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傅知寧猛然停下腳步,冷淡地看向他。
傅通對的語氣極為不滿,皺起眉頭正要說什麼時,一對上的視線突然愣了愣。的眼底沒有生氣、沒有委屈,有的只是冷漠與淡然,仿佛他是什麼無關要的人。
“我娘去世那段時間,是舅舅和舅母辛苦奔波,不斷搜尋兇手殺人的證據,是如意陪著我度過每個日日夜夜,或許他們對您來說,只不過是普通親戚,可對我來說,卻是救命恩人,這樣的話煩請您以后不要再說,您要真怕我給您添麻煩,大可以寫一封斷絕關系的契書。”
傅知寧說完,扭頭往外走去。
傅通怔愣地看著的背影,想要說些什麼卻無力開口,正是掙扎時,傅知寧突然停下腳步。傅通眼睛一亮,趕上前一步:“知寧,你想通……”
“我與……司禮監的劉福三劉公公有些,知文被他的人帶走,是不會吃苦的,想必在放榜之前就會放他出來,你不必擔心。”傅知寧說完,急匆匆很快沒了蹤跡。
傅通站在原地許久,突然生出一挫敗。
傅知寧剛一趕到別院,便看到徐正眼圈通紅地站在偏房門口。心里一陣酸,掐著手心上前:“舅舅。”
徐正回神,看到后勉強笑了一下:“今日幸虧你機靈,才沒讓如意蒙不白之冤,舅舅在此謝過你了。”
“一家人何必如此,我今日……今日其實該和如意一起回來的,只是半路上與分開了,若是我不跑,直接將送回來,也不至于……”
“別胡說,與你無關。”徐正蹙眉。
傅知寧搖了搖頭,聲音都開始哽咽:“您不知道,我、我一早就知道那個柳言不是好人……”
徐正失笑:“方才如意已經說了,你這孩子,你和如意也是思慮周全,才準備到祭祀結束再說,是那柳言不做人事,你愧疚什麼,若按你的說法,我與你舅母才更該愧疚,竟然都不如你一個小輩敏銳,一心覺得他是個好人……”
徐正突然說不下去了。
傅知寧胡了一把臉,勉強笑了笑:“舅舅,我不招你傷心了,舅母也在屋里吧?我去陪著如意,讓舅母跟您回去休息吧。”
徐正無聲地點了點頭。傅知寧輕呼一口氣,推開門走了進去。
屋里燈燭昏暗,徐如意看到傅知寧來了,一撇又要哭,傅知寧急忙上前將人摟住:“沒事沒事……”
“知寧。”徐如意哽咽。
馮書了眼角,苦一笑:“你們姐倆今晚一起住吧,我先回去了。”
“舅母早些歇息。”
“別擔心我了。”
兩個人同時說話,馮書笑著答應,出去后為們關好了門。
屋里靜了一瞬,傅知寧垂著眼眸,了徐如意勒狠清晰的手腕:“很疼吧?”
“疼倒是不怎麼疼,就是很害怕。”徐如意枕著的肩膀,將之前的事更為詳細地說了一遍。
其實與先前說的差不多,只是增添了一些細節,比如柳言如何哄騙要聊聊,又如何將綁起來,里塞了布條送進了趙良鴻的寢房,獨自一人是如何害怕,又是怎麼設法逃出來的。
“趙良鴻本就不無辜,”徐如意恨恨,“柳言將我送去時,說了許多話,大意便是他同趙良鴻提了此事,趙良鴻當即賞了他一塊玉算作同意,他這才膽氣十足將我綁去,而且趙良鴻看見我時毫不驚訝,還試圖對我做什麼。”
說完,頓了頓:“他們明明就是一伙的!”
傅知寧安地拍著的后背,心里難得猶如針扎。
徐如意緒略微平復了些,深吸一口氣問:“知寧,你說趙良鴻會遭報應嗎?”
