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是接吳秋璇出考場的時候收到績短信的。
與此同時還收到了劃線短信。
【XX省教育考試院】高分優先投檔線:文科536分,理科524分;本科:文科430分理科410分.
盛夏高出一本線65分,張澍高出一本線191分。
吳秋璇一路上抱著盛夏胳膊不放:“轉什麼錦鯉,抱住我邊這條錦鯉!金閃閃的錦鯉!”
王蓮華道:“你看你姐姐,一直在進步,突破,你可得好好學習。”
吳秋璇笑瞇瞇,不回答王蓮華,卻湊到盛夏耳邊說:“好好學習我也能遇見張澍哥哥那樣的嗎?”
盛夏低聲,斬釘截鐵:“不能。”
哪有那麼容易遇見一個張澍?
他是青春的驚喜。
他是夏天的奇遇。
-
晚上八點,附中網、方微博、微信公眾號同步發布喜報。
【狀元】二字占據頭部,明晃晃、金燦燦。
喜報容更是言簡意賅,毫沒咬文嚼字。
【南理大學附屬中學張澍理科卷面分、總分第一高考分數:715分】
版面紅彤彤,排版簡單暴,就著兩個字:炫耀。
下邊還寫著其它輝績,一本上線率蟬聯省第一,高分數段人數也遙遙領先。
盛夏只要打開手機,無論微博還是信風,Q.Q還是微信,到都是這張喜報。
六班群消息飛一般地彈,眨個眼睛回頭就看不清了。
紅包接力和各種放鞭炮表包飄滿屏。
“我和狀元一個班,夠我吹好幾年了!”
“太牛了澍哥!”
“哭瞎,這就去信風發帖。”
“呼澍哥呼澍哥!”
“阿澍手機炸了吧哪有空理你!”
張澍:“1111111”
張澍發來紅包:謝謝。
“領狀元的紅包!”
“吃狀元的喜糖!”
“拿來的喜糖,哪里哪里?”
“呼盛夏呼盛夏!”
“夏夏呢夏夏呢?”
“盛夏考上了河清強基計劃,我是不是最后一個知道的?”
“臥槽!”
“臥槽臥槽!你不是最后我才是,真的假的,呼盛夏呼盛夏!”
張澍:“11111111111.”
張澍:“真的。”
“羨慕我說累了。”
“我的天我的天,嫉妒讓我面目全非。”
“我磕的cp是真的!”
“般配我說累了。”
“結婚結婚,我是民政局,我自己來了。”
“太牛了,本班確定是平行班沒錯吧?”
“去信風吹牛了大家!”
信風上,十個帖子有五個關于張澍。
【哇,這個學長得上校史了吧?】
——[有一說一,在附中狀元史上這分不算高,有過730的!]
——[樓上你考多?]
——[不一樣啊,人家見義勇為上了政府報啊?]
——[今年的正能量典型了,說話尊重一點。]
【你爸爸就是你爸爸,你爸爸住院一個月回來考試還是你爸爸!】
——[準時間:住院42天謝謝。]
——[看來一模定乾坤是真的,一模的時候張澍就是第一啊?]
——[不知道DISS張澍那些樓主現在什麼心?]
——[貶的和現在捧的,大部分重疊,墻頭草的互聯網沒有記憶!]
【狀元長這樣,今年的十佳青年投票要火,熱搜預定。】
——[有的人的出現真的就是為了證明你有多普通。]
——[十佳青年?什麼啊?]
——[在南理大眾網公眾號首頁啊,有投票渠道,遙遙領先了屬于是!]
——[這種算方認證好青年了?]
——[好傳奇啊這哥。]
【張澍朋友考上河清大學了!】
——[才出分你就替河清大學貸款錄取了?]
——[他朋友不是二中轉來的嗎,績這麼好嗎?]
——[強基計劃了解一下,不比高考簡單啊同志們?]
——[神仙。]
——[靠,真的?別人的高三和我即將到來的高三!]
【別跑偏了,替附中拿了狀元就是牛啊!祝賀張澍!】
——[來蓋樓啦!祝賀張澍!]
——[祝賀張澍!]
——[祝賀張澍!]
