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樂隊在80年的時候風靡首都各中小學校, 引起一批又一批模仿者。

　可他們總有比不上小嶺他們的，唱歌好的，沒有他們值高, 值不錯的又沒有他們唱得好, 就算長得好唱得也不錯的，又沒有小嶺和莎莎跳得好，更沒有小嶺那麼會拉氣氛。

　不管是學校運會還是六一國慶等節日，兄妹樂隊都是最歡迎的組合, 就連他們平時周末在學校排練表演, 都觀眾云集。

　大家都盼著兄妹樂隊可以一直活躍下去，小學、初中，以后在劇場表演，他們愿意花錢捧場！

　就算現在他們都愿意花錢捧場的。

　可惜，樂隊在年底臘月的時候宣布不再公開表演，樂隊解散了！

　不只是同學們舍不得，很多老師都大不解。

　這幾個孩子多好玩兒啊, 活潑可、唱歌好、跳舞棒, 能給大家帶來無盡的歡樂。

　不客氣地說, 這一年他們的諸多歡樂都是從兄妹樂隊這里獲得的。

　工作不順心、家庭不如意、夫妻破裂、孩子不聽話、鄰居惡等等，不管多煩心的事兒, 只要跑去看一場兄妹樂隊的表演, 快樂立刻回來，歡樂永相伴。

　他們不但唱歌跳舞, 薛開還會講故事, 薛云嶺還能講笑話。

　他明明長得非常俊俏, 可不知道為什麼, 只要他咧一笑, 眉梢一挑，不等發聲呢大家就跟著他笑。

　那歡樂呀，真讓人難以忘懷！哪怕后來各種樂隊、相聲、小品雨后春筍般冒出來，有些人還是懷念那幾個俏皮可的孩子。

　他們可是國人樂隊的先鋒啊！

　大家都好奇他們為什麼不表演了，是孩子們友誼破裂？還是去外地讀書？還是家里有什麼事兒？

　人們紛紛猜測肯定是薛云嶺或者薛開有事，因為他倆是兄妹樂隊的靈魂和核心人，其他人都不是不可替代的，只有他倆缺一不可。

　可實際上樂隊解散的原因并非小嶺和莎莎有事，也不是陸晏笙和陸瀟瀟，而是藍海軍。

　藍海軍自小和姥娘相依為命，有爸媽跟沒爸媽也沒多大區別。

　他跟姥娘的非常深，今年冬天姥娘的突然不行了。

　明明他們跟著薛家搬到首都，每天過得開開心心的，卻不知道為什麼姥娘突然病重。

　用藍姥娘自己的話說，原本三年前就該死的，只是一直放心不下藍海軍。

　不能對人說的是對藍海軍有愧。

　覺得是自己導致海軍這孩子的不幸，如果不是固執，非要兒和婿結婚，他們也不至于婚后就別扭，生了孩子以后兩人幾乎不照面。

　藍海軍的媽媽藍白云，爸爸楚榮。

　楚榮是藍白云大姨家的孩子，藍姥娘姊妹深，在姐姐姐夫犧牲以后就把外甥帶回家當自己孩子一樣養。

　在那個年代姑表親、姨表親們親上加親是常事兒，所以很想讓兒白云嫁給外甥榮，這樣就沒有什麼憾。

　孩子們長大以后試探楚榮，他是樂意的，可白云總說當榮是哥哥。

　那時候藍姥娘覺得閨可能是害，不開竅，不懂男之事，畢竟榮多帥氣的小伙子啊，聰明、帥氣、能干，喜歡他的孩子那麼多，白云怎麼可能不喜歡？自然是喜歡的，只不過害不好意思承認罷了。

