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珍饈堂走的路上。

　鶴卿一直注意著燕驚雙的神, 燕驚雙此時已然緩過來了大半，拍了拍鶴卿的肩，扯起笑。

　“別這麼看我, 我可是練家子的，沒有那麼弱, 不用擔心。”

　“方才…可能真是殷沉長了一張倒胃口的臉吧。”燕驚雙用著彈幕說的話, 想讓鶴卿稍稍安心。

　雖然這個借口荒誕稽，鶴卿多半不會信, 但鶴卿…還真信了，點點頭道。

　“他是討厭的。”

　燕驚雙知道鶴卿是順著的話說, 對于不想說的事，鶴卿不會。

　不過，燕驚雙卻也從鶴卿上到了他對殷沉的敵意。

　有些奇怪，這敵意不比對殷沉的。

　可是因為昨晚的夢境，才對殷沉的敵意越發加深, 甚至方才的干嘔, 也是看到殷沉便想起昨夜夢里他把白蠕的啃噬蟲丟到傷口的模樣。

　燕驚雙一時沒忍住, 那不舒服的覺剎那間涌了上來，也就后續的發展。

　但燕驚雙干嘔之后, 倒是把夢境帶來的沖擊緩和了不，所以，之后再面對殷沉的時候，那在夢里被制的恐懼也淡了，才得以恢復正常。

　想到殷沉，燕驚雙不由想到遠在京師的殷準, 一時眉心輕皺。

　殷沉今日的試探, 便是著殷準已經瞄上了。

　該是人圖甄選一事。

　燕驚雙早先以為即便再怎麼出彩, 也只是一個子，對殷準構不什麼威脅，殷準該是不會在意的。

　可經過昨夜的夢境，燕驚雙只覺自己低估了殷準變態的程度。

　他竟因為這張像謝琳瑯的臉沾上幾分威武侯的影子，就想毀了它。

　興許這次殷沉來，也是找機會毀掉這張臉的。

　燕驚雙心有些沉重，到現在還沒找到公良庸。

　本以為這次月考拿下頭名，應該能引得公良庸現，但還是沒有公良庸的任何蹤影。

　這種停滯不前的狀態，讓燕驚雙頗有幾分焦慮。

　“驚雙，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鶴卿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燕驚雙眨眨眼，想起第一次夢境穿越里，鶴卿因燕驚雙，踏仕途，了權臣，為眾人所詬病，眼神有些閃爍道：“沒有，只是在想你是因為剛剛的事，才對殷沉有敵意的嗎？”

　畢竟早先二人在京師并無什麼恩怨集。

　鶴卿卻快速搖頭：“不只是因為剛才的事。”

　燕驚雙疑：“你二人有惡？”

　鶴卿眉心輕蹙了蹙，卻沒有立刻回答燕驚雙的問題，他清潤的眉眼似閃過一他自己也不能理解的茫然。

　而就在這時，裴燁從珍饈堂走了出來，同兩人揮揮手道。

　“來了，怎麼不進來？”

　“你二人杵這聊什麼呢？”

　“燕大小姐，你臉怎麼這麼白？”

　被裴燁這麼一打岔，兩人先前的話題也斷了，聽見裴燁問自己，燕驚雙敷衍了兩句。

　然后轉頭同鶴卿道。

　“好了，不說那些掃興的了，今日是我二人的慶功宴，且好好。”

　裴燁揚了揚眉：“你二人當然要好好，聞這次可是下了大工夫，就差沒給你們搞出個滿漢全席來了。”

　“對了，你大哥和三弟也來了。”

　燕驚雙跟在裴燁后，腳步微頓：“九命也來了？”

