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之前就有過楚承稷請了兵助陣的傳言。
此刻眼前的種種詭異現象, 可不就是兵作祟。
陳軍兵卒們魂兒都快嚇沒了,扭頭就沒命地往回跑,任憑主將吼破了嚨都沒人再聽他的。
“后退者殺無赦!”主將怒急斬了一名逃竄的兵卒的腦袋, 總算是控制住了局面,他沉聲道:“十人一組豎盾墻,莫要走丟!不過是些裝神弄鬼的把戲!”
他說著一手拿佩刀, 一手舉著火把親自帶路,林間落了不枯葉, 蓋住了原本的地面。
主將警惕留意著林子上方,想觀察那些箭鏃是從何出來的。
小卒們舉著厚盾戰戰兢兢跟在他后。
主將一腳踩在枯葉上,突然整個人往下一墜,掉一個深坑里, 林中也再次起了箭。
小卒們嚇得尖連連, 礙于箭, 原本還想上前去搭救的, 也自顧不暇,直接掉頭逃竄。
有在后邊不知況的小卒問起:“大將軍呢!”
逃命的小卒答:“大將軍走著走著就不見了!”
在一片鬼林里,這話也越傳越離譜,再有人問起陳軍主將時, 就變“大將軍被兵擄走了!”“大將軍死了!”
最后陳軍主將死了的消息不脛而走。
林子里到都是鬼火,時不時又有兵卒在慌中發了林中的機關, 被樹藤吊著倒掛起來, 一腳踩空落陷阱,撞上迎面飛來的樹錘……
四周黑峻峻一片, 看不清, 傳出的慘聲是嚇得陳軍兵卒們面如土, 尿子的都有。
進了林子的兵卒好不容易逃出去幾個, 個個魂不附,對候在外邊還沒來得及進林子的陳軍歇斯底里大吼:“快逃!林子里有兵作祟!前楚太子請了兵助陣!”
守在外邊的小將喝問:“大將軍呢?”
小卒們哭天嗆地道:“死了!都死了!咱們放了好多箭,都傷不了那些兵分毫!”
后的林里又有尖銳的慘聲傳出,隨后跑出來的兵卒們哪里敢停,直接繼續沒命地往回跑。
被小將問話的兵卒頓時也不敢多停留,趕逃命去了。
一群人都倉惶逃竄,后邊還沒進林子里的陳軍兵卒們不知發生了何事,但見逃回來的兵卒都沒了個人樣,聽他們嚷著有兵殺人,大晚上的,還是瘆得慌,便也跟著逃。
數萬人的軍隊,徹底了一盤散沙。
不等他們原路撤回,兩邊山翼又響起了震天的殺吼聲,軍心潰散的陳軍哪里是對手,被恐懼縈繞著,都分不清此刻跟他們廝殺的到底是人是鬼,很快敗下陣來。
等主將頂著一頭枯葉從深坑里爬出來,還沒來得及口氣,脖子就被一柄利劍抵住了。
“喲,還能耐,自己爬出來了!”
幾名楚軍打著火把,陳軍主將瞧見拿劍指著他是名紅子,不知是不是夜的緣故,看起來有些暗,眉宇間卻有一英氣在,瞧著很是利落。
陳軍主將狠狠唾了一口:“老子就猜到了是你們這些宵小裝神弄鬼!”
林昭直接用劍在他臉上拍了拍:“老家伙,落到姑手里了,就給姑老實點!”
陳軍主將何時被人這般辱過,當即就面慍。
林昭大手一揮,命人將他給五花大綁,看這將領肩背寬闊,約莫是有一把子力氣在,道:“這是牛筋繩,用的捆豬扣,專綁野豬的,路上可別浪費力氣掙了。”
聽林昭說這繩扣是綁野豬用的,陳軍主將一張臉都快氣歪了,挖苦道:“爾等前朝余孽是沒個能明正大打仗的人了麼?流之輩也只會使這些招!”
林昭可聽不得這些,用劍鞘在陳軍主將肚子上狠了幾下:“流怎麼了?你這幾萬人馬,可不就栽在了流手里?還明正大打仗,兵法玩的不就是招麼?你們夜襲渡口就明正大了?”
陳軍主將吃痛,又被林昭懟得啞口無言。
林昭牽狗似的牽著綁在陳軍主將上的一截繩索,去同秦箏匯合。
遠遠瞧見秦箏,林昭就喊上了:“阿箏姐姐,我抓住了個當的!”
陳軍主將順著林昭的視線看去,也在前方打著火把的人群里看到了喊的那名子,材纖細高挑,著一胡服,頭梳高馬尾,整個人顯得格外干練。
待看清那子的容貌,只覺驚為天人。
月從稀疏的樹影間灑下,遠還有幽藍的鬼火在燃燒,立于這天地間,似不染塵埃的仙人,又似山中魅。
陳軍主將一時竟看得呆了,林昭舉著劍鞘就往他頭頂敲了下去:“瞎看什麼!我阿箏姐姐也是你能看的!”
秦箏聽到林昭的聲音便回過了頭,常幫楚承稷整理盔甲,對軍中不同軍職的將領所穿的盔甲也有所了解,此刻瞧見陳軍主將那一甲胄,笑著對林昭道:“阿昭抓住的這人職可不小。”
林昭狐疑瞅了陳軍主將一眼:“這蠢貨直接掉陷阱里了,我瞧著腦袋不太靈的樣子,能有多大?要是此番領兵的陳軍主將也是這樣的貨,那他們可完蛋了!”
陳軍主將:“……”
秦箏道:“他若沒跟底下將士換過軍服,八就是了。”
林昭又狐疑瞅了被自己五花大綁的人兩眼:“應該是跟人換過軍服了的。”
說著踹了陳軍主將一腳:“喂,你姓甚名誰,所任何職,速速報來!”
