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想到原本只是薛明霞和公婆的一點小矛盾, 竟然發展了全縣經濟規劃會議,還驚了市委、省委。
省報、市報等記者紛紛趕往水泊公社、孫家莊等地采訪報道,寫了一篇篇新聞報道。
后來人民日報社轉載了省報知名記者的一篇關于水泊公社擴大養鴨場的討論文章, 最后提出兩個問題, 這是經濟新規劃的角,還是盲目冒進?
各報社展開了激烈的討論,發表了百上千的文章, 在這種激烈討論的氛圍里, 孫家莊為了養場新試點。
市委召集幾位農業、養業方面的教授坐鎮孫家莊做顧問, 幫助孫家莊建立水上養鴨場、魚塘、藕塘、水稻等一的村辦農場, 擴大養場規模,購買設備機,在公社開辦鴨蛋、鴨等的加工廠, 就地深加工,然后發往各地供銷社。
接著12月18日召開了十一屆三中全會, 肯定了改革開放的總路線。
整個社會的經濟發展掀起了一個新時代的浪。
街上的攤販多起來,鄉下進城務工的農民也多起來,城里的資越發富, 而下鄉的知青們再也沉不住氣, 紛紛要求返城!
林蘇葉向來低調,不多管閑事, 卻也收到很多人的請托, 希能幫忙活回城。
其實關鍵問題不在于回城,而在于戶口和工作。
這年頭戶口就是一切, 如果沒有戶口, 就沒有口糧配額, 要想落戶就得有接收單位, 沒有單位就沒有后續一切。
那些家庭條件還不錯的,可以不顧工作和戶口自己跑回城,靠著家里人省吃儉用養活。
可大部分知青家庭都是好幾個孩子,只有父母的工作本養不活這麼多人,跑回來沒有地方落戶,沒有口糧,沒有工作,甚至還要被紅袖箍查問戶口,到時候就會變盲流,為了糊口難免搞些小作,最后又了流氓。這種人又給社會治安帶來很大患。
林蘇葉是一律拒絕的,自己都沒個正經工作,怎麼幫別人安排落戶和工作?
不過也看得出有人很熱衷“幫”這種忙,軍區圖書館一下子多了好幾個職工,就連廣播站、宣傳部門都多了好些生面孔。
院和省大也不例外,樓棟宿管阿姨原本兩個就夠,現在有四個,食堂也多了很多臨時工,校園的清潔工都能三三兩兩湊一起閑聊了。
閑雜人等多了,就容易出事兒。
軍區因為是特殊部門有警衛們巡邏倒是還好,像大學這種原本就容易出事的地方就首當其沖。
校園的自行車大量被盜,宿舍被撬,學生的生活費、糧票被走,食堂被,甚至連后勤辦公室的門鎖都被撬了!
最近幾天派出所的公安頻頻出院和省大,有些小小被抓到,有些卻抓不到。
同學們也有些惶惶不安,紛紛要求學校想辦法,加大巡邏力度。
這樣又要招更多的保安人員。
這日下午四點左右,林蘇葉放下畫筆,站起來抻了抻胳膊,全神貫注地畫畫之后就僵住一樣酸疼。
垂眼看著畫架上的畫稿,心里一陣輕松,第二本繪本也基本完工啦。
把所有畫稿整理一下,給黃顯寧讓他幫忙把關。
他們都習慣地把完稿作品給他做最后的審核。
林蘇葉:“黃老師,這本畫稿多虧了你的指導,雖然沒有多稿費,不過我想請你并列作者署名,可以嗎?”
第一本繪本是獨立完的,畫風活潑可,卻也帶著稚,第二本有黃顯寧指點,而且的畫功也有長足進步,在保留優點的幾上比第一本很多。
雖然現在沒多稿費,可毫都不馬虎。
現在生活無憂,不缺錢花,畫繪本就是為了自己和莎莎的好,想要獻給孩子們一個多姿多彩的故事世界,自然要盡心竭力畫得更好。
黃顯寧對這本畫作評價也相當高,說這是一本可以讓他到趣,到自己年悸的故事書,他把這句話寫在了扉頁推薦上,并且落款了推薦人姓名。
他笑道:“指導很樂意,署名就這樣吧。”
這是屬于和兒的故事書,作者署名再多一個就顯得多余,他不想破壞那種和諧。
朱佳佳和張紹東幾個也紛紛稱贊,都對這本繪本不釋手。
朱佳佳:“蘇葉,這本一定要多多的印刷,我要多買幾本送人!”
小軍帽和小舞鞋那本太搶手,一到貨就斷貨,因為很多人都托售貨員幫忙留一本,錢都先付了。
這架勢就跟供銷社排隊買豬板油、回力鞋差不都,到貨就斷貨!
林蘇葉笑道:“你們的作品也早先稿,到時候我也要買來收藏。”
張紹東那幅凌波仙子真的讓人驚艷,在古裝仕、仙畫中絕對屬于佼佼者,要是印年畫肯定能火全國。
看時間差不多就和同學們道別,結果去騎車的時候發現自行車——它不見了!
