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凡人與天道之間的戰爭, 就這樣落下帷幕。

　真正的天道一恢復自由，便立刻重整這些年來被偽天道擾的秩序，并且有條不紊地清算世間功德。

　無數功德從天空傾瀉, 修仙界的真氣更加濃郁。

　在這樣壯觀的場景中，許多修士到福澤，數年的瓶頸忽然有了搖, 他們趕忙就地打坐。

　剛剛所有決心對抗偽天道的普通修士們都得到了獎賞，更別在此戰中作為主力的長鴻劍宗和滄瑯宗的兩個門派了。

　在這樣的功德洗禮之下, 渡劫圓滿期的齊厭殊抑不住修為，直接就開始破境大乘。

　這可把齊厭殊氣壞了, 他著急找徒弟, 這時破境不是添嗎？

　幸好宋遠山和鶴羽君都答應他立刻去找虞念清, 齊厭殊這才臭著臉勉強找了個僻靜地方渡劫。

　而其他地方, 謝君辭、秦燼、蘇卿容師兄弟三人則是毫不見其他修士的喜, 他們臉沉沉，一路用最快的速度向著門派趕去, 那也是天空中一劍破晴空的方向。

　虞念清的玉牌聯系不上，雖然舊天道散去代表贏了, 可是沒見到本人之前, 師兄們的心一直地提著。

　他們一心往回趕, 閃著金碎的功德都不得不一直追著他們跑。

　功德這種稀有的東西, 能被知到已經是極大的福澤。而能眼看見一點點細碎的芒, 那絕對是做了極大的好事，已經足夠被記載在師門宗史上, 吹噓百上千年了。

　而在天穹之上再看虞念清, 仿佛就像是被天道揚了一車金, 無數功德不停地往上, 還有更多的在圍著打轉。

　終朝劍上，鴻天尊的力量似乎漸漸消散了。

　久違的從空中落下，就在這時，念清抬起頭。

　半空中，一抹金的芒閃著，猶如海浪般流，仿佛蘊含著磅礴卻寬和的力量，讓人到厚重、溫暖又安全。

　雖然并沒有開口說話，也沒有流，可是虞念清卻知道，這是真正的天道。

　與它短暫地打了個照面，天道似乎無聲地謝了兩世來的努力，而后漸漸去，在空中消失不見。

　虞念清心中記掛剛剛傷的楚執，剛要離去，便看到在云層邊緣閃，一道‘門’忽然在云上打開。

　兩個著同樣白底云紋服飾的人從門的另一邊而來，他們頭頂戴著類似帽的玉冠。

　“恭喜虞上仙，賀喜虞上仙！”這兩人一出現，便同時行禮，齊聲祝賀。

　虞念清疑道，“什麼虞上仙，你們是誰？”

　“小仙是天侍，特地從天界前來迎接您的。”天侍恭敬道，“天道作祟數千年，切斷了天界與下界之間的聯系。因為它源于天尊力量，天界努力許久都沒有突破。是您兩世迎擊天道，拯救蒼生于水火之中，如今又得鴻天尊親傳……”

　提起鴻天尊的時候，天侍的聲音尊敬而放低了一些，然后說道，“您兩世功德已經修得圓滿，有一步登仙的資格。而且不僅如此，您抵達天界后，會直接被晉升上仙之銜。這樣的禮遇，可是在人仙上從來沒有出現過的。”

　說完這些，天侍心里已經開始盤算起以后的日子了。

　面前這位年輕的上仙既有磅礴的功德加，又是鴻天尊的傳人，已經可以想象未來在天界的寬廣大路。

　日后天界再多一位天尊，或許也是說不定的事，他一定要提前與這位前途無量的人仙打好關系……

　就在天侍已經為自己接了這麼一個好活而竊喜的時候，他卻忽然聽到年輕的姑娘聲音忽響起，“我不去。”

　天侍一怔，他抬起頭，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您……您說什麼？”

　“我不想一步登仙。”虞念清耐心地說，“這不是我心中所愿。”

　“這、這——”天侍怔怔道，“那您所求為何？”

　虞念清沒有回答，只是低下頭，看向云層之下。

　“我所有在意的人，都生活在這里。他們比我的生命還要重要。”念清的眸子溫和了一些，說，“我要和他們在一起。”

　天侍在來之前已經看過虞念清的資料，知曉邊的其他修仙者。

　邊那些人，也都各個不凡，更別提還有兩位神相伴。日后一起飛升也只不過是時間問題。

　“那小仙在天界恭候上神的到來。”天侍仍然恭敬道。

　虞念清忽然想起了什麼，說，“我能用功德換些東西嗎？”

