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能研究院是門最嚴格的地方。

　雖然顧棠答應見顧現跟姜筠麗,但是他們依舊進不去真正的大門。

　工作人員標記了他們的份識別腕表，給了他們一次還是限時的通行證,帶著他們到了第一道大門之后的廣場。

　顧現眼睛都直了。

　“這里還有個溫泉！”

　“丟不丟人！”姜筠麗低聲音，沒好氣道，雖然這麼罵顧現，但是也是努力的深呼吸，據說這里的空氣中有潔凈因子，得多吸一點回去。

　工作人員帶他們到了接待室，給他們安排了座位,還有一人一杯水就離開了。

　顧棠收拾了東西,大概過了二十分鐘才出現。

　“等急了吧。”不冷不淡地說。

　姜筠麗不想說話,嗯了一聲作為回應。顧現倒是笑了起來，道：“不急,你忙你的。你現在是干大事的人了，我們等著是應該的。再說環境這麼好——”

　顧現環視一圈，“坐一天我也可以。”

　桌子下頭，姜筠麗用力踢了顧現一腳。

　“你干什麼呀！”顧現毫不覺得尷尬,直接拆穿了姜筠麗。

　姜筠麗覺得丟臉，以前家里是個什麼樣子？現在家里是個什麼樣子？全變了！

　依舊沒說話,冷冷哼了一聲。

　“這都快四五個月沒見了,你過得好的吧？”顧現一臉的笑容,原主記憶里可從來沒有他這個樣子的表。

　“好。研究院怎麼可能有過得不好的人？”

　顧現又掃了一眼手里拿的書，道：“多學點知識好,不像我們。我們工作了才知道當年不該逃課。雖然大方向還是異能決定的,但是多學點知識，總是能比別人多賺一點的。”

　姜筠麗聽不下去了，把顧現腳邊的箱子往顧棠那邊踢了踢,道：“這是你的東西，你收好。”

　顧現氣得也往姜筠麗腳上跺了一下，他們在家里不是這麼商量的！

　他們在家里說的是要先敘敘舊的！不能一上來就說自己過得不好，那什麼了？意圖就太明顯了。

　早知道就不該帶來，哪怕帶顧欣呢，至不會搗！

　顧現又開始后悔了，他真的應該帶顧欣，讓顧棠看看顧欣沒激發出異能，過得又不好，開心了說不定就能借點信用點，或者給介紹個工作呢？

　顧現站起來，把箱子放到了顧棠邊，笑道：“我們搬家了，這是你原來留下來的東西。應該是給你留著的，不過……你也知道，家里困難，我們換了個一室一廳的房子，房子小，你欣欣姐姐住客廳，你的東西實在是沒地兒放了。”

　地下城市，每一層的溫度都是恒定的。

　原主生活在第二層，溫度13度上下，白天去第5層上學，溫度是20度出頭，可以說就一個季節，服一共四套。

　通識教育的書也沒多，基本都是用二手，用完了繼續出二手。

　所有的東西都在這麼個不大的箱子里。

　顧棠掃了一眼，嘆息道：“現在想想，以前真的是做夢啊。”

　完全不接家里困難這茬，顧現又瞪了姜筠麗一眼，都是鬧的！

　“你欣欣姐姐原本也是想來看看的，不過最近不太好，在家里休息。”

　顧棠哦了一聲，“不可能吧，都激發了第二次異能，第三次的保護針都打了，除非是污染，否則不可能不舒服的。”

　就知道拿顧欣說事兒管用，顧現笑了兩聲，“不是不是，這個人不自量力，總想著要找個好工作，但是工作哪兒是那麼好找的？又沒激發第三次異能，說是差點激發，但這跟沒激發也沒什麼區別。”

　姜筠麗在一邊翻了個白眼，這幾個月顧現帶著顧欣跑了不知道多地方，就拿的差點激發說事兒，幾個月下來毫無進展。

　五萬的債務在頭上那可不是一星半點的力，那是能把人死的力，走投無路之下，他們來找顧棠了。

　“你別聽胡說。”姜筠麗冷冷道：“一個十七歲的大姑娘，沒自己的屋子，住在客廳一點**都沒有，心怎麼可能好。三次激發沒激發功，能找到的工作最好也就那麼回事兒了。除非上地表。”

　顧現氣得想打人，哪有這麼拆臺的！還是覺得在人面前跟他們劃清界限，這個已經三次激發，有了大出息的兒還能原諒？

　顧現的笑容有點變味，他也冷冷道：“原來是這樣。我小的時候就是住我家里客廳的。我的確是沒你媽媽細心，也沒關心欣欣。”

　姜筠麗瞪圓了眼睛，“要說關心欣欣，我怎麼能比得上你這個親爸呢？”

