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證幸福總是令人愉悅,所以即便凌晨就起來忙碌,直到晚上的party,盛夏還很有神。
參加婚禮的除了他們幾個“蹭飯的”,都是新郎新娘的家人和摯友。
盧錚沒有邀請商業伙伴。
這真是難得,誰不知道他們那種份,婚禮大多是圈層聚會,總要利益最大化。
相比起來,盧錚和張蘇瑾的婚禮顯得很純粹。
張蘇瑾的朋友,個個看著都眼,即便像盛夏這樣完全不關注娛樂圈、音樂圈的人也認識,即便不認識臉,一開嗓,全場都能跟著唱。
就是這樣的大佬,今日全給張蘇瑾作配。
盛夏和同學們也是今日才知道,張澍的姐姐,原先是個歌手。
總算知道張澍的音樂基因打哪兒來的了。
Party是在沙灘上架了個舞臺,木樁纏繞著紗幔和玫瑰,燈點綴,十足浪漫。
張蘇瑾坐在高腳凳上,捧著麥克風,“我好久,好久,好久,沒有唱歌了,曾經以為再也不會唱了,這首歌,是我出道的時候,自己寫的,送給永遠年輕的朋友們。”
大佬組的樂隊,簡直視覺與聽覺的盛宴。
張蘇瑾音沉,帶點喑啞,萬分繾綣。
盛夏腦海里冒出一個人。
顯然,大伙的覺是一樣的,小麥低聲道:“好像知道,澍哥之前為什麼喜歡陳夢瑤了。”
辛筱禾拍的:“什麼喜歡!就是玩得好而已。”
小麥:“不不不,也不算好啦。”
盛夏扭頭去看張澍。
他正微微仰頭看著臺上的張蘇瑾,目專注。
他這狀態盛夏見過,就是在報告廳外邊,他陪陳夢瑤排練那次。
如出一轍。
張蘇瑾唱歌,在場的人里,最高興的或許不是盧錚,而是張澍吧。
耳邊回響起生日那天,他的表白。
“我這輩子沒對誰好過,除了我姐。”
這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啊。
很幸運和他一起見證了這場婚禮。
-
Party一直熱鬧到凌晨,大伙玩累了,三三兩兩癱在沙灘上,最后一首歌是張澍唱的。
他單腳踩著高腳凳橫杠,背著電吉他,輕輕一個和弦,沙灘墜夏夜。
“黃昏日落世界墜河”
凌晨的海風溫熱,如同張澍的聲音。
“星幕下沉呼吸繾綣炙熱……”
“恍惚中難以捉”
盛夏沒聽過這種風格的歌,迷幻,搖滾,沉郁,慵懶,張狂,,一切矛盾的元素在他的嗓音里氛圍自洽。
“也許是夏夜意外的可能溫熱的風卻來得理之中”
“迎著風”
張澍的聲音啊——
灑里著。
這首歌,真適合發呆,真適合接吻。
被自己的想法嚇一跳,目不自覺落在他開合的。
就是它,唱出了浪漫,讓人想要醉死在這夏夜。
海風陣陣,紗幔飛舞,后海浪堆疊,頭頂星河燦爛。
人們沉浸其中,世界像睡著了。
盛夏想:還會有更好的夏天嗎?
大概很難再有了。
如果有,也只能用來和今夏做比較。
-
回到房間,四五點的景,天邊已經泛白。
本以為能夠沉沉睡,可盛夏腦海里全是他的聲音,尤其是那句“繾綣炙熱”“夏夜意外的可能”。
煩躁地又翻了個,聽見辛筱禾板正的聲音:“,心,就不要躁,要行。”
小麥咯咯咯笑起來,原來都沒睡。
“夏夏,澍哥這種——妖孽,你是怎麼忍住沒有撲倒的呢?世界未解之謎。”
“今天澍哥看起來,好哦,啊,當然,雨我無瓜,我只想看你撲。”
辛筱禾:“我看是張澍不行。”
小麥:“對,張澍不行,這麼多天,他是真不行。”
辛筱禾:“要不我們明天去隔壁看看?”
小麥:“你是想去看楊臨宇嗎?”
辛筱禾:“滾啦。”
-
心事何時沉寂的,無人知曉。
只知道次日醒來,已是日落時分。
度假的節奏就是如此,吃飽睡足,到沙灘上晃悠一圈,在霞里追逐打鬧,日頭又沉海平線。
休息了一天,迎著清晨和煦的,眾人乘游艇出海,盧錚安排了浮潛項目。
碧海藍天,白浪翻飛。
到了浮潛點,海水清澈見底。
導游分發設備,一個個就躍躍試,撲通撲通水。
盛夏不會游泳,本就不打算下水,但防曬衫里還是穿了泳,出門的時候,辛筱禾勒令的,買了不穿,暴殄天。
張澍坐到邊,拿起呼吸面罩,“會不會戴?”
盛夏搖頭,“我不會游泳。”
張澍:“浮潛不需要會游,飄著就行。”
還是有點害怕,眼神猶豫。
張澍笑了聲,直接給套上面罩,“我帶你。”
說著,又找了件干凈的救生,上下打量,“你沒穿泳?”
