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01

　“東部塔臺準備完畢！”

　“中部塔臺準備完畢！”

　“基地防系統正式啟！”

　.......

　基地防系統正式啟這天，對于所有人類來說，是個值得被紀念的日子。

　而在這個偉大工程完后，有個人的名字完全印在了所有人類的心里。

　他就是在這次工程修建過程中為基地做出巨大貢獻的，傅厭上將。

　中央指揮部的天臺上，有個穿銀灰制服的男人，在他對面站著的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

　如果還有別人在這里的話，就會認出來這是基地大名鼎鼎的傅厭上將，跟基地中心指揮部部長宋老。

　“基地防系統已經完，下一步你有什麼打算？”宋老開口問。

　傅厭說話依舊沒什麼語調，清冷又平淡，他說：“我想回復蘇。”

　宋老有些不解，“為什麼要回復蘇。”

　復蘇是北方基地的一個附屬區，早在五年之前那場中，復蘇區就已經被異種們侵占。

　目前那邊已經無人駐守，屬于十分危險的無人區。

　過了半響，宋老終于想到了什麼。

　他微微睜大了眼眸，不可置信的看著傅厭，“你還記得？”

　“......”

　——

　十年之前，復蘇區還不是個無人區。

　在復蘇區最西邊的基地宿舍里，住著一對平凡夫妻。

　溫是被一陣腳步聲跟敲門聲給醒的。

　這些日子的總是渾渾噩噩，不知道什麼時候又睡著了。

　等睜開眼睛，就見到自己的手變了一綠油油的小藤蔓。

　此時小藤蔓正在不遠的土里汲取營養。

　溫從床上坐起來后，就愣愣的看著自己的手。

　也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好像完全變異了。

　自從末世降臨之后，世界上所有的植都產生了不同程度的變異。變異種們上會有一種變異種源，如果人類被變異種傷到，他們的就會被染。被染的人類會漸漸被變異種同化，直到人類意識消失，徹底變變異種。

　溫這次傷是因為幾個月之前，這里出現過一次大規模的異種突襲。

　那次不小心被一個植異種傷到了手指。

　很小的一個傷口。

　一開始并沒有在意，基地檢查的軍人也沒有發現的變異。

　直到有一次醒來，意外發現自己的手指上出現了一個綠的小芽。

　的變異跟一般人的變異好像不太一樣。一般人類變異會很痛苦，但是沒有。那個小芽沒多久就自己消失了，溫還以為是因為自己本是治愈師，所以才抵抗住了變異種源。

　可是事實證明，錯了。

　這次的變異很溫和，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到。

　這些年的知力變得有些不好，大概因為這樣才沒有能夠第一時間察覺到自己的不對勁。等發現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

　就在溫發呆的時候，宿舍門被人敲了敲。門口傳來一個男人洪亮的聲音：“例行檢查。”

　因為最近變異種侵基地變得非常頻繁，幾乎每天都有人類被變異種攻擊，所以基地每周都會有基地軍人們來宿舍挨個檢查，以免有網之魚。

　溫有些慌了，下意識的想讓自己的手變原來的樣子。

　本來以為變異種源不會這麼輕易地被人類意識控制，可讓溫不可置信的是，本來變小藤蔓的手，竟然真的非常聽話的又變了回來。

　一瞬間，溫好像又了一個正常人。

　溫打開門，在外面站著的是兩個穿著軍裝制服的軍人。軍人手上拿著檢測，簡單的給檢查了一下。

　溫其實很張，直到聽到檢測嘀了一聲，給檢查的軍人開口說了“一切正常”后，才松了一口氣。

　檢查結束后，溫剛想關上宿舍門，卻沒想到一抬眸，正好看到傅厭回來了。

　傅厭眉目清冷，形高挑。

　雖然穿了一布服，但依舊掩蓋不住他上鋒利的氣質。

　門口的兩個軍人看到傅厭后愣了愣，他們給傅厭讓開了道路。

　直到傅厭回到宿舍后關上門，兩個軍人才反應過來。

　“竟然遇到了傅厭上將，聽說傅厭上將已經沒有了軍職。”

　“什麼上將啊，你可別忘了黑三月那次事件，他殺了多人，這就是上天給他的懲罰！”

　兩個軍人完全沒有降低自己的音量，他們的聲音洪亮，估計整層樓的人類都可以清楚的聽到。

　溫抬頭看向傅厭，傅厭面無表。

　這些日子他們經常會聽到這種言論。傅厭之前是基地中的上將，后來因為他出現了一些問題，無法繼續在軍隊參加任務。傅厭自己主申請撤了軍職，他們一起安穩的在這個小基地里度過了好幾年。

　溫抬頭看他，的小拇指悄悄勾了勾他的手。

　還是希他不要把這些言論放在心上。

　傅厭眼神平靜，他毫沒有在意這些人的話。

　他低眸看向，目中多了一溫，“今天供給站有排骨，我買了一些回來。”

　溫仰頭看著他，笑著說：“我們做飯吧。”

　末世來臨之后人類的食變得非常缺，像排骨這種東西幾乎很見了。作為一個普通人在基地中生存其實很難，溫不好也無法出去做基地任務。家里所有的開銷只能靠傅厭來維持。

　等吃完飯之后，溫猶豫了好久，才開口跟傅厭說：“阿厭，我跟你說一件事。”

　“嗯？”

　“我被染了。”

　“........”

