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怡的資料絕對沒有問題，非常漂亮。

　三軍的負責人員實在是不好意思，就直接道：“其實也沒什麼難的，就是我們三師參謀長不予通過。”

　葛正雄不爽，“你們三師司令部選擇人才的事兒怎麼還到他做決定？”

　那人笑道：“那您是不知道，薛參謀長在我們三軍司令部威極高，首長們有事都找他討論聽取他的意見。調個人進來不是問題，首長們當然不管，可只要薛參謀長不同意，那真的調不進來，真的抱歉。”

　拿資卡我們三軍？你且試試你敢不敢？

　你怕是不知道，大軍區重新調整部隊的時候把刺頭都丟到三軍第三師來了！

　那些刺頭都在薛參謀長手下呢，你去看看他們還刺頭不。

　你掂量一下你要卡我們，他們會不會找機會弄你。

　神不知鬼不覺給你把倉庫搬空你都不知道，你信不信？

　葛正雄就真的很納悶，他主給薛明翊打電話，結果薛明翊和幾個參謀長、參謀開了一天會，兒沒空搭理戰略計劃以外的事兒。

　等晚上薛明翊七點左右回家的時候，葛正雄就上門拜訪了。

　林蘇葉正陪薛明翊吃飯，看葛正雄過來就請他落座。

　“老首長，坐下一起吃點吧。”林蘇葉隨口客氣一下。

　葛正雄突然覺得老首長的老字比較刺耳，他現在對老這方面的評價非常敏。他笑了笑，似是很隨意地道：“蘇葉同志，不要我老首長嘛，我老葛就行。”

　三十左右的人都互相老X，他老葛他就一點都不覺得自己老。

　林蘇葉笑了笑，“那首長您喝茶。”

　葛正雄卻沒急著說話，示意薛明翊先吃飯，他喝喝茶。

　他一邊喝茶，一邊打量一下屋子，順便瞅瞅西屋炕上寫作業的孩子們和勾的薛老婆子。

　人家這屋子怎麼瞅著有點不一樣？要說哪里不一樣也說不出。

　房子都是集蓋的，戶型布局都一樣，屋里也是白灰墻，自己上報紙或者釘上花布。

　薛家依然是白灰墻，沒有浪費布，但是他們墻上了不獎狀、畫作、相框，還有年畫，雖然東西多卻不，不管是形狀、彩搭配看著都很和諧養眼。

　這一家人氣氛也好，不管是安靜學習的還是小叭叭好的，都不讓人厭煩，反而覺得充滿煙火氣。

　再瞅瞅自家，葛峰現在就跟個渾是刺的刺猬一樣，每天拉著個臉，看誰都不順眼，逮誰都扎一下。

　家里的氣氛都帶著一種爬山的陡峭，讓人很不舒服。

　這麼一想葛正雄心里就不怎麼舒服。

　薛明翊吃完飯，漱漱口，起把碗筷收掉。

　林蘇葉：“你和首長去東屋說話吧，我來收拾。”

　薛明翊：“沒事，順手就刷了。”

　只要他在家，從不讓林蘇葉手刷碗。

　林蘇葉又給他倒了水，讓他和葛正雄去東間聊會兒。

　葛正雄卻不進去，笑道：“沒事，就和薛參說兩句話。”

　他不進屋反而往外走，薛明翊就送送他。

　到了院子里，線暗淡，視線不那麼清楚，正適合說不那麼理直氣壯的事兒。

　葛正雄道：“薛參，你和那個小周記者是有什麼誤會？”

　薛明翊：“并沒有，只是公事公辦。”

　葛正雄：“那政審已經過了，沒有丁點問題，為何不讓進部隊服務？業務能力突出，是一名很優秀的記者。”

　薛明翊：“也沒有不讓進部隊，只是不進三軍，一軍二軍都隨意。”

　既然只是想進部隊做貢獻，那任何一支部隊都可以，為何非要進三軍？

　他直覺這個人有點問題，就算不竊取報估計也有別的事兒，既然不能百分百放心，那就不要讓在周圍晃悠。

　葛正雄點點頭，笑道：“我以為薛參和有什麼誤會，想幫你們解釋一下，既然沒有，那就好。”

