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太太對顧興章夫妻倆的推諉卻有些不爽。
第二天一早就起, 先把發髻盤得整整齊齊,也扎得利利索索,裹上裹腳布穿上小腳布鞋, 然后下地拿潔牙刷牙, 洗完臉又雪花膏,再撲點。
這是多年的習慣, 哪怕之前十年也不曾改過。
只是現在年紀大了, 眼神不那麼好, 臉上皺紋多卡也不知道。
一般人也不敢提醒。
按照習慣先出門遛彎兒。
在這一片兒,老太太遛彎也是一景兒。
中等個子,板著一張白臉, 腦后一個黑包子, 略駝背, 背著手一雙小腳挪得卻快。
等一圈回來,微微出汗, 就等著兒媳婦們做飯吃。
往堂屋黑漆太師椅上一坐,喝口熱茶潤潤嗓子,“老大媳婦兒,元珩呢?”
老大媳婦兒今年也五十七歲,一直沒工作在家里做家務帶孩子。
看了顧老太太一眼, 小心翼翼道:“娘, 元珩昨晚沒回來。”
這要是以前, 老太太指定發怒,可今非昔比, 政策不一樣, 而且元珩也不是小孩子。
顧老太太:“他也該娶房媳婦兒收收心了。”
大兒媳婦:“娘, 他才高考呢, 也不知道……”
兩年前他接到任務去北邊國外搞生意,最近才回來,回來還參加了高考,也不知道考得如何。
原本覺得兒子不用參加高考的,執行任務回來,肯定有工作安排的,誰知道他非要參加,說想進什麼商務部。
顧老太太:“元珩是咱長房最出的孩子,那指定沒問題。”
大兒媳婦提醒,“娘,現在不一樣了。”
大家各過各的,不興舊社會那一套了。
顧老太太卻不管,“哪里不一樣?甭管什麼年代,這家族也是團結就興旺。你五叔一家也回來,現在在老家住著也該搬到京城來。他們家那個孟昭,今年也老大不小了吧,該娶媳婦兒了。”
大兒媳:“娘,興許人家……”
“興許什麼?”顧老太太不高興了,“甭管外頭的閨多好,能有這京城的面?”
大兒媳就不說話了。
顧老太太又問:“那個小土匪,最近惹沒惹禍?”
二兒媳的小兒子顧元禎,今年也十五歲,桀驁不馴,喜歡打架,小小年紀在四九城里染了一匪氣,顧老太太特別不喜歡他。
顧元珩倒是喜歡他,以前還時常帶著他出去跑,他也喜歡堂兄顧元珩,有話也跟他說。
正說話呢,顧元珩從外面回來,他穿著一連的舊工裝,原本的七分俊三分邪氣,這會兒又糅雜了幾分玩世不恭。
“哥~”顧元禎在隔壁墻頭喊他。
顧元珩雙手在兜里,抬頭看他,“下來,一會兒看見要罵你。”
顧元禎笑道:“我是小土匪嘛,我又不怕罵。”
古董老太太!
顧元禎活就是個熊孩子,小小年紀已經和人拜把子、稱兄道弟、組建孩子幫派,如今也是個小老大。
他平時跟哥們兒呼風喚雨習慣了,哪里得了老太太罵他?
他抓著墻外的柳枝,哧溜就下來。
顧元珩手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拎住,“回家。”
兄弟倆回家,顧老太太瞅著顧元珩就笑,再瞅著后面的顧元禎老臉就呱嗒拉下來,“整天欠打沒夠的玩意兒,早晚當個土匪給你抓起來。”
顧元禎擰著頭撇,非常不服氣。
顧老太太一拍桌子,“小小年紀匪里匪氣像個什麼東西?早晚害人害己!”
顧元珩:“,元禎還是個孩子,您何必瞧他不順眼?”他扭頭對顧元禎道:“以前大家都不正經讀書,是因為讀書不能給出路,現在恢復高考,讀書就是一個出路,你也該收心學習。”
聽他這樣說顧老太太就很高興,又瞪著顧元禎,“瞧瞧你哥,再瞅瞅你自己!”
顧元禎對顧元珩自然是崇拜喜的,可對顧老太太卻萬分不服,你一個封建老太太跑到新社會來耀武揚威,斗了那麼多人,咋不斗你呢?
看他梗著個脖子一副天王老子也不如他的架勢,顧老太太越發生氣,對顧元珩道:“你盯著他讓他好好學習,過兩年也得考個大學出來。”
顧元珩笑了笑,“放心。”
顧老太太就很滿意,這幾個孫子里面最喜歡顧元珩,這孩子識時務,該狠的時候狠,該的時候,該出頭就出頭,該示弱就示弱,有他爺爺的風。
振興家族,就靠他了。
顧元禎卻依然不服氣,讀什麼書?
他們家負責讀書的不是五爺爺嗎?人家夫妻倆是大學教授,兒子讀書也厲害,哪里還到別人讀?