　-

　虞念清用最快的速度返回滄瑯宗，落地的第一件事，就是尋楚執。

　楚執被天雷貫穿膛，他為擋下這致命一擊，而那時卻連看他一眼的機會都沒有。

　看到年躺在主峰的地面上，淮君跪坐在他的邊。

　“楚執！”

　來到近前，虞念清便看到楚執面蒼白，毫無，膛的襟被劈得焦黑，淮君散發著淡淡芒的手掌附在他的心口上。

　虞念清已經金丹期了，不必去親手探鼻息，也能得到楚執的呼吸極其虛弱，已經幾乎沒有心跳。

　看到這一幕，的意識頓時一片空白，往上涌，大腦嗡嗡作響。

　“我、我向天界的人要了仙丹。”小姑娘聲音都在抖，已經慌了神，下意識將丹藥向著楚執的邊探去，卻被淮君攔下。

　“不要怕，清清。”淮君溫聲說。的聲音穩住了念清的心神。

　子纖細修長的手指附著著楚執的膛，隨著的力量不斷輸，楚執漸漸有了呼吸和心跳。

　“以后若是再出什麼事，你也切記不要慌張，更不要隨意浪費仙丹。”淮君說，“神天地護，哪怕碎骨，也能夠復活。執如此虛弱，是因為他還沒有完全繼承白澤的力量。”

　楚執的重傷逐漸恢復，虞念清心中的石頭轟然落地。

　注意到淮君的影越來越淡，不由得擔心道，“淮君，你自己沒事嗎？”

　淮君搖了搖頭。

　“我與執之間已經完接替，這是最后的力量。”溫聲道，“他如今還年輕，本的力量會隨著時間慢慢解開，待到你飛升那一日，他應該也能扛起作為白澤真正的職責了吧。”

　看著的影愈發明，虞念清有點慌了。

　“可、可是我不想要你走。”無措道。

　知道這個念頭太稚，可是希所有人都能一輩子在的邊，哪怕是淮君和剛剛才認識的鴻天尊，清清不想要任何人離開。

　淮君輕輕地笑了。

　出手，著孩的頭發，然后溫言道，“清清，離去不一定是傷心的事。對我這樣活過漫長歲月的人而言，生命的意義也早就不同。”

　“我守護世間已經太久了，我已經老了，也很疲憊。如今這個世界有你們這樣的年輕人，我終于可以放下心去休息，去和我的朋友們見面，我與們已經分別太久了。”淮君和地說，“我很高興，你呢，清清，你會為了我而開心嗎？”

　虞念清怔怔地看著子，過了半響，輕輕地點了點頭。

　“如果這是你想要的，”說，“我會為了你而開心。”

　淮君這才笑了。

　僅存一點力量也傳輸給楚執之后，起，影向著的方向走去。

　虞念清看到鴻天尊在等，在模糊不清的之中，似乎出現了其他幾個子影。

　們有說有笑，都圍著淮君不知在說些什麼。只是好像見證著六界數萬年來滄海桑田、年邁而強大的白澤，在們之間，其實才是最小的那個妹妹。

　子們的影逐漸消失不見，虞念清的心中卻漸漸平和了下來，不再到難過。

　理解了淮君。

　經過漫長而孤獨的歲月后，能夠重新與親朋好友相見，這是多麼好的事啊。

　就在這時，地面上的年膛起伏，他忽然咳嗽起來。虞念清立刻回神，撐起楚執，既開心又擔心。

　“！你終于醒了，覺怎麼樣？傷口還疼嗎？”

　楚執咳嗽著，每次用力都會牽扯著心臟疼。這也難怪，被那道天雷劈過心臟的覺實在是不好。

　他在昏昏沉沉的時候一直做著噩夢，夢到蘇卿容和秦燼要把他化的小白狼捉來吃了。

　楚執還夢到了謝君辭，謝君辭不會做飯，竟然引天雷生火，將它雪白雪白的都劈黑了，蘇卿容還在旁邊說，劈了更好吃。

　他甚至一時分不清楚，到底是被天雷劈更恐怖，還是這個夢更可怕。

　楚執咳嗽了一會兒，他意識回籠，這才發現虞念清一直撐著他的后背，另一只手攥著他的手臂，不知是不是因為張，用力得他都痛了。

　“清清。”楚執聲音沙啞地說，“你有沒有傷？”

　他不說話還好，虞念清看到他睜眼第一句話竟然是問如何，忍了許久的緒頓時涌了上來，紅了眼眶。

　楚執看到哭了，心中不由得一。

　他剛剛蘇醒，還在恢復，反應也慢半拍。還不等他安詢問，便覺自己上一沉，是小姑娘撲了過來抱住了他的脖子。

　“楚執，你嚇到我了。”哽咽道，“我還、我還以為你會死呢，你剛剛都沒有呼吸了，嗚嗚……”

