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站外, 顧孟昭看著小姑，“明春。”

　小姑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有點不自然了, 抬手整理一下帽子, “那啥, 顧知青呀，你自己回家，不用我送吧？”

　顧孟昭：“你和元珩說什麼了？”

　小姑扭頭去找顧秀秀，“我得巡邏了呢, 你回去跟嫂子說一聲, 我晚上再回家呀。”

　腦子有點不夠用的, 得找個旮旯去把顧元珩說的話好好分析一下。

　自己腦子想不通，打算找人一起想想。

　不等顧孟昭說話, 轉就跑了。

　顧孟昭看著的背影，心口悶悶的，很害，剛才分明是不好意思了，所以和顧元珩說了什麼？

　小姑一口氣跑出去，找到顧秀秀, 拍拍他的肩膀, “咋樣？”

　顧秀秀：“今兒抓了倆小，都是下鄉回來的知青，你說這些癟犢子呀，一個個的咋就不學好？”

　小姑：“顧知青說他們沒工作, 沒收。”

　顧秀秀：“那也不能搶啊？”

　小姑:"顧知青說需要增加城市工作崗位, 如果有了就業機會, 這些人就會安定很多。只要不是殺人越貨的, 并不是不能原諒。"

　顧秀秀笑道：“薛明春，你那個對……顧知青會說呀，句句在理。”

　小姑：“那是。”

　小姑瞅著顧秀秀看了一會兒，看得顧秀秀有點發。

　顧秀秀：“明春，你看什麼？”

　小姑背著手問道：“顧秀秀，你有對象嗎？”

　顧秀秀搖頭，“沒，我之前想和你對象來著，可你不是有顧知青了嗎？”

　小姑：“我沒和顧知青對象，當然，我也不和你對象。”

　要是和顧秀秀不干正事就扯淡，一句也不想扯。

　既然顧秀秀沒對象，也就沒有取經的價值，小姑：“巡邏吧。”

　顧秀秀看著有些疑，“明春，你和顧知青黃了？你倆要是黃了那咱倆也能……”

　小姑：“什麼黃了？我倆就沒對象，我倆都是辦正事的！”

　顧秀秀：“……”你說你倆都辦正事了，還沒？

　他道：“明春，你要不說，我以為你們已經結婚了呢。”

　顧孟昭整天接你下班，給你送吃的，給你講故事。

　你有點不明白的就去問他，他說什麼你就聽什麼，如今話里話外都是顧知青說這顧知青說那。

　顧知青有一點危險，你比誰還著急，恨不得給他當護花使者。

　你說，你倆沒對象，沒結婚，誰信啊？

　除了你自己，誰都不信。

　小姑：“真是天大的誤會。”認真地看了看顧秀秀，“我還是別和你扯淡了。”這人腦子沒比自己聰明多，扯不明白，還是和嫂子、顧知青說吧。

　晌午在這邊派出所食堂吃飯，平時一個人能吃兩個人的量，今兒卻只吃了一個半的。

　廚子早就和了，詫異道：“明春，咋還有煩心事了呢？跟老哥我說說。”

　小姑：“沒煩心事。”

　廚子：“沒煩心事兒能吃不下飯去？”

　小姑：“我得去巡邏了。”

　剛出派出所食堂，就看到個同志在那里嚷嚷著要報案。

　小姑立刻跑過去，“同志，報案跟我來。”

　招呼顧秀秀做筆錄。

　李巧慧看到薛明春愣了一下，怎麼哪哪兒都有你呢？

　李巧慧也考上了省大，因為年后就要學，所以年前把關系好的親朋家走一走，報個喜順便也討點禮金。姨媽家幾個兒子結婚都來家討禮金，考大學可不得回點？

　好不容易討來了禮金，誰知道回來的火車上卻遭了賊，錢包被了，更可氣的是下火車出了車站才發現！

　小姑直言不諱，“你在火車上丟的你得在火車上報乘警找，你下火車報案，那基本沒轍。”

