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都立夏剛至,夜里不僅蟬鳴呱噪,更是悶熱難耐。
好在,時而有涼風掠過湖面,吹得湖面波粼粼,再狹著窗牗外的花株暗香拂室。
涼風一,掀起榻闈薄紗,榻上春景乍現。
夏日寢輕薄,榻上的人側而躺,頸項雪白,香肩圓潤,腰窩深陷,襯托得曲線婀娜。
翁璟嫵正酣睡之際,忽覺背后熱得厲害,正挪著子要離熱源遠一些,卻猝然被一條鐵臂扯了過去。
翁璟嫵起初有些茫然,開始掙扎之際,耳邊傳來低低沉沉的一聲“是我”。
一瞬清醒,再覺到了后傳來的悉氣息,便知是那在軍營中住了半個月的謝玦回來了。
雖然今日不大想行夫妻之事,但由于多年來的習慣,便也就的順從了他。
夜里悶熱,汗水淋漓,床頭要水的鈴鐺響了三回。
翁璟嫵像是被烈日暴曬了一日的小花一樣,清理后蔫兒吧唧的躺在床上,不一會便睡了過去。
因與謝玦同寢一榻,便是再累再困,翁璟嫵也總能在他起床時一同醒了。
睜開雙目,轉頭往床外看去,看了了帳闈外更的謝玦,又看了眼窗戶外邊的天。
天依舊是黑沉沉的,估還不到卯時。
收回目,回那抬著臂套袖中的謝玦。
謝玦因常年習武,所以肩寬背,形頎長壯。而那抬起的臂膀,更是結實勻稱,不僅手臂,便是雙也修長結實,目稍抬,向他那俊中帶著凜冽氣息的臉。
謝玦平抿,神漠然,沉穩威嚴的姿態儼然讓人完全看不出他在夜半之時行過歡愉之事。
謝玦雖生得俊,但因十歲便隨著父親出軍營歷練,如今二十四的年紀卻沉穩斂。更因上過戰場,所以一凌厲,面如冰霜,讓人不寒而栗。
便是與他婚三年有余了,有時翁璟嫵也會懼他。
但初初見他的第一眼,卻是不怕的。
那時看到的只有他那俊的臉和不凡的氣度,而這二者也是當年一眼傾心于他的原因。
可這麼多年過去了,自己也不知當年一見傾心的,在被沉悶日子消磨了三年后的現在了什麼樣的了。
收回心思,復而看回一臉淡漠的謝玦。
這人每回從軍營回來都這副模樣,在榻上明明就像能燒毀一切的火,可穿上服下了榻后,卻又冷冰冰的。
好在與他婚已經有三四年了,雖說不全習慣,但已經不會再被他這冷沉的子嚇得連大氣都不敢一下。
似乎察覺到了的目,謝玦了過去,翁璟嫵頓時垂下視線,問:“夫君會在府中待上幾日?”
早間還未飲水,聲音略微沙啞
謝玦道:“傍晚就走。”
聽到他連一宿都不留,翁璟嫵沉默了一會,但還是拖著疲憊的子下了榻,把那架子上的服取來。
他既然回來了,也是要去上朝的。
謝玦張開了雙臂,以便更。
服穿到上,翁璟嫵靜地垂首整理他腰間的系帶。
許是昨日沐發用了花油,故而有淡淡幽香拂鼻息之間。
謝玦嗅到這馥郁幽香,便垂下黑眸向。
夏日寑輕薄,薄紗似一層氤氳薄霧,薄霧之下是紅的凝脂,時時現。略一低頭,衿松散,目的是細膩凝脂雪上的點點紅痕。
結聳,靜默了一瞬后抬起頭,直視前方,平靜道:“過兩日會有一對母子侯府小住一段時日,你讓人收拾個院子出來。”
翁璟嫵聞言,只當是戰損將士的家中老母,也就沒有過多的詢問。
但想了想,還是不免疑,問:“為何不在外頭給他們安排一個院子?”
謝玦道:“他們母子在外惹上了麻煩,侯府能庇護他們,等解決麻煩,他們自會離去。”
翁璟嫵沒有多想,便也就應了下來。
送走了上朝的謝玦,看著空的屋子,翁璟嫵心底空落落的。
婚這幾年,謝玦住在侯府中的日子之又,明明是個有丈夫的人,卻像在守活寡似的。
雖像守活寡,但并不是說謝玦事冷淡,反之頗為重。
一個月里頭雖只在侯府待幾日,但在那幾日也會換著不同的法子來折騰。
比起初婚,房事之又的那大半年,后來也不知他怎的就變得重/了起來。
他這麼重,在軍營里邊真的能忍得住?