　誰知道閨也是個叛逆的，居然和他們的仇家好上了。

　從清末走過來的大家族，歷經革命、戰、抗日、各種運的風雨，誰家沒點恩怨仇？

　藍家就有那麼一個仇家，填了人命在里面，還害得藍姥娘年輕輕差點耳聾眼瞎，兩家是不能和解的死仇。

　對藍姥娘來說，就是自己哪怕要死了，也不要對方救，對方要死了，也不會救的那種。

　跟閨說“你要和仇人在一起，你就先把爹娘都殺了，把哥哥們都殺了，如果沒有這個魄力，你就趁早死心”。

　藍白云不懂，覺得爹娘狹隘，多年的恩怨能帶到新政府時期來？

　努力想要化解兩家的恩怨，可惜除了這對人，兩家長輩勢同水火。

　年輕人總是得頭破流才會回頭，當兒回頭的時候藍姥娘又心疼又覺得解。

　如愿以償給倆孩子辦了婚禮，結果三年后白云生了兒子就申請調崗，離家去了外地。

　藍姥娘想不通年輕人的行徑，讓楚榮去找媳婦兒，跟媳婦兒一工作。

　結果折騰兩三年，楚榮反而去了海軍直接住在海上，也不回來了。

　藍姥娘守著孩子那個心疼，這小小的孩子就被爹娘拋下了？

　先是埋怨閨，又埋怨婿，最后埋怨仇家。

　埋怨來埋怨去，又開始埋怨自己。

　他們拍拍屁走了，可不就苦了這孩子嗎？

　好在藍海軍這孩子是個心大的，不像有些孩子那麼敏脆弱，大大咧咧的也長得好。

　藍姥娘疑神疑鬼，整天胡思想，總想從他臉上找到仇家的影子。

　覺得白云婚后一直沒懷孕，三年后突然生子又走掉，保不齊倆人本沒圓房，這孩子會不會是和那個人的？

　左看右看，東研究西研究，覺得這孩子更像白云。

　曾經問藍白云，海軍到底是誰的孩子。

　藍白云卻很生氣，發了，吼這個親娘說“如果是我們的孩子，我會不想帶在邊？你非要我嫁給哥，不就是想讓我給他生個孩子？你想過我的嗎？現在孩子有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藍姥娘卻了解，如果是榮的，反而會說不是，現在說是，只怕就不是。

　藍姥娘氣得大病一場，卻也接了兒的選擇——藍海軍就是楚榮的兒子。

　雖然不楚榮，可把楚榮當哥，也不想讓他丟人。如果傳出去海軍不是榮的兒子，那榮的臉面往哪里放？豈不是要被人嗤笑？

　藍姥娘也不怪兒婿了，又怪自己，覺得自己對不起孩子。

　可真當楚榮要帶海軍去駐地，藍姥娘又舍不得，又怕……孩子委屈。

　沒有把仇恨帶到孩子上，愧對孩子，都是的錯，讓海軍這孩子有爹娘等于沒有。

　好在老天爺眷顧好孩子，讓他有了好朋友、好兄弟，讓他哪怕沒有爹娘疼也能快樂長大。

　可兒卻不消停，又開始提離婚。

　藍白云幾次提出要離婚，藍姥娘都著不答應，既然已經錯了這麼多年，那就為海軍再錯幾年又如何？

　藍姥娘跟兒說得很清楚，“只要我死了，你隨時可以離婚，但凡我活一天，你不能離婚。”

