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蘇葉：“沒有，媽夸你們呢，以你們為榮，媽媽真的很驕傲。”

　小嶺難得地謙虛了一下，“都是梁爺爺的功勞啦，我們也沒做什麼。”

　主要是做了卻沒用，還是梁爺爺說話好使。

　而梁劍云此時正一邊翻閱資料一邊寫給省委書辦公室的建議書。

　李桂珍敲敲門，探頭問道：“爸，喝杯牛吧？”

　梁劍云微微蹙眉，這大兒媳婦今天怎麼回事？太能找存在了，不是說過自己工作的時候不要打擾嗎？

　他擺擺手，“不用，我要寫個東西，你們都不要來打擾我。”

　李桂珍心口一陣窒息，這是防著自己了呀，也不敢和公公頂著干，只好關上門去另外想辦法了。

　梁劍云覺得哥倆小小年紀富有正義、心懷社會，這是一種很高尚的品行，要呵護要支持。

　他不會走關系讓人直接給城關公社通電的，而是要明正大地給他們謀這個福利。

　他從歷史、地理以及政治、經濟等方面出發，論證省城的發展前景需要更大郊區范圍支持。不說遠的，就說省城住房越來越張，需要不斷擴建，那就需要更多建筑工人。城市建筑工本不夠用的，如果擴大郊區范圍，那周邊社員就可以融進來。

　最后署名，梁劍云有點為難，大妹子什麼？都稱呼薛參母親、薛，卻沒問過娘家姓名。

　第二日吃過早飯，梁劍云就親自趕到省軍區大院兒拜訪薛老婆子。

　林蘇葉已經去圖書館上班，顧孟昭也去圖書館翻譯書籍，孩子們也去上學，只有薛老婆子在家一邊聽收音機一邊做鞋子。

　聽見梁劍云的聲音，薛老婆子登時一陣慌，他怎麼來了？

　趕應了一聲，往鏡子里照了照，把頭發梳攏兩下，然后迎出去，笑道：“老領導，你咋來了？”

　梁劍云拿出自己寫的建議書，“建議書要署我們的名字，過來問問大妹子閨名。”

　薛老婆子一臉疑，什麼閨名？

　梁劍云忙解釋就是的名字。

　薛老婆子笑道：“我有什麼名字？我們那時候家里都不給起名字，都是大妮兒大嫚兒的。”

　梁劍云：“那娘家姓什麼？”

　薛老婆子：“姓莊。我想起來了，我娘當時給我起名suwei來著，我也不知道咋寫，就那麼，后來都排行也懶得管名字了。”

　就結婚的時候婚書上寫的也是莊家二，以后就是薛莊氏，也沒人用的名字。

　梁劍云就給寫了素薇兩個字，名字就是：莊素薇。

　薛老婆子瞅瞅，笑道：“好的，就這樣吧。”

　梁劍云就拿出建議書把的名字寫上，又把建議書給看。

　薛老婆子連連擺手，“不用不用，老領導你寫的就很好。”

　因為容昨天已經和小哥倆商量過，梁劍云也就沒有再去學校找他倆，這樣在家里等著也不好，所以他便告辭。

　梁劍云離開薛家又去了省委辦公室，把自己的建議書給書辦公室，然后就離開去自己辦公室。

　書辦公室拿到梁老的建議書，一分鐘不敢耽擱，立刻就送領導手上。

　領導看過以后，就在當天的城建規劃會議上宣讀了梁老的建議書，紛紛覺得言之有理，當場就通過重新界定省城郊區范圍的決議，擴大其郊區范圍至二十公里。如此城關、紅旗、躍進等三個公社，如愿搭上政策順風車。

　政策頒發下去，接著就進籌備工作中，準備各項材料、工程師帶人實地勘察繪制圖紙，公社、大隊選送電工去縣城培訓等等。

　讓大家驚訝的是梁老的建議書最后署名竟然是：薛遠征、薛云嶺、莊素薇，最后才是梁劍云。

　從拍板的領導到與會的工作人員，大家都十分好奇，這薛遠征、薛云嶺、莊素薇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請梁老幫忙寫建議書？