這帖子蓋到了千樓,到了信風的樓層極限,直接封頂。
微博也有小范圍的轟,南理的一些地方微都轉發了喜報,但祝福對象都是學校,很針對個人。
自就不一樣了,張澍之前的采訪被挖了出來,一些語錄還被做了表包。
比如那句——上學有什麼激的,上學很辛苦。
被打上了“狀元認證”。
狀元說了,上學就是很辛苦!
狀元都不上學,我不上學有什麼錯?
這盛景,盛夏看得又驕傲又悵然。
不過兩個月前,到都還是唱衰的蕭索景象。
在車上刷手機頭暈,消息大同小異,熄滅屏幕不再看,閉目養神。
晚上九點半,車到了小區門口,門道閘開了落,落了又開,王蓮華卻沒把車開進去。
盛夏狐疑,順著母親的目朝右邊看。
吳秋璇咋咋呼呼:“姐,那是不是張澍哥哥啊啊?”
小區門口的輔道邊,年長著自行車,停在路邊看手機。
路燈照在他上,影消薄。
王蓮華回頭看盛夏,“你在這兒下還是回去?”
盛夏手把:“在這下。”
“別走遠,十點前回家。”王蓮華代。
“知道了媽媽。”
張澍聽見車門關上的聲音,下意識抬頭,看見盛夏,有點驚訝。
公布績到現在,他手機沒消停過,和招生的也就算了,還有些奇奇怪怪的企業要上門送錢。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他不想應付這些,干脆出門辦了張新卡。
從營業廳出來,漫無目的地騎車,意識到自己在家門口,他也有點意外。
不知怎麼就騎到這來了。
既然到了,便給發消息問回來了沒,等了半小時都沒收到回復。
現在人忽然出現在他眼前,頗有點從天而降的意思。
這是仙的路數?
車子駛地庫,盛夏才快步走近,笑眼彎彎,“你怎麼來啦?”
張澍放下手機:“你說呢?”
盛夏指了指天,“今晚也沒有彎月。”
張澍也瞥一眼頭頂,指了指樹,“今晚有南理的香樟。”
盛夏:“哪有這麼說自己的?”
自己說自己過來賴皮麼?
他還坐在車上,站得有一段距離,張澍看這距離不爽,拉過的手一拽,踉蹌到了他跟前,他順手摟住的腰。
這樣的姿勢,和他一樣高,視線齊平。
張澍淡淡問:“沒看手機?”
盛夏四張,眼神心虛,“在車上睡著了。”
張澍掰回的臉,“沒人在看你。”
這臺詞有點悉,盛夏嘀咕:“狀元在看我。”
張澍顯然一怔,隨即笑開,半晌,笑意緩下去,目鎖在上,眼皮緩緩抬起,對上黑亮的眼睛。
周遭靜謐。
他眉梢輕輕提了提,手也了的,像鼓。
盛夏抿的放松,飛快地在他親了一下,得小臉緋紅。
他不滿意:“你沒想我。”
“想了……”
“沒誠意。”
他目還停在,意思明顯。
盛夏又湊上去,蓋章一般,碾過他的。
綿,心尖直。
還沒來得及離,后腦勺被托住,他頭一歪,含住兩片瓣,吮一口,親一下,重重碾過,又輕舐安,舌尖輕巧地撬開齒關,慢條斯理地糾纏。
不同于初吻的霸道和急切,他極有耐心地含吮,像品嘗甜點。
盛夏異常敏,就連他高的鼻尖臉蛋的覺都知得格外清晰。
還有他的手,從的后腦勺挪到了耳朵,著耳垂,挲。
呼吸不穩,他意猶未盡,雙手捧的臉,腦袋換個方向,仍追著吻。
盛夏發麻,雙手推拒。
良久,他舌退出,又細細啄了幾下,最后在額頭印下一吻,才放開。
“我差不多是這個程度的想。”
“……”
“你不是應該很忙麼?”盛夏找話題,“聽說會消息轟炸,手機被打。”
張澍:“沒那麼夸張,你看看手機,把我新號碼存起來。”
盛夏出手機,才發現他半小時前給發過信息。
大概知道他換號碼的意圖,還真是行力超強啊?