　薛明翊就送他出門。

　葛正雄很高興，覺得薛明翊給他面子，“薛參你留步吧。”

　回到家里，林婉晴正在屋里看胡衛東和小敏看書。

　葛峰渾帶刺，為了避免直接沖突，林婉晴就把兒接到自己房間來，等寫完作業再讓他們過去。

　看葛正雄回來，林婉晴就讓胡衛東領著小敏去洗漱，準備睡覺。

　問葛正雄，“他怎麼說？”

　葛正雄：“人家沒故意針對小周，去一二軍都可以。”

　林婉晴蹙眉，不悅，“不讓去三軍，還說不針對呢。”

　葛正雄：“那個小周的表哥不是在一軍？為什麼非要去三軍？”

　林婉晴忙道：“避嫌吧，親戚在一個地方工作，難免被人說借勢，不是自己努力的果。”

　葛正雄：“你和小周說，薛參沒針對，除了三軍，其他地方隨便。”

　林婉晴也不敢再說什麼，生怕葛正雄覺出味兒來。

　去一二軍有什麼難的？本不需要葛正雄幫忙，人家周怡自己就能去呀。

　之所以讓他幫忙，不就是想進三軍，卻因為薛明翊的反對進不去嗎？

　最關鍵的是聽葛正雄說軍區要派一些軍去南邊考察，就想那肯定有薛明翊。

　如果周怡進了三軍司令部當駐軍記者，就可以申請跟著南下，到時候和薛明翊朝夕相，就算薛明翊再不待見，以周怡的聰明總會找到接近的機會。

　追男，隔層紗，其實是很容易的事兒。

　只要讓薛明翊注意到，他就會頻頻留意，一來二去自然就會產生好。

　到時候……

　計劃得天無，哪里知道薛明翊橫生枝節，真是給氣吐。

　第二天林婉晴就去報社和周怡了個面，把這些事兒告訴，周怡直接懵了。

　現在葛正雄什麼忙沒幫上，卻還白白欠一個人。

　而周怡如果不去三軍，其他地方又不想去，去了反而是被束縛住。可為了去三軍，把調子唱得那麼高，這會兒葛正雄給幫了忙，要說不去，那不是得罪人？

　這麼一通忙活，林婉晴和周怡發現們把自己給忙活死胡同去了！

　不但沒能接近薛明翊，還惹他厭煩戒備，整個三軍都以為有什麼不彩的事兒讓薛參討厭。

　周怡有些著急，話語間不有些埋怨，“這算什麼事兒啊。”

　林婉晴：“那就看三軍有沒有和薛明翊旗鼓相當卻不對付的人，愿意為了膈應他把你調過去。”

　這種喜歡爭一時意氣的人不，各個單位都有。

　薛明翊年輕輕晉升這麼快，自然有人眼紅嫉妒，也會和他爭奪。

　軍政要務，他們不敢明目張膽作對，可這種小事兒作對也無傷大雅。

　林婉晴讓周怡打聽一下，活一下關系。

　周怡也覺得是個門路，就利用自己關系去打聽，也真打聽到一個。二師的褚副參謀長，比薛明翊大十歲，原本有升參謀長的，結果被薛明翊截胡，他一直有所不滿。

　這位褚副參謀長，平時在三軍司令部沒跟薛明翊怪氣，只是薛明翊向來不接茬，懶得浪費時間，所以也沒什麼明面的沖突。

　周怡以前也采訪過這個人，會做人，和采訪對象都得不錯。

　掛了一個電話，說要去拜訪他。

　褚副參謀長直接拒絕了，說自己忙。

　周怡又約別的時間，褚副參謀長依然拒絕。

　周怡就覺出不對勁了，“褚參，您這是？”

　褚副參謀長笑道：“小周呀，不是我不肯幫忙，實在是薛參不同意，我也不好和他對著干呀，一個部隊的同志，還是要團結一致，你說是吧？”

