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緋是被迫在家多休了幾天假,想來也是最近太折騰了,平時沒什麼運,上回去春新爬山,在家歇了好幾天都酸痛,引得趙西湄眼神微妙,葉緋扔過去一個抱枕,說爬山爬的,想什麼呢。
趙西湄就笑著接過抱枕說,我想什麼了。
這回連著去看演唱會,又試了一整天婚紗,葉緋力神都被消耗的差不多了,某種程度上也多虧了黎羨南幫請了假。
后來見葉緋第三天還沒怎麼緩過來,黎羨南索趁洗澡的時候打了第二通電話,而后韓譯默契地給葉緋留了一條言,說等過幾天直接來參加新品發布會吧,前不久你加班這麼多日子,是本錢。
葉緋是在洗完澡后看到的這條短信,當時還真以為這老板恤,后來編輯回復的時候,順道翻了翻兩人的聊天記錄——和韓譯唯一的集就是,匯報項目進程,韓譯只發一個ok。
葉緋將信將疑,又覺得肯定是黎羨南吹了什麼風,抱著手機從浴室出來,結果黎羨南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看平板。
攥著浴巾坐過去,頭發吹了個半干——還是那會看某博主說,頭發吹七分干對發質好。
湊過去看黎羨南在看什麼,結果發現他是在對比一些婚紗品牌的高定系列。
那天葉緋去試紗,自己試了個開心,看什麼都好看,以至于回來之后黎羨南問,一臉茫然,仿佛只是個玩得過癮的孩子。
黎羨南總能做的很熨帖,試紗那天黎羨南挑了幾套給拍了照,每一個款式他都記下,跟設計師私下通。
葉緋在很多事上都神經,湊近黎羨南的邊,趴在他懷里,手了下屏幕,才發現黎羨南跟設計師已經通了兩天,他甚至詳細地記得所有的尺碼,給設計師特別標注了葉緋喜歡什麼樣子什麼風格。
和設計要簡單一點,擺不要太大,葉緋不太喜歡穿高跟鞋,只看到他發了很多。
都忘了自己找他是要說什麼,沉默地劃著屏幕,眼眶不爭氣地泛酸。
黎羨南干脆把平板遞給讓看,葉緋不小心點到了備忘錄,又看到了好長的list。
黎羨南在的記憶中總是很說一些麻的話,兩人也很在微信上聊天。
他有點寡言的。
備忘錄下面的數字寫著有二十多條,日期也都很隨機,記下的東西也很雜。
——緋緋是只小白羊,沒什麼耐心,要哄的。
——開完會后記得給回條信息。
——生理期不太固定,提前三天準備布芬,在床頭柜,要在包里也放一盒緩釋片。
——洗漱臺的護品快用完了,下午順路買回來。
——上次的求婚太隨便了,還得正兒八經求一次。
——明天下雨,給放傘。
——下周葉緋開會非要穿高跟鞋,早上在車上備拖鞋。
——2019年6月的鉆石12號下午到,要去取。
葉緋總能在一件又一件的小事里找到很多被他著的證據,那天葉緋眼眶泛酸,下搭在他肩膀上,一言不發地看著他。
黎羨南扣住的手,好笑地偏頭看,另一只手鼻尖,“怎麼又把你惹哭了?”
葉緋輕輕搖搖頭,抱著他的手,說,“我就是想到很久很久前。”
“很久很久前什麼?”黎羨南拉著的手,低聲問,語調仿佛藏著一點笑意。
“很久很久前,我總覺得是要靠語言去證明,那時你從來都不跟我講,也不給我承諾,我總是很沒安全,可我又覺得,你又是真的我。”
像一條空無一人的路,走的很坎坷,好在往前走幾步,能撿到幾片被他著的證據,仿佛馬里奧的闖關路上還能撿拾一路的金幣。
在這條路上走兩步,仍然還能到他的。
分別那些年也是真的過的很難。
可沒有承諾的語言,卻有一萬個的細節。
黎羨南攏著的手指,握在掌心,手指鉆進去,跟十指相扣,提及這些,又覺得有些心酸。
也好在是葉緋。
也好在能到他那時無言沉默的。
“緋緋,我是在用心你,”他勾著的手指,偏頭吻了下的額頭,剛洗完澡,上還有沐浴的香味。
葉緋抬著眼睛看他,黎羨南對彎笑笑,眸一如既往的溫。
“是在用心你。”
也原來,每一次找到零星一些,總能心口泛酸,以前也總覺得自己不會被,結果時間過去很多年,每次回頭看看,都能發現自己原來被他了很久很久,被他了很多很多。
被人,是會的。
