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正文完
連勝頒完獎就要離開了。乘風覬覦的手, 差點跟著一塊兒走。
老孔及時在出道口把人攔下,拎著乘風說要帶去看“好東西”。
乘風還念念不忘那條機械臂,路上一直在稱贊它的設計跟金屬質。
老孔一手拉著, 一手著小貓頭鷹的翅膀,無打碎了的暢想:“別惦記了, 那玩意兒不能賣, 你也用不著。”
乘風心猿意馬, 等回過神來,老孔已經帶著走出電梯間。
抬起頭,看著杵在面前的黑防盜門, 以及大門中間懸掛著的紅禮帶,張開無聲念了遍上面的文字,再次陷怔神的狀態中。
“別愣著啊。”老孔招手道,“快過來, 設置一下碼。”
乘風半晌回不過神,遲鈍地轉向老孔。
老孔直接抓過的手按在門鎖上, 設置好后, 拉開一條門,準備請乘風進去。還沒開口, 余中黑影一閃而過, 邊人已經沖了進去。
房間是收拾過的。常用的家都有, 只是還有些冷清。
客廳的墻面上掛了張大照片,正是乘風比完團隊賽后,五人對著鏡頭張牙舞爪的場景。
臥室里也有一張, 是乘風擊敗項云間后坐在裝甲車上意氣風發的畫面。
老孔反手關上門, 問:“喜歡嗎?”
昂揚的聲音從墻的背面傳來:“喜歡!”
老孔循聲找去,發現乘風已經跑到了臥室, 正在床上蹦跶,當即怒道:“住手!你給我下來!新床都要給你蹦壞了!”
乘風一躍而下,跟撒歡的兔子似地從他邊飛竄而過,又跑去書房。
老孔看見被隨手丟在床腳的金杯,心疼地抱在懷里:“哎呀乘風這個小混蛋!怎麼東西丟呢,這可是金杯啊!”
乘風旋風般在屋里轉了好幾圈,小貓頭鷹也相中了一個適合待機或收集數據的地方——貓爬架的頂端。不愧是名字里帶“貓”的智能機人。
等乘風心平息一點,老孔又說帶去另外一棟樓。
站在相似的房門前,乘風驚道:“難道這也是我家?”
老孔笑說:“你也可以當是你家。”
房門從里面打開,走出個面容祥和的人。
跟褚暄不大一樣,這是位一看就知道格爽朗熱的。
老孔介紹說:“這是你師母。你可以田阿姨。”
乘風鞠躬:“阿姨好!”
師母一把拉過,做出讓乘風無比悉的作,拍拍的肩背,又的手臂,關懷笑說:“乘風你好呀,老早就聽說過你了,還是第一次見。來來,快進來。”
老孔回到家里陡然放松,先把金杯端正擺到茶幾上,舒了口氣,掉束手束腳的西裝外套,往沙發背上一丟,招呼乘風說:“認個門,以后你沒飯吃可以來我們家,反正離得那麼近,你師母手藝也很好。”
師母快步從客廳角落搬出幾個大袋子,一腦堆在乘風腳邊,拆開袋口給看:“聽說你喜歡吃這家的零食,我給你各種類型都買了一點。另外這家網上評價更好,所以我也給你買了一點。恭喜你考了第一!”
老孔比著手指:“那是3mvp的金杯!”一個形容詞都掉價!
師母回頭問:“是不是第一?”
老孔被眼神一掃,聲音莫名有點發虛,低了下去,說:“是。”
師母嘁聲:“那你整什麼廢話?”
大部分是些保質期不長的鹵菜跟蛋糕,乘風扯了扯師母角,說:“這麼多吃不完。”
“哎呀別跟我客氣,我知道軍校生都很能吃。”師母回過頭來,又是一臉笑意盈盈,了乘風的頭,說,“吃不完就分給你的室友。”
乘風覺得師母對軍校生的胃口有一點誤解,不過沒關系,現在有很多朋友。
翻出一個盒子,正要拆開,師母又抓住的手去廚房:“晚飯肯定沒來得及吃吧?我做了一桌宵夜,來嘗嘗師母的手藝。”
老孔聞言火速跟上。
這頓飯吃到深夜十點多,三人一直坐在飯桌邊上閑聊。
乘風準備回宿舍了,拿起腦才發現群里有幾十條未讀信息。解鎖屏幕,江臨夏的頭像正好刷新過去。
夏天有什麼好:【圖片】@葉歸程,你們那邊慶祝完了沒有?有空過來一趟,不然等明天可能就見不到我們了。
圖片正中是他們收拾好的行李,不遠有一堆疊在一起的紅禮盒,是四人提前準備好的比賽賀禮。
其實也可以用共機人直接運給乘風,但是禮這東西,不親手轉,總覺了點味道。何況畢業之后,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面,好歹也是并肩作戰過的隊友,離別前是應該說兩句話。
葉歸程:你們去哪里?
