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后的第二次……

　寧墨約外出游玩,燕驚雙盛裝打扮，找出了自己不穿的文人華服，只想著自己這樣能同寧墨更相稱些。

　寧墨卻整整遲到了兩個時辰。

　那一日是杭州府最冷的一日,中間還落了大雨。

　寧墨和燕驚雙約見的地方是杭州府護城河外邊的一山亭，四角毫無遮擋,寒風宛若尖刀肆，跟著燕驚雙來的花甲只會些淺武功，凍得兩發抖，燕驚雙便解下了自己的白錦狐裘給花甲披上。

　而自己雖有功夫在,但等到見到寧墨之時,手背也儼然被凍得發紫。

　寧墨踏山亭之時,燕驚雙下意識把凍得發紫的手背別在后。

　寧墨滿眼歉意：“驚雙，今日著實是我的錯,竟不知杭州府氣候這般反復無常，還約你在這樣的地方,還遲到了這麼久,都是我的錯。”

　然后寧墨便講述了自己半路救助了昏倒的婆婆的事,也是因為這件事耽誤了來見燕驚雙。

　燕驚雙打從心里相信著寧墨，寧墨不會無緣由地遲到的,所以,在寧墨說出這件事后，燕驚雙心里那點疑徹底消散。

　只剛想說沒事,那一行加白字又在眼前飄過——

　【是遇到了昏倒的人,但不是婆婆,而是他心心念念的白月，人就在床邊，守了兩個時辰,要不是白月裝大度勸他來，他還不樂意來呢。】

　【對了，寧墨還覺得燕驚雙穿不適合自己的文人華服，有些畫虎不反類犬，心里私以為這服同他白月更配，呵呵呵，這男主也是很絕了。】

　……

　燕驚雙瞳孔陡而一滯，再一次，愣住了。

　再然后，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燕驚雙記不得這樣的奇怪字符，在近些時日看到過多回。

　但知道，起初只覺荒誕到不可置信，可隨著從奇怪字符里獲取的信息越來越多，實在耐不住好奇猜忌，想去驗證。

　于是，某一日，看見眼前忽然飄過的一條奇怪字符后。

　決定跟蹤寧墨。

　卻沒想到這個決定，會讓以往的認知發生…巨變。

　……

　像是夜海里無聲的暗涌，打著旋兒地在平靜的海面下泛著驚濤。

　燕驚雙薄抿，斂去藏在回憶里的復雜。

　余快速掃過周遭賓客的瞠目結舌，停在了同樣瞠目結舌的寧墨臉上。

　聽著寧老爺提著嗓子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驚雙，這…這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是不是最近寧墨惹你生氣了？”

　“訂婚一事，乃是終大事，可不能兒戲。”

　不用看，燕驚雙都能知道寧老爺神有多張，以往在外人看來，在燕驚雙看來，皆以為寧老爺是個慈的長輩，十分看重燕驚雙。

　但現在……

　【寧老爹還是不死心哦，拿自己兒子終大事換前途青云，燕驚雙笨得要死，到現在都不知道寧老爹是在利用。】

　一條彈幕伴隨著寧老爹的聲音一起飄過。

　今日這樣的彈幕尤其的多。

　寧墨專門為吃羊的明初雪準備羊包子，寧家對的利用，賓客們對的同，眷貴中對的嫌棄和嘲笑……

　包括…寧墨是為了能讓明初雪進歸墟學宮才答應這場訂婚的。

　這些都在彈幕里一一飄過。

　燕驚雙微微闔眼，放在側的手一點一點握。

　與此同時，認定燕驚雙是在鬧別扭的寧老爺趕給寧墨使眼，讓他起去哄燕驚雙。

　寧老爺眼里有著明晃晃的警告。

　寧墨同燕驚雙的婚約要是沒了，明初雪也休想進歸墟學宮。

　寧墨眸間布上一層薄怒，可在這樣的場合，他不能同自己的父親對峙爭執。

　被父親強去哄一個他不的人屈辱，迫使著他起之時，放于側的手都在輕。

　等他走到燕驚雙前時，周遭人看他的目更是讓他如同芒刺在背。

　他寧墨自小文采斐然，雖家世不如燕驚雙，但為“江南第一才子”，也是被眾星捧月慣了。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寧墨何曾有過如此難堪之時，尤其這些人里還有明初雪。

　讓自己的心上人看著自己去哄另外一個子。

　寧墨仿佛看到了明初雪剔的眸中盈起了淚。

　等到寧墨在燕驚雙跟前站定之時，他神已然有些失了溫和，看向燕驚雙的目更是不自覺藏上了幾分怨。

　低聲道。

　“驚雙，今日并不是能玩笑的場合。”

