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盛卉吃完飯, 離開家,開車將要到公司,也沒想明白, 自己是怎麼稀里糊涂地答應陪葉舒城參加他朋友舉辦的酒會。
......
“萬一他們真的炸我公司。”葉舒城看著, 佯裝失落道,“那只能讓小杏媽媽補償我的損失了。”
“憑什麼?”
“憑你的無出賣我的賠了我公司。”
盛卉:......
好家伙, 這就編歌詞來涵了。
“我考慮一下。”盛卉裝模作樣地查起了日程表, 看到那天晚上確實有時間, 上卻答,“不一定有空, 我很忙。”
葉舒城點頭:“謝, 小杏媽媽是全世界心地最善良的人。”
心地善不善良不知道,但眼前這個男人絕對是全世界最會說話的, 沒有之一。
那張不僅會說話, 其他功夫也很了得。
盛卉忍不住抬起手,用手背輕了一下微微紅腫的。
幸好那時候小杏已經去上學了,沒看見。
不對, 他早該走人的, 分明就是故意留在家里等送完小杏回來, 親爽了再走。
可惡啊!
今早上班路上很堵, 盛卉是最后一個到辦公室的。
一進門就發現了, 今天辦公室里的氣有些低, 往常一見到就迎上來噓寒問暖的喬黛也不怎麼說話了, 坐在工位上,沉著臉, 仿佛有誰欠了八百萬。
照理說, 他們部門最近一段時間了總監不表揚, 品牌代言人即將簽約,代言費得很低,為公司節約了本,幾次的廣告創意和展會設計都做了行業標桿,大家明明應該興高采烈,倍兒有干勁才對。
趁著紙面上的上班時間還沒到,盛卉用幾分鐘簡單了解了一下今早這莫名其妙的低氣的來源。
還是萬惡的員工茶水間,就在十幾分鐘前,企劃部的員工和數字營銷部那群嚼舌的在茶水間里杠上了。
集團董事會和東大會召開在即,旨在研討立海外事業部的事宜。有小道消息傳出,市場部劉總監將要外派到海外事業部擔任二把手,若他升職走了,總監這個位子自然就空了出來,繼任者是誰,是某個主管升職上去還是外人空降,這個話題了近期熱門,幾乎每個相關的員工背地里都要聊一。
“一開始聊得還算和氣,我們都知道他們心里想的無非是他們主管是總監最得力的干將,這個位置大概率會被萬主管收囊中,后面不知道誰提了一,意思是我們企劃部是升職絕緣之類的,然后就杠起來了。”
盛卉和員工們的相模式親如好友,他們沒怎麼猶豫就告狀了,盛卉聽完簡直哭笑不得:“你們是真敢聊啊,背后議論領導,甚至散布人事調方面的謠言,這可是違反員工守則的行為,萬一傳到人事部的耳朵里,績效扣分肯定不了。”
大家齊喊冤枉,表示他們都是被參戰的,只是為了維護部門的尊嚴罷了,絕對沒有說某個領導的半句壞話。
“但是他們肯定說了。”
盛卉微微正道,“公司正在大幅擴張的進程中,部的穩定非常重要。我平常不管這些閑事,但是現在是非常時期,按照規定,我們可以走部流程,向人事部舉報惡意拱火,捧高踩低的行為。”
大家高興了不到半分鐘,不知想到什麼,忽然又沉默起來。
部舉報,說好聽點是正義行為,說難聽點就是小肚腸背后捅刀,況且他們犯的也不是什麼原則的大錯,指不定人事部門會怎麼想呢。
盛卉笑了笑:“思考什麼呢?沒讓你們出頭,我一個人發舉報郵件。”
頓一頓,又說,“有提供證據的進來口頭跟我說就行了,我知道你們都不想留痕。”
大家怔了怔,紛紛嘆道:
“主管你也太好了......”
盛卉回到辦公室,外邊下屬們卻低聲討論起了——萬一人事部的不把他們主管當回事該怎麼辦。
“瞎心。擔心這個,不如擔心今天午飯食堂會不會給。”
喬黛真想告訴他們,哪個人事經理敢忽略主管的舉報郵件,明天他就會在裁員名單里看到他自己。
說完這些,喬黛第一個走進盛卉的辦公室,關上玻璃門,提醒盛卉查看郵箱。
盛卉看見發來的郵件,笑說:“這是什麼啊......我去。”
那是一份圖文并茂的文件,細數了喬黛職以來在部門協同項目中到的其他部門員工不合作、不友好、不專業的所有行為,證據鏈嚴謹清晰,其中以數字營銷部的陳瑜月的所作所為最為惡劣且頻繁。
盛卉接著解另一份文件,喬黛拉著椅子湊到跟前,低聲音說:
“主管,這是錄音,他們敢在背地里說你壞話的,我聽到的全都錄了下來。”
盛卉看一遍,表很復雜:“有你這些資料,他們可能不止是降薪,有些人或許會被直接辭退。”
這是招了一個史大夫外加東廠特務頭子當助理吧,功能簡直不要太強悍。
喬黛委婉笑笑:“主管,我從九歲開始追星混圈,都是經驗。”
盛卉:“而且你的注釋也寫得特別方,練過的?”