“肯定會。”傅知寧十分堅定。
徐如意扯了扯角:“希他會,否則我定是難死了。”
“別多想了,此事給舅舅理,他定會還你清白。”傅知寧安。
徐如意應了一聲,很快便沉沉睡去。
傅知寧安靜守在邊,每當有做噩夢的趨勢時,便溫聲將人醒,幾乎一整夜都沒睡。
因為回京前一晚出了這種事,翌日回去的隊伍異常沉悶,幾乎是回到京中的瞬間,司禮監便奉趙益之命開始調查此事了。
傅知寧時刻陪在徐如意邊,回京后也直接去了徐家。徐如意在的陪伴下,只兩天便恢復了神,嚷嚷著要一起去逛街。
“我這次回京只顧著跟那人渣定親了,都沒顧上出去玩,阿歡前些日子去安州賣貨,還要我給捎一支京城獨有的頭釵呢,正好你陪我出去逛逛。”徐如意說著,便直接將拉了出去。
傅知寧知道是個閑不住的,見神頭這麼好,便笑著答應了。
兩個小姐妹戴上帷帽,坐上馬車便去了城中最好的首飾鋪,一進門便找到最里面的貨架,開始仔細挑選頭釵。
“這支更致,但價錢肯定不便宜,若是我送,肯定是不肯要的。”徐如意嘟囔。
傅知寧想了想,拿起旁邊那支:“這個價格倒是何時。”
“但是不好看。”徐如意立刻道。
兩人對視一眼,一同笑了。
傅知寧無奈放下發釵,正要再看看別的,外頭突然一陣嘈雜聲,很快鋪子里便熱鬧了起來。這樣的鋪子生意總是極好,來的也都是達顯貴,聽到其中一道聲音好像是刑部侍郎的兒時,兩人也沒有在意,直到外頭提到了徐如意的名號——
“這次可算是名聲盡毀,我若是,哪怕是為了保全家族的面,也是要引頸自盡的,再不濟也得出家做姑子,不會整日沒事人一般待在家中。”
傅知寧臉一沉,便要出去制止們,徐如意察覺到了,連忙抓住的手,哀求地搖了搖頭。傅知寧蹙起眉頭,外頭又開始議論。
“不是說是無辜的嗎?我那日也在寺中,那個柳言都嚇昏了,大殿下也看著十分心虛,應該就是他們合伙欺辱徐如意。”
“應該不是,我聽我爹說,那個柳言已經承認了,是他想通過這種法子討大皇子歡心,大殿下是從頭到尾都不樂意的,估計是徐如意嚇瘋了,才會覺得大殿下也圖謀不軌,還打傷了他。”
“這麼說來,大殿下也太可憐了吧?”
傅知寧越聽臉越難看,尤其是聽到柳言的證供時,更是眼前一陣陣發黑,再看徐如意,臉上仿佛沒有一,一向清澈的眼眸滿是脆弱。
傅知寧知道眼下不是出去分辯的時候,只能無聲抱住徐如意。
然而外頭的人還在嘰嘰喳喳,都在說什麼雖然徐如意無辜,但京都禮教森嚴,若不自盡保全名聲,便不算什麼好人家的兒。
傅知寧忍無可忍,直接來小二吩咐幾句,小二聞言連忙出去,借著推薦首飾轉移了話題。
片刻之后,幾人紛紛離開,傅知寧和徐如意也沒了再逛的心,直接回了徐家。
兩人到家時,馮書正急匆匆往外走,看到們頓時松了口氣,卻還是忍不住擔心:“突然跑出去做什麼?”
徐如意一言不發,突然朝著房中跑去,馮書連忙,卻被傅知寧及時攔住:“舅母,先讓靜靜。”
馮書一聽便知道怎麼回事了,一時間眼圈都紅了:“可是聽到了什麼不該聽的?”
傅知寧頓了頓,苦笑:“原來舅母早就知道外頭那些流言,為何不提前告知我一聲,我若知曉定不會帶出去。”
“……京都城就這麼大點的地方,那晚見到的人又多,傳出這些也是難免,”馮書扯了一下角,“你去陪著吧,千萬別讓做出傻事,這件事我和你舅舅肯定會再想辦法。”
大可以自己去陪,卻無面對兒,只能拜托傅知寧。
傅知寧沉默一瞬:“所以,柳言的口供真是將大殿下摘出來了?”
