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仁:“我有。”
薛木石撓撓頭,似乎是怕驚對面的十三境大軍們,也低聲音道:“我也有。”
就剩下李金霜沒有回話。
虞歲瞥了眼沉默不語,卻繃神經,隨時準備戰斗的李金霜道:“那就是李金霜沒有。”
李金霜還是沒有回。
似乎也不需要反駁,確實沒有。
虞歲繼續輕聲道:“這應該不是我的問題,你們剛才也看見了,我只有一境的實力。”
衛仁反問:“不是你的問題是誰的問題?”
虞歲說:“那就是星圖的問題,我師兄說了,出問題不要在自己上找原因,自信點,肯定是別人的問題。”
衛仁聽得眼角輕輕一下,心中罵梅良玉都教了什麼七八糟的東西。
薛木石沉默片刻后說:“我不想死在這。”
衛仁冷笑聲:“老子也不想。”
“那好吧,若是死了你們就來找我報仇,沒死就恩怨一筆勾銷再出去個朋友。”虞歲說,“化敵為友也算一種九流吧。”
衛仁說:“你師尊常老會后悔收你這個徒弟的。”
虞歲卻笑道:“我賭他老人家不會。”
“李金霜,”虞歲看著前邊黑甲鐵騎,輕聲喊著李金霜,“給你個朋友的機會,不要浪費了。”
李金霜聽后沒有說話,只是默默改為雙手握劍。
這種特級兵甲陣對他們來說,還是太難了,對岸的黑甲鐵騎若是一起出手,上千數萬的十三境九流扔過來,能把這四人直接秒掉。
若是往后退,城池那邊還有不屬于十三境的圣者守城王將,它的雙目生火,也許出現在它的視野范圍時,就會被活活燒死。
就算不被守城王將燒死,也會被源源不絕的惡鬼們耗五行之氣,戰至最后一刻再死。
無論如何都逃不過一個死字。
衛仁對薛木石說:“你不是占卦厲害嗎,不算一算有沒有破局的辦法?”
薛木石苦著臉道:“我不占吉兇、貧富、生死,我學的是殺人。”
這話一出,其他三人都朝薛木石看去,目各不相同。
薛木石輕嘆口氣,慢吞吞道:“道家七殺卦,我只學了這個。”
“我沒記錯的話,這好像是被道家制修行的九流。”衛仁說。
虞歲好奇追問:“厲害嗎?”
“厲害,厲害又邪門,所以被止修行。”衛仁說著看向薛木石,“沒想到你看起來像個木頭呆子,膽子卻大,敢學你們道家嚴厲止的卦,你就是因為這個被退婚的?”
薛木石:“……”
“我的意思是,我不想死,哪怕暴我學七殺卦的事,也要從這里出去,就算被趕出學院,我也要活著。”薛木石沉默后開口說道,一改之前慢吞吞,似乎堅定了某種決心。
他往前一步,卻被虞歲住:“哎,等等,先別急著一個人上,要破兵甲陣得殺守城王將,你跟這些十三境亡兵打什麼?”
薛木石:“……”
剛才充滿勇氣仿佛要去拯救世界的年被喊得泄氣了。
衛仁皮笑不笑地問道:“除了殺守城王將這種不可能完的辦法外,還有什麼?”
李金霜低聲開口:“這是沒有主人的兵甲陣,不會有人發號軍令,只有在發現敵人時它才會進行的攻擊,眼前這道河流,應該就是發對岸十三境亡兵的關鍵,只要不過河,就不會發它們的攻擊。”
“那后邊還是會有惡鬼追過來。”衛仁說,“我們能躲哪?”
虞歲往后退了兩步:“反正不過河。”
寧愿跟惡鬼們打下去,也不要過河被千千萬萬的十三境亡兵給一招秒了。
“兵甲陣也是象化的五行之,殺不了守城王將,也許可以分解它的五行之氣,加快它消失的速度。”李金霜提議道。
衛仁聽得了下,若有所思:“聽起來有點道理,像剛才薛木石的卦,就是空了一定范圍的五行之氣。”
“可我做不到覆蓋這麼大的兵甲陣。”薛木石垂著頭道,“如果一次次的來,到我五行之氣用盡,它也不會有半分變化。”
維持特級兵甲陣的五行之氣有多龐大,是他們無法想象的,按照薛木石那點卦·氣定的范圍,到他被惡鬼砍死,修羅地獄也還是穩穩的在這困著他們。
虞歲說:“我用五行生擴增呢?”
薛木石抬頭看去:“能擴增多?”
虞歲估道:“原有的十倍吧?”
