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天空斜飄著細雨,微風拂過,雨點打在臉頰上。林惜站在臺階之下,著上面的人,的背影孤單,平添說不出的蕭瑟。

季君行本來雙手在兜里,一言不發地等著。

畢竟來這種地方,他的心不會好。

直到林惜轉頭看著他，低聲說：「謝謝你。」

季君行聽到這句話，微側頭看著,手掌搭在的脖頸上，將人輕輕地拉到自己的懷裏，他低聲說：「笨蛋,跟我說什麼謝謝。」

他語氣有些沉,林惜知道他心底肯定也不好。

畢竟這是他的親小叔叔，每次來這裏,一定是他們全家最難過的時候。

可是時不再來,逝去的人,永遠只能留在他們的記憶中了。

「隨然……」林惜想起剛才在隨然酒店裏看見的那些藥瓶,雖然不知道是治療什麼病,可是這樣來求自己，林惜心底有種不好的覺。

季君行向著隨然所在的地方看過去。

「生病了是不是？」季君行淡淡問道。

林惜沉默了下,點頭：「好像是的。」

季君行微嘆了一口氣，開口說：「曾經我很喜歡,就像季路遲那麼喜歡你那樣。」

隨然是他小叔叔季宸的朋友,季宸上大學的時候，隨然已經跟他在一起。其實季文慶一開始對於他們的往並沒有過多干涉。

是自小被人棄的孤兒，在孤兒院長大。

因為季家資助了那家孤兒院，和季宸才會認識。

那時候小叔叔把帶回來的時候，季君行年紀跟季路遲那樣大，對這個溫又漂亮的姐姐很喜歡。應該是他們全家都很喜歡隨然。

可是誰能想到，最後的結果會是這樣。

他低聲說：「林惜，不過以後發生什麼事，誤會也好，不是誤會也好，你可以來問。一定要問我，我會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告訴你。」

