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也要跟你比一場,不然我不回去。”向開口道。
“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等你上了世錦賽、奧運會,你會遇到很多英國的、匈牙利的、意大利的名將……”
“我也跟你說過了,他們都不是程佩云。他們都敗在你的劍下了。”
向還是那樣,一字一句清晰無比。
“哦……”
不知不覺,程佩云手中的煙燒到了盡頭。他的神看起來很煩躁,原本已經接了、適應的生活忽然被打。
就在他往口袋里香煙盒的時候,向忽然走近他,摁住了他的手。
“都說了你不能煙。”向的神冷了下來,聲音里帶著凜冽的迫。
“你不讓我,我就不能?你算老幾?”
“那你要怎樣才肯戒煙?”
程佩云當然知道向為什麼要阻止他煙,因為在向的心里還是把他當擊劍運員,吸煙影響心肺功能,會導致機能的下降。
可向越是認真,程佩云就越是想要捉弄他,越想要讓這小子出為難的表。
“葛教練還會讓你們練深蹲嗎?”程佩云問。
“練啊。”
“那行啊,我這分量應該夠了。你要是能抱著我完一百個深蹲,我就不煙了。”程佩云笑著說。
他眉如墨染,眼中仿佛有太的耀斑,讓向看到了程佩云曾經站在頂點的恣意張狂。
“你以后都不了?會戒掉?”向問。
“嗯——”程佩云回答。
那語氣,就像在哄小孩兒。
但這個小孩兒卻當了真。
程佩云拿開了向的手,出了那盒煙,他的手指修長,這也讓點煙的姿勢顯得優雅。
在火照亮他眉眼的瞬間,向忽然彎下腰,胳膊繞過程佩云的肩膀和,一把將他給抱了起來。
“你……”程佩云驚訝地看過去,而向的臉上沒有任何笑意,只有堅定。
他堅定自己的目標,并且一定要實現它,無論別人怎麼非議,怎麼覺得不可能。
“我已經把你抱起來了!”向用力把程佩云向上一顛,“現在我開始深蹲!你數好了!”
說完,向真的抱著程佩云蹲了下去,然后又站起來。
四到五個深蹲之后,向的手臂依舊很穩,腰也沒有晃。
程佩云從一開始的驚訝到接,再到悠哉悠哉地一邊煙一邊調侃向。
“我說你悠著點吧,閃著你自己的腰就算了,別把我摔著。”
向本不理他,而是繼續計數:“十八!十九!”
程佩云看著這小子執著的勁頭,又開始發慌了。就好像有什麼離了掌控,把自己早已熄滅的期待再度點燃。
他抬起頭,看著向的側臉,才發現這個牛皮糖小屁孩從眉眼到下頜線都著凌厲,愈發顯得堅毅和執著。
程佩云把全的力量都卸掉了,就這麼攤在向的懷抱里,順帶朝著他的臉慢悠悠地吹出一口煙。
向冷不丁被嗆了一口煙,“咳咳咳咳!”
他側過臉去,劇烈咳嗽了起來,可即便這樣,他也沒有放下程佩云,眼角都嗆出淚花了,仍然執拗地說:“三十九——四十——”
向的力是很好,但他不是超人。
程佩云個子高挑,即便許久沒有進行正規訓練了他的含量也比一般人高,看著瘦,其實很重。
此時的他明顯能覺到向的胳膊在抖,而且這種負重強度的深蹲很容易造拉傷甚至關節損傷。
“好了,可以了。”程佩云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說。
“還沒有……”向咬著牙關悶聲道。
程佩云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那之夾著煙的手就掛在向的肩膀上,煙已經燒了一半了,他卻一直沒有再過。
“四十三……”
向蹲下去之后再起晃了晃,差點失去平衡,程佩云下意識雙腳點地想要站起來,向卻悶哼一聲把他抱了起來。
“你……瞧不起誰?”
明明臉都紅了,額頭上脖子上都是汗水,可向的眼睛卻灼熱得像是有兩簇火焰在燃燒。
燒得程佩云的嚨發干,一路熱到了心臟里。
“你放我下來。太熱了。”
“哪里惹?現在才二十多度……”
“你上熱,都快能點煙了。”程佩云不耐煩地說。
向忽然笑了起來,“啊,我知道了,你心疼我了!你怕我傷到腰,怕我傷到膝蓋,對不對?對不對?”
