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超這兩天覺得有點不太對勁兒。

　他們部門經理看他的眼神有點奇怪。

　但是孔超覺得自己工作沒什麼問題,他還專門加班加到了晚上九點多。

　他們經理八點開完會出來的時候看見他，還楞了一下，道：“這麼晚了你還不回去？”

　“正在測試,還有一點,今天做完,不然明天得從頭開始。”

　經理點了點頭直接就走了，也沒多說什麼。

　孔超倒是笑得諂，又多說了兩句，“您趕去吃飯吧，都這麼晚了,您這工作太辛苦了。”

　“你也早點回去。”經理不冷不淡地說。

　孔超坐下來,又切到了顧棠的主頁,在新發的風景照下頭留言。

　“終于不發自拍了，就你那張臉，發出來就是惡心人！”

　“你能不能有點自知之明！長得那麼惡心還到去釣男人,哪個正經男人能看上你？圖你人的沒有，就是為了你兩個臭錢！”

　罵了兩句，孔超興了,又跟顧棠主頁下頭的對罵。

　——完全沒注意到經理已經停下了腳步,而且悄無聲息的轉了過來。

　“孔超！你在干什麼！”經理氣得臉都紅了，連聲音都是抖的。

　孔超哆嗦了一下,立即關掉頁面,轉站了起來，道：“等測試，這麼晚了，就稍微消遣一下。”

　IT公司晚上加班到十點是常態，從他們公司食堂一直開到晚上九點就能看出來。

　所以現在大辦公室人還多的,經理掃了一圈，沉著臉道：“到我辦公室來！”

　孔超忙跟著他過去，辦公室幾個人對視一眼，有個人道：“下午我項目做完了去換Token，看見經理辦公室來了兩個民警，便的。我就聽見一句，好像是咱們公司某個國外客戶提供的賬號涉及違法行為，不知道——”

　“不會吧，孔超那個人不像啊，就是人偏激了一點，臭一點，他能干什麼？”

　孔超到了經理辦公室，經理道：“你的Token、Ukey都出來，明天你換個國的項目做——”

　“不是，我這做得好好的，這項目馬上就做完了，經理，我就是加班的時候稍微放松一下，我上班的時候都是很專心的。”

　經理眉頭一皺，道：“你拿國外客戶提供的賬號干嘛了？你切出去罵人了是不是？”

　孔超愣了一下，“為這點事兒不至于啊，我是切出去跟外國人對罵過，但是也是為了咱們國家好啊，那些老外總覺得咱們還茹飲做奴隸呢。”

　“走走走！”經理不耐煩地揮手，“你跟我裝傻？現在這社會，什麼查不出來？我說得什麼你自己明白，人家把你告了。你知道公司是什麼態度的，你自己想！”

　經理把孔超攆了出去，也不去吃飯了，先給孔超一個項目組的三個人發了郵件，通知半個小時之后改賬號碼，上傳數據文件的做好安排，又強調了注意保等等。

　而且郵件群發的沒有孔超，這下誰都知道怎麼回事兒了。

　有個跟孔超一個項目組的人也在加班，看見經理的郵件也沒多想，直接來了一句，“誒呦，孔超，你是不是用人家客戶賬號挖礦去了？你真不冤枉。”

　孔超都快氣死了，他拿著包踢開辦公室門就走了，不過辦公司里的人倒是都聽見他罵了一句“賤人”！

　公司都沒出去呢，孔超坐一樓大廳就又拿手機出來，又去刷了幾條。

　但是沒過五分鐘，他就開始后悔了。

　“不就罵你兩句！至于嗎！”孔超表猙獰，抓著手機都恨不得扔出去，“你連塊都沒掉！”

　“有錢了不起？你侮辱我人格你怎麼不說！都是你先罵我的！”