　李巧慧：“你這個公安同志，你怎麼能這麼不負責？我們報案，你就得理。”

　顧秀秀：“同志，那賊了你的錢包還躲在火車上，你下車來這里報案，我們也只能轉告車上乘警。”

　這樣一折騰得好幾天，那賊早不知道去哪里，只能看緣分以后抓到再說。

　李巧慧：“我也是出站才發現錢包沒了的。”

　小姑：“行，我們知道了，如果有消息會通知你。”

　李巧慧攔著，“什麼時候有消息？”

　小姑：“這麼說吧，要是這個賊和你一起下車的，那我指定今兒就給你逮回來。他坐著火車也不知道跑哪里去，那得看運氣了。”

　李巧慧：“你就直說不給抓了唄，那要你公安有何用？”

　顧秀秀：“這位同志，你怎麼說話呢？”

　李巧慧看他材壯碩，大冬天的里面沒穿棉襖，外面披著件軍大，一結實的繃，再看他一臉橫有點嚇人，就沒再說下去。

　小姑：“顧秀秀我巡邏去了，晚上不加班，要早點回家。”

　顧秀秀：“沒問題。”

　李巧慧看小姑走出去，立刻追上去，“薛明春！”

　小姑回頭看，“你還有什麼事兒？”

　也認出來李巧慧，高考那天見過的，不過沒提。

　李巧慧瞅著小姑看了好幾秒鐘，按照了解的這個薛明春應該不大聰明，腦子有點……不是傻但是有點憨，就是不怎麼機靈。

　想試探一下薛明春，就問：“薛公安，你是顧孟昭的對象啊？”

　小姑下意識道：“不是，我不是他對象，人家顧知青沒有對象。”

　這個答案是李巧慧沒想到的，甚至有些驚詫，不是？

　姑都說了顧孟昭和薛明春已經定親，讓不用惦記，還說顧孟昭已經住到薛家去，就等大學畢業以后結婚呢。

　薛明春居然說不是？

　這是什麼況？薛明春撒謊？

　繼續試探，“既然你不是顧孟昭對象，那不反對別人和他對象吧？”

　小姑瞅著李巧慧，這人莫名其妙的，比顧元珩還有問題。

　按照的理解，對象就是不干正事閑扯淡，結婚就是分一半被窩給對方倆人不干正事閑扯淡，然后生娃娃。

　搖搖頭，顧知青不可能喜歡和李巧慧這樣的人閑扯淡，道：“你不行。”

　李巧慧原本也沒說自己，還想說我有個朋友喜歡顧孟昭要對象，結果小姑直接說“你不行”，給刺激地回道：“憑啥？”

　小姑：“你長得不算太好看，也不是很聰明的樣子。”

　李巧慧怒了：“我就算長得沒有那麼漂亮，可我考上大學，哪里不聰明？我和顧孟昭都是大學生，你可不是。”越說越不甘心，“我覺得我和顧孟昭才般配，我們從初中就互相喜歡，那時候他還幫我寫作業呢。”

　小姑：“他不可能喜歡你。”

　李巧慧：“你怎麼知道他不喜歡我？”

　小姑：“他從來沒和我說起過你，他說過喜歡的很多人和書，沒有你呢。”

　李巧慧被噎得心口發堵，硌得慌，“要不是你搞破壞，我早就和他在一起了。”

　高考那天那麼好的機會，如果不是薛明春橫一腳，早就救到顧孟昭讓他激不盡了。

　小姑：“？？？”

　我只打流氓從不搞破壞，我打流氓妨礙你和顧知青在一起？

　你不是流氓就是傻子。

　不想理睬李巧慧，就大步離開，要去巡邏。

　李巧慧小跑著追上去，覺得小姑有點憨憨的和正常人不一樣，就膽子更大點，臉皮更厚點，“薛明春，反正你不喜歡顧孟昭，那你……把他讓給我好不好？”

