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港口打車回家的路上,盛卉的耳邊似乎還飄著海風送來的歌聲,帶著咸的燥意,無孔不,幾乎占據了腦海中每一個角落。
小杏側躺在車座上,枕著的睡覺。盛卉指尖過的臉畔,在下那兒流連,不釋手。
為了掩人耳目,和葉舒城沒有一道走。路上,接了葉舒城三通電話,的士停在公寓樓下的時候,葉舒城就等在路邊,比盛卉的作還快,先一步打開了車門。
孩子抱進懷里,葉舒城讓盛卉和他一道上樓,他把小杏放到床上之后,再送回家。
盛卉點了點頭,默默跟在他側。
電梯轎廂里,的目隨樓層數字躍升,忽然輕聲問了句:
“這幢樓里有沒有要出租的房子?”
葉舒城不明所以,盛卉繼續道:“我想,要不我也搬到這里住吧,離寶寶近點。前幾天問了租房中介,說這幢樓里暫時沒有空閑的房間。或許有人可以轉租?你也幫我留意一下。”
葉舒城點了點頭。
他一手墊著小杏的屁,一手摟著小杏的腰,五歲的孩子已經沉了,但他抱得既練又輕松,小杏的臉擱在他肩上,一邊睡一邊吧唧,看來也很喜歡這個睡姿。
三人回到公寓,盛卉拿巾給小杏了臉和手,換了睡放進被窩,這家伙全程連眼皮都沒有一下。
時間已經過了凌晨,盛卉沒有多做逗留,馬上就啟程回家,葉舒城給當司機。
轎車平穩地行駛在寂靜無人的馬路,車廂很靜,許久沒有人說話。
正當盛卉想他放兩首歌聽的時候,葉舒城突然沒頭沒腦地冒出一句:
“我住的那幢公寓幾乎全是大戶型,月租有點高。”
盛卉怔了怔,不明白他怎麼隔了這麼久,忽然又聊起電梯里的話題。
沒有向葉舒城過世,平常見面相也都是在他家這邊,所以他認為就是家境普通的留學生,幫考慮租房的經濟,可以理解。
“我手里有閑錢,房租嘛,一還是付得起的。”盛卉這樣回答。
葉舒城聞言,沉默了一會兒,握著方向盤的手抓又松開,許久后,似是終于下定決心,慢騰騰地提議道:
“干脆住我家怎麼樣?房間空著也是空著。”
第一時間沒等到盛卉的回復,他趕忙補充道:
“國租房本太高,我有很多同學都是男合租,這種況很正常。而且我干凈的,除此之外,我家一周請三次鐘點工.....”
“我知道。”
盛卉有點想笑。幾乎每天都要在他家待幾個小時,他什麼生活作風,再清楚不過了。
葉舒城還沒說完:“主臥也可以給你住,這樣你洗澡就不用跑到臥室外邊了。”
盛卉頭倚到玻璃窗上,邊的笑意已經很明顯:
“是嗎?那我考慮考慮。”
在葉舒城心里,盛卉愿意考慮的事,幾乎等同于答應了。
他落在方向盤上的手明顯舒展了些,微側過頭看了一眼:
“我以后每天接送你放學。”
“這倒不用。”盛卉松了松懶腰,“我知道你很忙。我打算自己買車開,你有空的時候教教我就行了。”
葉舒城:“沒問題。”
頓了頓,又說:“其實我也沒那麼忙。”
不忙每天把電腦掛在上走哪帶哪?
盛卉又想笑。
車正好開到公寓樓下,盛卉利落地推開車門下了車,葉舒城目送,卻見車門許久沒關上,一只玉白的手扶著門頁,片刻后,盛卉彎下腰,歪著腦袋看他,黑長發落肩頭,笑意地對他說了句:
“你怎麼這麼可?”