「我你。」

當初隨然跟季宸之間，就是有誤會，才會一步錯，走到現在這個結果。

林惜微微仰起頭，著他嚴肅的模樣，輕聲說：「季君行，我不會懷疑你的，就像你從來沒有懷疑過我一樣。」

就像之前論壇上，和秦愷的照片被拍，他問都沒有問。

直接告訴所有人，假的。

會信任他，就像相信自己那樣。

三人離開墓園是兩個小時之後，隨然眼眶依舊紅通通的，看起來哭得特別厲害。

等車子在酒店門口停下，隨然看著坐在前面的兩人，輕聲說：「我請你們吃飯吧。」

或許是怕季君行拒絕，低聲說：「我明天要回去了。」

「你不留在北京了？」林惜驚訝地看著。

畢竟北京擁有全國最好的醫療資源，如果真的生病了，留在北京看病，是最好的。但是問完之後，隨然輕輕搖頭。

低笑著說：「我只請了一周的假，還得回去上班呢。」

林惜輕輕扯了下季君行的袖子，的小作被隨然看在眼裏。

最後，季君行點頭：「我去找個地方停車。」

三人沒去別的地方，直接在酒店裏的中餐廳要了位置。因為隨然住的酒店是五星級的，所以這間中餐廳不管是裝修還是菜肴看起來都格外不錯。

季君行坐在林惜旁邊，低頭翻著面前的菜單，一言不發。

隨然點了幾個菜之後，林惜也點了一個，最後兩人同時看向季君行。

「都行吧。」季君行乾脆把菜單合上。

隨然輕笑著說：「真是好久沒跟阿行一起吃飯了，你還是以前那個樣子。」

沖著林惜笑了下，說道：「你不知道他小時候有多酷，我跟季宸帶著他出門吃東西，他就雙手在口袋裏，拽拽地說，我不要。」

「別的小孩不是都很喜歡炸、薯條，他都不吃。」

說起來隨然雖然看著年輕，可畢竟是長輩了。

跟長輩在一起，大概都會有個尷尬，就是他們隨時都能提起你小時候的囧事。

林惜偏頭看著季君行，眼睛裏滿是笑意：「果然羅馬不是一天建，格也不是一天養的。」

「我格不好嗎？」季君行扭頭問。

「好呀。」林惜毫不猶豫地說，「我有時候都在想，這麼好格的人，怎麼就被我找到了呢。所以我會告訴自己，林惜，你真幸運。」

說完，連自己都被逗笑了。

對面隨然更是笑得不行，前仰后伏的，眼角差點兒笑出眼淚。

季君行瞪了林惜一眼，他沒想到林惜居然也有打趣自己的那一天，手勾了下的脖子，佯裝生氣地說：「膽子不小，敢開我的玩笑了。」

如今的林惜已漸漸褪去了曾經的斂和。

跟相的人在一起，偶爾也會說出這種幽默好玩的話。

隨然著他們兩人嬉鬧，臉上說不出的欣。當初林惜考上浙大的時候，曾經去找過。隨然得知離開北京，已經猜到應該是離開了季君行。

那時候勸說過林惜，甚至拿自己的例子告訴林惜，有些事，錯過無法挽回。有些人，失去了便無法再擁有。

好在最後，林惜回來了。

一頓飯吃完，他們要回去。季君行先去開車，林惜留在原地等著，隨然正好陪著。

想來想去，林惜還是忍不住說：「隨然，你怎麼了？」

「沒事，小病而已。」

隨然說的不在意，林惜卻不放心。如果真的是小病，會大老遠跑來北京嗎？隨然自己就是醫生，真的是小問題，大可以在自己工作的醫院看看好了。

見不信，隨然輕笑，說：「林惜，你真的是個好姑娘。」

「你以後跟季君行結婚的時候，一定要請我好不好。」

林惜毫不猶豫地點頭。

那時候在醫院裏，將驚慌失措地林惜拉到自己的辦公室，輕聲安，幫找律師，叮囑護士多照看江英。這樣的幫助，是一直都無法忘記的。

「如果你有什麼事，可以隨時給我打電話。就算沒事的時候，也可以打，我們可以聊天，想聊什麼聊什麼。」

隨然聽罷，哈哈大笑，說：「林惜，我才三十八歲，不是七十八，還沒到空巢老人的程度。」

可是笑完，心底卻是悲涼。

是啊，才三十八歲，人生似乎一眼看到頭了。

沒有家人，沒有人，之所以撐著活到現在，似乎只有心底的那一思念。

季君行的車子開了過來，隨然主手抱了抱林惜，輕聲說：「林惜，再見。」

再見。

林惜坐上車，眼睛盯著旁邊的鏡子，後的人漸漸了一個看不見的小墨點。

一直到了學校，林惜沒說什麼話。季君行將送到宿舍樓下的時候，林惜剛低頭解安全帶，季君行手按著的手掌，低聲問：「怎麼了？」

「有點兒難過。」林惜如實說道。

季君行手在發頂了，「因為隨然嗎？」

「林惜，我會一直在你邊的。」季君行抱著，輕聲說道。

其實林惜覺得難過，是心疼隨然太過孤單。此生最的那個人離開了，不管以後遇到再好的人，都不再是對的那個人。

低低地嗯了一聲。

當推開車門的時候，想了下，回頭對季君行說：「還有，剛才我說的話，不是在開玩笑。」

季君行神一愣。

直到林惜主抱住他，輕聲說：「我一直告訴我自己，林惜，你真幸運。」

能夠擁有，這個季君行的人。

*

新的學期開始時，整個學校又變得熱鬧非凡，到都是歡迎新生的橫幅。各大社團還有學生會又開始了一年一度的納新。

而其他三人則拿到了獎學金，褚茜茜因為在社團里花了時間太多，績在班裏排中等。

好在經過一年的努力，褚茜茜真的了學校學生會的部長之一。

晚上四個人去食堂的時候，正好到電子工程系的直系學妹。

因為褚茜茜這次被選上了班助，學妹都認識，隔著老遠，脆生生地喊了一句學姐。

不過們喊完之後，又朝林惜看了一眼，終於其中一個生，有點兒激地說：「林惜學姐，我之前有看過你那個節目，你的表現真的太厲害了。我特別特別喜歡你。之前我分數下來的時候，雖然是隔壁學校先給我打電話，但是因為學姐你，我才決定報考清華的。」

說完，又補了一句：「我爸媽也特別特別喜歡你。」

「謝謝。」林惜點頭。

當初林惜參加的那期節目一播出的時候，確實在學校里引起了不小的關注，長得好看又學霸的生不多。走到路上的時候，不人都認得。不過時間長了，清華各種學生新聞層出不窮，自然沒什麼人關注了。

