紉機停轉, 手指抬起板,最后一次斷線。阮溪拿起剪刀,把服上的每一個線頭都剪干凈。剪完把服翻到正面, 站起來拎肩放在前, 展示給李曉芳和另外兩個室友看。
三個室友看了都眼睛明亮,李曉芳手一子,“還真做出來了。”
阮溪笑著問:“怎麼樣?好看嗎?”
李曉芳連忙點頭道:“好看啊!特別好看!太洋氣了!”
阮溪忍不住笑得更開心了些, 看著說:“你的形差不多, 這件子應該可以穿,你要不要試試看?”
李曉芳有些寵若驚,“可以嗎?”
阮溪果斷點頭, “可以的。”
李曉芳欣喜得手, 接下子后小心拿著, 忙跑去把寢室的窗簾拉起來。
等換好了子阮溪去把窗簾拉開,李曉芳直接轉一圈,掩不住眉梢角的笑意,開心得不得了的樣子,問阮溪幾個人:“好看嗎?”
另外兩個室友連忙點頭說:“很好看!”
宿舍里只有一面平時用的半鏡子,李曉芳站到鏡子前,捋著辮子仔仔細細看了看穿著漂亮子的自己,臉上的笑意更是濃了很多。
這連是長袖的, 正好春天這時候可以穿。
正看著的時候,另外幾個室友又回來了。看到穿著新子的李曉芳, 們瞬間就瞪大了眼睛,一臉驚喜和驚訝道:“哇, 這子還真是漂亮誒。”
李曉芳很是開心, “是吧?街上也沒有人穿過這麼漂亮的子。”
一個室友過來拍阮溪的肩, “可以啊,你還真是有一手。”
阮溪被夸得只是笑,然后又見寢室門上有幾個其他寢室的生頭進來看了看。們看到李曉芳穿的子,無一不興趣,眼神流連片刻都直接進寢室里來看。
因為不是阮溪們寢室的,有個生問:“你這是在哪買的呀?好漂亮啊。”
李曉芳手指一下阮溪,“阮溪自己畫自己做的。”
人家聽到這話都驚了一下,刷一下轉頭看向阮溪。目又瞥到寢室里放著的紉機,于是便驚嘆著說:“天吶,阮溪你也太厲害吧。”
阮溪笑著謙虛道:“也就一般般吧。”
這哪里是一般般,在們看來都太神奇了!
不過比起阮溪,們的注意力更多還是都放在子上,一直拉著李曉芳看來看去。因為寢室門沒關,不消一會就吸引了很多人過來,宿舍里很快被得堵上了。
孩子都漂亮的東西,尤其是漂亮服漂亮子。
有生看完出去到自己的寢室又說,于是這件款式特別的漂亮子很快在生宿舍區引起了很大的關注。很多生聞風跑過來看,走了一波又來一波。
因為子不是給做的,李曉芳并沒有多穿,試完很快就下來了。下來后用架把子掛起來,讓其他宿舍的人只看子不看。
整個晚上宿舍里來來往往沒有斷過人,關門以后,李曉芳把子從架上拿下來抱在手里,送給阮溪的時候笑著說:“都不想還給你了。”
阮溪知道是在表達對這條子的喜歡,自己聽了當然也是高興,笑著手接下子說:“你要是真想要,你可以買布回來,我給你做。”
李曉芳聽到這話眼睛亮起,“真的呀?”
阮溪點點頭,“不過呢……要收手工費……”
“那肯定不能讓你白做。”
李曉芳笑著道:“你等我下個月讓家里寄點布票過來。”
李曉芳話音剛落下,又有另一個室友問:“阮溪,我們也可以嗎?”
阮溪轉頭看向,“都可以啊,有手工費就行,所有人都可以。”
另幾個室友互相看一看彼此,通過換眼神在想法上達一致,然后其中一個又看向阮溪說:“那我們也讓家里寄點布票,買了布也做一條,到時候一起穿出去。”
阮溪點頭,“好,到時候我給你一個一個做。”
阮溪做的這第一條連,是特意為那個扎藍頭花的姑娘做的。拿謝東洋這兩天給淘來的電舊熨斗把子熨一遍,熨好疊起放進布袋子里。
星期天的凌晨,仍是早早起來,洗漱吃飯去擺攤。
因為把紉機給搬回來了,吃完飯自然又回了宿舍一趟,從宿舍把紉機搬出來,再把車棚里的三車洗到宿舍大門外,把紉機搬到三車上。
搬來搬去雖然是有些吃力,但也沒有很艱難。
阮溪騎著三車出學校,仍是先到謝東洋的修車鋪。到修車鋪拿上自己的貨,再和謝東洋一起迎著朝的暖去大柵欄,到街上擺下攤開始做生意。
因為阮溪時間張,進貨的事便暫時都拜托給謝東洋了。不然一周只有一天的時間,跑廠區進貨就跑完了,也沒時間再來擺攤了。
攤位擺好,阮溪在紉機后面坐下來。
有人拿活過來找就接活,有人到攤位前買東西就收錢賣東西。空下來的時間不多,但也不閑著,不是在畫畫就是在看書——辛苦考上的大學不能廢。
上午半天時間下來,上周那個扎藍頭花的那個姑娘并沒有出現。
謝東洋也還記得那個姑娘,中午閑下來吃飯的時候,他坐在阮溪旁邊,一起借用的紉機當桌子,和說:“你做服那的,不是不來了吧?”