　周怡被噎得慌。

　褚副參謀長在電話里不會說出口的是“薛明翊懷疑你別有用心，想要蓄意接近他竊取報，我要是讓你調過去，以后真的發生什麼，那不得我擔責任？我是和他較勁，可我不蠢呀。再說人家薛明翊的確有本事有能力，通過幾次戰備演習也看出他的能力所在，人家的天花板不是自己能夠得著的，所以較勁歸較勁，他不可能真的和薛明翊作對自，那是自找麻煩”。

　但是褚副參謀長也不想得罪人，所以話不用說，就拿薛明翊當擋箭牌，誰讓薛參自己公開表態拒絕周記者調到三軍的呢？

　最后周怡沒轍，只能選擇去二軍。

　二軍和三軍距離近一些，表面卻說不想和表哥一個部隊，不想被照顧之類的。

　和林婉晴想得也好，去了二軍就有去三軍出差的機會，反而比在三軍司令部待著更安全呢。

　結果二軍也沒去，因為周蓉知道了。

　周怡被部隊政審之后要調去三軍被拒的事兒，周蓉自然也聽說了。

　侄被特殊政審就生氣，嚴格政審對一個人來說要麼是破格提拔去新單位，要麼就是組織對有懷疑。周怡要是有什麼破格提升的事兒，周蓉怎麼可能不會聽說？

　那就只能說明不是好事兒。

　被特殊政審多丟人啊！

　居然不當回事，還好意思四活關系想調到三軍去。

　周蓉把周怡到家里，按捺不住狠狠尅了一頓，“我給你安排，不比你自己無頭蒼蠅一樣瞎撞強？”

　周怡卻還沉浸在林婉晴和構筑起來的勇敢尋城堡里出不來，每個人都要有所堅持，沒有錯。越是困難，越顯得勇敢，堅持，不放棄！

　只說自己要去部隊，因為從小就崇拜軍人。

　周蓉冷笑，毫不客氣地揭穿，“你是崇拜軍人，還是腦子里進水？我警告你，你趁早死了心，不要去算計薛明翊。他是什麼人，你調查那麼多會不知道？你以為他是個良善之輩？”

　周怡低著頭，不說話，無聲地抗議。

　周蓉：“他要真懷疑你別有居心，一槍崩了你，他自己都不待分的！”

　按照周怡這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德，真要是做出什麼越軌的舉，到時候薛明翊說妄圖盜竊軍事機報，直接崩了，任誰也不會說什麼。

　機關管不到部隊的事兒，而部隊，別說三軍司令部，就是整個大軍區司令部也是偏心薛明翊的。

　你說你只是迷他，別無所圖，他信不信？

　他信，你才顯得人，他不信，你就是找死。

　他要是對你有半點意思，半點憐惜之，怎麼可能那麼果斷地拒絕你調去三軍？

　周蓉掰開了碎了給侄講，真是苦口婆心，這輩子沒這樣過。

　可周怡卻鐵了心，不承認對薛明翊有什麼不軌的企圖，就是要去部隊。

　周蓉失去了耐心，“報社和二軍你也不必去，在家反省吧。什麼時候想清楚，什麼時候再出門！”

　周怡見姑姑竟然要讓足，大聲道：“你憑什麼這樣管我，我沒做錯！我追求自己的理想有什麼不對？你口口聲聲說為了家族才選擇姑父的，你明明就是為了自己的權勢才拋棄的，我不是你，我不會！”

　“啪——”周蓉狠狠地甩了一掌。

　周蓉然大怒，氣得臉鐵青，手都在發抖，“周怡，你鬼迷心竅了，你當部隊是撿垃圾的地方呢！”

　周怡尖起來，“啊——”

　居然罵自己是垃圾。

　周蓉冷冷道：“你自己犯蠢不打，不要連累整個周家，不要連累你哥的前途！”

