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偉忠再次醒來是在醫院。
他暈倒時手機通話沒斷,路過的好心人打了120,順便通知了助理。
助理正站在床邊,探頭打量他:“喻總,你醒了?”
喻偉忠睜開眼,又緩緩閉上了。
表莫名的安詳。
助理大驚失:“你醒醒啊!”
旁邊的護士低聲喝止:“這位大爺不得刺激,你聲音小點。”
大爺……
喻偉忠怒目圓睜:“我才五十二!”
護士不明所以:“是啊,五十二可不就是大爺了?”
喻偉忠:“……”
助理忍著笑把手機遞給他:“喻總,有您的電話。”
是劉董打來的。
上來就是一通劈頭蓋臉:“喻總,你們家這點破事還有完沒完了?公司的形象都被你毀干凈了,價跟跳樓一樣。你要是不想干你早說,別拖著全公司下水!”
喻偉忠:“劉董,這事它不是我的錯,本就……”
“媳婦不是你的?打架的不是你?忘記付賬的不是你?”
劉董機關槍一樣靈魂三問,總算是把氣兒出順了,冷冷道,“鑒于你給公司帶來的巨大損失,東們臨時召開了會議,正在商討要不要罷免你的董事長職位。你好自為之吧!”
“這怎麼行?!劉董你聽我……”
“嘟嘟——”
電話已經掛斷了。
喻偉忠在被子上砸了一拳,咬牙切齒地咒罵:
“這群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罷免?
他們難道忘了自己父親當年對他們的恩惠了嗎?
喻氏現在深陷輿論危機,喻妤菲的風波還沒有過去,他的綠帽又上了熱搜。這無疑是形了相互促進的死循環,更激起了大家的好奇心,所有人都在看喻家、喻氏的笑話。
要是再讓外界知道他在這個關頭被罷免了董事長,豈不是要被人嘲到天荒地老。
而且喻氏的危機還沒有過去。
得想個辦法。
喻偉忠思前想后,想到個昏招:反正喻妤菲已經不重要了,不如讓喻寧回來接管公司。這樣既能保住他的面,還能順理章地讓傅景時出手幫忙——變相地維持了他的地位。
等到公司危機解除,他再說讓喻彥來繼承家產和公司,這姐弟倆就算不反目仇也得心有芥。
一箭三雕。
喻偉忠連忙撥通了喻寧的號碼。
沒通。
他想起來自己被拉黑了,又借了助理的手機。
助理:“……”
槽多無口。
“我——爸爸也想了很多,以前是我不對。”
喻偉忠竭力表現出幡然悔悟的樣子,“經過這次的事,爸爸不想再折騰了,以后終究還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
喻寧聽到一半就懶得拿手機,開了擴音隨手放到桌上。
“我早就想好了,喻氏是要給你的,趁這個機會,你正式上任,我退居幕后。我也好有機會多和你、和喻彥修補這些年缺失的親。”
喻寧百無聊賴地塞了顆米花在里:“你想得。”
喻彥隨其后:“你在想屁吃。”
喻偉忠:“?”
“哈哈,原來喻彥也在啊。”
喻偉忠有些心虛,“正好你聽到了,爸爸知道錯了,你有空就回家來吧。”
喻彥蓄勢待發。
喻寧撞了下他的手肘,突然說:“你既然知道錯了,就要有認錯的態度。”
喻偉忠怎麼聽怎麼不是滋味:
這話說的,好像他才是兒子的角。
大丈夫能屈能。
喻偉忠強撐著笑說:“喻彥的那部分財產我只是幫他保管,他想要隨時都可以要回去。等我出院了,我就去正式辦理。”
喻寧:“嗯。”
“……”
就完了?
沒聽到他說在醫院嗎?
喻偉忠心口無端地升起幾分涼意,竟然早早地有了種無人送終的荒涼。這份緒促使他前所未有的迫切,想要抓住些什麼:“是啊。到時候你接管了喻氏,喻彥也回家來,我們一家人高高興興的,比什麼都好。”
喻寧:“不行。”
拒絕的太干脆,語氣又過分平靜。
喻偉忠都沒反應過來:“……啊?什麼不行?”
喻寧:“我不接管喻氏。”
“為什麼?!”
喻偉忠匪夷所思,“這可是喻氏!”