“你腦子里的泡還沒有破嗎?你的腰傷不傷,膝蓋傷不傷,干我什麼事?”程佩云重新整理自己的緒,極為冷淡地看向著向。
“因為你怕我參加不了世錦賽、參加不了奧運會,斷送運生涯。”向也不生氣,很平淡地回答程佩云。
“你放我下來。我就當你完了一百個深蹲。”
“那你還沒有答應我戒煙。”向每天看起來都在笑,無論怎麼給他冷臉,他都能熱地上來。
他看似脾氣好,但最是執拗,不達目的決不罷休。
“行,我戒煙。不過……”程佩云側過臉,正面對上向的眼睛,角很淺地勾了一下,“那你別再來找我單挑,別再來打擾我的生活了。”
程佩云本來以為向會拒絕,但沒想到他很干脆地說:“好!你戒煙,我再不來煩你!”
安靜了足足三秒,程佩云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
這個人千里迢迢而來,錢包份證手機都丟了,冒著被國家隊開除的風險,說是來挑戰他。
可這樣就放棄了?
到底是因為這一百個深蹲難度太高,還是他的執著本來就到此為止了。
“喂,程佩云!答應了戒煙你是不是說到做到?”向開口問。
“嗯。”程佩云點頭。
向彎腰,把程佩云放了下來,他向后退了一步,打了個擺子。
“那我走了,你晚上好好休息吧。”
說完,程佩云就轉過去,朝著路的另一頭走去。
“你答應了戒煙!”向的聲音遠遠傳來。
程佩云抬起手,把口袋里的煙盒還有打火機扔進了垃圾桶里。
他一點一點走進路燈照不到的黑暗里。
每走一步,前方的道路就像一個巨大的黑,無邊的孤獨和失落要將他淹沒。
程佩云深吸一口氣,對自己說——沒有任何人會一直追著你的腳步,對你無盡耐心。
可越往前走,程佩云的雙就越是沉重,像是被什麼牽絆著,拉扯著。
他沒有忍住,緩緩回了頭,然后怔住了。
在招待所門口昏黃的燈下,向一直看著他,那張臉上滿是淚痕。
就像愿落空的孩子。
他沒有料到程佩云會回頭,狼狽又笨拙地用力掉臉上的眼淚。
那個樣子,讓程佩云想到自己第一次參加世錦賽與冠軍失之臂的時候,躲在更室里,用運蓋住腦袋無聲地大哭了一場。
他忽然想到了那些憾,想到了劍與劍相的聲響,想到了生死一瞬出劍時心臟極度繃的覺。
想到……如果賽道另一邊的對手如果是向。
那應該會很有意思,并且很難忘吧。
程佩云一步一步走了回來,看向佇立在原的向。
他的眼睛和鼻子都是紅紅的,寫滿了不甘心,可卻又那麼干脆就放下了。
“你哭什麼?”程佩云問。
“不能跟你比賽了啊。”
“那你剛才就該讓我跟你比賽,而不是選戒煙。”
“煙癮早點戒掉,以后你回國家隊才不會后悔。”
程佩云愣了一下,向說的是“不會后悔”,而不是什麼更加偉大的目標。
“那你可以等,也許三年,也許五年,說不定我就回去了。”程佩云半帶嘲諷地說。
“可我這次回去,可能就被開除了。等你想擊劍了,還會來找我嗎?說不定我真的在老家教擊劍。”
向用期盼的眼神看著他。
那不是教練和觀眾在期待一個奧運冠軍。
他想要的僅僅是一場單純的較量。
“明天早上我沒有課,學校附近有個擊劍館。可以租擊劍服還有佩劍。早上九點擊劍館門口見——別抱太大的希,也許現在的我在你那里一分都拿不到。”
說完,程佩云就轉走了。
他看到向一陣發懵之后,眼睛又亮了起來,笑得就像走丟之后被主人領回去的大狗。
“我會來!我一定會來!”向中氣十足地對程佩云說。
程佩云揣著口袋,在那一刻他忽然覺得一切都很輕松,就連前方黑黢黢的路口仿佛也著。
兩個人都在笑,一個笑得張揚,一個笑得約。
直到飾演程佩云的顧蕭惟走出了攝像范圍,導演才提著喇叭:“很好!很好!補拍幾個特寫!”
其他工作人員都呼出一口氣來,驚訝于他們倆之間的氛圍。
無論是臺詞還是緒,都沒有任何。
旁觀的路人們也在議論紛紛。
“哇,好厲害,覺就像真的看了電視劇一樣!”
“這個是《擇日再戰》吧?嶼掉眼淚的時候我也要跟著哭了!”
“還有顧蕭惟回頭的時候,我的心都揪起來了。”
幾個不追星純粹來湊熱鬧的大叔大媽也聊了起來。
“唷,現在男演員的力有這麼好了?之前我看一電視劇,男主角抱主角,那其實主角屁下面都墊了椅子的,就只拍上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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