話音一落,車門應聲合上。曼妙的背影映在年眼底,輕快遠去,像一片飄忽不定的羽,時而被風吹起,時而又落在他心上,不輕不重地撓。
這種覺就像吸|毒一樣,令他罷不能。
這天之后,不過一周,盛卉就搬到葉舒城家里與他合租,住主臥,房租平分,一口氣付了一年。
一家三口住在同一屋檐下的覺讓小杏非常開心。
同時,心里也有預,自己好像快要回到原來的世界了。
秋天轉瞬就到了。
B市臨海,四季并不分明。到了十月中旬,天氣還沒有徹底涼下來,盛卉就拿到了自己的駕照。
說今天要帶小杏去朋友家聚餐,讓葉舒城自己應付晚飯。
收到這條消息的時候是中午,葉舒城和幾個兄弟在學校附近的餐館吃東南亞菜,瞥一眼手機之后,他神未變,食卻下降了很多,沒吃幾口就擱下了筷子。
桌上正好有人八卦他,問他過了這麼久,追到C大的漂亮妹妹沒有。
顧西辭:“肯定追到了吧,上周連著看到他送那個妹妹上學兩次。”
蔣至:“我朋友也撞見過老葉接回家。”
葉舒城“嗯”了聲就當做回應。
在他心里,他和盛卉應該算在一起了。雖然沒有什麼太親的舉,但是他們每天晚上都在一起吃飯、帶娃、做作業,偶爾在小杏睡著后的深夜,他們一起看電影,他會拉的手,或者勾住的肩膀,都沒有拒絕。
但也僅此而已。直到今天,他都沒等到考慮之后的回答。
近期找個機會再表白一次吧。葉舒城這般計劃。
到了下午放學時間,氣溫比起中午涼了不。計算機專業的學生們下了課涌出教學樓,葉舒城綴在隊伍后方,慢悠悠地往停車場的方向走。
他從書包里掏出運外套披在上,前襟敞著,任憑秋風吹拂。
才轉到主干道上,葉舒城就被幾個生堵住搭訕。
其中有計算機學院眼的同學,他想不起名字了,但還是禮貌地停下腳步,和們說了幾句話。提到加聯系方式,他想了想,便說自己有朋友了。
有人追問他朋友是誰,葉舒城回答,C大的學妹,名字不方便說。
分道之后,就連葉舒城自己,都覺得剛才的答復像搪塞,沒幾分真實。
他單手進上口袋,閑散走到路邊,忽然瞥見前方百米外的十字路口轉過來一輛火紅的敞篷跑車,微黃的銀杏葉隨風灑落在地面,蕭索的秋日畫面中,那抹紅顯得尤其生耀眼。
跑車低矮的底盤幾乎著落葉過,聽的轟鳴聲由遠及近,周遭路人的視線紛紛被吸引,跟隨那輛拉風的紅法拉利,從道路盡頭,迤迤然開到了M大計算機學科樓門口。
最后剎停在一個白黑,高挑英俊的男生面前。
駕駛座上,盛卉一頭黑長直燙波浪大卷,面戴碩大黑超,掌大的臉蛋只剩艷艷紅和削尖下顎,明艷之更盛。
單手將墨鏡往下一拉,出一雙勾人的眼,朝怔立在路邊的年挑了挑眉,再勾勾手指:
“上車。”
無數學生與路人圍觀了這一幕。包括剛和葉舒城搭訕結束的幾個同學。
們原本很清楚葉舒城的家世,是申城數一數二的頂級豪門,此刻卻忍不住臆測道——不會吧,拿C大的學妹當擋箭牌,實際上竟然被艷的跑車姐姐包|養了?
跑車姐姐摘下墨鏡的時候,出的臉蛋雖然艷人,瞧著年紀卻不大,看起來甚至比們都小。
可跑車后座上竟還安了一個寶寶座椅,上面坐著一個四五歲的娃娃,臉上也戴著酷酷的墨鏡,和是什麼關系?
眾人發出迷思之時,只見那個娃娃學車主的作,也將墨鏡拉到鼻尖,圓溜溜的小鹿眼向上一瞟,朝路邊的葉舒城脆生生喊了句:
“大哥哥,快點上車呀!”
葉舒城聽得很清楚,的舌頭臨時轉彎,喊的應該是“爸哥哥”。
枯黃的銀杏葉在秋風吹拂下骨碌碌地向前滾,葉舒城卻忍不住卷起袖口,和面都有些燥熱。
“陪寶寶坐后面吧。”盛卉囑咐道。
葉舒城點頭,拉開跑車車門,長一邁,利落地落了座。
在圍觀群眾震驚的目之下,盛卉發跑車,踩了踩油門,帶著葉舒城揚長而去。
一年氣的白校園男神,就這麼被墨鏡紅大波浪的艷姐姐開跑車載走了。
眾人一時間甚至不知道該羨慕誰。
畢竟在計算機學院樓下,男生總歸多一些,葉舒城了那個被群集中羨慕嫉妒恨的對象。
“你瞧他樂的,角差點咧到耳后......”
“慕了慕了,我愿意用十年壽命換一個年輕又漂亮的跑車姐姐接我放學。”
“首先你要長得帥。”
“......下輩子再說吧。”
......