　海軍還小，他不應該承父母離婚這樣的打擊，這年頭甭管什麼人，離婚就是遭人嘲笑的。

　他們大人可以不在乎，孩子卻要遭人白眼，被人指指點點。

　藍白云答應，只要活著一天，自己就不離婚。

　楚榮的意思只要藍白云想離婚，他就全，但是兒子歸他。

　藍姥娘放心不下的是海軍，如果死了，海軍還未年，他要麼跟著媽，要麼跟著爸。

　雖然楚榮和藍白云都想要海軍，可藍姥娘卻不放心。

　這倆人哪個都不讓放心。

　楚榮帶著海軍，對他不公平，他那麼喜歡白云，不應該把一輩子搭進去，他應該組建他自己的家庭。

　藍白云帶著海軍，更不放心！藍白云要是和那個男人再生一個孩子，海軍的地位更加尷尬，他們更覺得他多余。

　藍姥娘為著兒和婿的事業，不想家丑外揚，更不想讓海軍知道爸媽的事兒，免得對他造不好的影響。

　能瞞住小時候的藍海軍，又如何能瞞住長大的藍海軍？

　藍海軍看著大咧咧的，可他又不傻，相反，他其實細心的。

　他怎麼會不知道媽媽想離婚，怎麼會不知道爸媽躲著自己？

　他不想自己為他們的累贅！

　他直接跟姥娘和爸媽說“你們不用考慮我，不用擔心我，我長大了，我可以照顧自己”。

　他已經14歲，再過幾天就15歲，不是小孩子，擱過去這麼大都參軍了！

　可長輩們卻不這麼認為，爸媽覺得他18歲才算年。

　藍海軍就和他的小伙伴們商量，他已經習慣不和爸媽一起，爸媽可能也不想和他一起，他不能因為姥娘生病就跟他們走。

　他不想離開這里，不想離開他的朋友們。

　哪個孩子不想和爸媽在一起呢？

　可在他是孩子的時候，爸媽沒有和他一起生活，如今他已經不是孩子，便覺得不和爸媽一起也無所謂，反而更自在。

　他已經不知道怎麼和爸媽一起生活了。

　為了討論藍海軍的終大事，小嶺上陸晏笙，他們一起騎車去京大找大軍，再商量一下，又一起去找霍巖然后去公安大學找顧元禎想辦法。

　畢竟顧元禎和霍巖比他們大幾歲，社會經驗更多一些。

　這事兒不能找秦建民、顧孟昭幾個，他們都是大人，他們的想法和藍海軍的爸媽一樣，孩子還小就得跟爸媽一起。

　顧元禎帶他們去學校食堂一邊吃飯一邊商量正事兒。

　顧元禎：“關鍵你沒自立，你像我已經考上公安大學，以后就是一名公安，公職人員，我現在都不管我了。”

　大軍：“的確要自立。”

　小嶺：“自立不就是有工作嗎？咱現在不能工作，但是不耽誤賺錢呀，以后我們樂隊有償表演，咱們去王府井、去人民廣場、去地鐵站公站表演，肯定賺錢！”

　陸晏笙：“我們還可以……擺攤兒？”

　他雖然不會擺攤兒，但是看別人擺攤兒好像賺錢，別人能他們也能。

　幾個人七八舌地想辦法，中心思想就是賺錢。

　一直沒說話的霍巖清了清嗓子，斟酌詞匯道：“我看過姥娘，的雖然不太好，但是并不會就……不行了。”

　在他看來藍姥娘應該是心里著事兒，心郁郁，整天胡思想自己死了以后如何如何，時間久了就生出這樣的癥狀。

　藍海軍不敢置信地看著霍巖，“霍巖哥，你、你……真的？”

　醫院大夫說姥娘不行了，怎麼霍巖哥卻說姥娘沒有不行？

　小嶺：“霍家大夫可厲害，霍巖哥這麼說肯定是真的。要不咱請霍老爺爺給姥娘看看？”

　藍姥娘不是很相信大夫，主要是老人家活得夠久，人生經驗富，從自己長長的閱歷中發現大部分大夫沒啥用。

　除非是外科手這種能立竿見影的，其他的就覺得沒啥用，實在是親眼所見生病以后無藥可救死去的人太多，而那些看似有用的，其實假以時日人的自己也會好的，畢竟人和草木一樣也有自愈能力嘛。

