷的地方被袖子擋住,看不見,只約看到一點刺青的前端。

 車這時開到了路家別墅的小區外。

 程溯停下拉好手剎,看向路知宜:“無論怎樣,別再不接我電話。”

 路知宜沉默地點頭,轉去開門,可手搭到開關那里又慢慢停了下來。

 還是沒忍住,也放不下。

 “你……傷怎麼樣了。”

 程溯微頓,似是沒想到路知宜還會關心自己。

 “沒事。”他輕淡帶過。

 可路知宜本不信。

 親眼看到那樣一把刀扎進去,流滿他的袖口,怎麼可能沒事。

 “你連這個都要騙我嗎?”

 路知宜語氣酸,好像要哭了一樣,這讓程溯手足無措,馬上出袖口承認,

 “了九針,包扎過了,也打了破傷風。”

 “……”

 怕說得太詳細嚇到,程溯又下語氣,“真的沒事。”

 看著還微微滲出一點的白紗布,路知宜心里難極了。

 “那額頭上的呢,為什麼沒理。”

 程溯額角有一道被劃傷的小口子,這樣的傷他本不會在意。

 可眼下路知宜問,他又莫名生出幾分私心。

 “我……沒注意。”

 路知宜沒說話,吸了吸鼻子,一聲不吭地去翻自己的包。

 包里經常會放幾片備用的創可,可大概是之前用完了,今天怎麼找都沒找到。

 正沮喪時,程溯的手忽然至眼下,“是找它嗎。”

 看到他掌心的東西,路知宜驀地怔住。

 是自己曾經在他家看到過的,那張小花圖案的創可

 剎那間,一些陳舊的記憶海水翻滾般倒灌腦中。

 鉆豪那晚,他為自己擋下的那一臂,他被劃傷的手背,自己不安地給他送去一張創可

 一個個畫面如電影膠片,在路知宜眼前閃浮現。

 可這一切,竟忘得一干二凈。

 甚至還在后來很長的一段日子里被它困擾,反復猜測程溯心里的創可孩是誰,猜測他們的關系,猜測他有多喜歡

 問了程溯那麼多次,他卻從沒正面回答過。

 直到眼下這一刻,所有事才好像撥云見日,回歸了原本該有的位置。

 “你之前說,送創可給我的孩才是適合為我清理傷口的那個人。”

 路知宜呆呆地抬眸看著程溯。

 “所以知宜,”程溯聲音溫和,把那張宿命般的創可輕輕包到手心。

 “一直是你,也只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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