“這就是你提的車?”
葉舒城靠坐在后座,四座跑車的座位空間比較狹窄,他一雙大長無安放,左疊放右上,才勉強坐實,“不是說要買suv?”
隔著墨鏡,盛卉挑眉:“都買了。”
葉舒城被壕到了,緩了一會兒,忽地嘆道:“估計我明天就要上學校的頭版頭條了。”
盛卉:“你有意見?”
“沒有。”葉舒城沖笑,眼神溫,“我的榮幸。”
盛卉抿了抿,收回視線認真開車,一路風馳電掣,的角也逐漸上揚,伴著小杏一邊喝風一邊大笑的聲音,的心來到了有生以來放肆的極點。
“以后我還要買個托賽車。”
“好呀好呀。”小杏建議道,“買黃的!”
“沒問題。”
小杏又說:“媽媽開托車帶我出街,爸爸在后面開大車保護我們。”
葉舒城:“那我好慘。”
盛卉斜他一眼:“又有意見?”
葉舒城:“沒有。”
頓了頓,補上一句:“我的榮幸。”
一家三口的笑聲在風中晃。秋天是盛卉最喜歡的季節,因為它涼爽、干凈,現在又加上一點,秋天讓到幸福。
回到家之后,葉舒城原以為自己今晚要做豬食應付腸胃,沒想到還是吃到了盛卉準備的佳肴。
吃過晚飯,小杏困得很早,不到八點就躺到床上睡著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聽到一串遙遠的聲音,輕輕地喊起床。
小杏醒來了,床頭的卡通時鐘顯示現在是晚上十點。
輕手輕腳走出房間,像沒有重量一樣輕盈。
爸爸媽媽不在各自的臥室,也不在客廳做作業。
小杏繞了房子一圈,才在臺外面找到他們。
兩個人坐在一張躺椅上面,爸爸的大手落在媽媽肩頭,低聲和說著什麼。
媽媽滿面緋紅,故意把臉錯開。
他們說話的聲音太小了,但是小杏神奇地都能聽到。
“......喜歡啦。”
“再說一遍?”
“不可能再說!”
......
失去意識之前,小杏看到爸爸低頭親吻了媽媽。
鼻息纏繞,舌相抵。
臉!
用最后一神志,拿起旁邊茶幾上,媽媽剛給買的拍立得,鏡頭對準臺落地窗,輕輕按下了快門。
再然后,突然就睡著了。
像被一團云霧托起,在空中飄飄。
等小杏再次睜眼的時候,第一時間就去找的拍立得。
“拍立得!我的拍立得呢?”
葉舒城轉頭看:“寶寶怎麼了?”
盛卉也被嚇了一跳。小杏安安穩穩地睡了很久,現在飛機逐漸降落,以為寶寶是不是被氣的變化弄疼了。
“拍立得......”
“拍立得在托運的行李箱里呢,等會到家了,爸爸就拿出來給你。”
小杏睜著一雙茫然的眼睛,著爸爸那張而英的臉蛋,久久沒有彈。
盛卉有些擔心:“寶貝,是不是耳朵疼呀?”
“沒有。”小杏搖了搖頭,抬眼看向媽媽,眼中水閃爍,眼眶也有些紅了,“我就是......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
盛卉以為做噩夢了,連忙攬了攬的背:“醒來就好了。”
葉舒城也安:“爸爸媽媽一直在邊陪著你。”
小杏緩緩地點了兩下頭。
在夢里功地完了任務,已經不再有憾。
唯一難過的,是有些舍不得夢里的爸爸媽媽。
所以提前和20歲的爸爸說過,可能會突然消失,還用爸爸的pad給媽媽發過一條語音,把自己的出生年月日清楚地告訴他們,
一定會再見的。
或者說,他們也會有他們的盛小杏。
飛機安全著陸后,步行去停車場的路上,小杏變得特別黏人,雙手雙腳掛在爸爸上,怎麼也不愿意下來。
終于回來了。心里既憾,又到分外慶幸。
司機開車帶他們回到周園別苑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花園里安安靜靜,只有一盞暖黃的路燈點亮回家的鵝卵石小徑。
小杏洗過澡之后,難得沒有聽話睡覺,而是抱著拍立得和旅行中拍下來的一大盒相紙,開始整理的相冊。
認真地翻找了兩遍,確定所有照片都屬于現實世界,夢里在國拍的那些,最后都留在了的夢境中。
葉舒城和盛卉洗完澡也下了樓,圍在小杏邊看整理相冊。
一大盒相紙,由于小朋友的技問題,其中大部分是廢片。
葉舒城和盛卉隨機拎幾張出來看,說說笑笑地點評兒的拍照技。
盛卉用兩指拎起一張背面朝上的相紙,翻過來看了眼,然后遞給葉舒城:
“老公,這是什麼呀?”
