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趙靈將唐韻船上的船夫和阿潭都接到了自己的這艘船上,一行人緩緩地往岸邊靠去。
兩位船夫的臉都有些別扭。
這番明目張膽地人不太好。
膽子大的那位,實在忍不住,問向趙靈,“兩位貴人,倒是瞧得面生得很,也不知道是哪家”
話還未問完,趙靈便轉過了頭。
趙靈本就是個殺手,臉一冷下來,委實駭人。
且那船夫問得也實在不應該,這番一打聽,不就是想知道是哪個貴人家的夫人背著夫君,在和哪家貴公子背著夫人,在此茍合。
他也不怕知道了后,會掉腦袋。
趙靈這一眼過來,適才唐韻的那位船夫,便猛地拽了一下旁那位不想要命的同行,那船夫也知自己失了言,臉一變,忙地住了聲,再也不敢多說一句。
適才那位貴公子生得風流倜儻,一的貴氣,一看就知道是位了不得的人,還有那位夫人的姿,江陵城難尋第二人。
定不是一般的家世。
兩人今日之事,要是從他們的里暴出去,必然會遭來殺之禍。
船只一靠岸,兩位船夫趕下了船,回頭客氣地同趙靈道,“幾位公子先游,等到了時辰,將船只停過來即可。”
趙靈從袖筒里掏出了半袋金葉子,甩了過去。
夠買下一艘船了。
船夫接過,面一震,興地鞠躬道了謝,“公子爺慢慢游,游多久都”
太子跳上了唐韻的船只后,摟著的腰肢,剛鉆進船艙,險些被船艙的一堆東西,絆住了腳。
“郎君當心”唐韻及時地扶住了他的子,張地道,“郎君可別踩壞了,這些都是妾給家里兩個孩子買的。”
太子目往下一掃,頓時語結。
抬起頭問,“你到底生了幾個孩子?”這東西,就算有十個娃也夠分。
唐韻沒應他,拉著他小心翼翼地過了一堆的件兒,去了榻邊上,一雙胳膊又才掛在了他的脖子上,仰起頭,滴滴地看著他道,“郎君管我生了幾個孩子呢,我又沒同郎君生”
太子看著那張艷勾人的臉,腦子里劃過了一道久違的刺激。
先行歡,后算賬也行
“要不,郎君也讓我替你生一個?”唐韻踮起了腳尖,無論是神,還是聲音,無不。
太子的眸子一跳,一雙手擒住的腰,俯下去,問道,“夫人說說,怎麼生”
“真討厭,夫人都替郎君生了兩個哥兒了,如今郎君竟還來問妾如何生,郎君在榻上,可有這般問過夫人”
太子:
“如此說來,我家那口子竟是比郎君懂得多了”不待太子回應,唐韻又仰頭在他耳邊,輕聲咬了一句耳朵。
太子的眸瞬息幽暗,虎口在的腰上一掐,直接將人撂倒在了榻上。
坐下的游船,被蓬簾遮擋得嚴嚴實實,船卻似是被波濤所驚,飄在水面上,猛地一陣搖擺、漾
趙靈將兩位船夫和阿潭送到了岸邊后,又返回了湖面上,遠遠地跟著。
日頭從當空,墜到了山頭。
火紅的夕灑在湖面上,奐,太子慵懶地坐在船頭,輕緩帶,唐韻依偎在他的懷里,面紅,兩人難得有了閑雅致,賞起了天際的云霞。
“說說,你是如何拋家棄夫的。”
太子低頭看向,這才開始質問,要是今日不同自己耍這一招,今夜他們還能坐在營帳前,看一夜的星辰。
如今,待會兒卻還得回宮。
唐韻的胳膊抱住了他的腰,完全沉浸在了這份來的安寧之中,不想醒過來,喃聲道,“我要不拋家棄夫,怎能遇上郎君,又怎能見到這般良辰景”
太子聽出來了,也不想回去。
半晌后,太子問,“那你跟了我如何,我帶你去游山玩水”
要不他們去行宮住一段日子。
“那可不行。”唐韻一瞬睜開了眼睛,“我夫君位及太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我是他明正娶的太子妃,份尊貴,錦玉食,若跟了郎君,即便郎君休了你夫人,給我騰出一個正夫人的位置,于我而言,也是降了段”
太子:
“你就如此貪圖虛榮。”
唐韻點頭,無奈地道,“沒法子,是我夫君太有本事了,要銀子有銀子,要權有權,上能治國,下能養娃,什麼都不讓我干,愣是將我一介狀元之才,養了廢,如今的我已經徹底地沉醉在了他所創建的紙醉金迷之中,郎君還是不要生出非分之想,我是離不開他了。”
太子一聲輕笑,“如此說來,我倒是甘拜下風了。”
“郎君也不差,長得看好,子骨又好,風花雪月正合適”
這話是何意。
“你夫君就不合適風花雪”
“殿下,快看,好”唐韻突地起住了他的臉,將他的下顎抬了起來。
紅火的日頭,整個鉆進了云霧之間,霞破出云層,暈迅速地在眼前,不斷地蔓延,直至紅了半個天際,才一點點地慢慢地暗淡
太子被那般住下顎,安靜地看完了整個日落。
他也不是沒有見過日落,可被這般興沖沖地一喚,太子也被迷住了。
來的時,仿佛格外得香。
“沒了。”
夕雖,卻很短暫,霞一滅,視線也跟著暗沉了下來。
唐韻松開了他的下顎,起去拾蓬簾的,將太子的衫遞給了他,“郎君,天黑了,我得回去見我的夫君和孩子了。”
太子接過裳,跟著起,再次問,“當真不同我出去?”