　“可是我近日做了什麼惹你生氣？我先同你道歉，但我二人的婚約，不能如此兒戲作廢。”

　離得近些，燕驚雙能到寧墨上混合的矛盾，他明明整個都對產生著抗拒，可為了明初雪還是說著低聲下氣，違背本心的話。

　彈幕里瞬間又充斥著一堆替寧墨和明初雪委屈的聲音。

　【墨墨子手都紅了，燕驚雙退婚就退婚吧，為什麼讓我們墨墨子承這種屈辱，還要哄燕驚雙這個丑八怪，就不能挑個私下的場合嘛，非要讓我們墨墨子丟臉，一點都不懂事，果然沒娘養沒家教。】

　“住！”燕驚雙忽而厲聲，冷白的面容瞬間沉了下來。

　離最近的寧墨最深，他起初愣了一下，但很快反應過來，他竟是在被燕驚雙斥責。

　一時他臉更加難看了，寧墨沉下了臉。

　“驚雙，方才我亦給了你面子和臺階，同你低頭服，好言相哄，可我寧墨自問近日并沒有招惹于你，為何要當眾給我難堪？”

　寧墨這一句雖然還是低了聲，但因為鮮被如此對待，還是被一貫順從他的燕驚雙如此對待。

　寧墨又驚又氣，言語不免泄出了幾分真實緒，聲音比剛剛大了些許，臨近幾桌都能聽見。

　寧老爺聽著差點就想往寧墨頭上扔杯子。

　大丈夫能屈能，若是這點兒委屈都不住，以后怎麼其大事，撐起寧家。

　不過另有一人，行比寧老爺的想法更快。

　寧墨側臉覺被一擊中，鼻尖聞到了橘子的香味，他看著衫上落下的橘子，臉上劃過一陣錯愕。

　耳邊，燕守壹漫不經心的聲音響起。

　“怎麼？你懷疑我妹妹無理取鬧？”

　寧墨還未回答，寧老爺趕接過話頭，腳步也繞過了主座，走到寧墨旁。

　“自然不是，寧墨還不快道歉。”

　可寧墨興許是被燕驚雙當眾兇了一下，臉皮薄的要，沉著一雙眼，抿著死活沒開口。

　那模樣好似真的到了多大的委屈和冤枉一樣。

　見寧墨這般模樣，寧老爺氣急敗壞之余也犯起了嘀咕，自家兒子行事溫和，確實很難同燕驚雙起沖突。

　寧老爺想了想，扯著虛假的笑容道。

　“驚雙，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若是毫無理由的退婚，我們家也就罷了，對你的名聲卻是大大不利啊。”

　燕驚雙家世雖好，但因另有，所以同門當戶對的世家不會考慮，又因著習武，自小扎在男人堆里，沒個模樣，杭州府數得上名號的世家也不會考慮。

　他雖對燕驚雙有心利用，但寧老爺心里傲氣，他兒子寧墨算是便宜了燕驚雙。

　燕驚雙若真就這般任退婚，在杭州府甚至乃至整個大梁都找不到比他兒子更好的未婚夫了。

　燕驚雙意外攪了他的算盤，寧老爺面上關切，心里卻唾罵萬分，只覺燕驚雙簡直不知好歹。

　而堆起虛偽笑臉的寧老爺，還不知道自己的心理活全然被彈幕一字一句地擺在了燕驚雙眼前。

　燕驚雙眼鋒一掃，神越發漠然，冷哼了一聲道。

　“寧大人是真心為我考慮，還是覺得我不知好歹呢？”

　寧老爺難得一愣，神有些猝不及防。

　為何他心中剛剛才閃過的念頭，就會從燕驚雙里說了出來？！

　寧老爺想辯駁，燕驚雙卻沒有想聽的意思，接著道。

　“既是我提出的退婚，我自有理由。”

　燕驚雙頓了頓，眸終是緩緩落到寧墨臉上。

　此時的寧墨，臉上還有著委屈不甘，只覺燕驚雙讓他難堪不已。

　燕驚雙看著這個自己慕了好些年的人。

　這些時日，彈幕一遍一遍地提醒著以往的自己有多麼愚蠢，未來的自己和家人將會因為慕寧墨而落多麼悲慘的境地。

　將近一個月的“彈幕折磨”，燕驚雙從一開始的驚詫惶恐，但后面地近乎麻木。

　腦海里仿佛存在著一繃的弦。

　但在這一刻，看到了寧墨對的怨。

　這樣的自己，好像一個笑話。

　燕驚雙垂眸，一字一句緩緩道。

　“寧墨，你沒有招惹我，也沒有得罪我。”

　“——你不過是背叛我罷了。”字一句緩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