夏天有什麼好:去軍部參加試訓啊。延遲了一年,再不去就得喊同級生前輩了。【表麻木】
夏天有什麼好:晚了一年,帶出一個紫微星,雖然跟計劃的有點出,但也算離奇地完了目標,去試訓的時候應該不丟人。【唉】
家里真的有礦:除了老項。
乘風敲了敲項云間。
再莽一點:老項在哭。
葉歸程:真的嗎?
葉歸程:我要看。
再莽一點:@向云間,你自己看看,孩子都變這樣了。全是你們教的。
項云間不知道在做什麼,沒有出來回應。
家里真的有礦:@葉歸程,你今天晚上不過來的話,禮我就帶回家了。
葉歸程:我馬上過來!我出發了!
乘風出紙巾抹了把,在老孔跟師母的依依惜別中,帶著禮風風火火地出了門。
老孔余往客廳一掃,急匆匆抓過獎杯,沖著樓梯間喊道:“你的金杯啊!你不要啦?你跑那麼快干什麼!”
聲音遙遙從樓下傳來:“放你這兒了!你找個時間幫我捐給聯大!”
老孔還趴在樓梯扶手上,聞言緩緩轉過,與妻子深沉對視。
得到對方肯定的眼神回復后,抓著獎杯底座的手指了,臉上又驚又喜,可最后口的是一句笑罵:“這個敗家子啊!”
乘風一路小跑,左三袋右三袋地來到男生宿舍樓樓下。
原本各宿舍樓的出是由機自核定份的,但因為今天早上軍事學院的多棟宿舍出現了較大,學校專門派了值班老師過來審核,以免這幫小兔崽子沒人約束無法無天。
乘風在外面來回踱了兩圈,想喊江臨夏過來。恰巧值班老師從走廊深出來巡查,瞥見人影,靠近玻璃門查看。
乘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準備退開,結果那男老師也沖點點頭,并裝作漫不經心地把腦放在了就近的桌面上,曲起指節輕叩兩下,拐進隔壁的安全通道。
門開了。
乘風將信將疑地走進去,環顧四周,確認左右無人,才到辦公桌側面,歪著腦袋瞥視腦屏幕。
竟然是宿舍樓的學生分布圖。
趕搜索幾人的名字,一一記錄下來。
其中鐘逸捷的宿舍最近,就在二樓。
平常這個點,會有不人在走廊上晃。今天有老師過來值班,一個個猴王都乖乖待在房間里。
乘風暢通無阻地找到目標,在門板上重重拍了三下。
“誰啊?”
人字拖的聲音“噠噠”靠近。
鐘逸捷剛洗完澡,只穿了條大衩就出來了,開門見是乘風,不知道是冷的還是嚇的,狠狠打了個哆嗦,全皮疙瘩都跳了起來。
“臥靠!”他抬起手臂,下意識想把門關回去,被乘風先一步用腳抵住。
“給你的。”乘風往他懷里塞了個袋子,“禮。”
鐘逸捷腦子一片混沌,順勢抬手接住,茫然問:“你怎麼上來的?”
“這不是有腳就行?”乘風說著往鐘逸捷口飄了幾眼,確認他是渾上下都白,目頗有些新奇。
在對方將要惱怒前,乘風收回視線,準備離開。忽然又想起什麼,抬腳一頂,再次將門止住。
鐘逸捷見又塞來一個袋子,惱怒道:“你想干什麼!”
乘風說:“幫我帶給陳華岳。”
陳華岳早早開始試訓,已經不住在聯大了。今天要參加晚會,臨時借宿在同學房間。
他上有種長輩的氣質,乘風不好意思過去打擾,萬一再遇上個不穿服的人,就太尷尬了。
西瓜叼著牙刷從廁所出來,乘風已經走了。他沒聽見聲音,但看見了鐘逸捷滿手的禮袋,羨慕地道:“我也想用智商換值,真好啊,這麼晚還有人來送吃的。話說你現在連男都吸了嗎?”
鐘逸捷木著臉轉過,字正腔圓地吐出一個字:“滾!”
項云間的宿舍在五樓,乘風直接坐電梯上去。
江臨夏隨時準備下去接人,服穿得很完整,見到乘風站在外頭,傻眼了下,問:“你怎麼上來的?”
乘風說:“換個有新意的問題。”
江臨夏退開一步,說:“先進來吧。”又朝里面喊了聲,“兄弟們都注意點儀表啊,乘風來了!”
伴隨著窸窣響,嚴慎和辛曠從自己房間走了出來。
客廳已經快沒法落腳,滿地都是平鋪開的機械零件、模型,以及運材。
乘風小心翼翼地走進去,站定在靠近沙發的一個位置。
小貓頭鷹就沒這麼客氣了,它撲騰了下翅膀,直接把家安在嚴慎的腦袋上。
“嘖。”乘風小聲道,“真。”
四人剛到戰后星的時候,還對的房間表示過嫌棄。
喜歡收集廢棄零件,這樣來看,這幫人喜收集垃圾的習慣跟簡直不相上下。
“都是有用的好嗎?我們正在思考怎麼把它們按照形狀歸類整理,以便最大程度地小品積。”江臨夏作暴地揮開桌上的東西,“你站這兒等一下。這些主要都是財務的東西。我們收拾一下。”
辛曠站在嚴慎后,想拔幾小貓頭鷹的。
乘風沒找到人,問:“項云間呢?”