薛木石想了想,說:“不夠,還是太了,十倍也只是讓一顆參天巨樹抖掉一片葉子。”
“那再想想別的破壞五行之氣的辦法。”衛仁道。
虞歲看向對岸的黑甲鐵騎們,雖然擁有神機·天目,可至今為止,只在通信陣相關的數山上與天目有過共鳴,其他時候本不知道該怎麼使用這份力量。
就像現在。
沒有人教過,也沒有人告訴這是怎樣一種力量。
虞歲全憑這份力量的自覺,在該出現的時候引導著自己。
就是一個擁有滅世力量的小孩,沒有戰斗的經驗,也沒有引導的前者,只能自己慢慢索。
虞歲想要出去其實很簡單。
只需要點燃一簇異火,那份可以毀滅天地的力量,輕易地就能將眼前的特級兵甲陣給破除。
虞歲的思緒不可避免地去關注異火,垂首時眼底倒映河水中嬉戲的黑白雙魚,恍惚間聽見有人在耳邊輕笑一聲。
水下的虞歲在耳邊笑著說:“借你力量,如何?”
“全都燒死就好了。”
“我可以做到的。”
“猶豫只會害死你自己。”
尸橫遍野的戰場,殺意無不在,這些似乎是異火的最,眼前的一切也都是異火最愿意看見的。
虞歲在心中對異火道:“你閉。”
收回視線,對薛木石說:“一百倍,我可以擴增一百倍。”
薛木石驚訝地抬頭看去。
衛仁嘶了聲:“你可別先被瘋了啊。”
“我也不想死。”虞歲盯著薛木石說,“我好不容易活到現在的,就算要死,也不是死在這。”
薛木石從虞歲眼中看見了自己,不同的臉,卻是同樣的眼神。
這次薛木石沒有遲疑地追問是否能做到,而是沉默片刻,說:“好。”
衛仁了眉心:“到底是你倆瘋了還是我瘋了,你怎麼看?”
他扭頭問李金霜。
李金霜回頭看向守城王將的方向,沒有回答,只是說:“惡鬼追上來了。”
衛仁好像也放棄掙扎,他冷笑呵了聲,正好將心中郁結全發泄到這些惡鬼上,于是轉往回走去最前方,背對幾人道:“你倆最好搞快點,若是惡鬼打過來我可管不著了。”
李金霜單手握劍,同衛仁一起守在前線。
虞歲對薛木石說:“也不是非要將所有五行之氣都空,我們集中針對某一個點,只要讓它平行失衡,也算是功了。”
五行之氣失衡,至兵甲陣的威脅大減。
薛木石想了想道:“那就針對五行之火吧,”
那正好,對五行之火有天然制。
虞歲點頭,手指著前邊,“轉過去。”
薛木石愣了下,乖乖照做,等轉過后他才問:“為什麼?”
“獨門絕技,不能被人看見。”虞歲說,“我膽子可沒你那麼大。”
是指道家七殺卦,卻也變相說了,用的也不是正規九流。
薛木石:“好。”
他沒有多問,往前走幾步背對虞歲后攤開手掌,掌心四枚銅錢豎起:“開始了。”
李金霜與衛仁都被虞歲勒令不準回頭看,兩人這會也沒時間回頭,正忙著與追過來的惡鬼殺生殺死。
衛仁也不打算再藏拙,雙手結印,吐息金的五行之氣。
農家九流,幻·蛇影。
所有黑暗中,悄然生長出一條條蛇形虛影,它們從四面八方爬出,隨著黑暗附在追來的惡鬼上,張開蛇一口咬在惡鬼的致命。
從黑暗中滋生出的蛇形虛影撕咬著惡鬼的脖子,將它的頭顱咬斷。
惡鬼上的星火墜落,將虛影灼燒,沒一會后又從黑暗中生長,它們也如從火焰中誕生的惡鬼一樣,生生不息。
一劍斬斷惡鬼頭顱的李金霜不由看了眼在原地維持九流的衛仁,眉頭微皺。
別說薛木石,衛仁現在使用的九流,也是農家不讓學的,農家甚至說過,誰若是學了幻,就是農家的死敵。
“可別看我了。”衛仁額上有一層細的汗水,朝李金霜挑眉邪笑,“再看會死的啊。”
高高躍起的三只惡鬼正持劍朝李金霜斬下,后撤躲開,揮劍斬去,蛇形虛影撕咬惡鬼握劍的雙手,幫卸掉了武。
兩人配合,守住前線。
后方忽然芒大閃,月白的輝瑩瑩閃爍,李金霜和衛仁卻都沒有回頭去看。
薛木石也沒有回頭,他正努力穩著銅錢圈出來的卦世界,針對五行之火將其離修羅地獄。
虞歲閉目,潛意識深,凝視異火,在今日又生一百顆五行核剝離。
閃爍著瑩白微的五行核被剝離出異火,懸浮在虞歲左右排一條長線,它們是小小的一顆,平時只會被眼忽略的存在。
被剝離出來的核倒映著前方薛木石的卦·氣定,由虞歲以八卦生連接,將薛木石的卦擴增至一百倍,不斷取兵甲陣中的五行之火。
隨著他們的取,惡鬼們上的星火明顯減了,失去星火的支撐,它們就是一黑漆漆的、行力緩慢的焦尸。
四人快速消耗自己的五行之氣,卻看見了些許果,心中升起了希,也許他們可以功。
變故只在一瞬。
隔岸觀戰的黑甲鐵騎忽然了。
馱著黑甲鐵騎的馬兒往前走了兩步,來到河岸的最前方。馬背上的鐵騎兵雙目赤金,手握□□,隨著它彎曲子后仰,再如弓弦飛般彈回,一槍擲出,槍頭銀閃爍,朝著薛木石殺去。
薛木石與虞歲同時應到這充滿殺意的一槍,兩人也同時行。
上百顆核碎裂,發的五行之氣讓銀槍的速度減緩片刻,虞歲出雙手攔槍時,雷蛇閃爍,爬滿槍幫忙拉扯。
薛木石回頭看來,正巧注意到對岸的黑甲鐵騎正準備擲出第二槍。
電火石間,雷大閃,虞歲被第一桿□□擊飛摔出去,在蘆葦叢中滾了好幾圈。
來不及抓住的李金霜和衛仁震驚回首。
河對岸的十三境亡軍怎麼手了?!
