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房子黎夏如果不買, 鐘姐賣給別人肯定不好賣。別人但凡有點錢都瘋了一樣去供銷社存錢了。所以最后兩下里各退了一步。

　“啊，你還是要買啊？”陳媛失不已。

　黎夏看大哥、二哥和二嫂臉上都是同樣的失。

　“你們要是不愿, 不用勉強借給我。兄妹之間借是分，不借的本分。但我這個人吧，一向以直報怨。你們出爾反爾，以后也別跟我開口。”

　眼瞅黎會計要說話，黎夏道：“爸，這事你不用管，萬事都要講個心甘愿。”

　可不想老頭著哥嫂勉強借錢給，回頭鬧得大家心頭都有疙瘩。

　再想辦法就是了。

　黎會計張了張，眼見兒的表都很抵，便沒有出聲。

　一時桌上誰都不出聲。這就是不想借的表示了。

　黎夏冷笑一聲道：“我可以不向你們借錢。但你們要想清楚，天上是不掉餡餅的。”

　這一次的攬儲事件造了深遠影響。不是因為利息高。而是因為供銷社把這錢拿去周轉，一年后沒周轉得過來。它兌現不了這個高利息！

　別說高利息, 支付本金都困難。黎夏記得全鎮的人后來都被卷進去了。

　今天蜂擁去存錢的, 屆時又全部排著隊要去取錢。

　但是供銷社拿不出來。哪怕儲戶隔著柜臺、揮著拳頭威脅。又或者在外面哭, 說什麼‘是一輩子的積蓄啊’！它沒錢就是沒錢。

　這些儲戶鬧了一陣沒結果，沒辦法了只好去政府門口靜坐, 要政府解決。

　當時那個聲勢浩大啊, 政府大門完全被堵住了。

　后來, 政府出面了。這麼多人拿不回汗錢，要造社會不安定的。而且這里頭也有他們監管不力的責任。

　最后，政府作保，供銷社分五年還清所有儲戶的本金。至于利息，那是一厘都沒有。

　到那個地步，能拿回本金大家伙也滿足了。

　上輩子除了吃、用的黎夏，黎會計和大房、二房都幾乎把所有積蓄拿去存供銷社了。

　足足五年, 每年到了指定的日子去排長隊領取兩本金回來。

　黎會計皺著眉道：“那你自己怎麼攢這三千八？要不，買房的事就算了吧。你大不了換一開館子或者回去上班。”

　黎夏道：“我怎麼都要搏一把。你們要存供銷社就存吧，我也不能拉著不讓你們去存。反正我是覺得這麼高的利息有鬼。”

　原本還有些不好意思的魏容聽了這話不高興地道：“夏夏，你買不到房也不要詆毀我們供銷社。”

　黎夏沒再說話。這時候拉要結仇的，反正本金也拿得回來。不管了！

　“不說這個了，過幾天就是爸生日，大家齊心協力給他過生日吧。”

　大房、二房都去供銷社存了錢。有魏容這個部工作人員，沒用排隊。這麼多天了，供銷社門口排隊的人也沒有毫減。

　平常是真看不出來，鎮上居民和鄉下農民有那麼多錢可以存的。

　大房、二房各存了五百，他們之前就各存了五百進去了。

　黎會計第二天往黎夏店里去，看到大舅子給把土、土鴨逮來了。都很壯，一只起碼四五斤。

　就在地壩里，用竹編的籬笆關著。上頭還了一塊磚。

　黎夏舅舅看到他主道：“妹夫，最近價飛漲，錢不值錢了。老三說到時候會添你們一些利息的。”

　黎會計擺擺手道：“借錢的時候說好按當時銀行利息，不用添。”說完他對廚房忙活的黎夏道：“夏夏，爸那里不變卦！你安心攢錢。”

　黎夏笑開，“好，多謝爸了。”有老頭子的一千打底，心頭就很踏實了。

　一千八了，那這倆月只要能掙到兩千就夠了！拼一把，可以的。

　“大哥，你就在這兒玩。我還有事要上街去一趟，晚一點回來陪你說話。”

　舅舅道：“你忙你的去，不用管我。”

　黎夏驚訝地道：“爸，你不會還是要拿500去存吧？”

　黎會計道：“20%啊！”說完腳步匆匆的回去拿上存折上銀行取錢了。

　黎夏哈哈笑出聲來，老頭子是篤定供銷社會兌現這麼高的利息了。那他能出1000支持買房，很難得了。

　舅舅驚訝地問道：“你爸今天才去存啊？”

　供銷社的高利息，鄉下也全傳遍了。他們家自然是沒錢去存了。但全村都轟了，連村頭的五保戶老田頭都托人幫他存了100。

　他還以為妹夫一家早就去存了呢，畢竟外甥媳婦就是供銷社的。

　黎夏震驚地道：“五保戶都存了啊？”

　五保戶是村里沒人養、自己也不能養活自己的人。這樣的人就是國家養，每年發放不低于農村人平均收60%的錢財。

　所謂五保就是保吃、保穿、保醫、保住、保葬（孤兒是保教）。

　雖然一隊、二隊的農民有茉莉花，但全鎮的農民人平均收是不到一千的。這不到一千的60%，那就只有四五百了吧。一年四百五，沒準田大爺這一百里還有剛剛過年政府給的過年錢。

　幸好這錢還能分五年退，不然田大伯還不得老淚縱橫啊。這回是真的到這一次全民存錢的狂熱了。也是面對通脹，實在沒有其他的避險的法子。

　不過，田大爺都快八十了吧，等不等得到五年后全部退完啊？

　黎夏媽端了一碗豆漿出來，“大哥，你喝碗豆漿。夏夏這房東出爾反爾要賣房子，著得買啊。老大、老二本來答應借錢的，結果這高利息出來，他們就心思浮了。夏夏就說不借他們的了。至于你妹夫，昨晚還是床上翻來覆去的猶豫呢。估計是想通了，還是兒的房子更重要。”