馮書臉難看,卻沒有否認。
傅知寧深吸一口氣:“知道了。”
說罷,便去了徐如意所在的偏院,結果剛一進門,便聽到一陣砸東西的聲響,當即加快腳步走了過去。
“做錯事的人不是我,我憑什麼要死!趙良鴻個王八蛋,倒是將自己摘得干凈!憑什麼!憑什麼!”
徐如意眼睛通紅,不停地砸東西,旁邊的丫鬟勸了又勸卻沒什麼用,看到傅知寧來了,趕請進來。
“如意,你冷靜一點。”傅知寧勸道。
徐如意充耳不聞,抱起一個花瓶砸在地上,碎片四濺時劃過傅知寧的臉,在臉上留下一小道傷疤。
徐如意瞬間冷靜,急忙沖了過來:“知寧,我不是故意的知寧……”
“你先冷靜。”傅知寧握住的手。
徐如意愣了愣,突然就哭了出來,傅知寧心疼不已,皺著眉頭將抱在懷中。
“知寧我就是不服,憑什麼做錯事的人是他,我卻要承這一切,憑什麼他能毫發無損全而退,還能得到眾人憐憫,我就是不服,就是不服!”
傅知寧輕輕拍著的后背,不住地低聲安。徐如意哭了好一陣,才噎著看向:“知寧,不是、不是說惡人會有惡報嗎?為什麼苦的卻是我?如、如果我是個男人,今日旁人是不是只會替我慶幸劫后余生,而不是口口聲聲我去死了?”
“你先別急,此事未必如我們所想這般糟糕,你等我再去打探一番,之后再說別的。”傅知寧不住安。
徐如意吸了一下鼻子:“真的還有回旋的余地嗎?”
“一定會的。”傅知寧低聲道。
徐如意哽咽著答應。傅知寧見不再鬧,這才將拉到床邊,親自將人哄睡了,才獨自一人出門去了。
直接去了司禮監,百里溪似乎知道要來,早早便已經等著了。
傅知寧在劉福三的帶領下走進房中,和百里溪對視的瞬間,心里咯噔一下。
“我知道你想做什麼,但我幫不了你,”百里溪說著,遣退屋所有人,“此事若牽連大殿下,便是皇家丑事,圣上定不允許此事發生,一如當年二殿下的事,只會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傅知寧怔怔看著他,眼圈漸漸泛紅。
百里溪輕嘆一聲,將人抱進懷中:“不著急,告訴如意,三年之,趙良鴻定會付出該有的代價。”
“……所以,還要痛苦三年?你知道如今外頭說得有多難聽嗎?”傅知寧啞聲問。
百里溪沉默一瞬:“圣上說了,等此事一了結,便會為澄清,我也會派人懲戒嚼舌的人,若愿意,圣上還會為尋一門好的親事……”
“作為險些被輕薄的補償?”傅知寧嘲諷打斷。
百里溪松開,蹙著眉與對視:“知寧,冷靜點。”
傅知寧頓了頓,半晌深吸一口氣:“所以是真沒辦法了嗎?”
“他會閉門思過,一如當初的趙良毅,齊貴妃不會放過他的,”百里溪說完,停頓一瞬,“你若還不滿意,我可以再做點什麼。”
傅知寧沉默不語。
百里溪抬手,將鬢邊碎發別至耳后,無聲地等想明白。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傅知寧終于長舒一口氣:“知道了。”
百里溪面放緩:“先回去吧,這幾日別再出來,一切給我便好。”
傅知寧微微頷首,抿著離開了。
獨自一人往外走,穿過暗道來到宮門,坐上馬車便離開了。
“小姐,去徐家還是回家?”車夫問。
傅知寧沉默一瞬,眼神逐漸變冷:“去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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