翁璟嫵怕他在外招惹上了什麼不干凈,所以派人旁敲側擊過那些小將士,他們都是一樣的口徑。
在軍營中,侯爺日日練將士,幾乎廢寢忘食,沒有空閑時間惦記那些風花雪月的事。
翁璟嫵知道后也就寬心了。
但日子長久,謝玦冷淡的子從未變過。夫妻間除卻床笫之間那些事,床下卻未有過半點的溫,這讓逐漸生出了無力。
雖然不去想,但心里也明白他對自己沒有半點,只是因為恩與承諾才會娶。
翁璟嫵之所以會認識謝玦,緣由是在三年前。
三年前,的父親在水上救了一個傷昏迷的年輕男子,而這個男子便是現在的謝玦。
那時不知謝玦的份,翁父也驚嘆他的出眾的樣貌與不凡氣度,心里也明白他不是尋常人家出。
但奈何謝玦那段時日失憶了,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
翁父也就暫時把他留了下來,后來見他會識文斷字,還會拳腳功夫,就留下他暫為縣衙的捕快。
翁父是邊陲小縣的一個小知縣,為清廉,為人正直,可這輩子做過最不正直的事便是以恩要挾謝玦娶了自己的兒。
翁璟嫵為知縣之,因在云縣從未見過如此出眾的男子,第一次見謝玦之時,便有了。
偶爾與謝玦見面,越纏越長,最終傾心難以離。
翁璟嫵母親柳大娘子看破了兒的心思,便讓丈夫去探了謝玦的口風,探他可愿娶他們的兒,為翁家婿。
但謝玦卻是一口回絕了。
翁璟嫵知曉自己被拒后,郁郁寡歡。柳大娘子不愿見兒如此,便帶著去寺廟上香,順道散散心。
可誰曾想竟會在上香的時候遇上了知府,那知府三十好幾的年紀,正妻死了多年雖未續娶,但家中也有好幾房的小妾。
不過是一眼,便相中了年輕貌的翁璟嫵,派人來打探消息,問是哪家的閨。
柳大娘子早知他是知府,生怕他對自己的兒了心思,便謊稱兒早已定親了。
可誰曾想這事竟還沒完。沒過幾日知府就以巡查為由來了縣衙,詢問翁家姑娘許的是哪家公子。
翁父就這麼一個寶貝兒,自然是如珠如寶捧在手心上,怎可能會把嫁去給老男人做續弦,但也不忍兒隨便嫁了個不喜的男子。
急之下,也就想到了謝玦。
輾轉一夜后,終還是以恩要挾他同意了這門婚事。
那時翁璟嫵不知道這事,只當是謝玦對自己也有些的,所以才會同意了這門親事。
婚后不久,不經意從母親那知道了他并非自愿娶自己的事實,
許是心里愧疚,所以自那時候起,在他的面前便小心翼翼了起來。
可若是那時便知道謝玦不僅很快就會恢復記憶,而且還是侯爺的份,決然不會煞費苦心地維持這段婚事,而是會與他和離。
婚不過三個月,謝玦便恢復了記憶。
雖恢復了記憶,卻也沒有告訴任何人,而是先寫了信到金都。
等翁父翁母,還有翁璟嫵反應過來的時候,永寧侯府的百人行伍已經到了縣衙外。
那時他們方知謝玦的份竟是永寧侯。太后是他姨祖母,皇帝是他表叔,這份無比尊榮。
翁父后悔強迫他娶了自己的兒。
翁璟嫵后悔沒有在知道父親以恩要挾他娶的時候,就斷了這麼婚事。
如今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一下子,那謝玦已了他們高攀不起的貴胄。
翁父不過是個掌管著小縣城的知縣。為窮鄉僻壤的知縣,哪里見過什麼侯爺,見過最大的也就是知府。
翁父完全沒有因為自己的婿是永寧侯而沾沾自喜,更沒有因為能傍上皇親國戚而覺得自己將會飛黃騰達,反倒憂心忡忡。
他生怕謝玦不記相救之恩,只記得他挾恩要挾,從而報復他們這一家,又或許拋棄自己的寶貝兒。
無論哪一種結果都讓人憂心。
翁璟嫵在知道夫君的份后,便沉默了一日,晚間謝玦依舊回了房,背對著他一句話也沒有。
一夜未眠,早間在他起來的時候,翁璟嫵聲音沙啞的道:“我們還是算了吧,和離了罷。”
后的人遲遲沒有聲音。
須臾之后,才傳來謝玦那一如既往平淡的語調:“我朝律法,無故不得休妻,再者岳父與我有恩,更和離不得。”
話到最后,他又道:“你放心,婚前應過岳父說不納妾的承諾也依舊作數。”
不和離,只是因無故不得休妻,且要還恩。這話說得明白,他對并無男之。
從親到現在僅僅兩個月,自認是相時間短,要慢慢出來的,所以心頭還抱著些許期待,隨他了金都。
可到底還是把未來想得太好了。
謝玦三年如一日,子都未曾變過,也未曾會到自己是被丈夫護著的。
不僅如此,還有就是這金都這侯府的日子,過得讓人憋屈。
天子腳下,無論富人貴人,亦或者是一貧如洗的窮人,對小地方來的人都有一子高高在上的優越。
從踏侯府的那一刻起,也就了旁人口中從邊陲小城來的,不知禮數,不知規矩的野子。
哪怕已經過去了三年,這種歧視與鄙夷依舊存在著。
在這侯府過得著實沉悶。
更別說那謝玦的祖母,侯府的老太太日日給臉瞧,怨生不出孩子且還不讓孫子納妾。
可謝玦不納妾,是因他守諾、婚時他在父親面前立過不納妾的誓言,至今他也未有毀諾的打算。
再說子嗣這一塊,府時便已有了孕,但因那時初來金都,的不適只歸于水土不服,再者老太太要給立規矩,所以安排了兩個老婆子來教導各種禮儀。
哪怕子不適,那兩個婆子也依舊是滿怪氣的話。那時年紀輕,皮子薄,且不想被人看低,便強忍著子的不適也要去學規矩禮儀。
可五六日下來,孩子愣是被折騰得沒了。
老太太愧疚過一段時日,但多年抱不上重孫,便又開始折騰了。
老太太也不想想孫子一年到頭有多日是待在侯府的,不怪孫兒便罷了,倒是把所有的過錯都推到了翁璟嫵的上。
這樣的日子,如何能過得快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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