　不太信大夫，所以生病以后一般靠，不過去自己拿點藥吃也能好。

　這一次自己預著不行了。

　幾乎不怎麼吃喝，加上年紀大，以前還過手，過嚴重的傷，人家大夫也就診斷可能不行了。

　畢竟這時候也沒多先進的儀，主要還是靠大夫的經驗以及病人的況判斷。

　藍海軍一聽就央求霍巖把爺爺回來給姥娘看病。

　霍巖的爺爺已經八十三高壽，卻神矍鑠，朗，依然走街串巷地出診，本閑不住。

　他一年有大半時間是在外面的，甚至不在京畿，而是去外地鄉下。

　等霍巖把爺爺請回來給藍姥娘一看，的確不是什麼病危，多半是心病。

　藍海軍不知道姥娘和爸媽過去有什麼事兒，他們不說他也不想打聽，他更不想追問誰對誰錯，他就知道不想讓姥娘死，不想再讓姥娘難過。

　如果只有爸媽離婚可解，那就離婚吧。

　沒什麼不能接的。

　他直截了當地跟姥娘和爸媽說：“姥娘，我哪里都不去，我就跟著你。我好吃好喝好好上學，不需要任何人為我委曲求全。你們想離婚就離婚，我并不在意。”

　藍白云和楚榮一臉愕然，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藍海軍。

　這孩子……

　小嶺自然要好兄弟，“對，我們哪里都不去，我們要考軍校。我們考上軍校就是大人，不需要誰管著，自然有學校和部隊管我們。”

　藍海軍：“我已經14歲，薛伯伯15歲就當兵，我也可以！”

　半年可不夠，小嶺趕給好兄弟找補，“對，我十五歲就去考軍校，你們十六歲，咱們一起！”

　陸晏笙想提醒小嶺他們才初一呢，說考大學和軍校是不是有點早？距離小嶺15歲考試時間還有一年半，他們……是不是有點太著急了？

　不過小伙伴兒都說出口，那他當然不能扯后，哪怕是扯淡他也得幫著扯真的！

　他們幾個一直都想考軍校，卻沒想過提前考，就按部就班地讀書升級，順其自然唄。

　誰知道因為藍姥娘生病，他們把自己的學習進度給提前了一大截。

　不管大人們的驚訝，小嶺幾個跑出去商量。

　小嶺：“兄弟們，牛皮已經吹出去了，咱們不能食言而吧？”

　總不好跟大人熱沸騰地了板，回頭覺得自己達不到，又灰溜溜地說什麼“開玩笑、沖、不作數”？那……不如殺了他吧，丟不起那人。

　藍海軍還沉浸在“要自立自強，不想當累贅的好強緒里”，他道：“說話算話！”

　陸晏笙：“那我們一起努力吧。”

　他們的能考核都沒問題，集中力學一年半的文化課，對他們來說也不是什麼難事兒……吧。

　其實小嶺和藍海軍學習不是不好，是他們沒有把力花在功課上。

　大軍能過目不忘，莎莎也差不多，小嶺又能差到哪里去？

　他們看那些軍事迷、武世界之類的雜質，小嶺也是過目不忘，看過以后對上面的容如數家珍，如果能專心學習，絕對可以。

　他們三個先跑去找薛老婆子和林蘇葉求支持。

　林蘇葉和薛老婆子雖然不打聽藍家的事兒，但是也知道藍海軍爸媽肯定有問題，對藍海軍這孩子也很是憐。

　聽他們說后年要考軍校，薛老婆子當即就心疼了。

　心肝地著，“怎麼的都跟大軍學呢？一年半學好幾年的功課，那多辛苦呀。”

　對來說考什麼大學都沒區別，只要考個大學就行，這年頭中專生都吃香，大專也是大學生，本科生那簡直就是大熊貓，考一個就行，不是非得考頂尖的那些。

　怪累的。

　小嶺：“，男子漢要有擔當有追求，我們不能再和小孩子一樣瞎玩兒了。”

　旁邊正托著腮學寫兒歌的莎莎扭頭道：“這是說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