　孔超罵罵咧咧一條條把他的評論都刪了，當初的痛快現在全了憋屈。

　但是已經晚了，顧棠的賬號碼也給了楊思思的，既然要告，連大老板都說話了，楊思思干脆買了個件適時監控抓取后臺數據。

　而且顧棠是買了會員買了推廣的，平臺為了自己的會員和推廣有所值，也會稍微送點，至點擊瀏覽量是上去的。

　總之他今天晚上刪除評論之前最后那幾條罵得特別臟的，瀏覽量過五百了。

　刪除也沒用，后臺已經抓到數據了。

　而且這幾句罵得又臟還涉及到了威脅人安全，就從告他這個方面，屬于是他自己送人頭。

　楊思思作快的，做事也認真，再說還帶著兩個實習生一起蹭律師費，人手也是足足的。

　而且這種案子案簡單，證據準備詳實充分還都是公證過的，法院理之后，五個工作日就把傳票寄了出來。

　孔超雖然還在上班，不過日子不太好過。

　原本高大上錢多還有獎金的國外項目沒有了，他得回來做國項目。

　但是人家做到一半的項目組不想要他，人家項目做得好好的，又不是完不了，平白一個人來分錢嗎？

　而且經理也有點擔心他緒不好影響工作，所以干脆給他找了個閑事，讓他去跟著部人員整理公司服務了。

　這還沒完，孔超又被人事去談話了。

　總結起來就一點：今年你評級肯定是C，希你早做打算。

　孔超那一個生氣，他覺得要是顧棠敢出現在他面前，他非得大子不可。

　他們公司評級一共就ABCD四等，頭兩個級別又分了三個小等，比方A+、A、A-。

　但是C、D不分。D就是開除，C沒有獎金、沒有升職，自然也不會漲工資，其實就是勸退：你不是公司需要的人才。

　孔超從人事出來，坐在公司小花園里，新港市八月份的天氣又熱又悶，出來五分鐘就能一汗。

　他當然不會違反理規律渾冰冷。

　孔超也出了一的汗，而且因為心煩躁不安還很憋屈，他汗出得比平常多。

　但就是這樣，他也不想進去辦公室，他覺得太丟人了！

　不過很顯然，事兒還沒完，他手機提示音響了，打開一看，是前臺統一發的消息：有他快遞。

　好歹也算是個借口吧，孔超往公司前臺去了。

　至前臺的小妹妹人好笑得也甜，除了條件太差，工資太低，哪兒不比顧棠好？

　孔超從前臺手里接過信件，跟人調笑兩句，下意識扯開信封，笑道：“這應該是個文件，你怎麼能說是快遞呢？”

　然后他就呆住了。

　他旁邊幾個出來拿快遞的人眼神里閃爍的都是八卦的火焰。

　法院傳票這東西，多數人都沒見過，但是所有人看見了就知道這是什麼。

　畢竟上頭寫字了，字還大的，加加黑，還有個紅章呢。

　蘭江省新港市咸夏區人民法院

　傳票

　孔超反應有點慢，雖然他認字，但是他不敢相信顧棠真的告他了，他至有三秒鐘在反應這是什麼，但是旁邊看的人不用反應這麼久，多出來的三秒鐘，足以讓他們繼續往下看到了傳喚事由。

　消息跟炸一樣，五分鐘之借由公司的各個群傳開了，連園區也有不人得到了消息。

　“什麼網絡侵害人權益，辱罵、威脅人安全等等。媽呀，孔超是真的看不出來。”

　“所以老祖宗說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道哪個就是變態呢？都鬧到上法庭這一步了，他可真是——人心隔肚皮啊，平常裝得像個人似的。”

　這個時候顧棠在干嘛呢？

　的旅行快到終點了，正坐在酒店樓頂的云端餐廳里，約了康宜函吃下午茶。

　十幾天的時間，足夠看完康宜涵以前的視頻，還有他觀看人數比較多的直播回放了。

　總之看走眼了。

　這人不是不到二十，這人大學已經畢業了，這波算是畢業旅行。

　長得是真【bushi】。

　而且他沒簽公司，是真的一步一個腳印走出來的，現在偶爾也能接兩個推廣了。

　顧棠招手了服務生，“飲料續杯，再要一份芝士條，還有這個山珍十六拼。”

　康宜函人大方的，也沒扭，估了一下量，“再加一個小食A套餐。”

　“這里景真的不錯。”康宜函左右看看，笑道：“早知道我就應該聽你的話，我這半年還天天早上起來跑步呢，沒想到原本計劃三天的路，還是爬了四天才到山頂，上來就在賓館直接躺了兩天，連吃飯都是得客房服務。”

　“其實爬山的話，主要是大發力，你酸疼的是大吧？”

　康宜函點了點頭，“蛙跳的噩夢又回來了。”

　“其實爬山前的準備，推薦鍛煉大，也就是各種深蹲，還有各種開合跳和各種側弓步。”

　“漲知識了！”不當著屏幕，康宜函笑得就沒那麼燦爛，態度也自然了很多。

　“我其實約你吃飯，主要是想簽你做我公司的主播。”顧棠說完，發覺對面的人明顯愣了一下。

　笑了笑，“我公司的確還在發展階段，你有興趣在這個行業繼續發展嗎？你打算簽公司嗎？我看了你最近三個月的數據，跟以前相比，增速放緩得非常明顯，我想是時候引外力了。”

　康宜函看著的眼神有點奇怪。

　他倆明顯是在山腳下才認識的，到現在也就是十天出頭，很明顯了簽他的念頭也就是這幾天。

　在酒店里看視頻分析？？？

　這就是有錢人的度假？

　是他輸了。

　“我……”康宜函猶豫了一下，“我的確是想過要繼續發展的，但是——”