葉舒城仔細觀察了一會兒:“黑乎乎的看不清,還隔著一層玻璃,好像是......”
兩個人坐在椅子上接吻?
“我看看。”小杏也湊過來,看到相紙上的畫面,忽然激地站了起來。
“怎麼了嗎?”葉舒城和盛卉齊聲問。
小杏愣了下,過了許久才搖搖頭:“沒......沒事,我拍的。”
把那張相紙回來,小心翼翼地藏進睡的小口袋里。
又過了半個小時,爸爸媽媽從小杏房間里離開,等房門輕輕閉合,躺在床上的小人兒忽地睜開了眼睛。
出小手按亮床頭燈,從睡小口袋里掏出那張相紙,小手輕輕相紙的表面。
這是年輕的爸爸媽媽留給的禮嗎?
小杏的床頭柜上放著一幅全家福,是今年年初,和爸爸媽媽去照相館拍的。
垂下眼睛,把那張相紙輕輕地放在全家福相框的左下角。
然后很快躺回床上,乖乖地閉上眼睛,沉香甜夢鄉。
樓下客廳,葉舒城和盛卉正坐在沙發上,一邊喝果,一邊翻看兒那海量的相冊留影。
從第一次陪玩閃耀變裝,到的四歲生日宴會,不久之后,還出現了兩本紅通通的證件。
盛卉指著那張照片問葉舒城:“你記不記得那天我們是怎麼過的?”
葉舒城聳了聳眉:“永生難忘。”
在他的記憶里,回國工作之后,幾乎每一天都很忙。但是,領證那天的充實程度,絕對是前所未有的。
時間來到去年深秋。
盛卉向他求婚的第二天,葉舒城就急哄哄地找人算了個領證的良辰吉日。
日子算出來,他和盛卉對照各自的日程表一看,巧了,他們那天的工作任務一個比一個繁重。
“那就早上時間去領證。”葉舒城一天也不愿意拖,“領完證再去上班。”
盛卉:“也行吧。可惜這麼重要的一天,晚上都沒點活。”
“可以有。”葉舒城決定把晚上的時間也挖空,“什麼活我都OK。”
盛卉拿手機翻了半天餐廳,做不出決定,思忖片刻,有了一個主意:
“問小杏吧,主意多,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想玩什麼就陪玩什麼。”
過了會兒,又提議:“我們等領證那天再問,的興頭總是一陣一陣的,我們就不要提前準備了。”
葉舒城點頭:“沒問題。”
這般約定好,其實他們心里已經有了計較,多半要陪寶寶玩閃耀爸爸閃耀媽媽游戲了。
等到領證那天,為了晚上出時間陪孩子玩,他們在民政局走完流程,都沒時間你儂我儂一會兒,轉頭就各坐各的車,直奔公司上班去了。
到了下午,爸爸媽媽一起來接小杏放學,小杏本來就高興壞了,又聽他們說爸爸媽媽今天領了紅本本,所以今天放學后的時間屬于家庭活,小杏更是樂瘋了。
回到家,盛卉把平板遞給,讓想吃什麼餐廳自己選,想玩什麼游戲,只要爸爸媽媽能辦到,都陪玩。
小杏用力點頭,然后把平板牢牢抱進懷里,開始翻找起來。
葉舒城和盛卉面面相覷:這娃竟然不想玩閃耀變裝嗎?
過了不到五分鐘,小杏就挑好了。
盛卉接過平板,臉倏地一變:“寶寶,你確定嗎?”
葉舒城湊過去看一眼,也是一愣:“爸爸媽媽明天還要上班。”
小杏眨大眼睛,一臉可憐樣:“不行嗎?”
片刻后,盛卉咬咬牙,做出決斷:“都聽小杏的。”
自己生的孩子,除了寵著,還能拿怎麼辦?
葉舒城扶了扶額:“......那我們現在出發,去郊區山上野營?”
“耶!”
小杏爬到沙發上蹦來蹦去,“我最喜歡野營了!”
你什麼都最喜歡。
葉舒城和盛卉默契十足地乜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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