“穿了的。”
“嗯,外了吧。”張澍說得自然,盛夏卻覺得耳熱。
察覺面不自然,張澍才后知后覺自己用詞有點骨,他輕咳一聲,把救生遞給,“然后套上這個。”
說著,背過去。
盛夏將防曬衫掉,卻看著救生犯難。
這不是那種馬甲救生,而是為了方便浮潛特制的,環上手臂以后,就不知道怎麼扣了,只好他,“阿澍……”
張澍覺耳朵似過電。
糟糕,都多久了,還是特別不了這一聲。
他回頭,眼皮瞬間斂了斂。
的泳十分保守,前、擺都是褶皺設計,藏住了春,但是口一大片白皙就足夠招眼,更不用說細溜的腰,還有前褶皺也藏不住的幅度。
張澍別開眼,淡淡問:“怎麼?”
盛夏為難道:“我不會穿。”
他再度把目落到上,觀察救生。
其實他也不會。
“手。”他代。
盛夏乖乖手。
張澍湊近,那子馨香差點沒讓人,他彎腰低頭擺弄了會兒,“咔噠”一聲,救生扣在了部下邊一點,很。
“好了。”
他聲音有點鈍,像間卡了痰。
“快下來呀,你倆干嘛呢?”海里,侯駿岐摘了面罩在吼。
“超級漂亮!夏夏快來呀!”辛筱禾也喊道。
“來啦!”盛夏回應,聲音里也有興。
張澍噗通一聲水,而后冒頭,沖手,“扶著扶手慢慢下來,別怕。”
依言照做。
剛邁開,張澍就后悔了,他應該給買泳的,全包起來的那種。
他左右張,還好沒有人往這瞧。
正因為他的張,盛夏才剛水,對不上他的目,心一慌腳底踩空,手也沒夠到他的,整個人直直往下栽。
驚惶地撲騰,水花四濺。張澍仰頭避開水花,手一把將撈進懷里。
覺周全是水,巨大的不安全裹著,只能無意識地揮舞拍打。
隨即耳邊傳來一聲無奈的笑,“別怕別怕,不會沉的,聽話,松手……”
盛夏覺自己拍到了結實的,手一頓,停下作,這才發覺的腰被一只手臂摟著,將整個人托在水面。
面前是他赤.的上,過水波,在他臂膀投出朗的線條,的手正攀在上面。
驚魂未定,隔著救生,覺到雙方逐漸同步的心跳。
急促而劇烈。
覺里全是腥咸,盛夏不由咳了兩聲。
張澍著的后脖頸給順氣,距離倏然又近,膛被了下,他下意識低頭,浸的泳下移,出一點壑。
張澍猛地扭頭,結滾。
“咬住吸,飄著就行。”他看都沒看,生地囑咐。
盛夏連忙松開手,他也走手臂,讓借著救生漂浮,只在邊上偶爾拽一拽,幫保持平衡。
盛夏一頭栽進水里,目之所及,像電視里海底世界的截屏,礁石、珊瑚、海魚,五彩斑斕。
很快學會用吸呼吸,忘乎所以。
也沒有注意給掌握平衡的手已經拿走。
任由自己漂浮。
忽然,海水涌,一矯健的從眼前的海底游過,驅散了魚群。
他在海底彎著角笑,然后猛地向游過來,盛夏心臟突突直跳,隨即腰就被摟住了,他的腦袋湊近,上了,兩個人下沉。
他們在海里,隔著面罩對。
盛夏忘了要呼吸,像在夢里。
還沒反應過來,他又猛地一蹬,沖出水面。
水急速變化,心跳也跟著起伏。
得見天,如同獲救。
盛夏急促地息,見他一臉捉弄得逞的模樣,忽然就來氣,在水底不輕不重地踹了他一腳,推開他,自己游到了扶手邊,匆忙上了船。
回頭,他還飄在那,眼底眉梢全是笑意,“上去了就穿好服。”
他還有臉發號施令。
盛夏別過臉。
小麥有個詞用得對。
妖孽。
海妖!
-
海島生活悠閑而快活,恍惚間,旅行已近尾聲。
酒店準備了野餐。
男生們在燒烤,生們坐在秋千上晃。
“啊不想走,一輩子呆在這兒該多好啊……”辛筱禾慨。
小麥:“附議啊……”
“怎麼時間就這麼快呀……”
盛夏也嘆息。
放松的時間總是短暫,忙碌才是人生的主旋律。
小麥問:“回去是不是就差不多出分了?”
盛夏:“嗯。”
小麥:“好可怕呀,萬一估分不準,旅行結束那一天,就是我的末日了。”
盛夏安:“不會差距太大的。”
辛筱禾:“我也好忐忑啊,分數出來,也還有的愁,何去何從啊,該學點什麼啊,為什麼要讓我們在完全不了解這些專業的年紀做這種選擇啊?”
“哎……”
“哎……”
三人正惆悵,有人在喊:“盛夏。”
是盧囿澤。
“想和你聊聊。”他站在兩米開外,溫和地說。
盛夏起,拍了拍沙子,“怎麼了?”