林蘇葉站在那里有點懵,的自行車一直停在校領導的車棚里,以前就算不鎖也不會丟的。近來學校來了很多臨時工,治安不那麼好,就開始給自行車上鎖。
誰知道鎖著還被了!
也沒轍,只得去保衛科報警,讓人記錄在案。
幾個保安也在那里忙活,最近丟自行車的學生有點多。
院學生要出去寫真,自行車不可或缺,基本都省吃儉用買一輛。
有個報案的學生氣急敗壞道,“我把車轱轆鎖在欄桿上,結果給我把車轱轆卸下來,就留了個轱轆在那里!特娘的,缺不缺德?”
另外一個學生哭得眼圈都紅了,“我每天饅頭咸菜地省吃儉用,好不容易攢夠生活費剛買的自行車,被人鋸斷車鎖,直接走了!”
保安看到林蘇葉,忙和打招呼,“林同學,你呢?”
林蘇葉一攤手,也是生無可的樣子,“我自行車鎖著放在李主任他們那邊的車棚里,直接消失了。”
估計被人扛走了。
大白天的同學們人來人往,你扛著我的自行車就那麼大搖大擺走了?
也太過分了!
林蘇葉自行車丟了,沒法回家,只能去省大找顧孟昭。
原本可以去找劉艷麗和大娣的,但是元旦那天劉艷麗回林家屯待嫁去了。
大娣住宿舍,一周回一次軍區大院兒,就沒騎車過來。
林蘇葉回家也沒說,第二天借了大軍小嶺的自行車騎。
為安全起見拿了一條鏈子,把前鎖在欄桿上,后用自帶鎖鎖住。
現在看你怎麼!
畫畫累了還去瞅瞅自行車,吃飯前后也去看一眼,還得去保安那里問問查得怎麼樣,結果丟失的自行車都沒找回來,的也不例外。
這麼兩天以后,的自行車又又丟了!
林蘇葉直接怒了!
人家倒是沒卸掉的車轱轆,而是把鐵欄桿掰開,直接把自行車扛走了!
那些鐵欄桿說是鐵的,看著還囫圇著,實際風吹日曬生銹嚴重,掰不開人家卻能掰斷!
真生氣了!
怎麼領導們的自行車都好好的,就的被走了?
這是故意針對?
關鍵這輛自行車不是新的,本就買的二手,又用這麼久有什麼值當的?了去能賣二十塊錢?
不過一輛新的一百五,買輛舊的還能騎,二十塊似乎也劃算?
太過分了,逮著一個人!
一來氣就去保安讓人報警,報派出所!
很快李桂珍也知道了,跑來關心林蘇葉,“你自行車被了?這些混賬東西!連領導車棚的自行車也敢!”
林蘇葉頗為怨念,“你們的都沒事兒,就我的被了。不過學生的自行車被也不行吧?”
李桂珍:“是的,我們加強了巡邏。報警吧,讓公安來查。”
外面角落里有個戴眼鏡的男同學和另外一同學小聲嘀咕道:“瞧著沒,林蘇葉的自行車丟了,咱的自行車就能回來了。”
那人不解,“啥意思呢?”
眼鏡男:“那些人怎麼不領導的自行車?”
“不敢唄。”
眼鏡男:“對了,學生的沒人上心管,領導的,領導一來氣不得徹查?”
“派出所不是也來過麼,也抓了幾個小。”
眼鏡男:“抓幾個小有啥用?治標不治本。你看大頭兒找回來了嗎?”
“那咋滴,了林同學的自行車,就治本了?”
眼鏡男:“你怎麼這麼笨呢,我告訴你,還真就治本。咱學校以前有幾個厲害人,一直沒分,就因為得罪到頭上,咔嚓——”
那同學嚇一跳,“死了?”
眼鏡男:“滾回家了,還有一個關去神病院了。”
“這麼厲害!”
眼鏡男:“那可不麼,我給你說,你等著看吧。”
公安們查盜竊案,一般是雙管齊下,找銷贓渠道,再找校園的可疑人。
前陣子校園盜竊案件高發,門衛這邊加強了門管理,不允許閑雜人等隨便出校園。
不過那些混混要東西,爬墻也很容易,畢竟現在校園圍墻也不高,前些年搞運的時候被破壞嚴重,如今也沒徹底修繕。
中午他們去食堂吃飯,黃顯寧幾個知道林蘇葉接連丟了兩輛自行車也很意外。
第一輛還不好說什麼,第二輛還逮著,這擺明是沖來的啊。
林蘇葉:“已經報警,派出所說會盡量的。”
實在是太過分了,逮著一個人!
黃顯寧:“這事兒有點蹊蹺。”
大娣忙活完,端著飯盒出來找他們一起吃飯,聽見林蘇葉連著丟了兩輛自行車,也很驚訝,“二嬸,這人是盯著你呀。”
林蘇葉:“我也沒得罪什麼人呀。”
朱佳佳:“前幾天不是好幾個人來找你幫忙活關系嗎?”