他不稀罕讀書,也不稀罕當干部,更不想伍參軍,自然也瞧不起當工人,他不想約束,就想自由自在當個老大!
他那些志同道合的小兄弟,都跟他混!
顧老太太一見著顧元珩就聊個不停,恨不得將自家這百年來的經驗教訓都教給他。
顧元珩:“,您還是先吃飯吧,反正我回來了,有的是時間聊。”
顧老太太:“你們有時間,我是怕我沒有時間呀,你再陪坐會兒。”
每一次社會變,都是熬、等,熬過了一個又一個坎兒,就盼著一家子團聚,都平平安安的,各有出息。
顧老太太對顧元珩道:“你別整天呆在家里,你出門溜達溜達。咱那些親朋,你多去轉轉,也給自己挑個最合適的媳婦兒。”
顧元珩笑了,老太太這舊社會留下來的脾氣是改不了的,不過老人家最懂分寸,也就跟他這麼一說。
外面顧老太太的二兒媳聽見卻滿心不高興,其他孫子、侄子娶媳婦,就是老太太說“啊,那誰家那閨,賢良淑德,模樣周正,是個過日子的,配他正好”,到喜歡的顧元珩就滿親朋家的閨讓他挑。
挑模樣好的、子可心的,最重要還得挑個家世清白位高權重對顧元珩事業有幫助的。
你當是挑太子妃呢?
怎麼就沒給你拉去勞改呢?
這個顧元珩也是會裝,在外面桀驁不馴,跟土匪也沒兩樣,回到家在老太太跟前就裝乖孫,合著里外的好都給你占唄?
顧元珩:“放心,這些等我大學畢業再說。”
顧老太太和他絮叨這半天才開始說正事兒,“元珩,你見過五房小叔,你這會兒考完試也沒事兒,回老家一趟見見你五爺爺和,順便把他們帶回首都來。他們的院子我一直給守著呢,回來就有地方住。”
顧元珩:“,我正想去看他們,至于他們來不來還是看他們自己的意思?”
顧老太太:“他們糊涂,我可不糊涂。當初他們要是留在首都別去老家那里,能被整得那麼狠嗎?你看我留在這里,你媽和你二嬸,都沒遭罪。”
顧元珩:“,況不一樣。”
蘇菲是因為海外關系,親哥和姐還在國外,一度被打間諜。
顧老太太有道:“孟昭考的省大,省大哪里能跟首都的大學比。別想糊弄我這個半截子土的老太太,我都打聽好了的,不管你報哪里,高等大學都有優選錄取的資格,北大清大可以優先省大錄取他,是這樣吧?”
顧元珩笑起來,“,是這樣。您了解的沒錯。不過小叔學外語和翻譯,其實在省大還是北大是一樣的。”
國頂尖的語言學家、翻譯家也就那麼幾個,顧興章夫妻倆在自己領域也是頂尖的,顧孟昭在哪里學都一樣。
顧老太太卻固執得很,“以后你就是咱們老顧家的當家人,你得學會為他們的前途考量,也得讓他們聽你的。”
顧元珩心里不以為然,面上卻越發乖順,聽老太太的話,哄得開開心心的。
又聊了一會兒,顧老太太就準備吃飯,
顧元珩年輕人和老太太胃口不一樣,早飯就不陪吃,帶著顧元禎先走了。
出了院門,顧元禎笑道:“哥,你要去城,帶我一起唄。”
顧元珩:“你最近都不去上學?”
顧元禎:“上學有什麼用?我不想上學。”
顧元珩指了指前面,“你看到了什麼?”
顧元禎放眼去,冬日的并不暖和,但是依然明亮,照著兩邊的青磚灰墻,斑駁的紅漆木門,還有墻外被霜凍褪葉子的柳樹,盡頭就是南北道路,遠還是連綿不盡的房屋,全都斑駁破舊。
他道:“有什麼特別的嗎?”
顧元珩:“你只能在家門口這幾條街上混,哪怕你再大一點,也只能在這掌大的地方混。像你這樣想法的混子很多,他們都想靠著逞勇斗狠混點名堂,每天在這首都城里起起落落,不是被公安嚴打槍斃了就是自己斗毆殘疾、死掉。你如果想走這樣的路,結局是很明顯的。”
顧元禎眉頭擰起來。
顧元珩:“我以前也覺得讀書沒什麼用,反正只要我能打,天南海北任我闖。自從去過北邊認識那些子,和他們做生意,我有了新的想法。”
顧元禎:“什麼想法?”
顧元珩:“我為什麼不明正大和他們做生意?一家生計,需要采買換,一城生計,一國生計,皆是如此。我相信,我們國家也不會一直游離在世界之外,因為我們地大博,人口眾多,我們自己閉關鎖國不行,國外勢力要想長期孤立封閉我們也不行。我們需要世界,世界同樣需要我們!”