　眼看著兩人進了互相拆臺的路子，顧棠有點看不了。

　其實從他們互相拆臺就能看出來這幾個月他們的生活不太好，非但不寧靜祥和，平常估計也就是吵架，不然不會如此的練，而且從一開始就是滿臉怨氣。

　但是吵到忘記正事，這就有點過分了，他們記不記得他們的臨時卡只有兩個小時的？

　顧棠敲了敲桌子，“你們是來在我面前吵架的？”

　姜筠麗下意識就道：“不是，是來借錢的。”

　顧現倒一口冷氣，“我真是腦子了帶你一起過來！”

　別說，顧棠看得還開心的。

　顧現一口喝了桌上的水，換了個愁眉苦臉的姿勢，就是剛吵完架，表略顯得怪異。

　“我們最近是真的有點困難。”

　這次姜筠麗沒打岔了，豈止是有點困難？豈止是最近？要是換不上錢，他們得一直困難到死！

　“你也知道的……你上次沒猜錯，我們的確是借了五萬。年利10%，還是按照本金算年利的。就算還到最后一年只剩下五千，還得給五千的利息。”

　“欣欣……你也知道，雖然這錢是為了借的，也有心幫著一起還，但是才17歲，還在實習呢，實習工資一天就10個信用點。雖然也想去地表，趕把錢還了，但是你也知道，工作三年之后才讓去地表，我們是真的快沒活路了。”

　說到最后，顧現是真的愁苦了，他借的是他們經理的信用點，至三五天就能見一次，他這著實是難。

　“我們換了小房子，城市管理費連帶房租，一個月下來只要80信用點了，吃的也降了個檔次，但是還是不夠啊……這是真的要死人了。”

　姜筠麗想起這幾個月的生活，不約而同跟著點了點頭，“每年利息就得五千……這點錢對你來說也不算什麼，你能不能幫幫我們，我們會激你的。”

　“你說得不錯。”顧棠道：“這點錢對我來說的確不算什麼，不過我還沒錢呢，我現在吃住都在研究院，上課和培訓的費用是守衛軍出，他們守衛軍跟研究院簽的委培合同，我得培訓合格了才能開始賺錢。”

　夫妻兩個對視一眼，顧現道：“那你能不能出面跟我們經理說一聲，這五萬塊你幫著還了？我上回聽那個老教授說你級別高，等你工作了，五萬塊都不到你一個月的工資。”

　“或者幫我換個工作？”姜筠麗看著接待室里的工作人員有點羨慕。

　這明顯不是三次激活的，也就跟似的，能在這麼好的環境里工作，工資還這麼高，福利還好，也可以的。

　“——我們也可以自己還的。”姜筠麗補充道。

　顧棠笑了一聲，“我先問問，你們一點積蓄都沒有？不可能吧。”

　“原先還是有的。”顧現著急開口，又瞪了姜筠麗一眼讓別打岔。

　“那天你激發了之后，就剩下9300多了，后來給你媽做了個深度清潔花了5000，連我的深度清潔都是上個禮拜才做的。”

　顧現又表現了一下自己，“我其實還能再堅持一下，不過要來看你，污染指數高于45%的，就不讓進研究院了。”

　“所以你們現在積蓄不超過一千？外債五萬？”顧棠問道。

　其實積蓄還有三千多，他們的生活水平又下了一個檔次，但是顧現覺得不能這麼過，這麼過還不如死了呢。

　“對！不到一千！”顧現堅定地說。

　看他表神態就知道他沒說實話，不過這點錢跟五萬的外債比起來微乎其微。

　顧棠道：“我幫你們算一算，你工資800，是600對吧？顧欣每天10個信用點的實習工資？”

　顧現點了點頭，殷切地看著。

　“其實你們工資是夠花的，完全能夠靠自己的能力還錢。”

　顧棠先下了結論，肯定又鼓勵的眼向兩人，“求人不如求己、自力更生、堅強樂觀、勇敢頑強，這就是我能給你們的鼓勵！”

　“你——”

　“你聽我說！”顧棠的語氣越發的陳懇了，“你們三個人加起來月1650，我記得以前我還在的時候，你們每個月的花費在800~900之間，現在我能自己養活自己了——以前學校管午飯的，我開銷也不大，滿打滿算就按照200算。”

　“你們還搬去了便宜的房子，飯也吃的便宜了。這一個月又能省出不。”

　“按照這個條件算，你們每月能省出1000信用點來，一年就是12000，這樣5000還利息，7000還本金，5萬信用點也不過是七八年的事。”

　顧現跟姜筠麗兩個一個覺得窒息，一個覺得心塞。這種日子還要過七八年？只能維持基本的生活需要？

　原先他們日子雖然過得不太好，但是偶爾也是能放縱一下的，現在呢？

　除了活著別無他想。

　“棠棠。”顧現吞了吞口水，“能不能——”

　“不能。”顧棠搖了搖頭，“其實也用不了七八年，顧欣的工資我是按照300算的，等正式工作，一個月怎麼也得400，工作三年之后差不多就能漲到600了。這樣算算——你們五六年就能還清。”