他是在用心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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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的時候,公司的第二款重點app正式上線,在那天下午舉辦發布會,發布會結束后是一場小型商務晚宴。
葉緋的子是黎羨南挑的,一套白的修魚尾長,沒什麼需要發言的地方,不過畢竟是宣發總監,還要跟一些合作方客套通。
那天是黎羨南送過去的,葉緋非要穿一雙高跟鞋,黎羨南也不多說什麼,默默在副駕準備好了拖。
會場布置的很漂亮很放松,應該是趙西湄參與了設計,會場的休息區擺滿了很多鮮花,各種淺系的玫瑰,浪漫又溫的調。
那天實習生非要給葉緋和趙西湄薛如意拍照,說不能浪費了這布景,四個小姑娘在花墻前拍的不亦樂乎,黎羨南坐在對面的沙發上,視線落在葉緋上,那條白的子勾勒著凹凸有致的線條,手里還捧了一把白的玫瑰,目撞到他,就笑起來,不像是參加活,倒有點像個新娘。
發布會結束后是小型的自由晚宴,葉緋坐在黎羨南邊吃了幾口蛋糕,一會又要過去說話。
黎羨南獨自坐在一沒人的地方等。
來這里的很多都是投資方,還有一些文旅局的人。
有人跟黎羨南相識,也過來跟他攀談,自然也看到了剛才跟他坐在一起的葉緋。
早些年黎羨南邊從來都沒什麼異傳言,可在某年開始,有些流言蜚語傳出來,說黎羨南邊是有一個人的,年紀不大,長相清麗,黎羨南在最困難的時候,也仍然會每月給買一顆鉆石,聽說那孩后來去港城,黎羨南還在寸土寸金的港城買下一棟別墅,專程請了那位園藝設計圈的泰斗去復刻西郊。
黎羨南聽那人說這些,罕見笑笑,“話不能說,是我喜歡,怕生怕吵鬧,也是我攀著人家呢,說喜歡人家,得有誠意,總不能指一張說喜歡唄。”
攀這個詞有些微妙,那人還開玩笑說,怎麼能比您好呢。
黎羨南還真就正兒八經提著京腔糾正說,“怎麼沒比我好了,跟誰都不一樣呢,那也是正兒八經博士,有文化有學識的。”
仿佛心有應,在他說這話的時候,葉緋端著手里的飲料下意識去尋他影,黎羨南對笑笑,葉緋結束跟別人的聊天,朝他走過來。
“那會當是傳言呢,后來聽說黎總又在江南水鄉小鎮買了一套小院,是江南人嗎?”那人是某文旅局的,順著多問了幾句。
“不是,在外面睡不好覺,只能在家里才能睡踏實,正好喜歡那邊的景,就把西郊再復刻一遍,說不定以后老了還能去那兒度個假。”
黎羨南笑著答了一句
“那現在……”
“是黎太太,”黎羨南輕輕舉起左手示意,他手上是戴著一枚婚戒,他拿起外套站起來,“還欠人家一場婚禮呢,得等忙完工作。”
那天晚宴結束的時候就已經晚上十點多了,葉緋有點累,回家泡了個澡趴在沙發上敷面等他,結果往沙發上一躺就犯困了。
葉緋睜開眼的時候,思維遲鈍了幾秒。
房間床底的嵌燈帶亮著,有很淡的,滿室靜謐,輕輕偏頭,黎羨南在邊,明明記得自己睡著前還在沙發上敷面,手臉,似乎都被他照顧妥當了。
小時候每次看電視到很晚,都會被爸爸抱回床上,醒來的時候就是在自己的床上了——也在這時后知后覺,小時候本不會失眠,是因為不管在什麼時候,都有父母一如既往地著,家是可以安穩睡個好覺的。
最難的幾年,在姨媽家寫作業寫到睡著,醒來的時候已經凌晨兩點,姨媽姨夫都睡了,還自己坐在客廳里,周圍一片漆黑,好像在提醒你是個沒有人的小孩。
甚至大學的時候,圖書館是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學習到很晚,醒來的時候圖書管理幾乎沒人了,那時候窗外漆黑一片,手機上沒有一條消息,更覺得自己像個被世界拋棄的人。
小時候盼著長大,長大了又盼著回到小時候。
可時間從來都不會倒流,在殘酷又冷漠的世界里,幸好遇上了他。
輕輕翻了個看著他,好像在這一剎那回到了小時候,睡著了,醒來被他抱回床上。
在他邊,是可以為所為的,即便如此,也被他深著。
黎羨南睡的不太深,覺察到的靜,他慢悠悠睜開眼,兩人在黑夜對視。
“怎麼醒了?”黎羨南低聲問。
葉緋悄悄湊過去,抱著他的胳膊蹭了一下,還沒開口,肚子發出了咕嚕的聲音。
晚上葉緋沒吃幾口東西,雖然以前常湊合吃,但現在也被黎羨南養的刁鉆了。
黎羨南聽見了,問,“等會再睡?”