要知道,他年輕的時候多人羨慕,說他是家里獨子,沒有搶財產、爭奪繼承權的煩惱,舒舒服服地就可以接下偌大一個喻氏,不知道多風。
哪怕喻氏今時不同往日,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拿出去的名頭也是響當當的。
喻寧:“太累了。”
喻偉忠:“……”
他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喻寧懶洋洋地說:“要不讓喻彥管吧。”
喻彥反應劇烈,一口回絕:“怎麼什麼臟活累活都推給我啊?我才不要!”
喻偉忠:“……?”
曾幾何時,誰能想到喻氏也有這麼被人嫌棄的一天。
“這、這可是喻氏啊,你爺爺創下的公司。”
喻偉忠沒發覺自己的說服有多麼蒼白,甚至將上一句話又重復了一遍,“多人都爭著想分一杯羹,之前喻妤菲想進公司我都沒讓!”
喻寧從善如流:“那你讓喻妤菲管也行。”
喻彥:“反正我是懶得管。”
喻寧:“嗯。”
喻偉忠:“……”
喻偉忠覺得這兩個孩子肯定還是心有怨氣,故意和他作對,艱難地咽了咽嗓子,近乎討好地說:
“我怎麼能讓一個沒有緣的人來接管喻氏?況且喻妤菲又沒什麼能力,比你們兩個還是差遠了。”
他長長地嘆了口氣,開始打牌:“實不相瞞,都是因為們這對母,導致喻氏被推上輿論的風口浪尖,價不知道都跌了多了。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想挽救喻氏與危難,卻只能躺在醫院里。”
暗示×2
“要是喻氏真的出了什麼事——”
喻偉忠假模假樣地哽咽了一下,“我都沒臉去見你們爺爺!”
電話這頭。
喻彥用手機開了把消消樂。
喻寧發現他的關卡數竟然比自己高了好幾百,頓時有種輸了的覺。
兩人對著部手機打量著怎麼過關。
沒太注意聽喻偉忠說了什麼。
喻偉忠:?
他們好像在小聲流?
看來這招有效!
喻偉忠再接再厲,拿出殺手锏:“而且,如果喻氏倒閉了,你們姐弟倆的份就了廢紙,也是一大筆不可估量的損失啊。”
喻寧空回了一句:“我還有傅氏的份。”
喻彥劃著屏幕,心不在焉地答:“我還有信托基金和一本領。”
喻偉忠:“…………”
“還有事嗎?”
喻寧頗為客氣地問,“沒事我掛了,忙著打消消樂。”
消、消消樂?
就這麼個破游戲比你親爹還重要嗎?
喻偉忠保持著一副凝固的呆滯狀態,愣是說不出半個字。
旁觀全程的助理:“……”
看來我得去準備著找份新工作了。
這老板太不靠譜了。
“小張。”
喻偉忠沉思半晌,對助理說,“你去查一下衛濱這個人,再擬個離婚合同。”
助理裝作驚訝的樣子:“離婚合同?”
一定不能讓老板知道,他在來的路上吃完了瓜。
喻偉忠頂著一臉不正常的漲紅,做出一副運籌帷幄的樣子:“我要讓范婉姝凈出戶,合同上標明一分錢也不許帶走。”
助理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好的!”
好耶!
可以近距離觀賞渣男和小三的離婚撕大戲了!
過段時間再辭職好了!
-
網上已經炸開了鍋。
[我踏馬剛下定決心準備考研,這網上的瓜一個比一個冒得快,全世界都在與我為敵是吧?]
[全瓜農聽令!從現在開始每人三個瓜,不吃完不許下線!]
[等等等,哪兒來的三個瓜?求各位猹們給個指路。]
[1.喻寧生父被小三小三,私生竟是別人的種。2.阮峻柏瓷喻寧是歌曲原型,實際上創作全程腳踩三條船,還網上。3.蘇泠琪涵曾與傅氏CEO,反實錘自己煉銅。]
[樓上總結得不錯,明天就來瓜田上班。]
[別忘了聯系上下文,結合喻偉忠私生陷害親生兒子的事一起看,更諷刺了。]
[現在喻氏號下面都是一片綠巨人的表,草啊哈哈哈哈哈哈!]
一片整整齊齊的綠巨人表,放眼去對眼睛十分有好。
網友們紛紛趕來加碼,連樓中樓都是統一表,沒有只言片語。
此時無聲勝有聲。
相比之下,蘇泠琪的微博下就熱鬧多了。
[在?三年起步,最高死刑。]
[這可不興啊寶友。]
[初可以接地氣,但不可以接地府。]
[呃,你們不會真的覺得的初是傅氏CEO吧?]