　需要考慮的東西太多了，坑也太多了。

　“那你先聽聽我的計劃？”顧棠拿了的草稿出來。

　“我們簽分累進合同。按照你的年收來算。比方10萬以下公司不，10~100萬這個區間10%，100~200萬20%，200~1000萬這個區間30%，跟稅似的——對了，你現在收有在稅吧？這一點不能含糊。”

　這個話題跳得猝不及防，康宜函也見過幾個網絡傳公司的人，大家都是爭分爭合同年限爭到面紅耳赤，說稅的還是第一個。

　“不夠稅。”康宜函神有點飄，“我年收過六萬了！”

　對上顧棠的眼神，尤其是這個不按照套路來的草稿，讓康宜函有點想證明自己。

　“我有教育支出，而且不是有優惠？年收不超過12萬，而且補稅不超過400的免征。”

　“可以，你了解的這麼清楚，可見是好好學習過的。這個口子千萬不能開。尤其是在現在收的時候就得養習慣。”

　康宜函覺得這個路子不對，強行又把話題拉了回來，“簽幾年？”

　顧棠道：“5年。”

　康宜函眼神里滿都是疑，“你是真的富二代啊……”人家都是十年起簽的，違約金上億。

　“我應該算富三代。”顧棠想了想，認真地說。看著康宜函的懵，及時把話題拉了回來。

　“至于為什麼簽五年，第一，大家好聚好散。第二我覺得我公司這個條件好的，我走質量不走數量，不是那種流水線網紅，我想不到你不跟我續約的可能。”

　“另外我看了你的視頻跟直播回訪，你走的是旅游路線。我沒打算讓你轉行，就還是這個路線好的。”

　“公司會給你提供必要的設備、人員等等。不過細節要做個規劃之后列出預算。”

　“違約金也是有的。按照你最近三年的平均收的兩倍來算。”

　康宜函飛快地算了一下，這個違約金不能算，但是要說多也沒多到哪兒去，

　“這些都會簽到合同上？”康宜函疑地問道。

　顧棠點頭，“你最好請個律師審核合同，這個收費不高，一般在500。”

　“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我想不到不簽約的理由。”康宜函給了肯定的答復。

　顧棠道：“我還有一個問題。你有沒有想過轉型或者未來可以發展的相關領域。我看了你以前的直播，你走得是深度游，在花費方面，應該是普通人的水平。”

　康宜函點了點頭，慢慢道：“未來我還沒想過……我大學學的是環境工程，做直播也是大二去化工廠實習時候的念頭，你不知道那個化工廠污染多嚴重，污水理本就不合格——我當時是想做臥底做記者的，后來我們幾個商量，不如借著做直播把這事兒無意捅出去。”

　“后來我怕他們報復，覺得我故意針對他們，就一直做下去了。”

　他一邊說，一邊摳了摳腳指頭，視線也移開了，當時的想法是比較稚，尤其是怕人報復繼續做直播這個。

　要報復真的就直接上了，誰還管他是有心還是無意呢？

　“所以你覺得我的未來走什麼路子好？”

　“你現在這個路線，走得是大眾化，直白的說就是不刺激，不獵奇，所以上限有限，打賞也不多。”

　顧棠了第二張稿紙出來，“有兩個方案，第一個就是窮游，各種極限狀態下旅游，走最省錢的路子。”

　“第二就是出其不意，比方去一般人去不了的地方。舉個最簡單的例子，你找上我的時候，我用的是鉆石卡。”

　這個暗示明顯了，康宜函聽懂了，他看了一眼顧棠，“公司出多比例的費用？”

　“全額報銷。”

　康宜函又把第一張紙回來，看了看顧棠的分比例，一言難盡道：“我怕你會虧啊。”

　顧棠笑了一聲，“我也有警戒線的，合同上會有解約條款的，這個你放心，我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咱們先說你的計劃。”顧棠又把第二張紙放在上頭，“我住新港市，所以未來你的主要辦公地點也在新港市，我給你提供住，這個你不用擔心。”

　“你對新港市了解多？”

　康宜函想了想，“靠海？房價貴？新港大廈？商貿一條街？世界園林公園？”

　顧棠笑了起來，“你說的這三，是本地人絕對不會去的景點。這就是我給你第一期的任務，新港市本地人絕對不會去的十大景點。從一個外地人的角度來看這個問題，我覺得會很有趣的。”

　“可以。”康宜函答應了下來。

　“你可以先做個計劃了，看看直播跟視頻各占多。最后我希你考慮一下你的未來的風格，是做科普質，還是歡賣萌風，這個需要你一開始就定下來，免得后期還要轉型。”

　“科普。”康宜函道，他深深地看了顧棠一眼，“一本正經的吐槽——啊不，科普風。”

　顧棠裝作完全沒聽見，不過康宜函又來了一句，“為了鞏固我以前的，我能請你上鏡嗎？我能說我簽你公司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