　未等裴燁點頭，燕驚雙加快了腳步。

　還是先前的后院，偌大的老槐樹下，布上了木質的長桌，桌上布滿了味的菜肴，真如裴燁所言，聞搞得陣仗頗大。

　但燕驚雙還沒來得及看菜肴，先是被燕守壹堵在了后院門口。

　看著燕守壹討好示意的眼神，燕驚雙跟著他，兩人往后院的角落走去。

　“說吧。”燕驚雙冷著一張臉聽燕守壹解釋。

　燕九命不好，能別出門就不出門，上回是燕驚雙見燕九命太過可憐破例為之，燕守壹也是知道燕九命況的，怎麼又隨意帶他出門了。

　還是爬山這般劇烈運。

　且殷沉現在還在歸墟學宮，燕驚雙總擔心幾人上，原定的劇又不知道會引發什麼“蝴蝶效應”，加速著殷準這個變態發瘋。

　燕守壹看了眼燕驚雙，折扇在手里輕點了兩下：“驚雙，你不覺得你近些時候，有些變了嗎？”

　燕驚雙疑：“什麼？”

　燕守壹：“以前你雖也張九命的，但也不至于像關個犯人一樣關著他，九命是弱，可也不是風吹就倒，偶爾一兩次出來放風一下，又有我看著，你不必如此張。”

　燕守壹雖不像燕驚雙一樣知曉未來，但他能到他這個妹妹最近對他和燕九命的態度轉變。

　說是跟看眼珠子差不多。

　他還好，也就是去北境那一次，燕驚雙找他促膝長談，叮囑了他好些事，仿佛燕驚雙不是他的妹妹，更像他的姐姐。

　而燕九命則是完全不得自由。

　燕守壹繼續：“我知你一貫沉穩，雖我是大哥，但某些時候，還是能覺到在被你照顧著，我不知你最近是發生了什麼，可不管怎麼說，我同九命都是燕府兒郎，都有照顧自的能力，你不用如此小心翼翼。”

　燕守壹輕輕拍了拍燕驚雙的肩：“驚雙，你是燕家人，我和九命也是燕家人，凡事不要自己一個人扛著，我和九命也能為你分擔的。”

　燕驚雙微愣，忽而抬頭，卻見燕守壹眸里閃過些微了然，燕驚雙知道燕守壹可能是猜出了自己來歸墟學宮的目的，雖然他不知道有公良庸的存在，但他該是猜到了歸墟學宮有能改變燕府命運的東西。

　他這個大哥，雖于眾人面前總是嘻嘻哈哈，但到底是北境第一謀士，燕驚雙瞞不過他。

　且燕守壹的話，也讓燕驚雙起了幾分反思，看向不遠有些坐立不安看著的燕九命。

　因為彈幕劇了大哥和九命的結局，燕驚雙的心一直是懸著的，尤其是燕九命。

　他在原書里是為而死的。

　若不是要來歸墟學宮，燕驚雙說不準真會十二時辰守著燕九命。

　可方才燕守壹的話，也讓燕驚雙忽然意識到，對燕九命有些過度保護了，反而讓燕九命很不快樂。

　燕驚雙抿，眼里劃過一歉疚。

　燕守壹繼續拍了拍燕驚雙的肩：“好了好了，怎麼還自責上了，一會你別冷著臉對九命不就好了。”

　“況且……”燕守壹忽然沖燕驚雙神一笑。

　“九命說不準還想謝謝你。”

　燕驚雙嘆了口氣：“大哥，你別打趣我了，改日我空多帶九命出去轉轉吧，也好彌補彌補他。”

　燕守壹：“非也非也，這可不是打趣，而且九命說不準也不想讓你帶他出去轉悠。”

　燕驚雙疑地看了燕守壹一眼，卻見燕守壹下微揚，輕笑道。

　“喏，你自己看吧。”

　燕驚雙順著燕守壹的目看過去，正巧看到聞在給有些不安的燕九命遞桃花香餅。

　燕九命轉頭看聞，眸倏而亮起，一掃方才的不安，角揚起了干凈好看的笑。

　燕驚雙眨眨眼，好似明白了些什麼。

　正巧這時，聞沖著兩人喊道。

　“燕大公子，驚雙，菜涼了可不好吃，你們快點過來。”

　燕守壹回應了一句，同燕驚雙往桌前走。

　今日，燕驚雙和鶴卿是主人公，自然是坐在主座的位置。

　燕驚雙右手邊便是忐忑不安的燕九命。

　不過，燕驚雙剛一坐下，便同燕九命說。

　“今日你好好玩便是。”