　“清清……”年有點笨拙，只能一個勁地順的后背，什麼都說不出來。

　虞念清抬起頭，一雙眸子水汪汪的，鼻尖微微泛紅。被這樣的眸子含淚注視，讓人有一種恨不得想要天上星星都要摘給的沖，只要能讓不難過。

　本來該是溫的時刻，結果虞念清一掌拍在楚執的口，淚眼朦朧，語氣卻兇地嚷嚷道，“你以后再也不許這樣了，聽見了嗎？”

　楚執傷口一痛，也不知虞念清到底不許他哪樣，便已經磕磕地說，“聽、聽見了。”

　說來也是奇怪，念清從小到大都是善良溫和的好脾氣，可是偏偏和楚執一起的時候，卻經常喜歡欺負他，楚執也經常吃這一套。

　就在這時，滄瑯宗的結界打開，師兄們人還沒出現，聲音已經到了。

　“清清！”

　虞念清站起，看到謝君辭、秦燼和蘇卿容急促張的樣子，眼眶頓時又紅了。

　之前面對天道的時候抱了必死的信念，如今看到師兄們有一種恍如隔世般的覺。

　師兄們將攬在懷里，有一種珍寶得而復失的滋味。這才終于有了些實——清清沒出事。

　“虞念清，你膽子也太大了。”蘇卿容聲音都在輕，“你才十四歲，你哪里來的勇氣去一個人面對天道？你真是、真是……讓師兄把把脈，有沒有傷？”

　蘇卿容到底是舍不得說，最后還是變了關心。

　“我沒有事，了傷。”虞念清趕忙說。

　蘇卿容轉過頭，對上了年的目。

　養妹妹和弟弟之間自然是有差別的，蘇卿容在楚執邊蹲下，抬手就拍了下年的頭。

　“你也跟著來，不知道勸一勸？清清說什麼你就聽什麼？”蘇卿容上說著，可手上卻誠實地將年的手腕拽了過來，還嫌棄地說，“別。”

　楚執乖乖地坐著，他說，“了。”

　“你怎麼看見我就？我又不是廚修……”

　蘇卿容絮絮叨叨埋怨的背景聲中，秦燼既有些后怕，又難掩驕傲。

　“連天道都干過了，不愧是我的師妹！”秦燼自豪地說，“哼，這六界之中，誰有我的師妹這樣厲害？”

　秦燼的高興似乎有點太明顯了，連帶著剛剛還哭唧唧的念清也嘿嘿地笑了起來。

　謝君辭瞪了他一眼，秦燼這才話鋒一轉，“當然你擅自主張讓自己危險這件事，我還是得好好地說說你。”

　虞念清其實也知道自己這樣做不對，可是如果重來一次，仍然會這樣選擇。

　若是滅世和犧牲一人相比，會毫不猶豫選擇犧牲自己。畢竟救的并不僅僅是天下蒼生，更是他們這些最在意的人。

　虞念清不想與師兄們繼續糾結這個事，仰起頭，輕輕搖著謝君辭的袖子，小聲嘟囔道，“好不容易活了下來，就不要罵我了嘛。”

　看著這個樣子，師兄們便已經心了，只剩下無可奈何。

　小姑娘從小到大都是他們的肋，如今又是劫后余生，他們怎麼舍得真的罵。

　虞念清本來是有點怕謝君辭生氣的。正有點張，卻聽到青年嘆息一聲，的頭頂一重，是謝君辭了的頭發。

　“最后一次。”謝君辭無奈道。

　虞念清仰起頭，出笑容。

　“師父他們還在忙嗎？”問。

　“忙？都忙著趕路回來呢！”秦燼用手指刮了的鼻尖一下，頗有一種隔岸觀火的嘲笑，“師父、長鴻劍宗、師叔還有佛子都在往這里趕，到時候有你解釋的。”

　虞念清這才后知后覺的意識到，的所作所為給六界和眾人到底帶來了多麼大的震。

　了脖子，看到小姑娘有點張的表，讓師兄們不由得笑了起來。

　…

　如果要問虞念清，拯救天下蒼生是什麼樣的驗？

　那可能便是在外聲名遠揚，而對——來回順，挨個順，哄了哥哥和前世今生師父師兄師姐整整兩個月，同意了包括一百歲之前不許和外人等等數個不平等條約，才將所有人都哄好。

　哄人端水可真是個技活。只不過，虞念清樂在其中。

　這樣的生活，愿意永遠過下去。

　蒼穹間，云逐漸散去，和煦的再一次灑落在修仙界的每一個角落。

　可以預見的是，這樣好的天氣，還會持續很多很多年。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