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燈點亮夜幕, 兩人共撐一把傘漫步其中,街頭商鋪灑出金黃暖,照亮行人的路。
雪花洋洋灑灑地落下, 兩道孤獨的影越靠越近,終于挨在一起。
陸宴臣撐著傘,放慢腳步跟邊人保持同速:“怎麼找到這的?”
說起這個, 姜予眠不免有些心虛:“你以前在我手機里裝過定位。”
那時生病,況特殊, 陸宴臣為防止再出意外安裝了定位系統。現在被反利用,追蹤到他。
耳邊落下男人一聲輕笑:“學到的知識都用這兒了?”
孩抬手捻脖子前的圍巾, 將那快要圍住角的紅圍巾往下一,呼出一口熱乎乎的白霧, 聲道歉:“對不起嘛。”
陸宴臣帶去了市區,他在那里有套公寓。
研究院距離市區較遠,要一個半小時的車程,姜予眠坐在車里手,很快回暖。
“怎麼突然過來了?”
“反正, 我也是一個人過年,出來旅游一趟, 也不錯。”
“累嗎?”
“飛機上睡了很久。”或許有些疲憊,但現在腦子很清醒。
時間一長, 熱得取下圍巾,的長發被得凌。
隨手把碎發到而后, 耳垂上的銀耳釘在人瞳孔中發亮。
陸宴臣從余中看到的姿態,他記得這是姜予眠室友過生日那天, 幾個孩起哄, 讓打的耳。
“打耳的時候, 疼嗎?”
姜予眠往后微側,腦袋微仰,溫熱的指尖輕耳垂上那枚簡單的銀飾:“已經過去很久,不痛了。”
剛打的時候會痛,時間一長,傷口愈合,連那種疼痛的覺也忘得一干二凈。
陸宴臣嘆:“你長大了許多。”
無論是著風格,還是在氣質,都在悄無聲息地發生變化。
曾經無數次想聽的話,就這麼猝不及防的傳耳中,姜予眠不清楚他指哪些意思,突然有些害:“我們,很久沒見了呀。”
這次談似乎比兩個月前在陸家見面時更輕松,兩人坐在車里,隨意地聊起這半年來各自的生活,姜予眠把腦袋靠向車窗,玻璃窗出兩道模糊的影。
下車時,姜予眠只記得帶上折疊雨傘,陸宴臣撿起心落下的紅圍巾,追上去,遞給。
這一幕不讓想起,去年陸宴臣送紅圍巾,這是這般場景。
姜予眠接過圍巾,的線在掌心,似還能殘留著他握過的溫度。四周的風灌進脖子,趕重新整理圍巾,套進脖子里戴好。
陸宴臣住的地方寬敞又繁華,推開門進去,客廳有兩面巨大的轉角落地窗,站在屋里就能俯瞰城市夜景。
姜予眠收回視線,不聲打量市擺設。
靠近落地窗有張圓弧白三角桌,桌面擺著一個水晶日歷擺件,輕晃一下,里面的流沙隨之翻涌,靜置下來需要很久才會完全沉定。
目往左移,玻璃茶幾明凈整潔,上面只有一個煙灰缸,干干凈凈,看不出使用的痕跡。
沙發椅上隨意搭著條灰黑絨毯,看起來暖和。
看來他在這里生活簡潔,除必備家外的用品很。
“你不常住這里嗎?”
“研究院有獨立宿舍,那邊條件不錯,也很清靜。”雖不比市繁麗,但配置齊全,很多事都有只能機代為理,生活也很方便。
陸宴臣遞給一杯溫水:“你隨意坐,我去打個電話。”
原本只打算給自己放半天假,哪知姜予眠突然過來,他的行程有變,需得提前告知研究院的同事。
姜予眠捧著玻璃杯坐在沙發上,還有些不真實的覺。
在一天前,絕對想不到自己會越國際只來到這里,跟他說一聲“新年快樂”。
下飛機后一直在路上,這會兒才有時間看手機,各流件都收到不消息,或是特意發送,或是群發祝福。
朋友圈也十分熱鬧,盛菲菲凌晨兩點還在更新,可見除夕夜玩得多暢快。
那組照片里有許多人的影,然而出現頻率最高的還是陸習。
再往下,看到陸習、李航川、許朵畫等人的文字圖片,以及……陸宴臣按國凌晨發送的那句“新年快樂”。
那條朋友圈孤零零的沒有點贊和評論,姜予眠手指點了個贊。隨后又想起,跟陸宴臣的共同好友不多,或許陸宴臣圈子里那些朋友點贊評論了也看不見。
陸宴臣在異國他鄉通過這樣的方式跟大家送祝福,說明他心里,春節還是個重要的日子。
不久后,陸宴臣從房間出來,他換了件,主調黑,白紋格子做修飾,慵懶居家風。
瞥見他腕間悉的手表,姜予眠忽然想到:“按照這里的時間,我們是不是還可以過個除夕?”