　燕九命這次松了一口氣，同旁邊的聞談更歡。

　眾人先是舉杯齊齊為燕驚雙和鶴卿慶祝著，但燕驚雙還是有幾分古怪地看向與和鶴卿都不太相的易亭。

　這人怎麼也在？

　不過，燕驚雙看著易亭，易亭卻是只盯著莫思，一個眼神都沒分給燕驚雙。

　這讓燕驚雙忽然想起早先易亭的異常。

　易亭的異常似乎彈幕人兒也注意到了。

　【奇怪，易亭自己變的奇奇怪怪不說，他怎麼總盯著莫思看，作者雪墨是在修他兩人的支線嗎？】

　【修他倆的好啊，那我可以大膽地磕起來嗎？原書那個劇真的看的我一肚子火的同時又帶著點憾呢。】

　【姐妹們我沒看過原版，我才開始看，易亭和莫思有故事嗎？】

　【他倆啊也是一段孽緣啊，易亭在原書里不是個風流紈绔嘛，一開始喜歡明初雪，也是因為明初雪那張臉，但后面他在幾個男配里下場最慘，基本上就是男版雙雙的下場，然后呢，他們家家破人亡的時候，是莫思給易亭安置了小院子，他容貌盡毀，手腳斬斷，嗓子毒啞的時候，是莫思用馬車載著麻木絕的易亭四求醫，是莫思一遍一遍給易亭上藥，看著易亭那張布滿傷痕的臉，毅然決然要嫁給他，當時易亭嗓子廢了，沾著茶水冷漠拒絕了莫思，讓莫思不要可憐他，莫思…誒，你看莫思由來嘻嘻哈哈，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樣，可在那個時候，莫思背過了，掉了眼淚，轉過頭卻笑著跟易亭說，不是可憐他，而是暗了他很多年。】

　【但易亭還是沒有答應，后來易亭被發配去了邊疆，莫思也一路守護，可到最后，他們都沒有在一起，按照原劇的話，這兩人太苦了，主要是莫思太苦了。】

　燕驚雙看著眼前的彈幕微愣，眸不由停在眼下快樂專注吃喝的莫思和旁的易亭。

　因為有彈幕，燕驚雙自己已然改變了周遭的好多劇，彈幕人兒也以為是雪墨在修文。

　易亭現在的轉變，燕驚雙直覺不是雪墨在修文。

　但易亭也不像有彈幕的模樣。

　難得，燕驚雙被勾起了好奇心。

　于是，等到中場休息的時候，易亭同莫思出去氣，燕驚雙拉著鶴卿也跟著出了去。

　只是臨走前，鶴卿忽然說了一聲“等等”。

　鶴卿把燕驚雙帶到了聞的小廚房。

　燕驚雙好奇著易亭的事，言語便有些急：“來這里做什麼？”

　“沒什麼事的話，我們快些跟上莫思和易亭吧，夜路漆黑，多個人也能壯膽。”

　鶴卿站在灶臺前，手里的作微有停頓：“你很著急跟他們玩？還是不太想跟我單獨相？”

　燕驚雙趕忙搖頭：“當然不是。”

　鶴卿神稍霽，微微擼了擼袖子，拿著一旁沾了些許油污的布子揭開封的嚴實的蒸籠。

　剛打開的蒸籠還微微籠著一層白氣，看著不太真切。

　等到蒸籠散開之時，一盤做工不算太致的金糕點呈現在燕驚雙跟前。

　燕驚雙看著一個個說不上好看甚至還有些丑的“金元寶”糕點，其上每個都寫著字，連起來是“恭賀雙雙拿下月考頭名”

　字寫得極為好看，唯一敗筆就是寫在了丑金元寶糕點上。

　燕驚雙看著白瓷盤里的金元寶糕點，再看了眼眼神略有幾分期待的鶴卿。

　遲疑了一會，問道。

　“……你做的？”