“走走吧?”
盛夏有驚訝,但沒遲疑,“好。”
兩人沿著沙灘邊緣慢慢走著,背離燒烤場的方向。
侯駿岐撒了把孜然,挑眉:“阿澍,盧囿澤是要干嘛?”
張澍只瞥了一眼,面無表道:“鬼知道。”
盛夏踩著松的白沙,率先開口:“提前恭喜你呀。”
盧囿澤笑一聲,“也提前恭喜你。”
又是一陣沉默。
盛夏知道他有話要說,也知道他在思索,便等著。
“也許說來荒謬,但其實我喜歡你,很久很久了,從初中開始。”
即便有心理準備,盛夏還是一驚。
初中嗎?
“怎麼說呢,”盧囿澤笑得有點勉強,“張澍說得對,我可能屬于那種,什麼都順其自然的人,大概從小什麼都有,所以不擅長去爭取。”
“其實說喜歡很久,也有點言過其實了。初中時候就對你有好,但太過朦朧,其實如果高三這一年沒重新遇上,大概也就淡忘了。”
“重遇了,就更覺得是緣分使然,后來聽說你也要去賓大的時候,我沒法形容那種覺,就像,偶遇命中注定的那個人,那種欣喜……”
步伐越來越慢,兩個人始終保持半米的距離。
“現在說這些有點不合時宜了,我最近和張澍住一塊,有些東西我好像想明白了。”
“他是個很有能量的人,能夠很從容地讓周圍的人都覺得很舒服,這確實很神奇,像是與生俱來。”
“但其實不是。”
“他知道侯駿岐雖然五大三但是很敏,在友里得給足關注,即使是惡言惡語懟他,也不能不理他,大家都在的場合七八舌也一定留意侯駿岐說了什麼,得回復他……他知道齊修磊膽子小但不好意思說,所以假裝在客廳打游戲等他上完廁所……他知道楊臨宇喜歡辛筱禾,所以齊修磊聊到東州大學他會轉移話題……”
“他知道大家和我不悉,所以非要和我住一間……”
“他知道你冒,問遍了整個酒店的華人,要一包國產的冒靈……”
“從容可能是因為,極致的細心吧。”
盛夏扭頭看向盧囿澤,他抿著,微微笑著。
“哈哈,有點奇怪,為什麼在這里夸敵。”他調侃。
是有一點,奇怪。
“你也很細心。”盛夏真誠地說。
能夠發現別人的細心,自己也該是個細心的人。
盧囿澤失笑:“可能人之將走,其言也善?就是覺得好的,大家都好的,才想起來自己好像沒什麼朋友,都要離開了,竟然不知道要跟誰告別。”
盛夏能夠理解盧囿澤這幾天的心。
在一眾同學里,卻難以融,總歸讓人多思多慮。
孤獨有時候讓人迷失,有時候也讓人清醒。
盧囿澤停下腳步,正對著,向遠煙霧裊裊的燒烤場,鄭重說:“所以,你做代表吧,盛夏,就當是我,跟所有人告別了。”
-
盛夏獨自回到了燒烤場。
侯駿岐賊兮兮問:“盧囿澤呢?”
盛夏:“他說他凌晨的飛機,得先去收拾了。”
侯駿岐:“他找你說什麼?”
他說著,還瞄了眼張澍。
盛夏也瞥了眼張澍,他專注在烤。
“找我告別。”
侯駿岐癟,緩慢點頭,似懂非懂。
張澍挑了個烤得金黃的翅遞給盛夏,“嘗嘗看。”
盛夏接過,吹了吹,咬了一口,香氣四溢,“好吃!”夸贊。
齊修磊道:“蓮里的燒烤可有名了,什麼時候澍哥帶我們去吃?”
張澍:“你想什麼時候?”
齊修磊:“學前吧?”
張澍答應:“。”
侯駿岐:“太好了,到時候又能聚一塊了,還有韓笑那狗崽子在蓮里!”
辛筱禾提醒:“你到時候不是差不多要出國了?要去上預科班?”
侯駿岐頓時臉一沉。
張澍道:“一頓燒烤把你給饞的,這點出息出國不得死,那就你出國前去吃,管夠。”
侯駿岐又重新笑嘻嘻:“沒準兒我去蓮里學一手,到時候把連鎖店開到加拿大去!”
“喲,聽起來就吃不起了的樣子!”
“那先尊稱您一聲加拿大烤王了!”
“王也行。”
“那我去旅游的時候可不可以報你名字橫著走?”
“好說好說。”
一群人又莫名其妙嘻嘻哈哈笑一團。
盛夏注視著張澍的側臉,想起那句“極致的細心”。
不著痕跡照顧每一分緒的,原來一直是上不饒人的他呀。
仔細想想,如果不是他,也很難融到這樣一群人里。
剛開學,說差生文多。
周圍笑一片,也這樣進了同學的視野,塑造了一個可憐兮兮的轉校生形象,侯駿岐和辛筱禾都是因此與慢慢悉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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