林蘇葉:“他們?不能吧?”
盡管平時低調,可很多人都知道丈夫是軍區領導,不人找幫忙活關系。
有人托關系找到軍區那邊,讓吳娜、蔡秀芳等人幫忙引薦,都直接拒絕,說自己都沒正經工作呢,哪里還能給別人幫忙?
也直接和蔡秀芳等人表態,自己真沒有這種本事,讓大家不必攬事兒找。
軍區那邊因為紀律倒是沒人再找,但是院這邊卻有人總想試試。
有不認識的學生找到班上學生幫忙介紹,想托林蘇葉幫忙找個臨時工之類的工作。他們覺得既然能給自己侄和弟媳婦安排,怎麼就不能給他們親戚安排?他們又不是白讓幫忙,可以給好的,不管是送貴重禮還是給錢,他們都樂意。
在城里買個工位差不多五百塊,前兩年四百,這兩年要六百、七百,他們只讓幫忙安排個臨時工,四百就足夠。
這種林蘇葉更是直接拒絕,毫不懷疑要是敢應承一個人,回頭這些事兒就能被算到薛明翊頭上。
劉艷麗和大娣的臨時工工作是學校需要,了解,李桂珍親自面試才錄用的。其他人既不認識也不了解,怎麼引薦?再說現在院的臨時工也有正規招工渠道,哪里還需要介紹人?
張紹東:“鄭曉蘭一直找你,現在還找嗎?”
林蘇葉:“前幾天隔壁班有個來耍賴的,說他家里怎麼怎麼困難,非讓我幫忙。我直接說這種事再找我就報警,鄭曉蘭應該聽見,沒再找。”
鄭曉蘭是他們班上的工農兵學員,76年學的。
工農兵學員進院的,基本都是地方或者原單位有一點基礎過來進修的,一般進修兩三年學有所就回原單位繼續工作。
如果是好單位的都會選擇回去,如果是鄉下公社或者一些效益很差的單位,他們會想盡辦法托關系活去別的單位。
除了去更好的單位,留在院畫任務畫也是一個出路,但是得有黃顯寧這樣權威的老師愿意帶。
鄭曉蘭畫功不好不壞,雖然沒有特別好的天賦,完一般的畫任務還是可以的。
只是以前跟著黃偉和朱小娟混,傷害過黃顯寧,而不是朱佳佳、張紹東那種被迫保持中立的況。
黃顯寧看著子安靜,攻擊不強,也不像會報復人的,可他骨子里卻有一種執拗,他有自己的恩怨哲學。
對于鄭曉蘭這種人,他不會主報復,也絕不會原諒。
在他的字典里沒有原諒這倆字,一般的乃至不嚴重的傷害,他不往心里去,用不上原諒。
真正傷害到需要原諒的地步,那他就不會原諒。不管對方改邪歸正求他原諒才能獲得心安,還是對方迫于形勢需要他的原諒才能獲得外界的諒解,他都不會給予原諒。
你可以傷害,你可以道歉,你也可以不道歉,我無所謂,我就是不原諒。
他對鄭曉蘭也是這樣的態度。
不管鄭曉蘭怎麼給他道歉,他都態度冷淡不明確表示原諒對方。
因為在他看來鄭曉蘭之所以道歉,是不得不道歉。想留在院就需要他的接納,讓保有這份工作,他憑什麼全?
鄭曉蘭走黃顯寧的路子走不通,要走其他校領導的路子既沒有錢也沒有朱小娟那樣的氣質和容貌,最后就想通過林蘇葉幫忙。
先是跟林蘇葉請求幫忙接活兒,也可以畫得很認真。
林蘇葉接的活兒自己是做不完的,都給黃顯寧分配,他知道學生們的水平,知道誰適合做哪個工作。
鄭曉蘭直接找,也有點納悶,問為什麼不找黃老師。
黃顯寧不想讓糾纏林蘇葉便分了一些邊緣工作,讓也能賺一點補。
當然,這些遠遠不夠,因為鄭曉蘭的目的是留下,長期在這里工作。
前陣子又試探林蘇葉,有人想請幫忙調回省城,沒有工作沒關系,落戶當個臨時工也可以。
臨時工的彈很大,幾乎所有單位都在安排這種人員,很多都是為了給走關系回城卻不能落戶的知青安排的。
這樣一個人只需要四百塊就好,如果落戶加安排工作,怕是得一千塊。
一般人拿不出這麼多錢,能拿出四百塊的已經是條件不錯的人家,還得掏空所有家底才行。
鄭曉蘭想的是如果林蘇葉同意幫忙,那說明林蘇葉這個人用錢就可以收買。
既然可以拿錢給別人辦事,那也可以拿錢給辦事。
誰知道林蘇葉果斷拒絕,讓沒有一念想。
表示可以加價,只是回城當個臨時工,人家愿意給六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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