　五六年？

　這才過了五個月就讓人不了啊！

　“哦，還有深度清潔沒算。你們兩個這個年紀，基本上兩年半到三年就得做一次，顧欣可能是四年左右，不過你們剛做完，所以按照一共五次來算的話，還得再加兩萬五——”

　“還是得七八年。”

　顧棠點了點頭，右手握拳，甩了甩的馬尾辮，大聲道：“加油！你們想想兩三百年前，隕石剛落地的時候，人們從地面往地底搬遷，第一代的居民是見過太的，他們該多絕啊。你們比他們好太多了。”

　“棠棠、顧棠，算我求你了！你——”

　“顧棠？”

　姜筠麗的話被人打斷了，顧棠聽見有人，轉頭看了一眼，笑著打招呼，“邢叔叔。”

　邢泳笑道：“我老遠就看見你了。”

　邢泳往顧棠邊一站，道：“你的申請我看見了。你們這一批去地面，應該是我們小組做護衛的。”

　“那可太好了。”顧棠松了口氣。

　這兩人神態輕松極了，趁得旁邊兩人越發的凄涼了。

　邢泳跟顧棠說了兩句話，這才轉向姜筠麗跟顧現，就是用大拇指猜，他也能猜出來這是顧棠那一對不負責任的父母。

　“時間差不多了吧？”

　像邢泳這種以5~7人小隊活的異能者，權限都高的，他直接就能看到姜筠麗跟顧現的臨時卡。

　“還真的沒剩多久了。你們兩個可以走了，從這里出去還得一段時間，我想你們應該不想被人清理出去吧？”

　“不是，我們是來——”

　“行了。誰都知道你們是來干什麼的。”邢泳道：“你們是自己走還是我把你們踢出去？”

　姜筠麗下意識去看顧棠，顧棠就在邢泳邊站著，臉上表似笑非笑，道：“你們回去吧。這也不是你們能來的地方，以后我不會再見你們了。”

　顧棠說完這話就提著小箱子跟邢泳離開了。

　像姜筠麗跟顧現拿著臨時卡進來的人，一旦見面的人走了，他們也就沒機會繼續待下去。

　那邊工作人員直接過來就把他們請走了。

　毫不夸張的說，兩人留到一步三回頭。但是走得再慢那不還得出去？

　顧現咬咬牙，“把箱子拿走了……總不能這麼無？過一陣再來！”

　姜筠麗抿了抿，“你還有借口？”

　“總能想到的！”顧現煩躁地說，“你態度也好一點，當年你多麼通達理，現在呢？家里已經夠難了，你能不能不要在找事了！”

　這兩人離開，邢泳跟顧棠坐到了街邊的小甜品店里。

　這時候的東西肯定是沒有以前富的，雖然經過了兩百多年的斗，不過店鋪的菜單上也就兩樣甜點。

　一個綠豆糕，一個江米條。

　邢泳點了一小盤江米條，“吃點甜的心好。”

　“其實不想見可以不見的。”邢泳跟顧棠說話的時候，態度就是180度轉彎的溫和了。

　“還是要見一面的。我想知道他們欠了多錢。”顧棠說得不不慢的，“我還想知道他們究竟能過得多苦。”

　聽見這話，邢泳總算是放心了，他了江米條，“還脆的。”

　他把盤子往顧棠那邊推了推，又道：“他們欠了多？”

　顧棠也嘗了一，小盤子里整整齊齊擺放著10江米條，還是第一次這麼吃江米條。

　“5萬。”顧棠也把江米條咬得嘎嘣脆，“跟我當時猜的一樣。你不用擔心我，我不會給他們借錢的。我有報復心的，我還有個小計劃呢。”

　邢泳笑了一聲，“那你跟我說說？主要是幫你參考一下你的小計劃合不合理。”

　“按照他們現在的收，不算顧欣，一個月是1400。5萬塊是能還得起的，差不多七八年吧。我想過的，要是他們的借款太多，比方要還十年，按照他們這個年紀，他們可能就沒力氣繼續掙扎了。我不想這樣，我想他們活著。”

　“所以如果真的這樣，我會幫他們出深度清潔的信用點，總是要讓他們看見點希不是嗎？有了希才能堅持下去啊。”

　“很合理。”邢泳剛點了點頭，“其實去地面三個月就能還清了。”

　“是啊。”顧棠翻了翻自己手里的冊子，這是他們這座編號24的地底城市多年來的數據統計。

　68.7%的人，至去地面工作過一個月。

　“他們不敢的。”

　兩人一一分外了江米條，顧棠忽然道：“其實我還想說點什麼。”

　“我……我小時候就對我不好，雖然天天說的是媽媽最你，媽媽最疼你，媽媽對他們都是假的，媽媽都是為了你，但是我也不是傻子，明顯對顧欣更上心，我也是看在眼里的。”