　這件事說出來，溫也輕松了很多。

　的本來就有舊傷，如今加上被染。溫清楚的知道已經活不了多久了。

　傅厭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他拼命找來治愈師想要給治療。

　可是不見了。

　溫自己離開了基地，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經不多了。如果在基地里面被發現已經完全變異為了變異種，傅厭一定會有麻煩。

　并不想以這樣的方式離開他，可是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溫最后留在了一個小湖邊，小湖邊的景很漂亮，經常有小鳥過來落在的肩上。

　的有一部分已經變了小藤蔓，扎進了下的土里。而時常會陷昏睡，意識漸漸的變得不清晰。

　有時候會做夢，夢見一些以前的事。

　會夢見第一次跟傅厭相見，夢見他們第一次重逢，夢見他們第一次親吻。

　其實好想他。

　也好像見見他。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聽到了的請求，溫意識再一次恢復的時候，竟然看見了他。

　夢里想了好久的人，出現在了的邊。

　他眼睛充滿，看著像是幾天幾夜沒有好好休息過的模樣。

　“阿厭。”

　溫再一次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的不像話。

　見到他，溫還是高興的。笑著輕輕問：“你怎麼來了。”

　傅厭低眸看了許久，一向緒平靜淡漠的他，語氣中第一次出現了一恐懼與害怕。

　他說：“你也不要我了嗎？”

　溫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難過。

　“我是變異種。如果死在基地，對你不好。”

　傅厭牽住了的手，“不會的，不會死的。”

　溫也不想死，可事已經了定局，清楚的覺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流逝。

　溫承認自己在這一刻是有些自私的。見到了他，不想讓他走。

　“阿厭，你能留下來陪陪我嗎？”

　小湖邊特別安靜。

　溫在這里待了很多天，沒有遇到任何的異種。所以覺得這個地方暫時還是安全的，應該不會有異種過來攻擊傅厭。

　這里樹木高大，遮住了太。

　有時候溫也不知道現在究竟是白天還是晚上，只知道傅厭一直沒有走，他在的邊陪著他。

　小湖邊會有點冷，傅厭在小湖邊撿了一些柴火，生起了個小火堆。

　溫的靠在的懷里。

　溫暖的火照在他們上，溫抬頭看他，“阿厭，還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相見的時候？”

　“記得。”

　傅厭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天。

　他們第一次相遇，其實并不是很好。

　那時候他被變異種染，他上的變異種源強大，沒有哪個治愈師愿意靠近他。

　而通過了治愈師考核，是基地里人人尊敬的治愈師。

　兩個人本來應該沒有任何的集，直到那天第一次來到他的留察室。

　那時他他每天都在被變異種源折磨，留察室里他渾都是，上很臟，完全看不出來原本的人類模樣。

　但卻一點也不嫌棄，漂亮的眼眸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

　小姑娘的聲音很，可是語氣堅定的對邊的執行長說：“傅厭上將不應該被囚在這里，如果沒有人愿意救他，我想救他。”

　傅厭知道救他意味著要付出一些什麼，他并不想犧牲別人。可是他被打了鎮定劑，為變異種的他并沒有選擇的權利。

　后來為了救他，喪失了自己作為治愈師的能力。把他上的一些變異種源引到了自己的上。

　是治愈師，不會死。

　可也因為變異種源的影響，導致后來的變得越來越不好。

　“阿厭，我告訴你個吧。”溫暖的火下，溫悄聲說，“其實我好久之前就好喜歡你。”

　“阿厭，如果有下輩子，你早點來找我好不好？”

　傅厭握住冰涼的手，“好，我早點去找你。”

　溫一天比一天不好，昏迷的時間越來越長。

　好像在漸漸喪失一些人類的特征。

　后來，說話都變得有些困難。

　這天小湖邊下起了小雨。

　溫作為一個進化功的變異種，可以很明顯的覺到自己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

　明明想開心一點跟他告別的，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的眼里還是控制不住有了淚。

　靠在他懷里，上的小藤蔓有些不舍的纏住了他的手腕。

　“阿厭，人類需要你，基地也需要你。”

　“我希你好好活著。”