　黎夏心道：我這是救了他呢！

　舅舅犯愁地道：“那夏夏你能湊夠麼？”黎家還有八百在老三那兒呢。這要是借給老三買房以至于夏夏買房湊不夠，他們怎麼好意思？

　黎夏道：“舅舅，我拼一把沒問題的。你不要有力！”

　黎夏媽道：“我去年在銀行存了一百，上個月賣豆漿賺了一百四。到你要用錢的時候我可以借你五百。”

　黎夏的店要是關了，就沒地兒賣豆漿了。現在每天早上磨豆漿可有干勁了。磨完回家做早飯，黎夏和桂花會幫賣出去，都有固定客戶了。

　表姨也道：“夏夏，這倆月你先不發我工資了。好歹能再給你攢一百。”

　這鋪子沒了，就沒有工作，沒地方住了。

　“我爭取不用你們二位長輩的錢。”黎夏說完看向舅舅，“舅舅，我接下來要爭取接廠里的公費宴席和私人宴請。土鴨、土蛋、泥鰍、、野生菌、沙木耳還有當季蔬菜就拜托你了。”

　舅舅連忙點頭，外甥要買房子，他出不了錢還出不了力麼？

　黎夏笑，“你該掙的錢還是要掙。你那點于我杯水車薪，我真沒問題的。”

　當晚回去吃飯，說起五保戶存錢這個事兒。

　魏容道：“看吧，連五保戶都知道把錢存進去。夏夏你就是多心！依我說你干脆別買鐘家的房子了。他們就是看你生意好要挾你。你不買，也不會有別人買的。你的錢也干脆存起來吃高利息。我們供銷社的領導都把銀行的錢取出來存進去了。”

　黎夏也相信供銷社的初衷就是想跟大家伙借錢周轉一下、拼搏一把，肯定不是騙人。他們從上到下都存了不。

　但現實是他們的錢后來都到貨上了，沒銷路。后來不知道是不是政府出面幫著找了銷路。反正五年后是全部還清了的。

　“算了，搞這這次我就怕了了。而且人家也確實是需要錢，我還是買下來吧。這樣我睡覺都踏實些！”

　第二天就是黎會計的生日，兄嫂一早就過來面館了。黎夏讓們都過來吃面，兩鍋就下了。

　吃過面，表姨拿出兩套白的廚師服。

　陳媛道：“啊，我們也要穿啊？”

　“夏夏說只要進廚房就得穿。”

　黎夏媽道：“穿吧、穿吧，我都穿了一個半月了。”

　魏容心道：那你每天賣豆漿都要賺四五塊錢呢，說來比我們四個工資都要高。

　黎雯和黎遠看們五個都穿著廚師的服，小腦袋探進來嘿嘿的笑。

　黎夏道：“你們回去陪著爺爺預備招呼客人。要是有親戚想過來看看，你們就給領過來。”

　“好嘞——”

　黎夏給們幾個人分了下工，媽主要負責摘素菜，蒸米飯。大嫂、二嫂切葷菜。表姨淘菜、給打雜。

　這會兒還沒有客人，大哥、二哥也在外頭殺、殺魚

　黎夏是把所有菜做了個統籌規劃的。第一個就把牛拿給大嫂、二嫂切，“切拇指這麼大一塊。先切出來，馬上要拌米和調料蒸上。”

　米是表姨昨晚就用手搖磨磨出來的，磨得很細。

　大嫂、二嫂知道如今菜價尤其是價漲了，錢恐怕不夠。于是道：“夏夏，那菜錢我們補你點吧？”

　“不用，就當我們三兄妹一起出錢出力好了。”

　牛切出來，黎夏開始裹米、拌調料。

　看到十二個餡料罐，還有十來個瓶子擺在案板上。大嫂咋舌，“怪不得你做飯這麼好吃呢。這麼多料！”

　黎夏笑了下，“怎麼放料才是關鍵！我把牛蒸上，就要炸魚，然后老鴨湯也得趕下鍋燉上。”

　殺魚的大哥和一人宰一只鴨子的大嫂、二嫂趕答應著，今天他們萬不敢掉鏈子的。

　二哥在地壩里用開水燙，燙了才好拔。

　黎夏讓哥哥把家里的火爐搬過來了。這會兒上面架上鍋，放在角落蒸牛。蒸久點一會兒才糯、口好。今天要來好些個老頭老太的。

　另外還借了三個火爐，一會兒都要派用場。這都是燒蜂窩煤的，冬天烤火，上面還能燒水。

　大鍋里熬的酸菜開始出味道了，表姨接手宰好的鴨子清洗。在一旁的熱水里再過一下，瀝起來揭開鍋蓋放進去。

　大哥的魚殺好、清理好拿進來，“我先回去燒幾瓶開水。一會兒客人來了才好泡茶。”

　黎夏擺手，“去吧、去吧。二哥，你雜和鴨雜清理干凈啊！”

　黎竣道： “曉得了，管家婆！”

　陳媛聽黎夏盡指揮大家伙了，轉頭看看在做什麼。結果看拿著黃瓜在雕花。

　“小妹，你干什麼？”

　“一會兒要用黃瓜雕花擺盤，我練練手。”沒有專門的雕花刀，不太順手。

　其他人也都扭頭來看看。黎夏媽道：“雕出一朵花了，這我是不舍得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