陳軍主將從牙里出幾個字:“士可殺不可辱!”
林昭大為不解:“姑就問你個名字職,怎麼就辱你了?”
陳軍主將:“……”
他一張臉功被氣了豬肝。
秦箏道:“罷了,一會兒將他與殿下,讓殿下命人審問。”
轉頭看向一旁從稻草人上拔箭鏃的將士們:“大家手腳快些。”
那些稻草人套著殘破的楚軍軍服,上扎滿了箭鏃,后背還拴著一條繩,顯然就是之前在林子上空嚇唬陳軍的那些兵。
陳軍主將看著這些稻草人,也回過味來了,他就說那些“兵”為何在林子上空移那般迅速,形瞧著卻很僵,中箭后也毫不影響,原來本就是些套了軍服的稻草人,靠人在暗拉拽繩索來做出能的假象。
至于放在樹杈上的那些骷髏頭,以及唱的《楚風》,顯然是為了裝神弄鬼嚇唬人。
弄清其中原委后,想到自己竟敗在了這樣低劣的手段上,陳軍主將氣得險些沒將一口牙給咬碎。
林昭見他面目猙獰,牙齒也咬得咯咯作響,大道:“他別是想不開要咬舌自盡吧?”
秦箏看過去,正好瞧見林昭兩手拉著陳軍主將下顎用力一扳,只聽“咔嚓”一聲,陳軍主將下就這麼臼了,半張著,再也閉不上。
前來復命的楊毅是聽聲兒就覺得自己下也做疼,他們大小姐,果然一如既往地兇悍。
陳軍主將都快氣得吐了,下顎那一片劇痛,合不上,他想說話就只能“啊啊”幾聲,并且還止不住地流涎水。
恥辱!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偏偏林昭還分外得意地拍了拍手,叉腰道:“這下看你怎麼咬舌自盡!”
秦箏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點頭表示贊許:“這法子不錯,都省了塞的布巾。”
陳軍主將:“……”
林昭難得被秦箏夸一次,當即就擼起了袖子:“很簡單的,回頭我教阿箏姐姐,一扳一按就能臼!”
說著就想給秦箏再示范一遍。
陳軍主將發現目又落到自己上的時候,整個人下意識抖了一下,方才還“啊啊”不停,這會兒倒是安靜如,視線也避開了,仿佛生怕林昭把他下送回原位,再暴力讓他臼一次。
楊毅聽著這兩位姑竟興致討論的話題,都沒忍住抹了一把額前的虛汗,輕咳一聲道:“娘娘,林中機關陷阱末將都帶人檢查過了,共俘虜陳國兵卒三千余人,收繳兵四千余把。”
楚承稷撥給秦箏的這支軍隊,楊毅是領頭人,在嚇得陳軍四逃竄后,他便帶著人去捉拿落陷阱和逃竄的陳軍兵卒,一路撿拾陳國兵卒在驚慌失措之下丟棄的兵。
這個數目讓秦箏有些意外,們同陳軍的這場初戰,可以說是大獲全勝,道:“有勞楊將軍了,傳令下去,下山同殿下的人馬匯合。”
陳軍主將并不識得秦箏,此刻聽們這番對話,才確定了秦箏的份。
下顎還疼著,往下淌的涎水是他被不斷踐踏的尊嚴。
先前還覺著前楚太子妃驚為天人,這會兒再好看的皮囊,在他眼中,都跟母夜叉無異。
前楚太子能起上進全是前楚太子妃督促引導的傳言,他之前也聽過,只不過那時都是一笑置之,現在卻覺著,沒準兒傳言都是真的……
雖然才在前楚太子手中吃了敗仗,可眼下,他又莫名地有些同前楚太子。
還有軍中那位對前楚太子妃念念不忘的沈世子,難怪他對世家貴們看都不多看一眼,原來是喜歡這一掛的。
這些世家清貴公子的品味,果真是他這等俗人無法理解的……
***
怕破壞林中的機關陷阱,楚承稷先前并未帶人林,只一路故意留下痕跡,甚至撕下袍角掛在林的荊棘叢引陳軍上鉤,隨后才埋伏在了附近的山上。
這場埋伏,他早做好了兩手準備,不管陳軍不林,他帶著兵馬從兩側山翼沖下夾攻,都能打陳軍一個措手不及。
怎料那陳軍主將求勝心切,好大喜功,為了捉拿他,當真林去尋人,陳軍兵卒們被嚇得屁滾尿流,后面的收尾戰自是打得更加容易。
陳軍數萬人馬,最后逃回去的只有千余人,他們留在葫蘆口看守船只的人馬,也被楚軍突襲了,十余艘艦不見了蹤影,幾千陳軍立在江邊,著滾滾江水,心里能力承差些的,想著這一夜死里逃生,沒忍住放聲大哭。
最后還是一名小將引著他們往上游走,搶了一艘漁船,渡江后才派大船過來把剩下的將士都接回去了。
***
秦箏帶著人馬下山,楚承稷那邊正好也清點完了山下戰場所繳獲的兵以及俘獲的俘虜。
見到秦箏,他大步走來,解下肩頭的披風便裹在了秦箏上:“山林中夜里寒涼,別凍著。”
當著眾人的面,秦箏沒好推拒,對楚承稷道:“阿昭抓了一名陳軍將領,只是不知是不是本人。”
說著看向被林昭用繩索牽著的那名陳軍主將。
陳軍主將在楚承稷以及跟在他邊的幾名謀士也跟著看過來時,腦子里就只有一個想法,他不該爬出坑,他該直接在坑底自我了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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