　梁老從前的稿子都是書寫的呢，何用自己寫？

　李桂珍知道以后簡直要瘋了！

　公公這是鐵了心要討好外面野生老太太了呀！

　這是守不住了！

　這個家要變態了，要沒有自己的地位了呀！

　要不是對人家有意思，他能親自捉刀給三個公社寫什麼郊區范圍建議書？

　這樣蒜皮的事兒用得著他管？

　簡直就是赤果果地討好啊！

　李桂珍直接焦慮了。

　而三個公社主任知道這個消息以后，高興得當場啪啪啪鼓掌，連聲說好政策，他們也終于可以在任期間給社員們辦個大事兒。

　通電，這是了不起的大事兒，多年都沒申請下來呢。

　再一打聽薛遠征、薛云嶺和莊素薇竟然是城關公社、大楊灣大隊、薛家屯的社員，他們都跑到薛家屯致謝。

　三個公社的主任、副主任，還有他們的大隊長，一群人浩浩地在薛家屯生產隊部，屋里不下就站在院子里。

　十一月初的天氣已經冷，可他們一個個心里暖烘烘的，視線熱辣辣的，吹著小北風也不覺得冷。

　“快，給人家打電話，咱們要一起致謝！”

　楊支書那個驕傲、那個自豪、那個得意啊！

　他真是沒錯看大妹子啊，大妹子人心善有責任，自家發達去了軍區還不忘拉拔鄉親們吶。

　通上電，自己這個老支書也能榮退休啦。

　臉上有！

　得意！

　薛隊長和薛會計也驕傲，他倆了解薛家的況，知道不會是薛老婆子挑頭，只能是小嶺張羅大軍出主意，跟著搖旗吶喊助威。

　哎呀，真沒想到大軍小嶺這倆孩子能悄木聲地干這麼大的事兒呢。

　薛明流和荊玉蘭也巡邏到這邊，就在他家吃飯。

　他聽到消息樂得一蹦三尺高，沖到薛家就把薛大哥、孫展英、薛老三都給請過來，劉賀巖冬天和薛老三一起做小生意，這會兒住在一起，也被拉過來一起慶祝、接謝。

　劉賀巖：“？？？”

　你放開我，我為什麼要沾這個？

　我也沾不著啊！

　薛大哥和薛老三高興得也是合不攏，一個勁地說都是孩子的功勞。

　他們也知道不可能是薛明翊張羅的，他要能張羅早就張羅了。

　指定是弟妹和倆孩子的功勞。

　薛老三跟薛大哥道：“過幾天我們去看看娘和弟妹他們呀，給他們送點鴨、咸鴨蛋、什麼的。”

　薛大哥：“行呀。”

　孫展英：“家里的直接抓三只過去，兩只下蛋的養著，不下蛋的殺了吃。”

　薛大哥：“好呀。”

　薛老三對劉賀巖道：“劉賀巖，你和我們一起去呀，坐客車不能推車，得挑擔子，你幫幫忙。”

　劉賀巖：“……”

　我為什麼要去？

　他道：“行，幫你們挑咸鴨蛋。”

　他知道林蘇葉家里喜歡腌咸鴨蛋，腌得也格外好吃，還專門送人，這一趟怕不是得挑三五百個過去。

　趙秀芬也知道了，回去和同學們公布好消息，讓他們給大軍小嶺寫謝信。

　王鐵順：“我最討厭寫信，我要給他們寫一封一萬字的信！”

　趙秀芬趕阻止，“不用你寫一封，你就寫兩句話就行，同學們都這樣，最后署名。”

　一人一封，浪費郵票，人家大軍小嶺也看不過來。

　生產隊部那里，大家讓楊支書和薛會計為代表，給薛老婆子打個電話表示謝。

　這個點兒大軍小嶺都在上學，應該不在家里，所以就給薛老婆子打。

　薛老婆子聽說有自己電話還納悶呢，誰能找啊？

　一想，心里咕咚一跳：不會是梁劍云吧？

　趕跑到通訊室，拿起電話：“喂~”

　那邊楊支書登時耳朵都要了，我滴媽啊，大妹子去了城里越發俏了呀，這聲音！

　他趕道：“大妹子，是我，老楊。”

　薛老婆子心里一咯噔，媽呀，老楊怎麼還給打電話？

　當時不是都拒絕了嗎？

　這……不會是不甘心，想在電話里跟說吧？

　這要是傳出去，自己老臉不要了，兒子媳婦兒也不用要臉了。

　立刻大聲道：“啊，楊支書啊，你有什麼事兒嗎？我這里不人呢。”

　提醒他，你可給我注意點，別胡說八道，讓人聽見不好聽的，老娘回去了你的皮！

　楊支書倒是沒想到這個，他就把大家伙兒的謝意思帶到位，“父老鄉親們，都謝你們吶。”