“這就是一夜名的煩惱麼?”低頭存號碼,不忘調侃。
張澍臉蛋,“你還幸災樂禍,要不要給你看看微博后臺多私信表白的?有點危機行不行?”
盛夏還真有點張了,“你不是不看微博了麼?”
張澍對這反應很滿意,不再逗,“我猜的。”
盛夏睨他一眼:“自。”
-
等依依不舍回到家,盛夏睡前爬上微博一看。
才發現他并沒有自,雖然他沒看。
他微博底下,全是一些學弟學妹的表白,不乏外校的,慕名而來,滿意而歸。
他竟然有四五萬了。
評論底下還有號召給他十佳青年評選投票的。
盛夏點開公眾號投票頁面一看,票數較上次看的時候已經翻番,與其他候選人的票數不在一個數量級。
在Q.Q上給他發消息:“沒想到你會參加候選呢?”
張澍很快回復:“因為是市長頒獎。”
“哇,”嘆,“好厲害呀!”
張澍:“……”
張澍:“他是你爸同事。”
這是先在爸爸同事面前臉的意思麼?
呃、曲折,想得好遠呢。
-
幾天后回校填志愿,小分隊又約到一塊。
盛夏沒有什麼好填的,第一志愿就是河清大學的古漢語文學專業,歸屬于文學院。按照王濰的建議,還填了幾個211院校的漢語專業。
辛筱禾的分夠不著東洲大學,第一志愿填了楊臨宇的學校:河宴科技大學。
但是分數比較危險,想學的專業都熱門,猶豫是否勾選接專業調劑。
楊臨宇在一旁勸:“學你喜歡的,如果河科大不行,填河宴其它學校。”
辛筱禾猶豫:“可是科大在市區,別的都在郊區,好遠。”
河宴那麼大,和異地有什麼區別?
楊臨宇:“我保證,每周都去見你。”
辛筱禾:“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喜歡學什麼啊?”
最終這兩人是如何決定的,盛夏不得而知,筱禾也去河宴,已經很高興了。
張澍的志愿是在校領導、年級主任、各科老師的圍觀下填寫的。
當然也只是圍觀,沒人能影響他。
他只需要考慮第一志愿,畢竟沒有落選的可能。
最后填了什麼,因為擔心有被炒作,暫時對外保。
晚上一塊吃飯的時候,辛筱禾好奇地問:“夏夏,澍哥報了什麼專業?”
盛夏搖搖頭:“不知道呀。”
辛筱禾:“你也不知道?他沒告訴你嗎,你也不問嗎?”
盛夏:“他選擇他認為適合的、喜歡的,就好。”
辛筱禾豎起大拇指,“怎麼覺已經有賢那味了?我覺,就算在人才濟濟的河清大學,你倆也絕對,風云!”
盛夏沒反駁,想了想,“他應該不會報河清的呀?大概率是海晏呢?”
辛筱禾:“啊?不跟你一個學校啊?”
盛夏:“不知道呢,海晏覺更適合他?”
辛筱禾:“真搞不懂你們誒,雖然倆學校就隔一條街,也不遠。”
辛筱禾停頓了會兒,越想越不解:“可是你當初為了他才這麼辛苦準備強基計劃考河清的呀?”
怎麼說,張澍也不能辜負這份付出呀?
盛夏有些疑地看著:“你是這樣以為的麼?”
“不是嗎?”大家都這麼以為。
盛夏笑了笑:“不是的,我喜歡漢語,更喜歡古漢語,如果我考不上河清,就只能出國,這是我努力的本原因。只能說,因為他,結局顯得更幸運了。”
辛筱禾:“那張澍喜歡什麼呢?”