這里比國還要晚13個小時。
不知什麼時候雪已經停了,窗外閃爍的霓虹燈耀眼奪目,陸宴臣拿起外套對點頭:“可以是。”
“那我們現在出去逛逛?”站在落地窗前,雙手合十著外面絢爛多彩的世界,已經迫不及待。
陸宴臣將從上往下打量一遍:“你的服太薄了。”
這里一周前就開始下雪,溫度逐漸降低,特別是冬季的夜晚,在外面站久了,著單薄的恐怕難以忍。
“啊……”姜予眠隔著服手腕,上外套的厚度。
來得匆忙,本沒想起要帶厚服。
見神惋惜,陸宴臣遲疑片刻,給出建議:“不介意的話,我房間還有一件比較厚的棉服,這個天穿正合適。”
說完又補充:“新的。”
姜予眠詫異抬眸,見他眼神清亮坦,不由自主地應下:“好呀。”
心想,介不介意這種話,應該問他自己才對。
依照兩人現在的關系,分明是占了便宜。
陸宴臣很快去房間取出外套,厚厚的一件棉服,起來都暖。
換上這件外套,簡單的黑外套沒有明顯的男之分,只是他們高題型有差距,原本俏的姿都被寬松的外套籠罩。
姜予眠突然有點后悔,在喜歡的人面前穿這樣會不會缺乏?
人家穿男友襯是,而穿了陸宴臣兩次外套,都在冬季,全無。
可這是陸宴臣的服誒……
真是為難死了。
最終姜予眠暗自決定,穿這件外套出門去商場買漂亮的新。
客廳,陸宴臣站在落地窗邊,下意識出香煙要點,瞥見孩來時放在茶幾上的背包,最終把打火機和香煙一并放在了三角桌上。
他抱臂靠向墻面,幽邃的眼底流轉著讓人捉不的神采。
那個外表脆弱的孩,一次又一次做出讓人出乎意料的事,總能及他心底最的地方。
見到時,便不自覺地給予最大善意,沒辦法對狠下心腸。
這似乎是他有生以來,遇到最棘手的難題。
“陸宴臣。”磨磨蹭蹭大半天的姜予眠終于出來。
陸宴臣緩緩轉,見小的被藏在寬大的外套之中,忍俊不:“像穿大人服的小孩。”
“我不是小孩。”再次強調。
陸宴臣舉手投降:“ok,姜小姐。”
姜……姜小姐?
這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稱呼,卻是首次從陸宴臣口中聽到。
異樣的緒至心底攀升而上,像一只干癟的氣球,慢慢鼓起來,差一點就要把整顆心臟填滿。
趕打住自己的胡思想:“你別調侃我了,時間不早了,咱們快出門吧。”
徑直走向門口。
陸宴臣跟在后,又一次替拿起落在沙發上的圍巾。
-
時代廣場地繁榮,道路四通八達,高新科技的霓虹顯示屏滾著中文,高樓大廈為節日亮起的紅燈在整座城市熠熠生輝。
周圍不華人面孔,姜予眠靠近陸宴臣邊說話:“差點忘記自己于異國。”
陸宴臣解釋:“很多企業在這里投放廣告宣傳片,春節時也會舉辦節日相關活,不留學生出來年。”
許多華人匯聚廣場展示有民族特的舞蹈和樂,彩絕倫的表演引得路人紛紛駐足。
充滿藝氣息的街頭畫家不懼凜冽寒冬,繪出一幅又一幅惟妙惟肖的人像畫。
他們一起走過熱鬧的街道,穿過人流量最大的地方,川流不息的人驅散了冬季的寒冷。
逛到迎來送往的商場,姜予眠想趁機在這里買件合的士外套。的服飾讓人眼花繚,拿不定主意的時候看向陸宴臣,他會給出中肯建議。
“這件好看嗎?”
“很配你。”
鮮亮的緋跟新年氣象十分應景,站在全鏡前左右側,不遠的男人默默看著燈下那道俏的影,無意間流出幾分寵溺。
穿著嶄新的外套,兩人開啟新旅程,一路逛到布萊恩特冰場。
天的冰場里散布著許多游客,陸宴臣提到:“一月份的時候舉辦過冰上舞會。”
姜予眠扭頭看他:“你來看了嗎?”
陸宴臣輕搖頭:“那時候研究院很忙。”
著溜冰場里瀟灑地姿,姜予眠躍躍試。
陸宴臣側頭問:“想玩?”
毫不猶豫承認:“想!”
在陸宴臣的縱容下,姜予眠換上溜冰鞋準備進場,卡在口一不。以前也接過冰,上學期也被徐天和許朵畫拉去玩過,雖然技一般,但能簡單的走和跑。
不過……
有段時間沒玩了,好像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走,于是只能扶著欄桿墻,試著往前挪。
在努力找覺,卻有一只手突然搭在前方。
陸宴臣手臂枕在欄桿上,抬眸笑看:“姜予眠,你會嗎?”