　小姑頓住腳步，看傻子一樣看，“誰說我不喜歡顧知青？我很喜歡他！”

　李巧慧：“你說你倆不是對象！”

　小姑：“對啊，我倆沒扯淡。”

　李巧慧：“……”你到底是傻還是故意的？

　一把抱住小姑的胳膊，“你別走，咱們把話說清楚。我姑說你和顧孟昭定親了，你們在對象，你卻說沒有，到底怎麼回事？”

　小姑居高臨下地打量著李巧慧，這人腦子真的不大聰明，為什麼拉著自己糾纏這樣的話題？要是顧知青和這樣的人對象，那肯定會很……郁悶吧。

　顧知青對那麼好，也得對他好。

　小姑：“我們沒對象，但是……”

　“沒有就好！”李巧慧激得很，打蛇隨上，“他沒有對象是吧？那你能幫我和他說說好話嗎？”

　小姑：“不能，我倆雖然沒對象，但是顧知青說他想和我結婚。”

　李巧慧咬牙切齒，“薛明春，你故意耍我玩兒呢？我是真心喜歡他的。”

　小姑：“跟你說不清楚，你這人腦子不大好，我先忙了，你請回吧。”

　邁開大步就走了，李巧慧自然追不上。

　李巧慧都氣笑了，我腦子不大好？我看是你才不大好吧。

　都特麼要結婚了，還說沒對象，你騙傻子呢？

　等巡邏的時候遇到狀況，小姑就把對象之類的事兒拋到腦后，忙得不亦樂乎。

　下班時間到又想起那個問題，決定不加班直接回家找嫂子問問。

　看到回來，正在擺飯的林蘇葉招呼，“明春今天回來的早，正好一起吃飯。顧知青還在圖書館呢，你去他一下。”

　小姑拉著林蘇葉到院子里說話。

　林蘇葉看神兮兮的，這還是頭一次呢，“明春，有什麼機事兒？”

　小姑：“嫂子，他們都說我和顧知青對象，是不是對他影響不好？”

　關鍵還跟李巧慧說顧知青想和結婚，是不是會影響他呢？倒是無所謂，不怕人家說，可顧知青不一樣。

　林蘇葉驚訝地看著小姑，明春這是……突然有點開竅了？居然主關心的問題了。

　林蘇葉笑起來，顧知青也算守得云開見月明啊，之前他倆一起出雙對的，陳淑英等人問是不是對象呢小姑也沒反應，今兒居然有點擔心對顧孟昭影響不好了。

　能主為顧孟昭的擔心，說明有點開竅。

　不開竅林蘇葉愿意開導，有點開竅林蘇葉就不想越俎代庖，畢竟現在有顧孟昭麼。

　林蘇葉笑道：“你還是和孟昭商量吧。畢竟我和你哥就會扯淡，沒有別的正事兒呀。”

　小姑嘿嘿笑起來，“你倆是沒正事兒嘛。”

　林蘇葉嗔了一眼，推去喊顧知青回來吃飯。

　孩子們正在屋里寫作業呢。

　小嶺一直豎著耳朵聽八卦，見小姑出門，他蹭蹭跑出去，“小姑！”

　小姑回頭看他，“你又想要汽水兒啊？也不怕冰肚子。”

　小嶺拉著的胳膊，“小姑，我和你商量個事兒。”

　小姑：“什麼？”

　小嶺：“你要是和顧知青結婚，能不能請我們儀仗隊呀？到時候我是領隊，保管給你整得可拉風呢。”

　小姑：“我什麼時候要結婚了？”

　小嶺：“你剛才和我媽在外面嘀咕，我都聽見了。”

　小姑：“瞎說，我是去顧知青吃飯。”