盛夏道:“我希,學什麼,學出什麼績,以后想要做什麼,做出什麼就,這些,永遠都可以是他一個人的事。”
可以陪著他,但做決定的一定是他自己。
他也一定知道,的希。
他對也是如此。
辛筱禾被一種嶄新的觀念沖擊到了。
總結不出所以然,只覺得不同尋常。
這嶄新的觀念,里是一種更高階的。
——我你,便向你靠,而你是自由的。
這樣的如果單向,于付出的人來說,將是致命的。
可如果是雙向流,那便是生命力。
“你們好配。”辛筱禾說。
不知道怎麼形容,只是覺得這份契合,難能可貴。
飯后張澍送盛夏回家。
兩人手牽手走在大馬路邊,路燈把影子拉長又短。
“我報了海晏大學。”張澍晃晃的手,淡聲說。
盛夏點頭:“我猜也是。”
張澍:“信息科學技學院,研究生階段想往信息通信、控制科學、智能系統方面去靠,還要再邊學邊了解。”
盛夏:“你想得很清晰誒,我反正不能轉專業的,如果讀研也還是這個方向,你說,我會不會變一個學究呀?”
張澍笑一聲,“學究怎麼了?”
盛夏:“看起來很無聊的那種呢?”
“不會,”張澍腦袋,“你腦子里的東西,富到我這輩子都消化不完,還有你的思路節奏,我這輩子都很難跟上,你得帶帶我啊?”
唔。
好會夸。
這輩子什麼的,真會害的點呢?
盛夏也夸他:“阿澍會變閃閃發的大人!我會一直看著你,閃閃發的。”
張澍點點頭,收下這份祝福,捧著的臉,鄭重道:“比為發的大人更理想的狀態,是為自己喜歡的大人。夏夏一定做得到。”
永遠真誠,永遠熱烈,永遠純粹。
永遠只做喜歡的事。
他的盛夏,就是這樣的人,應該是這樣的人,他會守護,永遠做這樣的人。
-
八月,盛夏。
南理廣播電視大樓演播廳里掌聲雷。
主持人笑靨端方,聲音激昂:“今天,我們有幸在這里聆聽十位青年的故事,青年的力量。歷史和實踐充分證明了,國家的希在青年,民族的未來在青年。廣大青年生逢其時,重任在肩,當鼓舞青春的士氣,勇立時代的頭,做出更大的貢獻。下面,熱烈歡迎南理市十佳青年上臺領獎,有請南理市□□盛明同志為十佳青年頒獎。”
觀眾席上竊竊私語。
“盛書記怎麼來了?”
“不是陳市長給頒麼?”
“今年太給面子了。”
盛夏抱著花束坐在親友席,邊上的張蘇瑾也頗驚訝,看向盛夏,眼神提問。
盛夏搖搖頭,也不知道呀?
臺上,盛明為十佳青年一一頒獎,張澍因為名字首字母排在末尾,站在了隊列的最后邊。
盛明把證書和獎杯一一頒給張澍,同年握手,抬眼注視著他,代:“加油啊,張澍同學。”
他剛才同別的青年說的都是“恭喜”“謝你為南理發展做出的貢獻”之類,獨獨張澍,他念了名字,還是這樣殷切的口吻。
大伙紛紛看過去,知道是那位見義勇為的狀元,也都十分理解。
他是場上最年輕的青年,智力、品格無可挑剔。
任誰不高看一眼。
張澍穩穩握著獎杯,緩慢而鄭重地點頭:“會的,您放心。”
最后的合照階段,盛明招招手,讓張澍站到他邊。
閃燈照亮青年的臉,耀眼了整個演播廳。
節目當晚在南理電視臺新聞頻道播出。
還沒過八點,“見義勇為者是準狀元”的遠古詞條又被頂上了熱搜。
排名還靠前,十幾位。
之前轉過張澍微博視頻的那位音樂博主,又轉發了“南理邊事”今天關于頒獎儀式的微博。
【真考狀元了,牛!】
稱得上是實時跟進了。
網友把當時砍人事件的警方通報、南理大學附中的喜報、南理十佳青年的頒獎照拼在了一起。
【這本書《別人的十八歲》】
——[《我來人間湊數那幾年》]
——[《不會見義勇為的狀元不是好的十佳青年》]
——[《不會唱歌的十佳青年不是好狀元》]
高考狀元的環還未散去,又添了十佳青年,正苗紅的人偏偏沒有接過什麼采訪。
熱度很快下去,但互聯網留下了張澍的痕跡。
搜索他的名字,已經能直接關聯他的微博。
雖然他已經沒有再登錄過。
他躲避著喧囂,獨自茁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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