[報告!這里有個老實人!]
[當然不是啊,那個采訪只要認真看了就知道是在瓷,借著傅氏的名頭蹭熱度。可能覺得傅氏那麼大個公司不會管吧,誰知道傅氏這麼剛,直接報年齡。]
[12歲一出來我在商場笑得渾發抖,路過的阿姨以為我犯了癲癇還問我要不要去醫院。]
像這種似是而非的辟謠,其實是最難的。
如果真的下場,不僅自己掉價,還免費給了對方熱度。
就“傅氏CEO年僅十二歲上高中”這一句,抵得過千言萬語,看似在說不相干的事,實則都要把蘇泠琪的臉打腫了。
[傅氏公關部年薪多?就沖這水平沒個百萬說不過去。]
蘇泠琪去年那部劇的資源是靠不彩的手段從別人手里搶來的,就是看準了那部劇的制作班底好,劇本也好,說不定能翻紅。
誰知道劇是如愿紅了,卻本沒帶的流量。
眼看著后浪一**撲過來,再不掙扎一下連偶像劇里刷臉的機會都快沒了。
前兩天差錯從同學群里看到,說當時他們學校的那個跳級天才傅景時,竟然就是如今傅氏的CEO。
傅氏存在多年,仍然如日中天。
多星攀附豪門的時候都曾說,要是搭上了傅氏的船,在圈里有沒有名氣都是細枝末節了。
蘇泠琪一時鬼迷心竅,拿傅景時出來做筏子。
想,傅氏那麼大的集團,對方一定沒空管這點無傷大雅的小謠言。就算是辟謠,到時候加大水軍數量攪渾水,也能吃到紅利。
視頻一發出去,的后臺就不斷在漲,瀏覽量迅速增加。
蘇泠琪知道這條路走對了,還沒來得及制定下一步方案,傅氏的辟謠就出來了。
……不,那本不是辟謠。
聲明中只闡述了傅景時上高中時的年齡,從頭到尾沒有提到過,沒給半點眼神。
微博的群嘲不足以讓蘇泠琪崩潰,但經紀人的警告卻讓不寒而栗:
“你怎麼敢去瓷傅氏?!現在人家還沒正式發話,公司已經決定放棄你了!”
不想得罪傅氏,當然是把做錯事的人棄掉。
別拖累了整個公司。
蘇泠琪聽到一陣古怪的聲響,意識到是自己的牙齒在打,拿起手機,點進同學群里問:
[你們誰有傅景時的聯系方式?]
看在老同學的面子上……傅景時應該多能念著點分,放一馬吧?
不是說傅氏還沒發話嗎?
等了一會兒。
有人回復:
[大明星怎麼有空冒泡了?不過你是不是睡糊涂了,我們怎麼可能有傅景時的聯系方式?]
是啊。
他們這些人,怎麼可能搭得上傅景時的線?
蘇泠琪如夢初醒,渾冰涼。
……
[如果說蘇泠琪的臉是腫了,那阮峻柏的臉就是沒了。]
這句評論殺出重圍,獲得高贊穩居熱評第一。
下午眾人還在嘆這種青春酸暗的特殊好,接著就看到阮峻柏腳踩三條船的實錘。
[害擱這裝純男呢?什麼寫的歌曲一下子想到喻寧,怎麼你的三位寶貝都不能讓你會到的覺嗎?]
[想上位的渣男真是詭計多端。]
[別把他的名字和我們姐姐放在一起,我都嫌晦氣!]
[喻寧慘啊,都退圈了還要被人瓷吸,渣男的心果然比茅坑的石頭還。]
阮峻柏不愧為新一代時間管理大師,這三位同時往的友都以為自己才是哪個唯一,一朝得知真相,有如晴天霹靂。
其中一位往最久的先出來發聲,直指當初曾發現過阮峻柏的出軌證據,但他再三保證那只是他分居兩地的寂寞使然,他心里的只有一個人,已經和別人斷得干干凈凈,以后絕不會再犯。
可以容忍地下,可以原諒,只要最后是真就好。沒想到,他的謊言從三年前就已經開始。
另一位跟著拿出證據,并說:
“當初他也跟我說過類似的話,不同的是,在我這里我和你的角顛倒。我以為我談的是,沒想到遇到的是個妖怪。被小三這驗真是新奇,幾個小時前我還在傻傻地問他,為什麼歌曲的靈是xx而不是我。”
圖中,阮峻柏給出的回答是:
“這首歌是悲劇,我們是圓滿的,靈當然不是你了寶貝。”
[活了這麼久我沒見過這麼蒼白的解釋。]
[三位實慘啊,這渣男何德何能……]
[妖怪那句讓我不合時宜地笑了。]
[第三位害者人都傻了,發了個“臥槽”,現在還在評論區問該怎麼準備證據,能不能告渣男。笨蛋石錘了。]
三瓜齊齊撲面而來,網友們趕場子切換的同時,也不免嘆:“喻寧才是真正的流量碼吧,不在江湖,江湖卻是姐的傳說。”
-
喻寧和喻彥剛吃完三燜鍋。
看完了喻偉忠的笑話,就沒再點過微博。
熱搜上的三條空降還是喻彥告訴的。
“這是傅總的手筆吧?”