喬黛點頭:“我有個大學室友是網紅,我幫運營了三年的社,經常寫一些申明反黑之類的小論文。”
盛卉到好奇:“后來呢?人氣怎麼樣?這樣的事怎麼不寫進簡歷里?”
喬黛:“后來就紅了,現在簽約娛樂公司當了明星,的經紀團隊把賬號收回運營,來找過我,讓我不要把當網紅階段的經歷說出去,我問過可不可以寫簡歷里,說不要。”
盛卉嘆了口氣:“你應該多為自己想想。”
喬黛沉默了一會兒,將這句話反送給盛卉:“主管,您也應該多為自己想想。我跟了您幾個月,您把項目的所有功勞都分給我們了,員工的面子是有了,可您到最后還要被其他部門的傻子吐槽。”
辦公室一下子安靜下來。
“我想你應該知道,我不需要那些。”盛卉平靜地看著。
喬黛呆了呆,意識到領導已經知道得知了的世。
倏爾,用力點點頭:“我就是有一點小小的郁悶,現在已經完全好了!”
盛卉笑起來:“我的安排都是有用意的。現在,讓我們一起送那些傻子滾蛋吧。”
喬黛走后,盛卉再一次意識到,自己總是不在乎面子,但是的面子其實不關乎一個人,還與圍繞在邊的人息息相關。
第一次在日常工作中想要使用特權,直接把舉報郵件發給了人事總監于婕,而不是公司的方郵箱。
是公司利潤的最大益者,所以一直以來,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公司更好;所以總是遵守程序與規則,比如這封郵件,合規、詳細,邏輯非常完備。
但把這封郵件發給了知曉份的于婕。
于婕會怎麼評判,就管不著了。
到了傍晚,下班時間,盛卉去停車場取車,意外到了湊在一塊頭接耳的萬瀚和蘇依凌。
他們也看到,表很平靜,應該在聊正經公事。
萬瀚還不知道自己部門員工被舉報的事兒。
他最近越看盛卉越順眼,人家本來就長得漂亮,會辦事,而且不爭不搶的,雖然考勤隨意了點,說話氣人了點,不過,還是可以正常往的。
而且,等他功升職,盛卉就了他的部下,他很欣賞盛卉的能力,所以一定要好好把人家收麾下,免得到時候被背刺咯。
“難得在停車場到盛主管,我正在和蘇主管聊品牌代言人的事。”
萬瀚笑著說,“代言費得漂亮,代言人也特別配合,盛主管好手段。”
盛卉也笑:“全靠許總和總監鼎力支持。”
萬瀚:“林喬安后天早上不是要來公司簽約嗎?我也想去見見明星,不知道能不能加把凳子?”
盛卉:“凳子肯定有,我正好空出來一把。”
萬瀚疑:“什麼意思?”
盛卉:“我后天上午有其他會議要參加。”
轉頭看向蘇依凌,“和總監報備過了,蘇姐,后天主要由你接待林喬安。”
萬瀚:“什麼事比簽品牌代言人還重要啊?”
“一個推遲不了的會議。”
盛卉不愿詳說,“代言人過來又不是見我的,是見許總和劉總監,我在不在無所謂。”
說完,朝二人揮手告別,很快上了車,發開走。
萬瀚和蘇依凌也不再多聊,各找各車去了。
萬瀚難得這麼早下班,心很不錯,坐在駕駛座玩了會兒手機,看看他部門群里那群聒噪的小蜂又在嗡些啥。
【為什麼22樓101會議室的紅外翻頁筆不給借啊,服了,明天一早要用,整層都找不到合適的翻頁筆】
【凡人不能用吧,那可是22101會議室】
【搞明白了,行政悄悄告訴我,原來后天早上22101要開東大會】
【......所以后天會上用的東西明天就不許凡人了嗎】
萬瀚看得兩眼一黑,忍不住回復:【你們不想要舌頭了?那可是東大會】
他可真是養了蠱了,平日里和這群蜂說話嬉皮笑臉,養得他們連東大會都敢指指點點。
等一下......后天早上?東大會?比接待代言人更重要的會議?