　鶴卿微不可見地點點頭，耳廓染上些許微紅。

　“我就是想讓你看看，是有些丑，我下次再改進。”

　燕驚雙卻三兩步走到另一邊的灶臺，用筷子快速拿起，就往里放。

　鶴卿一怔，繼而快速道：“燙。”

　果不其然，燕驚雙剛放一個進去，立馬張開了，不住地呼著氣。

　鶴卿則去給燕驚雙倒涼水，趕忙遞給：“先把糕點吐出來，然后喝點涼水。”

　燕驚雙搖頭，死活不干，里嗚嗚咽咽說著什麼。

　鶴卿仔細聽著，倏而，他握著茶杯的手頓了頓，面容上掛著幾分無奈。

　“你啊，笨。”

　燕驚雙終于把那個滾燙的糕點吃下去了，接過鶴卿手里的涼水杯，快速喝著。

　等到舌尖的燙意得到了緩和，才能開口說話。

　“我怎麼了？”

　“怎麼就笨了？”

　“你悉心為我特意做的糕點，我自然是要好好嘗嘗的，怎麼能吐掉呢。”

　“而且，我是笨的話，你又是什麼？”

　“堂堂一個府世子，你這本是拿來揮灑筆墨的手，現在為了我，沾著這春水，還有這……”

　燕驚雙指著鶴卿金貴料上不小心沾染的灶臺灰。

　燕驚雙捧著涼水杯，揚起角：“你這又是什麼？”

　鶴卿被說的啞然，耳廓的紅意越來越深。

　須臾，他低了低聲：“那我也笨。”

　燕驚雙余瞄了眼聊得正歡的眾人，無人注意到小廚房的靜。

　燕驚雙放下手里的涼水杯，將手指探鶴卿的袖里，上他微涼的手，輕輕握住。

　“今日，我們都是笨蛋，誰也別嫌棄誰。”

　鶴卿微微回握，薄涼的聲音此時卻著些許溫：“當然。”

　而彈幕——

　【哈哈哈哈哈笨蛋！！！磕瘋了我！！！誰能想到雙雙和小鶴兩個人對外拿的都是強男強雙A劇本，談起來卻是小學笨蛋，這反差萌，甜炸了！！！】

　……

　***

　燕驚雙在小廚房里吃著鶴卿為特意準備的金元寶糕點起勁，最后若不是鶴卿提醒，燕驚雙差點忘了要八卦易亭和莫思的事。

　燕驚雙有些不想去，還想在小廚房多呆一會，哪知鶴卿卻義正言辭道，先前答應了莫思，突然爽約也不太好。

　結果到了最后，燕驚雙倒是有些不不愿地去尋起了莫思和易亭。

　不過，等到燕驚雙尋到易亭之時，卻不見莫思的蹤影，鶴卿抬步想進去，燕驚雙卻忽然拉住了他，附耳詢問了鶴卿一句。

　“恐高嗎？”

　鶴卿神閃過些微不解，但還是乖乖搖了搖頭。

　下一刻，燕驚雙環著鶴卿的腰，便把人帶上了屋頂。

　等到燕驚雙把鶴卿放下之時，卻見他整個人有些繃。

　燕驚雙：“還是害怕？”

　鶴卿神微緩，搖了搖頭：“不怕。”

　“只是，你離我有些近。”

　聞言，燕驚雙忽然想起，方才二人飛上來之時，整個子抵在了鶴卿上，額角著了他的下。

　燕驚雙耳廓也跟著紅了起來，“咳咳”兩聲，轉移話題道。

　“我們還是先看看易亭的事吧。”

　燕驚雙話音落，從屋頂卸下兩塊瓦片，探頭看過去，底下的易亭正跪在一個團上。

　里默念著什麼，燕驚雙暗道果然。

　莫思中間出去，便想著順道去供奉文殊菩薩的院里拜拜，說不準下次月考能考過燕驚雙。

　莫思心思實誠，這些話大大方方地當著燕驚雙的面說。

　燕驚雙也聽得坦然，良競爭，方能使人進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