喻彥不確定地說,“這麼財大氣又雷厲風行,除了他我想不到還有誰會這麼做。但是……又不太像他的風格。”
喻寧看他一眼:“那他該是什麼風格?”
喻彥皺著臉,調五用力地回憶:“就是……覺他就懶得管這種事。小時候我見過他幾次,每次他就跟個假人一樣,不是安靜地坐在一邊,就是站在影里,又不說話又沒表。嚇人的,我都不敢接近他。”
“聽說那時候有個小孩好像特別喜歡他,覺得他長的好看,撲過去的時候他直接躲開了。小孩摔疼了就一直哭,他就在看手上的書,什麼話也沒說,既不驚慌也不關心的覺。等大人都找過來了,他就直接走了,再也沒看過那小孩一眼。”
喻寧頓了頓,問:“他是等大人來了再走的?”
“對,當時有人從庭院那邊看到了。”
喻彥對自己的記憶力很有信心,剛說完這句,他猛然意識到什麼,怔住了。
喻寧讓司機先把喻彥送回學校。
下車時。
喻彥喊:“哎,那個……”
他好像一副要說又不想說的樣子。
喻寧隔著降下的車窗看他:“什麼?”
“嗯,我是想說……”
喻彥支支吾吾的,措辭不暢,“熱搜的事,傅總辛苦了。你回去記得謝他,別、別讓人家以為你失禮。”
喻寧約帶笑:“那我今天請你吃飯,你謝我了嗎?”
喻彥別扭的表瞬間消失:“你是我姐,不用謝。”
喻寧揚了揚眉梢。
“…………”
喻彥后知后覺自己說出了某個稱呼,繃,轉眼就大步跑開。
到最后,他也沒能說出那句“般配”。
可能所有人都會誤解那個漠不關心的男孩。
只有一眼就能看出他深藏的真心。
從前喻彥還有擔憂,但這一刻,他忽然就窺見了那麼一點點他們之間婚姻的纏繞,并斷定他們是如此相配的一對。
-
景苑門口。
喻寧和傅景時的車狹路相逢。
兩邊司機不約而同地停下。
喻寧這邊的司機想著,到底傅總是付錢的人,當然傅總先走;傅景時那邊的司機想著,一個家里的,當然老婆為先嘛。
僵持之下。
喻寧從消消樂的海洋中抬頭,隨口說:“先進去。”
司機:“……好。”
咱們太太,不愧是能降住先生的人。
突出一個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
喻寧先進去,卻站在臺階上略等了等。
傅景時看到立在一片燈火通明的大門,形被暈籠罩,顯得纖細而不真實。
他走上臺階的步伐不明緣由地慢了些。
喻寧背著手,腦袋微歪地看他:
“十二歲,高中?”
說的跳躍又簡略,但兩人都心知肚明是什麼。
傅景時沉心靜氣,神未有分毫變化。
他早準備好了說辭,不過是不經意看到,為了傅氏的名聲著想,才順便幫忙理了。這點事本不必特意拿出來討論。
“有件事我很好奇。”
喻寧等到他走上來了,直起子,同他一起走進屋。
傅景時的量高,步伐也大。
卻不知不覺變得和喻寧一個步調。
兩人并肩而行。
傅景時不聲:“什麼事?”
喻寧沉默了一小會兒,像是鼓起勇氣那般,認真發問:“那你當時不會看不到黑板嗎?還是老師都把你放在第一排坐?”
傅景時:“?”
作者有話要說:“可以接地氣,但不可以接地府”來源網絡
“這可不興啊寶友”來源網絡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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