所以他報考了北大的商貿專業,他以后要進商貿部,他要去和那些外國人做生意。
顧家百年前就是做生意起家的,只為一家之利,自然遭人覬覦眼紅。
而為國家謀福祉,便有舉國支持。
顧元禎仰頭看著堂哥,總覺得他和以前有點不一樣了。
他約莫明白了,堂哥這是有理想,不對,不是理想,是正在想要實現的一些想法。
顧元禎低頭想了想自己的理想,他想當杜月笙那樣的大亨。
可現在是和平年代,他的理想是不是無法實現了?
顧元珩垂眼看他,“想跟我去城就收拾一下,等你回來再考慮要不要好好學習。”
顧元禎高興起來,“我這就去收拾。”
自從恢復高考以來,不管是能高考的還是不能高考的知青都想盡辦法回城。
當年熱沸騰地喊出“扎農村一輩子的口號”在他們自己看來就是一個笑話,頭腦發熱的胡言語。
誰會愿意趴在那黃土地上,汗珠子摔八瓣兒,年頭忙到年尾,累死累活還吃不飽?
農村人都盼著往城里跑,吃商品糧,城里人怎麼會想去下鄉?
讀書、高考是他們離困境的一大出路,有點學習天賦的都會拼,而沒有讀書天分的也不想認命。
這些年輕氣盛的知青,十幾歲到三十歲不等,紛紛絞盡腦要回城。
這無疑給城市一下子增加了巨大的負擔,不只是口糧儲備問題,還有社會治安患。
每個城市都游著千上萬甚至數萬的無業游民,等以后政策放開只怕還要更多,這些人的就業問題不解決,那社會治安就會越來越壞。
城的冬天已經流出一點苗頭。
不管是區公安局還是各公安分局、派出所的公安人員全部加班巡邏辦案,可各地盜竊、搶劫等案件還是時有發生,尤其臨近年底,力越發大。
在這樣的況下,薛明春被從縣公安局調到區公安局上班,負責指定區域的巡邏、治安等工作。
這樣就有時間送林蘇葉上夜校。
每天晚上林蘇葉上夜校,小姑就送們過去,等放學的時候再去接,這期間還能加班巡邏。
不過周六是下午上課,林蘇葉不用接送。
周六下午是答疑作業以及綜合課時間,綜合課是分類的,政治都要學,另外分文理,一個教室上歷史地理,一個教室上簡單的理化學,同學們可以據自己的喜好選擇聽課容,這是為以后進修高中課程打基礎。
林蘇葉喜歡,自然就選文科,歷史聽顧孟昭和大軍說過不,地理聽得一些。
很喜歡上這種綜合課。
今日周六下午有地理課,校辦主任說請了一位專業老師來講地理知識。
上課鈴響了,林蘇葉拿出筆記本,抬頭就見一個青年走進來。青年個子瘦高,頭發略長,臉上還生著胡茬,看不出實際年齡,眼睛很亮,整個人有一種獨特的憂郁氣質。這種氣質在很多藝家上都有現,他們和其他人仿佛是有壁壘的,獨一格。
“同學們好,我黃顯寧,是省院的老師。”他聲音也比較獨特,有點沙啞的煙嗓,卻喪喪的沒什麼活力。
林蘇葉仔細瞅了瞅,這人見過啊,高考那天在外面寫生的。
不過當時就顧得看畫了,沒仔細看人,現在一看,還真是帶著畫家氣質。
黃顯寧說完就直接開始講課,他著筆一口氣在黑板上畫了一副國家地圖,分別把省份名稱標上。
他的字也有個人獨特的氣質,有點花,只是過于飄逸,顯得飄浮無。
林蘇葉畫不出地圖,但是有帶地圖啊。
薛明翊送給的。
就照圖臨摹下來,然后把老師講的筆記記在上面。
講了五十分鐘,黃顯寧讓大家自己整理筆記,有問題可以提問。
林蘇葉趁機問了幾個問題,完善筆記。
下課的時候林蘇葉看黃顯寧在黑板,就主問道:“黃老師,我能不能跟您請教幾個畫畫的問題?”
黃顯寧回頭看了一眼,“跟我?”
林蘇葉點點頭,“對呀,您畫得非常好,我畫服的褶皺,還有明暗那些問題,總有點力不從心,不知道怎麼有條理地畫完。”
黃顯寧停下黑板的作,“畫畫沒有完的,只需要適當地表達就好。”
林蘇葉:“黃老師不好意思,是這樣,我的基本功有點問題,因為是自學的。”
黃顯寧:“你帶作品了嗎?”
林蘇葉就拿出畫的一副高考現場速寫小圖,上了一半,半品。
黃顯寧:“你不需要面面俱到,更不需要每個細節都抓住,只需要表達你最關注的那個視角就可以。”
畫得有點散,可能都想照顧到,就顯得沒有重點。
至于基本功,在黃顯寧看來反而并不重要。
基本功是可以練的,每天堅持練□□會好起來的,但是一個畫者的、觀察力卻是不可多得的。
他建議林蘇葉再想想自己想畫什麼,深挖自己的思想深,把那個視角投進自己的畫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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