　天寒地凍的時節，除了實在喜歡看書、學習的，很人來圖書館待著。

　顧孟昭從火車站回來以后在這里坐了好半天，晌午還是林蘇葉他吃飯才回神，下午又過來坐著卻沒翻譯兩頁書。

　他滿腦子都是明春，有點反常。

　以前他和一起不管說什麼做什麼，從來都是大大方方的，絕對不會害臊或者躲起來。

　今天顧元珩和說的什麼，居然沒和他說就跑了？

　顧元珩的作和眼神都有些曖昧，那不會……是喜歡元珩吧？

　兩年前顧元珩去薛家屯找他，還特意打聽一個力氣很大有些傻憨憨的姑娘，這說明他們早就認識的。

　當時顧元珩說起是很開心的，說很好玩兒。

　這一次他們一起過招兒，顧元珩看的眼神也有些不一樣，看到顧元珩也是眼睛亮亮的。

　如果顧元珩喜歡，卻不喜歡顧元珩，那他不會讓的。

　可如果也喜歡顧元珩，顧孟昭就覺得自己再賴在這里就有些不妥當，相當于變相給施加力。

　他不能給力，不能讓覺得自己在迫。

　可要讓他放手，不再喜歡明春，他又覺得很難。

　這一天他連畫表格帶寫分析，足足寫了大半個本子來分析更喜歡顧元珩還是他以及他倆各自的優劣勢。

　雖然紙上分析得明白，可他發現這事兒不是分析明白就可以的，因為他的心不他控制，明春的心也不他控制。

　他對明春是日久生。

　日久生和一見鐘不同。

　一見鐘可能就是一時沖，覺來得快去得也快，只要看到第一印象符合自己審的就可能一見鐘。

　日久生卻是在了解了這個人之后，他從和理智上都接納、喜歡這個人，從第一次意識到喜歡，然后到一天比一天更喜歡，直到那種喜歡達到頂點，再也無法抑制，想要向傾訴，想要和在一起，把那種心上的喜歡化為實際的行。

　這種喜歡是由而外的，要想斬斷卻沒有那麼容易。

　因為就如冰山一角，你在海面上看到的那一角冰，意味著在海底下已經有一座山。

　他從眼神、言行中冒出頭的那一點喜歡，哪怕只是一片小芽，而他心里也已經有一棵參天大樹。

　讓大樹強行枯萎？還是把它連拔起？

　那都不是很容易做到的事。

　他正坐著發呆呢，于慧敏過來借書看到他，就坐下和他聊一會兒。

　于慧敏：“顧孟昭，開學以后如果我有不會的，想多和你請教一下可以嗎？”

　當初學習好，但是耽誤了這十年沒有多長進。

　最近為了高考拼命做題、復習，也只是臨時抱佛腳，真正的知識也沒有長進多。

　很怕到時候自己跟不上，據說還得學高等數學方面的知識呢。

　顧孟昭自然不會拒絕，只要是學習方面的事，別人請教，他從來都是知無不言的。

　聊了一會兒大學的事，于慧敏看他眉宇間郁郁寡歡的樣子，笑道：“你這春風得意的，怎麼突然有了煩心事兒？”

　顧孟昭笑了笑，“沒有，思考幾個問題而已。”

　于慧敏：“想通了？”

　顧孟昭：“還沒。”

　于慧敏揶揄道：“不會是……思考薛公安吧。”

　顧孟昭：“……”

　于慧敏俏皮道：“我相信在學習方面沒有什麼能難住你的吧？”

　顧孟昭和薛公安倆出雙對，誰會不知道他們的事兒？他為了薛公安搬到這里來住宿舍，大家也都看在眼里。

　于媽還跟羨慕呢，誰找到顧孟昭這樣的男人那真是好福氣喲。這年頭有幾個男人愿意為了自己喜歡的孩子做到這個份兒上？誰不是委屈人配合他們？就想閨也找個這樣的，哪怕沒有人家顧孟昭那麼俊秀有才，秉有這樣也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