薛木石列陣的五枚銅錢瞬間攔在他前方,孔心相對,瞬間生出無數黑線連接天地,它們筆直細,生長出的瞬間就切割了這天地的一切。
七殺卦,第一卦·絞殺。
黑線衍生到后方,將因為卦·氣定消失后,又恢復正常行的惡鬼們以一細線絞碎。
卻也攔不住黑甲鐵騎扔出的第二槍。
槍碎裂時,迸發的五行之氣也將薛木石的七殺卦震碎,黑線轉瞬即逝。
虞歲從地上站起,抬手了臉上跡,耳邊聽見對岸的十三境萬軍拔劍的聲音。
數萬亡軍朝著對岸的四人拔劍,準備戰斗。
死亡的氣息蔓延,沉重地在所有人心頭,面對數萬十三境九流士,他們毫無勝算。
衛仁覺得他們完蛋了。
李金霜這輩子是不到朋友了。
被擊退倒地的薛木石握了雙手。
戰場上的烈風吹起的蘆花飄搖,一部分又墜落在河水中,虞歲抬眼看向對岸大軍時,眼眸閃爍著瑰麗的芒。
*
此時剛剛夜。
天暗下來,星辰再次與大地相見。
從武道場出來的梅良玉等人臉都不太好,他們對今天的結果并不滿意,因為魏坤雖然沒有沖甲功,卻也沒有被他們暴揍一頓,因為這人簽發現自己對上的是梅良玉后,直接棄權了。
梅良玉在這等了他一天,換來這種結果,神冷得像冬日里的雪人。
年秋雁忙著安準備直接逮著魏坤揍一頓的孔依依,把人拉住了不讓去,他一個人拉不住,便喊蒼殊幫忙拉著孔依依。
蒼殊看了看朝武道場外大步走去的梅良玉,問刑春:“你拉得住嗎?”
刑春比了個手勢,讓他放心:“拉得住,拉得住。”
蒼殊便過去幫年秋雁。
刑春追著梅良玉來到武道場外邊,這會外邊也熱鬧,不沖級的學生都沒走,其中就包括顧乾幾人。
顧乾站在五行場邊上等人,聽見武道場的靜朝這邊看來,發現梅良玉冷臉往外走著,輕輕挑眉。
刑春追上梅良玉,喊道:“哎,沒讓他回到甲級就是好事,他已經躲你躲得像狗一樣到藏,你在一天,他就不敢出外城,何況……哎我,那邊什麼況?”
梅良玉還在往前走,刑春著五行場說:“哎哎哎回來,你看南宮歲,你師妹,他們這是從初級試煉出來的?”
五行場的星圖開啟,試煉的弟子被送了回來。
此刻場星大盛。
梅良玉回頭看去,視線越過顧乾等人,一眼落在渾是,正抬手著臉的虞歲上。他腳步頓住,目微凝。
站在五行場邊上等著虞歲的顧乾也被出來的四人驚住了。
出來的四人就沒一個干凈的,渾是,全都帶傷。
虞歲正低頭著臉上的與沾染的灰燼,一抬頭,發現場上站了不人,全都是些眼的,不由頓了頓。
衛仁冷眼朝邊上的顧乾等人掃去:“看什麼,沒見過剛出試煉的?”
他現在老不爽了。
虞歲這會累得也不想解釋,看向薛木石說:“你重開,我兩分不能丟。”
薛木石指李金霜:“讓去。”
衛仁在李金霜拒絕之前就道:“都是五境,你去我去都一樣,老子還他媽不信邪,你再開一個修羅地獄出來試試。”
李金霜也干脆,直接手在星圖上開啟新的試煉。
剛出來的四個人,眨眼又消失在五行場中,只留下懵的圍觀群眾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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