　眾人異口同聲：“謝！”

　聲勢有點浩大，給薛老婆子嚇一哆嗦，什麼況？

　楊支書又趕解釋一下。

　薛老婆子長舒一口氣，這樣啊，還好還好，不嚇人。

　既然是正事兒，那可就把架子拿起來了，清了清嗓子，用很溫很和善的語氣道：“哎呀，你們說什麼呢，這不是我們的功勞，是人家省里政策本來就這樣。我們可沒干啥呀，你們別多心，明翊整天忙得腳不沾地，啥事兒也管不來。”

　先給你們打好預防針，別得了甜頭以后有啥事兒都想找他，他可不管。

　楊支書笑道：“沒事，我們不會找薛參的，我們就找大妹子。”

　薛老婆子：“……”別大妹子了！怪土的！我莊士！

　薛隊長吧嗒吧嗒煙袋鍋阿子，道：“支書，我們生產隊申請今年多宰幾頭豬。”

　得給人家大軍小嶺送上一頭吧？

　幾個主任帶頭同意了，“宰！”

　這兩年養豬行不錯，多宰幾頭也夠任務的。

　另外幾個大隊也紛紛表態，“我們要送大軍小嶺和豬吃！”“我們要送他們三百斤面！”“我們要送一百斤蛋！”“我們要送……”

　薛會計是了解況的，他蹭得跳到桌子上，喊道：“同志們，咋不能這樣啊，你們一下子送那麼多東西讓人瞅著影響不好。再說，這麼多吃不完會壞啊，賣還違反紀律，不合適啊。”

　眾人紛紛點頭，的確不合適。

　薛會計也不想讓這好飛了，就喊道：“這樣吧，你們想送啥就流送到我們大隊來，讓我們楊支書監督，每個月派薛明流和荊公安去給送一下子，細水長流的，讓人家多惦記咱幾年，對吧？”

　他了解林蘇葉他們的脾氣，薛家屯送東西應該會要，其他大隊送東西肯定不要。

　“對，這樣好！這倆孩子有出息，大了指定有前途，讓他們一直惦記著咱！”

　薛大哥、薛老三和孫展英都有些懵，這咋回事？

　我們還在呢，怎麼說得二房好像飛出去的風箏一樣了呢？

　他們約定這幾天先不，免得政策一出來就送東西太打眼，等臘月里宰豬的時候就去給他們送豬和面。

　薛大哥和薛老三一聽，還好給自家人留了時間，這要是搶著去，他們倆送這點東西都不夠看呢。

　過了兩日，薛明翊知道這件事以后書面表揚了倆孩子，并且允許他們通過電話給秦建民報喜，讓他也驕傲一下。

　秦建民來到首都軍區以后別提多寂寞，畢竟是“換生”，總是容易引起別人排斥的。

　好在陸東城這個被換走的還沒走，據說得年后再去新部隊，走之前可以跟他多通流一下，在他的幫助下秦建民很快就能打開新局面。

　接到小嶺大軍的電話，秦建民非常高興，“我小老弟就是有沖勁，大軍也非常了不起。你倆在一起就是有勇有謀，智勇雙全呀。”

　小嶺只管出點子，大軍負責善后。

　小嶺也很驕傲，攬著大軍的肩膀，對秦建民道：“大哥，那肯定的，兄弟齊心，其利斷金吧。你看我語學得可好了。”

　秦建民：“對，學得特別好，要多給大哥顯擺顯擺，多給我寫信啊。我在這里好寂寞，好想你們。”

　小嶺道：“那你去找我好朋友陸晏笙啊，他可好玩兒了。”

　別的孩子會把自己好朋友據為己有，生怕被人搶走，小嶺卻不得他的好朋友都能為好朋友。

　秦建民對陸晏笙沒啥興趣。

　掛了電話，小嶺攬著大軍，“大軍，你以后千萬不要離開我呀，否則我得比大哥還寂寞。”

　大軍還沉浸在和秦建民說寂寞的緒里沒出來，幽幽地來了一句，“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爸媽不能時時團聚，爺已經兩隔，秦叔叔也去了首都，天下事和人本就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更何況是兄弟？

　小嶺大聲道：“看，你還不承認，你整天就想著和我散伙兒！我很生氣！”

　大軍扯了扯角，帶著一點笑意，聲音頗為和，“那你給我兩塊錢。”

　小嶺：“你這個財迷，你才是咱媽的親兒子！你倆都是大財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