不會吧。肯定是巧合。
萬瀚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扯一笑,腹誹道:
想什麼呢,差點把自己嚇死。
同一天傍晚,城南某別墅園。
絢麗的夕染紅半邊天,一輛亮黑轎車車反著霞,平穩停在葉家大宅門口,后座上的男人沒有立時下車,不知在給誰發消息。
葉舒城:【今晚要陪爸媽吃飯,八點回】
盛卉:【好的,不用和我報備,我是你領導?】
葉舒城:【是】
盛卉:【......】
盛卉:【養不起工資這麼高的員工】
葉舒城:【我可以倒】
盛卉:【......】
盛卉:【886】
葉舒城發出最后兩個字,回見,終于下了車。
盡管收到886,但毫不影響他今日燦爛的心。
至直到現在,還沒有反悔今早做出的決定。
在葉舒城眼里,盛卉的“我考慮一下”,就全等于答應。
進門之后,轉過兩道回廊來到客廳,再繞過一面百鳥銜枝的中式屏風,母親就坐在屏風后面的茶桌旁喝藥。
一清淡的藥味縈繞鼻尖,
顧夕手里捻著杯耳,含笑看向葉舒城:
“什麼事這麼開心?”
葉舒城:“有嗎?”
顧夕:“我還不了解你?”
“我也看見了。”葉聿洲坐在旁邊的貴妃椅上懶腰,“什麼喜事,說出來大家一起高興。”
葉舒城:......
他立刻轉移話題:“怎麼今天就你來了?嫂子和哲希呢?”
葉聿洲:“你嫂子同學聚會去了,哲希我帶來了,已經開小灶吃過飯,現在在隔壁李叔叔家玩呢。”
葉舒城:“李叔叔孫子今年幾歲了?”
“別轉移話題昂。”葉聿洲看他了,笑得詐,“先分喜事。”
“什麼喜事?”
又一道沉厚的聲音橫進來,“也讓我聽一聽。”
葉聿洲一見父親來了,頓時斂了笑,顧夕也收起角的弧度,慢悠悠地從茶桌旁站起來:
“走吧,許姐喊咱們開飯了。”
葉正欽停在原地,有些尷尬,莫名覺自己一出現一開口,似乎擾了他們聊天的雅興。
一家四口圍坐在紅木圓桌旁,滿桌珍饈令人目不暇接。
葉正欽酷飲酒,有一邊吃晚飯一邊喝高度數酒的習慣,難得今天一家團聚,他便讓長子去酒柜那邊給他挑一瓶佐餐酒過來。
很快,葉聿洲回來了,手里捧著一瓶瓶純黑,口含木塞的威士忌。
葉正欽很喝洋酒,但也不是不喝。
葉聿洲讓傭人換了高腳杯,拔出木塞為父親倒酒。
倒完酒的瓶子擱在桌上,葉正欽拿起高腳杯,目掃過瓶,突然又放下,冷聲道:
“我不喝這個。”
其余三人面皆是一愣。
“誰買的?不知道我從來不喝盛世的酒嗎?”
顧夕聲說道:“是我買的。朋友推薦說這瓶佐餐最好,近三十年的桶陳,以為你會喜歡。”
葉正欽原以為是兩個傻兒子買的,所以說話冷了些,一聽是老婆買的,聲調立刻變:
“你怎麼連我不喝什麼都忘了。”
話里還著傷心,仿佛嗔怪最親近的老婆對他不走心。
顧夕:“這麼多年過去了,我以為你口味變了呢。這瓶真的很好喝,你要不試一試?”
葉正欽仍是搖頭:“算了,換一瓶吧。”
“爸。”
始終沉默的葉舒城忽然話道,“我第一次聽說您不喝盛世的酒,什麼原因導致的?盛世現在可是申城的活招牌之一。”
葉正欽間一梗,頓了片刻,直言道:“他們公司很好,酒也很好,我單純對盛司年這個人有意見。”
“為什麼?”
席上三人同時發問,異口同聲。
葉正欽沒想到他們竟然對盛司年這麼興趣。
他踟躕著:“陳年舊事了,我不想......”
顧夕:“老公,現在網絡上最煩的就是你這種人,話只說一半,吊人胃口又讓人吃不進去飯的。”
“是啊是啊。”葉聿洲連忙附和。
葉正欽真是拿他們沒辦法。
他非常不愿意在眼下這個家庭和睦其樂融融的場景里說起那件破事。
“十幾年前的一場商會晚宴上,我不小心走錯休息室,看到他把他老婆掄在地上。”
葉正欽瞥了眼顧夕,眉心擰,
“他那個作,一看就知道,非常順手,不像初犯。我控制不住上前找他理論,差點也被打了一頓。”
話音落下,餐廳一室沉寂,落針可聞。
葉舒城不屏住呼吸,他還算有心里準備,就已經震得不輕,更別提顧夕和葉聿洲了,他們不知道盛卉時的經歷,臉幾乎刷的變慘白。
“喝他調的酒讓我覺惡心。”
葉正欽了嚨,聲調顯出幾分蒼老,
“后來聽說他們一家全都出車禍死了......唉,讓那個瘋男人死了就行,為什麼要殃及全家......”
葉舒城聞言,瞳暗了暗,忽然開口澄清道:“沒有全死,他們有一個孩留了下來。”
葉正欽怔住,顧夕和葉聿洲也呆呆地看向他,很快,他們的表轉變為驚詫和擔心,意識到舒城可能要向父親坦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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