“你干嘛?”葉緋也低聲問他。
黎羨南也剛醒來,他緩了幾秒,慢慢掀開被子坐起來,葉緋躺在床上,他俯過來,吻了下額頭,“給你做點東西吃了墊墊,晚上就吃了那幾口蛋糕,撐不到明天早上呢,這才一點多。”
黎羨南說完,穿著睡和拖鞋下樓,葉緋坐在床上等了幾分鐘,也慢吞吞穿著拖鞋下來。
黎羨南也是真的沒什麼底線的縱容,他也不是什麼年輕人了,這個點還要起來給做夜宵。
廚房里亮著燈,黎羨南依靠在中島臺旁等水燒烤,淡淡的鍍在他臉上,他有些倦意,微微瞇著眼睛,葉緋走到他邊,黎羨南默契地手,把拉進懷里。
他的后腰抵著中島臺,懷里抱著,仿佛哄似的,低笑說,“一晚上不好好吃飯,給我緋緋瘦了。”
“你就說,我又不是非要吃,你累的話……我一下也沒事,黎羨南,我哪有這麼貴,一晚上也沒事。”
把臉蹭在他懷里,說話都悶悶的。
黎羨南抱著的腰,手有點不太老實的往下了一下,閑散說,“那不行啊,給我瘦了手不好了怎麼辦。”
葉緋也沒反駁他,乖乖撲在他懷里。
黎羨南以前從來沒進過廚房,葉緋有心學,但對這些事總沒什麼太大的耐心,每次做不好就很挫敗,黎羨南為了安無所不用其極,星座論都搬出來了。
還是在某天葉緋非要做糖醋排骨的時候,剛按照教學準備好食材,黎羨南聽見靜下來,哄祖宗似的把推出來——
“您別了,不適合做飯咱們不學了,等會變黃臉婆上哪兒說理去。”
“黎羨南,我看好幾遍了,我肯定能學會。”
“上回你那手差點兒燙了,聽我的,出去等著,白羊座天生不適合進廚房。”
“白羊座怎麼天生不適合進廚房了?”
“你這沒耐的樣吧,天生適合養尊優歇著吧。”
“那以后我們吃飯怎麼辦?”
“不還有我嗎,還能著你。”
……
后來真就不知道什麼時候,黎羨南真進了廚房,一開始的時候他做的飯也不算太好吃,葉緋還是很給面子的吃了,再后來,不知道什麼時候起,葉緋覺自己就是下班回來去換個服卸個妝的功夫,晚飯也就做好了。
那時葉緋還笑著跟柯棋開玩笑說,黎羨南是不是去學做飯了。
柯棋也沒否認。
葉緋一愣。
柯棋就說,在加班的時候,黎羨南把兩人常去的餐館的廚師請家里來,親自學的。
葉緋問柯棋為什麼,他工作忙,怎麼還想學做飯了?
柯棋撓撓頭,說,“黎先生說你可能不會想天天在外面吃飯,說畢竟還得過一輩子,總不能一輩子外送,說你學不會就學不會吧,他做就行了。”
那天葉緋的不行,回家之后換了服就跑下樓,看著在廚房里的黎羨南,撲到他后抱著他。
黎羨南跟開玩笑說,“可能再過一陣子,緋緋公主就能過上在家點菜的日子了,到時候想吃什麼,我在家給你做。”
“要不這活還是給我吧。”讓他做這些,囿于廚房,葉緋有種罪惡。
“那要不咱定個規矩唄。”
“什麼規矩啊?”
“學歷低的做飯,學歷高的拎包。”
葉緋被他逗笑了,說好歹你也是個碩士呢,黎羨南煞有介事說,家里不還有個博士麼,我都這年紀了,您還讓我去讀書跟您攀學歷呢?
——說是拎包,黎羨南也是有意思,那年某高定品牌出了個超迷你的鑰匙包,黎羨南特意買了一個,裝著車鑰匙,每天來接下班的時候,就把那掌大的包遞給讓拎著。
葉緋哭笑不得。
黎羨南說,你手里拎著的好歹也是咱家的車和房呢,怎麼不多了。
越是想起這些細節,葉緋越是覺得,擁有他,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凌晨一點半,黎羨南起來給煮了一碗面,葉緋像個小尾,黏在他后抱著他的腰,默默在他后看著他做。
黎羨南關火的時候,拎著抱在他腰上的手,挑著笑說,“怎麼著,我親自給你洗手?”
葉緋松開他,黎羨南轉給拿了只小碗,催來吃了夜宵睡覺。
踮腳湊過去,兩手捧著他的臉在洗手臺旁吻他,黎羨南手里還拿著東西,騰了另一只手攬著的腰把摁回來,末了還警告,“這個點兒拱火。”
葉緋對他笑,在他上啄了一下,笑的張揚,像只.腥的小狐貍,“我才不怕你。”
葉緋以前日子過的苦的,后來口味被黎羨南養的刁鉆,后來他親自做飯,總能準確地抓住葉緋的喜好。
其實重要的不是這些,重要的是葉緋對“家”這個詞有點固執,盡管從來都沒跟黎羨南說起過,可還是被他敏的察覺到,并用他的方式細心呵護著。
黎羨南幾乎不會在外地出差過夜,再晚都會回來,葉緋也不太喜歡總在外面吃飯,黎羨南便親自學了下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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