阮溪無所謂道:“不來我就給掛起來,多的是人想買。”
謝東洋吃著飯看向:“是嗎?”
阮溪看他一眼,“你們這種不修邊幅的男人不懂。”
謝東洋微微睜大眼睛,有些不樂意,“我哪不修邊幅了啊?”
阮溪笑一下,不和他爭論,“反正你不懂。”
謝東洋拌一拌碗里的面,“行行行,那就算是我不懂吧。”
吃完飯趁人,謝東洋趴在攤位上瞇覺去了。
阮溪沒時間用來打盹,便就趴在紉機邊畫畫,畫一會再看看書。
等到街上的人慢慢多起來,有人來到攤位前看東西,便打起神開始接活賣東西。因為剛擺攤不久,接的都是修服改服的這種小活。
太慢慢往西斜,在下午快三點鐘的時候,上周那個藍頭花姑娘出現了。
這次不是扎的藍頭花,而是扎了橙的頭繩。而且不是自己來的,還帶了一個和年齡差不多的姑娘過來,兩人手挽手一直走到阮溪的紉機前。
阮溪一抬頭就認出了,于是忙笑著起道:“您來啦。”
藍頭花姑娘問:“子你做了嗎?”
阮溪點點頭,忙去把布包里的子拿出來。
把子送到藍頭花姑娘手里道:“你看看喜不喜歡。”
藍頭花姑娘接過子抖落開,眼睛瞬間就亮起來了。然后連忙把子提起來比在上,歡喜地轉給朋友看,問朋友:“怎麼樣怎麼樣?”
朋友看了也喜歡,只連連點頭道:“好看的。”
主要是款式沒在大街上見過,做得洋氣又漂亮,剛抖開就人眼前一亮了。而只要是特別又人眼前一亮的東西,也真的是很難讓人覺得不好看。
阮溪看著藍頭花姑娘問:“你要不要試試?”
藍頭花姑娘轉頭問:“能試嗎?去哪里試啊?”
阮溪指指旁邊的店鋪,“我認識這家綢店的售貨員,家有地方試。”
不止有地方可以換服,店里面還有能照全的穿鏡。
藍頭花姑娘很高興,手挽上朋友的胳膊,“走,陪我一起去試試。”
阮溪把攤位給謝東洋看著,自己帶著藍頭花姑娘和朋友去了綢店。
到里面借地方讓藍頭花姑娘換了服,又讓在鏡子前照了照。
藍頭花姑娘一邊照鏡子一邊笑,微微甩著擺問朋友,“你覺怎麼樣啊?”
朋友在旁邊一直盯著,抿笑點點頭道:“穿起來也很好看。”
藍頭花姑娘自己也非常滿意,覺撿到了寶一樣。尤其綢店的售貨員,還有店里進出的客人,看到穿這子全都往上看,眼睛都快粘上了。
綢店售貨員問阮溪:“這是你做的啊?”
阮溪點點頭,“是啊,我做的。”
售貨員笑著說:“沒看出來你手藝居然這麼好,我還以為你就會修修拉鏈扣眼改改服什麼的,沒想到還真會做服,還做得這麼好看。”
阮溪并不多謙虛:“不會也不敢寫出來了。”
售貨員又問:“你什麼都會做嗎?襯衫制服子那些,都會?”
阮溪點頭,“只要您能說出來,我都能做出來。”
售貨員哎喲喂一聲:“你是真不錯,會做其實不稀奇,裁都會做裳,但你做的這服的款式新奇又好看,真是從來沒見過,這姑娘穿得真漂亮。”
藍頭花姑娘被夸得完全收不住角。
從鏡子里看夠了自己,又轉看向阮溪問:“這子多錢啊?”
阮溪沒猶豫,看向回答道:“八塊錢。”
藍頭花姑娘微微愣一下,覺得這價錢對于的工資來說,是有點貴了。但要說貴得有多離譜,倒是也沒有,這就子確實值得起這個價錢。
朋友在旁邊小聲說:“差不多的,那些款式不稀奇的連也得五塊錢。”
藍頭花姑娘沒說話正猶豫的時候,又有一個中年人找阮溪說話,問:“小姑娘,你是不是常年在這擺攤賣東西做服?”
阮溪看向說:“上學的時候就星期天過來,等過陣子放暑假,就天天過來。”
中年人又繼續問:“那你也像其他裁一樣,接做服的活?”