　周怡要是真的撞在薛明翊的槍口上，到時候周秉安、周家其他子弟的事業，都要挫。

　薛明翊為人低調，所以他的人脈關系不顯著，可若是真的惹怒他，他但凡用點心，周家也別想好過。

　周怡被沖昏了頭腦，看不這個，周蓉卻看得的。

　犧牲自己扶持起來的娘家，不能被周怡這個蠢貨連累了。

　直接讓人把周怡給關起來，就關到家樓上的小客房里。

　周怡尖、哭鬧，卻無濟于事，被倆保姆和外面一個保安一起給押上樓。

　周蓉：“讓哭，還是吃飽了撐的，力氣太大，兩天就老實了。”

　讓人把老爺子推出去氣散心，別在家里被周怡吵著。

　又去給周蓉的報社領導打電話，給周怡請假，就說生病不能見風，得在家里養個半年。

　領導還納悶，這麼大個人，這是出水痘？

　周蓉給周怡請了假，又給周怡爸爸打電話，劈頭蓋臉也是一頓罵，閨整天搞三搞四，當爸媽的一點都不知道不關心不約束？

　周怡爸爸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枉，周怡一直乖乖地上班，非常上進，哪里不對？

　他姑真是越來越強勢自大！

　可自家兒子都不夠爭氣，不如大房的周秉安有出息，也就一個兒周怡還行，如今周怡犯錯，他們也不敢說什麼，還得陪著小心讓周蓉不要生氣，周怡犯錯就好好教。

　這麼關了一天一夜，周怡得渾無力，臉蒼白，之前的脾氣也被下去。

　周蓉看著，“周怡，你知錯了？”

　周怡雖然沒力氣，卻自詡有骨氣，“姑，我……我沒錯。”

　周蓉：“林婉晴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讓你這麼執迷不悟？”

　要是人家男方有回應，你這般要死要活也說得過去，人家理都不理你，你哪里來的勁兒？

　周怡也來了脾氣，得頭暈眼花的，卻還是，“姑，就算你打死我，我也絕不認錯，我沒錯！”

　周蓉看吃了秤砣鐵了心，這是拉不回頭了呀，要是留在家里看著鬧心，放出去終歸是禍害。

　家里培養這樣一個年輕人多不容易，付出了多心。

　可周怡竟然一點都不念，居然這樣固執，以前不是這樣的。

　說來說去，還是怪林婉晴，如果不是林婉晴挑唆，周怡不會這樣！

　周蓉越想越氣，看來自己對林婉晴還是太仁慈了，竟不知道是個白眼狼！

　對周怡道：“既然你這麼有骨氣，又這麼想去部隊奉獻，那也不要留在省城這邊軍區。在家門口有人照看著，算什麼骨氣？”

　周怡驚恐地看著，哀求道：“姑，你不能這麼霸道，你不可以擺布我的人生！”

　周怡冷冷道：“沒有我，也沒有你的今天，我能讓你風風的，也能讓你灰頭土臉。既然你自詡有能力有本事，那就別靠家里。北大荒建設兵團、大西北建設兵團，你選一個。”

　這倆地方全都是格外艱苦的地區，不過比起十多年前，現在條件已經好太多，去了也不必太苦，畢竟是兵團建設了十幾年的地方，不再是荒蠻之地。

　可比省城家里，那自然是天差地遠。

　再說，如今兵團的知青都想辦法返城回家，周怡卻要被送過去，那不啻于最嚴厲的懲罰。

　“不，不，你不能這樣對我！”周怡大哭大喊，卻因為得沒有力氣，發不出什麼聲音。

　周蓉卻已經失去耐心，連再問錯沒錯的機會都不給，直接道：“我會替給你單位申請，你要去最艱苦的地方支邊。”

　“我錯了，我錯了，姑姑，我錯了……”周怡有氣無力地喊。

　周蓉卻不信是真的知錯，不過是不得已才口頭認錯罷了。

　既然你這麼厲害，那就去證明你的能力。

　你不是崇拜軍人麼，你不是要為部隊奉獻麼，全國這麼多軍人，這麼多部隊，哪個不夠你奉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