沒想到大一新生里，居然有的小。

「昨天我問學長了，原來學姐你還是我們系的年級第一哦。果然我的神一直這麼厲害。」

林惜從來沒遇到過這麼直白的告白，尷尬地笑了下，輕聲糾正道：「我不是系的第一，我只是大二這個年級的第一。」

「反正都厲害嘛。我昨天跟我爸媽打電話，他們都說讓我跟你好好學習呢。」

等兩個學妹走了之後，其他三人看著林惜，本來就夠尷尬，這下好了，臉頰更紅。

葉珂喲了一聲，調侃說：「我只看過為了男朋友報考清華的，沒想到居然還有妹子為了你報考。我覺的咱們學校招生辦的人，應該給你發一面錦旗。」

「現在大一的新生真活潑，我覺得我剛進學校的時候，肯定是個傻子。」肖芳雨慨道。

褚茜茜拍了拍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其實你現在也傻的。」

「想死。」肖芳雨瞪了一眼。

褚茜茜了下脖子，「原來是脾氣變差了。」

吃完飯之後，林惜給季君行打了個電話，得知他還沒吃飯，乾脆給他打包了一份，帶到他實驗室。如今季君行順利在學校申請了一間實驗室。

畢竟他們暫時是創業初期，如果一開始就在校外租辦公室，開銷太大。

況且學校對於學生創業這件事，一直很支持。季君行之前為學校拿了那麼多獎，申請實驗室之後，很快被批準了下來。

到的時候，柯植和高雲朗都在。

柯植是溫寒聲手底下的研究生，在計算機學院有怪才之名。

至於高雲朗，他是經濟學系的學生，因為季君行這邊人手張，他乾脆為了項目自學編程。他頭腦聰明，已經開始有了初步果。

林惜把東西遞給另外兩個人之後，坐在季君行旁邊。

他眼睛盯著電腦，手指還在上面敲打。

「怎麼樣？」季君行問道。

林惜輕笑了下，「我聯繫了我們系的一位學長，他對於你這個計劃興趣的。」

因為林惜在圖像理上還是個初學者，如果他們想要儘快的做出果，必須要加新的技人才。電子工程系那邊，季君行不悉，於是林惜聯繫了一位學長。

這位學長目前就是在圖像智能理實驗室，跟著國的一位大牛老師。

林惜問道：「你們怎麼樣？」

「目前一切都好，不過人手還是不夠。」他回頭看了一眼，淡淡說道。

林惜想了下：「你打算招人？」

季君行笑了下，直接說：「我把之前跟我一起組隊參加ACM比賽的兩個人拉進來，他們回學校之後，會直接加實驗室。」

他指了指窗外，笑道：「你看看我們在什麼地方？這裏可是全中國最好的大學，每一個，每一個都是人才。」

林惜知道他心底有了想法，輕笑了下。

沒一會，謝昂打電話給季君行，知道他在實驗室，說是要過來看看。很快，他跟江憶綿提著水果來了。

高雲朗著他們手裏的水果，無語地說：「你們來實驗室提這玩意幹嘛？」

「空手來總不好吧。」謝昂了自己的後腦勺。

高雲朗哼了一聲：「你去你們導師實驗室，也不好意思空手嗎？」

江憶綿趕給男朋友說話：「是我讓他買的，想著你們辛苦了嘛。」

環顧了一眼實驗室，羨慕地說：「你們這裏環境真好。我們文科生都沒這麼好的環境。」

「要不你也加我們？」林惜笑著說。

江憶綿吃驚道：「我加你們能幹嘛？給你們買水果？」

謝昂點頭：「我覺得不錯。」

「你閉啦。」江憶綿瞪他。

倒是高雲朗說：「你可以當我們的新聞發言人。」

江憶綿拍掌，「這個好，我給你們當新聞發言人。咱們有新產品發佈的時候，到時候由我來主持新聞發佈會。就像喬布斯那樣。」

「得了吧，喬布斯那個角，怎麼也是阿行來吧。」謝昂說。

謝昂趴在季君行的肩膀上，「我們阿行到時候穿著襯衫和西裝，面對鏡頭和全世界，侃侃而談。」

「看看這材，這大長。」謝昂在季君行上比劃了兩下之後，又將手掌在他臉頰上比劃了一下，「還有這值，不用多宣傳，都能人瘋狂，關注度肯定棚。」

季君行坐在椅子上，一邊吃飯，一邊聽著他們漫無邊際的暢想著未來。

雖然此刻這些話，聽起來那麼天真和稚。可是他堅信，他所堅持的，一定會功。

最後，江憶綿看著季君行，好奇地問：「咱們團隊有名字了嗎？」

「Stream。」季君行淡淡道。

江憶綿重複了一下這個單詞，有些奇怪地說：「小溪，是這個英文單詞嗎？」

小溪，又在心底讀了一遍，覺得特別悉。

不過好奇地問：「這個名字你是怎麼想的啊？是不是不夠響亮啊？」

「什麼不夠響亮，這可是小惜啊。」謝昂壞笑。

電火石之間，江憶綿看向林惜。

小溪，小惜。

就連林惜都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驚訝地看著季君行。

哪知這人倒是淡然，一本正經地說：「我覺得我們現在就像是一條小溪，向前的道路充滿重重困難，說不定哪天就會斷掉。但是我希，我們最終能為一條寬闊的江河，甚至是海洋。」

眾人著他，又好笑又震撼。

那些他們耳能詳的公司，不就是從一條條細小的溪流長而，最終他們長了江河、湖海，做出的每一個改變，都能在全世界掀起巨大的風浪。

而此時林惜看著他，他也同樣看向。

他想要鬥的事業，以之名努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