阮溪點頭,“對的,想好做什麼買了布料過來就行。”
中年人道:“那行,我得空來找你做裳。”
阮溪和中年人聊到這里,那藍頭花的姑娘也下定決心了。去把子換下來抱在手里,然后從包里掏了八塊錢出來,笑著送到阮溪的手里。
阮溪看到錢也笑,接下來跟說:“你要是滿意的話,以后就都來找我做,春夏秋冬所有服都可以。還有你的朋友,喜歡的話也可以們過來。”
藍頭花姑娘笑著點頭,“好,我穿這子到單位給你宣傳去。”
試完服收了錢,阮溪也就沒在綢鋪呆著了。
急忙忙跑回自己的攤位邊,賣了幾樣東西給攤位前聚集起來的幾個人。剛收下錢抬起頭來,看到藍頭花姑娘和朋友還沒走,兩人也跟過來了。
阮溪看著倆問:“還有什麼需求嗎?”
藍頭花姑娘指指的朋友,“現在就想做一件。”
生意上門自然是好事,阮溪連忙去到紉機后面,問朋友:“你是想做一件和一樣的,還是想做一個新的款式。”
這姑娘比較保守,不太敢自己嘗鮮,但是又確實喜歡阮溪做的子,于是看著阮溪說:“我想和做一樣的,是不是我去買布拿過來,做好直接付手工費?”
阮溪點點頭,“對,我星期一到星期六不過來,你下個星期天直接來拿就行。”
姑娘和阮溪說好,挎著藍頭花姑娘的胳膊轉就走,“回家拿布票去。”
藍頭花姑娘后知后覺,“欸?我沒用布票,我不是賺了?”
藍頭花姑娘和朋友一起回家拿布票,到布店買了布又立馬來找阮溪。然后把布料留給阮溪,讓阮溪量了形尺寸,便心里揣滿歡喜和期待回家去了。
看著兩人在街面上走遠,謝東洋回頭看向阮溪說:“這子的威力還真大嘿。”
阮溪用開玩笑的語氣說:“你也不看是誰做的。”
謝東洋給豎起個大拇指,“我誰都不服,就服您溪爺。”
布料和紉機都拿回宿舍,接下來在校的一周,阮溪仍是用課余時間在宿舍里做服。當然做服練且手速很快,做一件子并不需要太多時間。
星期天的時候再去擺攤,把做好的子帶過去。那姑娘過來付了手工費,歡歡喜喜拿走子,阮溪這便做了自己的第二單裁生意。
有了第一件第二件,兩個姑娘把子穿出去同事和鄰里看到,還有那些在綢鋪看到過阮溪賣服的人拿布來找,接下來自然就有了第三件第四件。
李曉芳們也要做換季的新服,有了布票以后,們去布店買了布回來,也讓阮溪給們做服。等們把新服穿出去,又有別的寢室的人拿布來找阮溪。
這樣短短兩個月下來,找阮溪做服的人就排了隊。
阮溪把活接在手里,按先來后到的順序做。
于是平時在宿舍也能賺錢,學校里的同學自會拿布到宿舍找,而星期天擺攤接的活也是拿回宿舍里做。到了星期天的時候,再去擺一天攤賣東西。
這樣下來,一個星期也能賺個好幾百。
累是真的累,但數錢的時候也是真的高興。
時間飛轉,一學期很快過了大半。
課間商店人最的時候,陸遠征進去拿起電話,按了一串號碼等著。
片刻后電話接通,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他輕輕吸口氣說:“媽,我是遠征,你怎麼兩個月沒有給我寄生活費了?”
聽筒傳出來的聲音很不高興,“你還有臉打電話來問我?給你的生活費你都拿去干什麼了?葉秋雯在你那里是不是?你嫌坑你坑得還不夠?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麼,你現在是大學生了,你是想把這輩子都毀在上嗎?”
陸遠征又輕輕吸口氣,片刻出聲:“我總不能不管吧?”
聽筒里的聲音更不高興了,“你是什麼人?!爸媽不管,你去管?在拖你后在拖累你,你知不知道?你要是不和分開,以后都沒有錢!”
嘟嘟嘟——
電話里傳來盲音。
陸遠征拿著話筒頓片刻,想撥號再打過去,想想又算了。他把話筒放下來,付了錢出商店。回到教學樓上課也是心不在焉的,放學后沒吃飯便出了學校。
葉秋雯這些日子過得都不好,因為臉腫得太厲害,起先連門都不出。陸遠征這兩個多月也沒怎麼過來看關心,但也沒有攆離開北京。
為男人,他還是知道要對自己的人有擔當,對自己的人負責任的。畢竟葉秋雯跟了他這麼多年,什麼都給他了,他不能說分就分,毀了一輩子。
這麼多年的,也不是說斷就能干脆斷的,他對葉秋雯有責任。
這些天葉秋雯臉上的傷已經好全了,但也不常出門。有時候會很想陸遠征,想到恨不得立馬去學校找他,但是全都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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