　“我的阿厭是個英雄，不應該平庸。”

　溫知道傅厭主辭去軍職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這些年他的漸漸恢復的還不錯，雖然不能跟以往一樣高強度執行軍隊任務，但是依舊可以為基地做很多事。

　一個月之前基地中心指揮部部長來找過，部長希傅厭可以重新回到軍隊。

　傅厭之前一直拒絕回到軍隊，軍隊任務很重，他如果去了，就沒有時間照顧。

　有時候溫也確實在反思，如果他們沒有結婚，傅厭應該還是那個芒萬丈人人尊敬的上將。

　他有理想，有作為軍人的抱負跟信仰。

　可為了，他也放棄了很多。

　傅厭這樣的人，本來就不應該淪為平平無奇的眾人。

　那如果死了，他把忘了。

　是不是他的人生才會回到正軌。

　溫努力的笑著，想讓自己的離開變得輕快一些。

　可是不管怎麼努力，眼淚卻控制不住的跑了出來。

　的眼淚落到了他的手上，傅厭的子微微一僵，他抱了，手幫輕輕淚，“怎麼了。”

　溫抬頭，最后吻了他一下。

　笑著，聲音很輕。

　說：“阿厭，你把我忘了吧。”

　——

　“溫離開的那天，我收到了一封信。是寄來的，希我們可以抹去你的記憶。”

　天臺上，宋老也終于想起來了這件事。

　基地科技發達，用一些技是可以抹去人類的記憶。不過這種技也有一些副作用，如果這個人類一旦想起以前的事，就會非常的痛苦。

　宋老看著傅厭的眼睛，再一次問道：“你還記得是嗎？”

　傅厭沒有說話，他微微低眸。

　宋老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就看到了傅厭手腕上戴著的紅繩。上面有一段是頭發編的。

　傅厭這麼寶貝的紅繩，不用想都知道是誰送的。

　半響，傅厭才輕聲開口：“我很想。”

　“........”

　傅厭從小生活在軍區，算是他一手看大的。這孩子從小就緒很平靜，格冷漠。

　溫失蹤的那天晚上，是他第一次見到緒崩潰了的傅厭。

　他幾乎把整個基地都翻了一邊，像瘋魔了一般。

　“你為什麼.....”

　宋老原本是想問傅厭，為什麼他什麼都沒有表現出來。如果不是他自己把這件事說出來，估計基地依舊沒有任何人知道他已經恢復記憶。

　溫剛出事的那段時間，宋老最擔心的事就是按照傅厭的格，他會跟一起離開這人世。所以溫請他幫忙消除傅厭記憶的時候，他猶豫了半天，還是答應了。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傅厭的目都變得溫了幾分。

　他說：“希我好好的活著。”

　所以他沒有選擇死亡，他很聽話的。

　很聽話的好好活著。

　“.......”

　作為這項技開發者，宋老比任何人都知道這個的副作用到底有多疼。曾經有人被這個副作用生生的疼死。

　所以這些年，傅厭只要還記得溫，他時時刻刻都在經歷著副作用帶來的痛苦。

　“對不起。”宋老看著傅厭，最終還是開口道歉。

　擅作主張給他消除記憶的這件事，確實沒有尊重過傅厭的意愿，是他做的不對。

　可當時宋老想的是傅厭是個杰出的軍人領袖，無論是指揮能力還是作戰能力都是一流。

　傅厭生來就不應該為毫無芒的普通人。

　“你什麼時候記起來的？”宋老問。

　溫去世已經有十年時間，現在就連宋老都已經有些記不清楚溫的模樣。

　“半年。”傅厭道。

　宋老明白傅厭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的意思是說溫離開的第六個月，他就已經把記憶全部恢復了。

　宋老有些震驚。

　宋老不知道的是，記憶雖然不在了，但是生活中的痕跡還在。

　傅厭還記得他們一起生活過的家，他記得他手上的紅繩是結婚的時候親手給他戴上的。他記得在他最痛苦的那一段時間，他遇到了一個小姑娘，那小姑娘的聲音堅定的對他說：“我救你。”

　“膽子小，家。” 傅厭說，“我離開很久了，想帶回去看看。”

　宋老沉默了片刻，最終嘆了聲氣。

　他拍了拍傅厭的肩膀，說：“中心指揮部給你批假了。”

　傅厭離開中心基地的那天，天很晴朗。

　他并沒有帶多行李，他最重要的行李，是手中抱著的那盆綠小藤蘿。

　小藤蘿的種子，是最后留給他的東西。

　小藤蘿最近又長出新的葉，輕風一吹，綠的小葉子輕輕擺。

　看起來它很開心。

　傅厭低眸看著它，就像是在看自己的人。

　離開基地的那刻，他的語氣也帶上了一久違的溫。

　他說：“，我帶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