江臨夏直起腰,開口就是一句黑狀:“老項氣!”
嚴慎跟著斥責:“老項氣。”
江臨夏說:“他下午說生鐘不對睡不著,剛才又嫌我們吵,到天臺去了。”
乘風把東西放下,留了掛在脖子上的十幾包薯片以及兩袋們宿舍能自己部解決的小蛋糕,朝小貓頭鷹使著眼就要離開:“我上去看看然后直接走了,別等我。禮盒幫我拿到寄存柜里就行,再見。”
江臨夏覺得這人好沒良心,又覺得有點好笑:“再什麼見啊!你就沒什麼想跟我們說的?”
乘風友贈送八字真言:“祝你幸運,一路平安。”
小貓頭鷹飛過來后,靈頓現,又多加了四個字:“有緣再見。”說完連敷衍也到了頭,拍拍屁就跑了。
江臨夏在后面憤怒道:“就沒人治得了了嗎?!”
從五樓到天臺只剩下兩層,乘風直接爬樓梯了。
鐵門虛掩,乘風從隙里鉆了出去,一眼看見躺在橙黃下休息的人。
小貓頭鷹撲騰著翅膀飛過去,練地蹲在項云間的臉上。
乘風不知道這是什麼時候養的壞習慣,反正起床的時候非常有效。果然,項云間立即抬起了手。
小貓頭鷹察覺到危險,主往地上一跳,站在他腦袋旁,眼中芒暗去,切換到待機模式。
大自然的造不一定都是妙的。夜晚的風聲時而尖嘯,時而溫和,與遠的林葉共同拉奏著變調的音律。
項云間閉著只眼回頭看,騰出一只手,指了指邊上。
乘風解下脖子上的薯片丟過去,說:“給你的。”
語氣極為大度豪放,讓項云間忍不住再三確認這是不是什麼金箔的薯片。
乘風在他邊躺下。有護欄的遮擋,夜風小了點,流水似地從上淌過。
兩人都沒有出聲。
夜燈下的天空一片氤氳,飄散的云猶如彌漫的煙霧,背后的星既不清澈,也不亮。
戰后星的夜晚就時常是這樣的。只是更冷,更肅殺。
項云間腦海中浮現出那棟老舊的房屋,以及里面那個枯草似的人。
穿著不合的服,被過于寬大的帽子遮住了臉。蹲在機人的殘骸邊上,在熄掉燈的角落做著枯燥不知曉意義的基礎訓練。
很努力也很倔強地想要生活,可是只能過得十分勉強。
不知道怎麼,也沒有辦法,正常理人類的規則。應付孤獨的方式只是給那臺廢棄的機人蓋一條舊毯。平靜站立的影總是著種沒有落點的孤獨。
雖然臉上好像寫著滿不在乎,可十分讓人放不下心。
明明眼睛里什麼都沒有,卻能人看出濃厚的心酸。
項云間闔上眼皮,約的畫面在黑暗中消散。
卷著灰塵的風有些眼。
他長手臂,搭在乘風的肩上,輕笑道:“怎麼了,舍不得我們嗎?還是我們走了以后沒有安全?”
乘風還沒說話,樓下忽地傳來一聲驚喝:
“乘風在哪里!”
“乘風來我們宿舍了?”
“閉!你瘋了嗎?畢業前還想被值班老師訓一次?”
兩人一齊起,趴在護欄邊往下張。
底下那幫人貌似更猖狂了:
“乘風金杯借我一!”
“老師他不是我們三樓的人,他是樓上跑下來的!他們栽贓陷害!”
腳步聲雜。
更多人在喊:
“我不怕!還沒到熄燈時間頂多就是罰掃地!乘風你在哪里?!”
“江臨夏你開門啊!有生在宿舍里你怎麼還敢關門?”
“你們怎麼那麼猥瑣?乘風快報警啊!”
項云間笑了出來,隨即就覺手臂被人拍了拍。
乘風挑著一側眉,一板一眼地道:“我已經能自己到很多朋友了。”
已經能很好地生活了。
項云間扯起角,揶揄地笑道:“恭喜你學到了我們人類的必備技能。”
乘風張口言,覺被他噎到了,猶豫過后,朝他靠近了一步:“聽說朋友要分別的話……可以握手或者擁抱一下。”
乘風鄭重出了自己的右手。
項云間眸微垂,帶著笑意落在的手上,卻是慢慢出手,將乘風摟在懷里,按著的背,用很溫語氣輕聲地道:“歡迎加人類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