“當然!”不許陸宴臣質疑,立馬松開欄桿,想證明給他看。
然后就在下一秒,胳膊被人穩穩握住:“急什麼,慢慢來。”
被他這麼一握,一哄,腳底差點打摔下去。
好在穩住了,重新抓欄桿,不服輸地強調:“我真的會。”
陸宴臣挑眉,不置可否。
慢慢的,姜予眠終于找回悉的覺,顯示環繞欄桿繞圈,隨后穿梭進人群。
的速度越來越快,像翩然的蝴蝶,逐漸飛遠。
玩得熱了,又跑回欄桿邊,準捕捉到陸宴臣的影:“你真的不考慮一起玩嗎?”
“不了,你們年輕人的娛樂,我不參與。”多年前的雪地里,他傷了,之后再也沒接過雪、溜冰類運。
不知真相的姜予眠只關注另一個重點:“你的口吻像個小老頭。”
“我老?”陸宴臣仿佛聽到不可思議的話,眉頭都皺起來。
姜予眠著重強調:“是你一口一句‘你們年輕人’。”
他改口:“那,我們年輕人?”
姜予眠趴在欄桿邊,噗嗤一聲笑出來。
這是半年來,陸宴臣在臉上見到的最燦爛、最純粹的笑。他不自覺地被染,指著手表提醒:“十點閉場,你的時間不多了。”
姜予眠努努,順著欄桿走向出口。
陸宴臣過來接:“不玩了?”
“還有很多地方沒逛,不能把時間浪費在一件事上。”這次出來很突然,但既然來了,就該多做些有意義的事,多留下好的回憶。
附近的冬季集市也盯了許久,抱著熱可可走遍個充滿藝的小店。
擺在木架上那些五六的蝴蝶標本,藏在玻璃罩中,滿目琳瑯。
姜予眠指著那排漂亮的品展示,眼地:“想要。”
沒有兌換錢幣,只能求助于陸宴臣。
陸宴臣心領神會,朝店老板道:“Sir, Please give me all those butterfly spes,thanks.”
這些蝴蝶標本我全都要。
“?”姜予眠瞪大眼,趕拉住他,“我就要一個。”
陸宴臣:“嗯?”
“買那麼多干嘛,有一個喜歡的就好了呀。”
“你說得對。”
最后姜予眠選了藍紫蝴蝶,由向外延展的翅膀,從藍過渡到紫,放在玻璃罩中十分夢幻。
“陸宴臣,你要不要也買一個?”想,依照陸宴臣的格也不像會逛街買東西的人,就趁現在,“來都來了,不買一個作紀念嗎?”
陸宴臣仰頭看向木架,在眾多標本中選了兩只。
姜予眠大驚:“你喜歡呀?”
真看不出來,這麼嚴謹沉穩的一個大男人,居然喜歡蝴蝶?
陸宴臣接過老板包裝好的兩個蝴蝶標本,角噙笑,沒承認也沒否認。
-
迷離的夜中,遠方的雪夜列車呼嘯而過。
姜予眠今晚興極了,在熱鬧的廣場度過凌晨,才跟陸宴臣一起回公寓。他們不提那件事,還跟從前一樣相,第二次互道新年快樂。
夜晚,姜予眠躺在被當做臨時客房的側臥,與主臥中的人一墻之隔。
盯著間隔的那面墻看了許久,直到眼睛疲憊到睜不開,才輕輕合上眼,帶著復雜緒睡。
深夜,居于主臥的男人打開房門,在客廳里點燃一支煙。
落地窗外燈火通明,男人坐在沙發上,微向前傾,注視著茶幾上靜置的兩只蝴蝶玻璃罩,眼底染上幾分濃烈彩。
他們默契的當那件事不存在,可刻進骨子里的記憶,豈是不說出口,就能解決的。
從一開始把照顧當做任務,到把幫尋找真相當做責任。后來很多事他沒必要去管,可他還是做了。
他承認姜予眠是個特別的存在,以至于,曾經自詡坦誠的他都困頓其中。
爺爺的訓誡言猶在耳,他不能抱著嘗試的心態回應姜予眠,一旦開始,結局難以控制。如果他中途離,無疑會給造更大的傷害。
良久,客廳里的煙滅了。
滿疲倦的男人抬手按眉心,靠著沙發靜坐一夜。
第二天,姜予眠從陌生的環境中早早醒來,躺在床上緩了會兒,起床拉開門。
約聽到客廳傳來響,姜予眠走過去一看,穿戴整齊的陸宴臣正要出門。
干的眼睛:“你要走嗎?”
“研究院那邊打電話,有時需要理。”他解釋,“給你留了言。”
本不想打擾休息,卻不料醒得這麼及時。
“你要去多久呀?”
“時間不確定。”
“哦……”明天就要走了,原本以為還能跟他待上一天,現在看來是奢。
見明顯低沉的緒,陸宴臣沉片刻,主詢問:“要不要跟我去研究院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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