唐韻搖頭,“郎君雖好,這良辰景也好,可一到了晚上,郎君的也藉不了我,我還是覺得家里最安穩,我想我夫君,想我孩子了。”
太子:
這樣懂事的媳婦兒,他還算什麼賬,他應該著樂。
唐韻埋下頭匆忙地系著帶,“郎君也早些回去,陪陪夫人和孩子,咱們改日有緣再續。”
“好。”太子的作也很利索,衫往上一套,收拾好了,又是一副冠楚楚的模樣,“我也得去夫人娘家接人了。”
唐韻:
天黑了,兩人的船只才遲遲地靠了岸。
阮嬤嬤已經在城門口等了好一陣,一直不見人回來,急得踱步,后悔出來沒多帶一個宮娥,正糾結著要不要去汝湖邊上瞧瞧,便見對面的夜中,駛來了一輛馬車,直直地朝著宮門中走了過來。
走近了,阮嬤嬤才看到了阿潭,還有趙靈。
阮嬤嬤:
趙大人怎麼也在。
阮嬤嬤還未明白是怎麼回事,阿潭便幾步走了過來,拉著往馬車上趕,“娘娘坐上了殿下的馬車,咱們趕跟上。”
阮嬤嬤徹底不明白了,“殿下是知道娘娘去了”
阿潭搖頭,頗為無奈地道,“在汝湖,兩人上了。”
阮嬤嬤:
這也能遇上。
娘娘這輩子,是注定了逃不出殿下的手掌心。
東宮,明公公也在殿門口候了好一陣,半個時辰過去,還未見其回來,不由看向了立在自己旁的小團子。
小小的板子,站得筆直,也不。
明公公暗自嘆了一聲。
這平日里,頑皮起來,自己都恨不得讓殿下好生他一頓,如今見他這般眼地候著自己的爹娘,又覺得心疼。
“大皇孫都站在這半天了,想回殿下去歇息,待會兒等殿下和娘娘回來后,奴才過來您可好。”
“不要。”
明公公:
“父王和母妃才不會不要我呢,我才不是只有爺疼的孩子,我父王是太子,我母妃是太子妃,我沒有姨娘,更沒有姨娘生的兄弟姐妹,他們是嫉妒本皇孫,對不對?”
明公公看著周烈要哭,卻又不敢哭的模樣,心頭疼得一,覺得那云貴妃,有時候說話,忒不是個東西。
這才多小的孩子,愣是被嚇了這樣。
今日陛下的菜園子里大收,邀請了一眾嬪妃和小主子去觀賞,意圖讓他們會民間的疾苦。
大皇孫和二皇孫也被皇上邀請去了。
因昨日潑了二皇孫一臉的墨,今日大皇孫一到,未等云貴妃告狀,自己便主地去同二皇孫道了歉,還從太子妃那里,拿了幾盒底給他,地道,“二弟抹上就不黑了。”
大皇孫態度謙卑,一心想要同其言和,誰知二皇孫一把將那底給揮在了地上,大罵大皇孫,不安好心。
這怎麼能不安好心呢。
臉黑了拿底遮,不是正常的,明公公也覺得大皇孫做得沒錯。
可二皇孫又是哭又是鬧,非說大皇孫欺負人。
哭鬧聲驚了陛下,問起了怎麼回事,云貴妃迫不及待地解釋了一句,“大皇孫想必是誤會了,你弟弟是覺得你長得好看,昨兒才夸了你一句像姑娘,大皇孫會錯了意思,對你二弟潑了墨,兄弟之間打打鬧鬧正常,你二弟也沒怪你,你也別往心里去”
大抵的意思是大皇孫送底給二皇孫是為報復。
六歲大的孩子,能知道何為報復?
陛下也覺得是云貴妃狹隘了,弄清楚了事的來龍去脈之后,不僅沒去責怪大皇孫,還斥責了一句二皇孫,“男子漢大丈夫,別不就哭,哭是最為無用。”
這話本沒有病,是真心在教導自己的皇孫,可卻寒了云貴妃的心。
皇后生的兒子,皇孫從小偏袒也就罷了,如今連孫子,都這般偏心,自己算什麼,自小青梅竹馬長大,他可曾疼過自己一日。
云貴妃咽不下這口氣,陛下和皇后云貴妃惹不了,但對付一個六歲小孩,太容易了。
今日大皇孫,在乾武殿寫完了功課,天都快黑了,一出來,便見云貴妃對著自己養的一只京犬,指桑罵槐地道,“討人厭的東西,連爹娘都嫌棄不想要了,有爺疼又如何。”
六年來,今兒大皇孫還是頭一日被父母棄。
雖在乾武殿有陛下監督功課,可一日過去,無論是午膳,還是晚膳,東宮都沒有半點靜。
他的父王沒來,母妃也沒來,甚至連個送菜送糕點的奴才都沒差使過來,完全對他不管不問。
大皇孫本就有些難了,聽完了云貴妃的話,心里便有了幾分害怕。
等回到東宮后,跑去了長定殿,見自己的父王母妃還未回來,心下更是惶恐,這才一同趕到了東宮門口,同他一道候著自個兒的爹娘。
“大皇孫放心,殿下和娘娘,是去了寧侯府,很快就會回來。”
明公公這般說,也只是為了安他,實則心里還真就沒底,娘娘是回了寧侯府,可殿下不是,殿下是去游湖了。
這個時辰點還未回來,娘娘或是已經歇在了寧侯府,但殿下
游湖游了一日,天都黑了,還未回來,難免會讓人懷疑,當真是出去躲了清凈。
周烈沒再吭聲,也沒回去。
明公公知道勸不住,也由著他了,只祈禱,兩位主子,今夜怎麼著也得回來一個,這還有兩個孩子呢
兩人又安靜地候了一陣,前面的甬道上,終于傳出了靜聲。
明公公舉起了手里的燈籠,看清是殿下的馬車后,長松了一口氣,回頭便安了一句快要哭出了的大皇孫道,“瞧吧,殿下這不是回來了。”
馬車緩緩地停在了門前,明公公忙地上前提燈,太子先下了馬車,正準備轉去扶唐韻,冷不丁地見到了門口立著的小板子,作不由一頓。
這麼晚了,他還不歇息,立在這杵著作甚
明公公解釋道,“大皇孫睡不著,非得要等自己的父王,母妃。”
話音剛落,見太子妃也從馬車鉆了出來,明公公倒是有些意外,合著殿下這大半夜回來,是去接娘娘了
唐韻一下馬車,一眼便見到了周烈,神微微一愣,意外地問道,“烈哥兒,還沒睡。”
“孩兒想父王和母妃了。”
話一說出來,聲音委屈又憋著哭腔。
唐韻心頭突地一疼,萬分愧疚,忙地走過去,抱住了他,“烈哥兒真乖,母妃也想烈哥兒了,母妃和你父王買了好多東西,明兒再拿給你和弟弟”
六歲的哥兒,已經到了唐韻的口。
太子上前一把將其拉開,拖著他,往殿走去,頭一句話,便是,“功課做完了沒。”
唐韻:
自己玩了一日,回來怎還有臉訓孩子。
唐韻正想去打斷太子,便聽周烈答道,“都做完了,皇祖父查看了,還夸了孩兒,但孩兒以為,還不夠努力,以后孩兒一定會更加用功,長大后,我才能像父王一般厲害”
“那你是該多努力。”
太子的話語尖酸,手掌卻一直牽著周烈,沒有松開。
唐韻的腳步落在兩人后,看著父子兩人,一高一矮地走在前,一個偏下頭,一個仰起脖子,一句沒一句地搭著。
溫馨的畫面,一瞬填滿了心坎。
——所謂歲月靜好,又豈只是那良辰景。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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